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香了,睁开惺松睡眼,才发觉天已经大亮。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才发现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好好打扮了。绿竹拿来了一盒饰物,琳琅满目,金的银的彩的耀得眼直花。
“小姐,试试这个!”绿竹拿了一朵珠花在我的发边比试了一下,颜色过于鲜艳。我的眉皱了一下,绿竹也马上意识到了,随即换了一朵浅蓝色的。
脂粉施毕,望向镜中的我,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不若如琴那般姹紫烟红,倒也不失了大家闺秀的风采。我起身向绿竹投去一笑,暗赞她冰雪聪明,如此知我心意。虽说娘亲七七已过,可我仍旧内着孝衣,因此也不愿打扮太过艳丽。
“绿竹,你实在是聪颖,做我的丫环却可惜了!将来我一定为你找个好人家,也不枉你一片忠心!”
绿竹脸上一红,双睫微垂,好一副女儿娇羞之态!我心中暗思,莫不是开了窍思春起来了吧?也不怪,她比我还大上一岁呢!只是不知她心里现下有了谁?我正待追问,绿竹不依了:“小姐,你要坐在这镜子前坐到几时呢?”
也罢,待他日寻个好时机再细细询问也不迟,绿竹扶了我起来,又问道:“小姐,昨日大公子说要带你走?”
我差点忘记了,“不知道是否能成行!”
“小姐,我看你跟大公子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绿竹若有所思。
我有一丝犹豫,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我与大哥感情最好。因大哥功课好,爹往日对他期望最大,实指着他能够一朝金榜题名,重振孟家声威。孟家自曾祖以后便不曾出仕朝廷,虽说家大业大,在这城里也是富甲一方,可毕竟商人地位低下,在官府面前都是低眉顺眼的。当日大哥授业先生曾信誓旦旦,说以大哥之资质必定高中状元。爹爹听了这话自是十分欢喜,只是大哥自大娘过世之后不知为何竟突然无意功名,这在爹爹看来无异于离经叛道。父子二人磨擦越来越大,终致五年前大哥离家赴京。家中人皆认为他是去赶考,未曾料三月不见音信,把我们一大家子都急坏了。再过三月才等来他一纸书信,原来并未去考试,而是做起了生意人。这下子把爹爹气急了,当下表示与大哥断绝父子关系。
为这事二娘着实高兴了一阵子,明眼人都知道这中间她也下了不少力气。只是二哥仲起终究是扶不起的阿斗,任二娘如何努力,也不得爹爹青眼。
又过一载,大哥的生意竟是做得风生水起,在京城也已经小有名气。爹爹逢人便提,得意之色不在话下,那断绝关系一说自是不再提起了。自此,大哥与二娘、二哥的罅隙自然又多了一层。
因着与大哥多有亲近,仲起与如琴常对我非难,我倒不在意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现在,心里的迷团尚未清楚,这偌大的孟府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但是若就此走了,真想又能从何而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