女儿出嫁时,都会由母亲教导一些私秘事。但古时灾疫多发,医疗水平又低,孩子多夭折,甚或被卖,人们多是想方设法祈子的。但因为各种原因,人们也有些土法避孕,李其虽然不知道这里人们是怎么避孕的,但都大概知道那些土法子并不十分管用,所以铁犁倒不是一定不会有小孩,除非若彩能狠下心把胎儿打掉。然而无论从她的性格还是实际作问题,可能性都不大。
所以刚听到若彩嫂子这么问时,李其也吃了一惊,可是在铁犁思考的时间里,李其想明白了,这多半是女人的一种策略。
这一个问题下来,试出了铁犁到底有几分决心娶她,试出铁犁能不能对娃娃好,以后真能和铁犁成亲,说出去也不算对死去的丈夫太过无情。不过,她怎么确定铁犁能答应她这样的要求,连自己都没想到铁犁能答应。
事实上也大概如此。去了仆人身分,铁犁的条件绝对不算差的,前面几个姑娘也都比她好。若彩想不明白铁犁为什么会选她这么一个成过亲、带着孩子的女人。
况且娃娃的爹去世还不满一年,她想再等等。明年春再提亲事。可是人家铁犁凭什么要等她?况且以王家婶子的厉害,定是不会让她就这么嫁过去,谁知道又生什么波折?若是把她的房子地都收了去,她有什么脸只带着两张嘴嫁过去?若是这边硬要把娃娃留下,她定是不能就这么嫁过去。
若彩是邻村人,父亲去的早,并无兄弟姐妹,去年灾荒,母亲也走了。她几番考虑,又没个人商量,看着咬着小拳头流口水的娃娃,几次偷偷掉泪。最后想出这么个主意来,铁犁大半是要拒绝的,他本来也应该找个更好的姑娘。若是万中有一,他能答应,自己就铁了心随他去,两个人若真有心,那些难事也算不得什么。至于孩子,以后便是生下来,别人最多也只背后说她两句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眼看着到了秋分,到了种冬麦的时候,李其轻轻松松把七亩地种上。就让小珍把娃娃抱过来玩,铁犁牵着小牛和林月去帮若彩把麦子种了。
九月天气,秋阳飒飒,天碧云白,风凉如水,让人倍觉旷寥爽利。院子里那棵枣树枝头累累,青青红红看的人眼馋。几个小家伙扒着枝子摘枣,却被一种绿色带刺儿的枣蝎子蜇了胳膊。好在这种小虫虽然名字里有蝎字,蜇了人却也不是很疼,几个小孩子用唾沫涂了伤处了事。真要被蝎子蜇了,可是疼的要死,据说有些蝎子能长出双尾,蜇了人能要命。
李其看枣子也熟的差不多,就招呼几个小孩在周围地上铺了麻袋,拿一根长杆来打枣。砰砰几杆下去,枣子连果带叶雨似的落下来,几个小孩子欢呼着拿着木盆跑过去捡,被落下的枣子打在身上,不时哎哟几声,随后互相取笑,手却不停,一个木盆渐渐装满。
枣子打完,收了有两大盆,足有百八十斤。
徐因急忙的用木桶提了水出来,洗了枣子来吃。枣皮不易消化,吃多了胃会不舒服,而且生枣性热,严重了还会流鼻血。李其说他们几个:
“不许吃太多。”
徐因跑过来在李其嘴里塞了个大大的红枣:
“甜不甜,哥哥,甜不甜?”
说归说,几个小孩照吃不误。李其也就不管他们,农村孩子没那么多讲究,想吃什么就吃,不照样壮壮实实。
李其让几个小孩儿把一些还带青的枣捡出来,说给他们做醉枣吃。徐因是最爱吃醉枣的,弯着眼睛笑的欢。不待李其吩咐,就和双胞胎把青一些的枣捡到桶里洗两遍,又倒在小珍用高梁穗下细杆串成的箅子里控水晾干,李其自去准备陶罐米酒,把枣子放进陶罐,放进适量的酒,密封好,轻轻摇匀,不出十天就能吃上口味独特的醉枣了。其余的枣子都摊在麻袋上晾干,可以一直放到第二年端午用来包粽子。
李其和铁犁从了若彩的主意,这亲事先放下,等明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