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同一人!”
轻轻一句话惊得我竟然没了声音,半晌,才讷讷地问道:“那桃丝不是女子么?”大哥还说她是春香楼的头牌,这怎么可能?若果真如此,那恐怕是迄今为止我听过的最荒谬的事情了。
绿竹一脸愁容仍略带苍白,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那桃丝我原来也是听过她的名字的,据说一把长剑舞的是名动全城,容貌秀丽无人能及!有头有脸的人家争着请她到家中一舞博众彩!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是他呢?”
我倒吸了一口气,男子相貌再秀丽,那骨架子即使再瘦弱,也非女子所能比的。而这人男扮女装,在春香楼中竟能瞒天过海,且能成为头等的红人,想来必有过人本事,思及此,我的脊背顿时感觉到一丝丝凉意透了上来。“就算他美貌赛过女子,可他怎么能接客呢?”
绿竹忙向我解释:“这春香楼的妓汝有两种,一种是卖身,另一种是卖艺!”
我点点头:“那这桃丝便是那卖艺不卖身的了?”大哥说过桃丝的剑舞出神入化,纵是见多识广如他也为之赞叹,更何况城中这些人云亦云的乡绅们,自然是趋之若鹜。
绿竹点头称是。我复又奇道:“那你是如何知晓的呢?”
她说:“二公子有次召她至府上来,我无意当中发现的!”绿竹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大哥策马上前,挑起窗帘瞅了一眼,见我向他投去没事的一眼,便也不再理会了。
“这样的人,你仍是为他神魂颠倒吗?一开始与你在一起便是存心不良,现在又摆明了有意瞒你,你何苦这样子为难自己?”
我见她不语,继续说道:“想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她摇摇头:“似乎是为了报仇!我听他说,十六年前,他家惨遭灭门之祸。当时他才三岁,是他母亲将他藏在了自己的裙衩里才免于一死,三天之后被他师傅救出来!”
又是一个可怜之人:“他师傅?是何许人也?”
“是他父亲生前在京城的至友,收到信便日夜兼程赶来,饶是如此,仍是晚了一步,只救出了已奄奄一息的他!”
“那他的仇家是谁?”
“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他不愿说的事,任谁也是没办法问出来的!他对我说,待报了血海深仇,就带我远走高飞!”说到这里,她的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芒。
我想,我看大哥的时候眼睛里或许就会有这种光芒吧。“那现在你跟着我到京城去,他没有反对吗?”绿竹复又陷入一阵哀思:“他说这样甚好,留在他身边他反而会担心我危险!”我心中一凛,竟有着片刻的感动,莫非是我看错了,这人对绿竹也有了感情?
车厢内一片寂静,我心中仍旧陷入混乱之中,只觉有如一缕乱发剪不断理还乱,想不通便也不愿再去细想。马车继续颠簸,徐义廷时不时地会在窗边告诉我已经到了哪里,还有多久到京城。只是距离京城越近,我心中的不安更甚!那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片天地,未来还会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正陷入深深的愁思中,只听得车夫“吁——”地一声,马车便生生的刹住,接着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而近,渐渐便到了跟前。我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像个苍蝇般在耳边盘旋的徐义廷也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