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了大半天,魂不守舍的吃了晚饭。李其又摆了油灯纸笔。徐因找了针来把灯芯挑高:
“哥哥,你在写什么?”
李其拿毛笔蘸了墨,看着徐因叹口气,又低下头去。
徐因怕哥哥有什么大事,也不说话,搬了椅子安静的坐在一旁。娃娃也闹着要过来,被若彩抱回屋去了。
采煤一事有两大难题:一是采运以及分配使用的实际问题,一是监管此事的官吏制度问题。这是多大的事情?他哪里有那本事解决?当然以齐王这只冰雕狐狸的行事来看,在他管理下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可是之后呢?虽然这么想有点太远了,可是给事情开个好头是万分必要的。
李其决定先着手做采运部分的计划,可是这部分也并不轻松,虽然煤是露天,但是却在山里,用什么方法运出?隧道?OH,NO!把这些山打穿,他这辈子都不知道够不够用。铁索?那动力装置怎么弄?如果搞个蒸汽机出来,且先不说能不能弄成功,即使弄出来,对他也绝对会是场灾难。采好后如何定价,如何控制商囤积抬价?如何让穷人也能温暖过冬?如何安置原先以打柴为生的樵夫?
李其脑子里乱纷纷,悲愤不已,要死啊,这是一个人干的活儿吗?
李其熬到半夜,徐因在一旁陪着打盹儿。
三天后,李其交给齐王几张纸。齐王拿了翻看。李其在纸上,列了一二三四,采运用吏四篇。采字篇只四个字,采须有度。运字篇全是图,简而言之就是山顶至山腰置滑索,重力下煤块可自滑而下,再以滑轮运至山顶,如此往复,出山后牛马来运。一个黑眼圈儿的小人儿特别声明,钢索铁柱铁轮等,必须结实耐用,否则等于空置。所需人力应先考虑打樵为生者。
用篇又是几张图,画了煤炉煤饼煤球,黑眼圈儿小人儿在边上说明用法制法。又说户中有年过花甲的老人及初生孩童者,应予以优待。
吏篇,黑眼圈儿小人伏在地上说:无计可出,齐王亲订。
齐王看看李其明显的黑眼圈儿,又看看图上的小人儿,不由笑出声来,别说李其,身后侍卫都惊异了一下。
齐王敛了笑意,起身下来,正色道:
“此事若成,可止万民之寒,又可少征大半人力。本王代百姓先行谢过。”
李其吓一跳,愣在那里,不知作何反映。齐王又板起冰块脸,说:
“你那图上的铁索铁轮不知效果如何,须先作个模具出来,计量好了才可装在山里。”
李其忙应是。
下边又有人来报,称车马工具已备齐,服役的也列好队伍。
齐王挥手:
“去吧,仔细些。”
齐王对李其说:
“冬天临近,先让他们采些出来。你且先负责轮索之事。今冬测量打制好,明春开工。暂授你司石长一职,便宜行事。”
李其应了,又说:
“那,那,我们村里……”
齐王说:
“哦,你是说试验黑石用途是吧,便由你村里村民先行试用。既已无事,你下去吧。”
李其安心的退下去。
回家写一张文书,盖了印,让徐因拿了去找村长,组织村里劳力去山里采煤,便倒头睡了一天。
起来之后,已到黄昏,愣了一会儿神。李其缓缓走到大门外,倦鸟归巢,寒阳瑟瑟。林月林星赶了羊群回来,铁犁拿车拉了落叶干草,娃娃在一边跟着,胳膊上的红手串一晃一晃。李其突然难过起来:现在生活挺好的,干嘛非要去打破它呢。采煤一事对村子以后的影响是无法估计的。感伤一阵,娃娃已经跑到他跟前,扑过来:
“缘叔叔,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