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续道:“只是出乎母后的意料,萱儿竟然答应了赐婚!”他面上现出惨然的笑容:“你们道却是为何?我将原本种在淳王府中的木兰树移至了这里,她毕竟是怨我了!”我愕然,仅仅是把一棵树移走,便能左右人生么?他见我如此表情,只是茫然笑笑:“你们又如何能懂?”
门口又传来轻微的响动,引得我们侧目观望,便见一劲身服饰打扮的中年男子矮身进到院子中来,见到我们时活似遇见鬼一般脸色顿时煞白。
淳王叹了口气道:“冷安,不是她!”此时,他的表情已不似方才那般,而是微带些淡漠,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名唤冷安的男子脸上略略有些惭色:“王爷,属下真的眼花了!”说罢,仍是飞快的扫了我一眼,又正色道:“王爷,皇上派人来宣王爷入宫靓见!”
他点点头,抬脚欲走,似是想起什么,转回头望向我,自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来:“我一直戴在身上的,以前送给了你娘,你娘出嫁时又还给我了,你我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见面礼,这个你收着,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吧!”
我迟疑地望着他,他的眼神充满希冀,竟令我无法拒绝,当下伸手接了来,拿在手上也没细看,约莫是一块温玉。他开怀一笑,带着欣慰,又转头对大哥说道:“谢谢你!”扭头便走了。冷安望了望我,似是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急急忙忙地随淳王走了出去。
顷刻间,这满目荒凉的院子中,只剩大哥与我,若不是手中的玉还散发着些许的体温,我真怀疑刚才只是我做的一切梦而已。手中的玉?我低头细看,便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大哥!怎么与你的一样?”可不是么?一般大小,一样的玉色和润,晶莹剔透,光芒祥和。大哥取了怀中之玉一对比,果然是一般模样,只是——再细瞅,才发觉两块玉的图腾不同,此玉璧造型为扁平体的虎形,低首拱背,曲肢卷尾,虎身上的装饰却格外引人注目。它除了在腹部、腮部、双肢列有少许几何纹外,通体满饰变形的龙纹,上下交错,左右呼应。
我微微叹道:“原来不一样呢!”
大哥默不作声,将我手中的白布包裹接了过去,缓缓的打开,取出了两块牌位,细细端祥,待看到娘亲牌位时双眉便拧了起来。也难怪,那牌位上仍刻的是“先母孟祝氏双双之灵位”,而今已知娘亲真名乃凌乐萱,这刻着祝双双名字的灵位无论如何是不能用了。我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哥已拔去底座之上的木牌,让我将底座拿着,又自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哗哗”几下便将木牌上刻的字尽皆抹去,又重新刻了几个字在上面:“李凌氏乐萱之灵位”,见他不甚用力,竟已将那字刻得入木三分!
见我半张着嘴,他温润一笑:“莫将这木屑吞了!”
我微窘:“大哥,你是何时练的武?”心下想着也不过就这几年间的事吧?
大哥不答,只管吹着牌位上的木屑,复又将牌位安在了底座上,摆在了当中,又将香点上,才对我说道:“婳儿,拜祭吧!”
我不再言语,对着双亲牌位款款跪下,工工整整地磕头,动作缓慢而且极是用力,幸而遍地厚厚的树叶,头磕在地上只微微有些凉意倒也不觉得疼。只是大哥看了十分心疼,竟将手垫在了地上。我在心中微叹,大哥,我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立起身,正欲将牌位收起来,却被大哥阻住:“我还未曾拜祭呢!”说罢,便已跪了下去。
“李将军及夫人在上,小侄愿娶令爱如婳为妻。无论小侄是何身份,都不会更改!今在二位灵前起下重誓,若有背之,便教我天打雷劈!”他一字一句,必恭必敬。
我大惊失色,忙俯下身去伸手捂住他的嘴,但为时一晚,那誓言已然出了口。我怒道:“谁叫你起的誓!你马上要成亲的人了还说这些?怎么办呀?”我又气又急,竟俯在他身上嘤嘤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