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心念一动,我便成了无忧乐坊的东家,管事的送来红利自是再恰当不过的事了,当下红了脸回道:“季公子有礼了!”
季青堂自怀中掏出一本账簿,里面似乎还夹着些东西,双手递给了我,口中说道:“这是这月乐坊里的收支情况,李小姐请过目!”
我展开一看,果然是收支明细,这些账簿原在家中也时有看到,故而也不陌生。只是我生来对着这些东西便觉头疼,看了半天也未曾有半个数字入眼。账簿中夹的是银票,我并未抽出,只是一齐合上又推了回去。他见我此举不觉讶异,奇道:“李小姐这是为何?”
我浅浅一笑:“我府中用度不大,这些银子一时也是用不上的。倒不如劳烦季公子带回去,或是分给乐坊的伙计,或是作为经营资本,还请季公子作主!”
他接过账簿,将银票拿出,仍是带着些不解:“李小姐莫不是嫌少了?”
“怎么会!有王爷撑腰,又有季公子管事,想必乐坊盈利不在少数!若经营不善的话,王爷怎么可能赠送给我呢?”其实将红利退回去还有一层意思,我见这季青堂对我说话时有些出言不逊,想是因为王爷将乐坊无偿赠送与我,教那些不知内里的旁人看来,倒有了另一层意思。我虽不计较无关之人怎么看我,但是事关名节,我可不想给这候府抹了黑。
“没想到李小姐原来如此冰雪聪明!”他微微一笑,便不再推搡。
我报之一笑却并不言语,他倒是十分的善解人意,向我作了一揖:“如此,季某便告辞了!”
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止住脚步回头向我说道:“李小姐若是闲在家中无事的话,也可来乐坊瞧瞧,一来熟悉熟悉乐坊的情况,二来也可以作解闷之道!”
未作细想我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送走了季青堂,我复又在院中坐下,左思右想,仍觉不妥,人家淳王一出手便将个乐坊送了给我,我却连声谢都没说,岂不是太过无礼了?思及此,忙让柳青准备了些礼物随我一同去王府,一来是为了向王爷道谢,二来,则是为了那淳王妃。那日,她为何说出那番话来?而且还说什么是太后所为?我隐隐有些害怕,可是心中却一直有个声音,逼迫着自己去一探究竟。
再次进淳王府,仍是通行无阻,并且一护院将我们领至了后院中的花园。远远的便见园的彼端有一八角凉亭,亭内对奕的二人,左首着雪青长袍的不正是淳王吗?而右首则坐一人,年纪身形均与淳王相仿,端坐在石凳之上,一手微抬,举棋不定的模样。二人沉浸在棋盘的战场上,竟未曾发现我已到了身旁。
我微微一笑,便弯腰福了下去,口中柔声说道:“民女见过王爷千岁!”
淳王闻言才惊觉亭外有人,一见是我,便极为欢喜地迎了过来,口中说道:“原来是如婳姑娘来了!别在外头站着!”
那右首之人的棋思被打断,抬头看我,脸上便现出惊讶的神色,我看见他的脸时也微微有些吃惊,这人分明不曾见过,为何我却感觉似曾相识?
我二人对视片刻,淳王开口了:“如婳姑娘,这位是陆老爷!”他又向那陆老爷说道:“这位便是我向你提到的李元祥和乐萱的女儿李如婳!”
陆老爷闻言才一副释然的表情:“果然像极了乐萱幼时模样,方才一照面,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淳王笑道:“陆老爷与你母亲也算是旧识了!”陆老爷突然“咳咳”了两声,似是被淳王的话语噎到了。
我见淳王现下有客人,事先已然想好的致谢之词便又咽了回去,换上来的又是另一番说辞:“上回民女兄长成亲时,民女曾来过王府,恰逢王爷不在家,民女唐突,冒犯了王妃娘娘。这次来是想向王妃娘娘致歉的!”
淳王登时现出吃惊的表情:“哦,你来过?为何我不曾听下人提起过?”
我歉然一笑:“当时走的急,也未曾让人传话,实是民女失礼了!王妃娘娘她——”
陆老爷似是对我方才的话起了兴趣:“姑娘方才说冒犯了淳王妃?”
我心中微微一惊,这人与淳王平起平坐,此时又直称王妃名号,而淳王竟丝毫不以为杵,想必也是身份极为尊贵之人,当下便点点头:“正是!不过那日王妃似是将我错认为旁人,甚是激动,我当时因家中突发急事,也未曾向她解释,这几日一直记挂着。”
淳王闻言脸色一变,却未曾开口说话,倒是陆老爷捋了胡子慢慢地说道:“原来王妃是误将你认作旁人了!”说罢与淳王对视了一眼,似有深意:“王妃恐怕不能见客吧?听说几日前便病下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