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个人影已经进来了。
碧玉忙向那人鞠了一礼:“福妈!”
这福妈只微微一点头,并不作答,然后转向我看了良久,方才说道:“老妪见过小姐!”那眼神竟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是这人明明又是个陌生人。她说话时不似一般下人那样垂着头,而是抬眼盯着我看。我微诧,心想着这妇人竟然如此无礼,眉宇间也有些雯色。她倒不意外,笑盈盈地看着我道:“府上的人都唤我福妈!”
不知为何,看到她的笑,我又有种遇见故人的感觉,方才的不快也抛置脑后,并不自禁地起身回了一礼,她阻止:“小姐可别!折煞老妪了!”然后又向绿竹说道:“公子已经在宴客厅摆了酒席,各位客人也已经到了,你快伺候小姐过去吧!”说罢又向我告退,举止甚为文雅得体,不似一般仆妇。
待她走后,绿竹便问道:“小姐,你怎么跟她回起礼来了?”我没有答她,而是转向问碧玉:“福妈是什么身份?”
碧玉忙回道:“公子很尊敬她,许多事情都会让人遵照她的意思去做!”我微微点头,这碧玉入府也不久,料是知道的不多。
出了水云居的时候,我又吃了一惊,方才空无一人的回廊此时已经站立着护卫,见我们出来也只是微微地低头致意,身形仍是纹丝不动。
碧玉带着我们七拐八弯来到一座秀丽别致的庭院,院内主要的建筑是那宴客用的韬瑞堂,进了韬瑞堂,中间一张圆形的大理石桌,果如福妈所说已是宾朋满座,而她此时也已伺候在一旁,我不禁向她多看了几眼。
桌后的墙壁前则摆了一座屏风,透过半透明的屏风隐约可见后方有一道门,至于里面有何摆设就不得而知了。当中右边上席便是大哥,左边坐着莫湘云,右边的位置空着,见我进来便站起来迎向我,将我牵至席旁,为我介绍,坐在徐义廷旁的那青年文士便是与大哥、徐义廷结拜排行为二的丁飞举。
众人皆坐倒之后,福妈开始吩咐上酒上菜,便有四个小丫环车水马龙般将酒菜摆了满满一桌。接着便是一番的敬酒让菜,我俱都以礼相谢,以茶代酒应付了过去,虽从未见过这阵势,不过生来便有的开朗性格倒也未曾让我怯场。席间,莫湘云也时常吩咐下人为我夹菜,又嘱咐大哥照顾我,十分的热情。徐义廷早已和我相熟,不时地陪我说说话。倒是那丁飞举,自始自终未发一言,不单单与我,就连席间众人也未曾理睬,众人似乎也不以为意。
宴毕,大哥送莫湘云回去,我这才知道原来莫湘云并未住在这里,心下竟宽了一宽。
回到房中,我已累极,未曾宽衣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埋怨着绿竹为何不唤我起床。她笑道:“是大公子吩咐不让人吵醒你的!”我笑笑,突然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入心肺,问了绿竹,方才知道是一抹雕栏,竟把那梅花的香气冲走许多。
绿竹替我梳妆完毕复又说道:“大公子早在亭子里等你了呢!”我嗔她为何早不说,便径直急急地奔了亭子去。亭中石桌已摆了几样点心,大哥已盛了一碗清粥,尚冒着腾腾热气。我奇道:“这些事情教下人做不就行了吗?”大哥笑笑:“大哥今天什么都不做,先带你在京城逛逛不好吗?”
正说话间,福妈手上端了一碗东西走了过来对大哥说:“公子原来是在这里,老妪将公子的药送了过来!”
大哥闻言眉际微皱,似有一丝不悦:“福妈!”
我惊叫道:“大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这是什么药?”说着便冲到福妈跟前,还未到跟前,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忍不住要呕了起来。
福妈对大哥的怒气似也不以为然,只是淡淡地道:“公子此番回乡,已是多天未服药,这药若再不服,以前服的药怕也是前功尽弃了!此事何需瞒着小姐呢!只怕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我扯着大哥的衣袖,不依不饶:“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大哥忙安慰我道:“婳儿莫怕,大哥没事!福妈这药只是治我的失忆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