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审讯(131至133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尚志耿之死
第二天,张清河正准备打电话通知东胜法院找到夏丽虹了,苏叶青打来了电话:“清河,叫上正军,来给你们的尚哥——送送行吧。《纯文字首发》”声音哑哑的,涩涩的。
“送……送行?”张清河结结巴巴地问。
“你们尚哥……去世了……”苏叶青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
“怎么……怎么去世的?”张清河震惊地问,眼前立刻浮现出尚志耿那宽宽的脑门来。
“警察查到了我们这里,你们尚哥……一个人……把罪揽了,然后趁警察不注意,用……氢化钾……自杀了……”
“怎么……怎么查到的?”
“暴龙的一个混混弟兄知道婷婷被暴龙强-奸的事,又知道那天你们尚哥跟踪暴龙的事,犯了事被逮进号子,为了立功赎罪,就把……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早告诉了你们,让你们都来自投罗网呀。”
挂了电话,张清河的脑子轰轰的,尚志耿的死,再次激起了他对那件血淋淋事件的回忆,既有对尚志耿的心痛,也有对未来的恐惧:老天爷原是喜欢在不该睁眼的时候睁眼的,谁知道哪一天他也会因此而被投入监狱呢?
自从那件事后,这么长时间来,他一听到警笛响,甚至一看到警察就不由得心跳加速,他简直怀疑即使不入狱,这件事也可能给他搞出一个心脏病来。
一旦他被投入监狱,儿子又该怎么办呢?交到夏丽虹手上,就等于交到了贺正勇手上。
可是今天他必须把儿子交到夏丽虹手上。他不想把儿子交到父母的手上,那样他们又会担心地唠叨他了。
尚志耿事件给他带来的震惊、恐惧和悲痛使他暂时又忘记了夏丽虹“浑身的罪恶气息”,毕竟在这样大的事件面前,个人心理上的感受也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他给夏丽虹打通了电话:“你在哪儿?”
“什么事?是不是要把儿子给我还回来?”夏丽虹问,完全不管贺正勇正伸长脖子在听。
“这几天我有点事要去办,你先带着儿子。注意上下学要尽早接送儿子。”张清河尽力用平和的语气说,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何况俩人中间有儿子,这个朋友不做也得做。
“你要去做什么?不是要去催法院把儿子快快判给你吧?”想死没死成,那这日子就还得过下去,那就不能让儿子离开自己。
“我有一个朋友新开了一家公司,让我去帮忙参谋参谋。”张清河随便撒了一个谎,他当然不能让贺正勇通过夏丽虹得到他的真实消息。
虽然他报复贺正勇的念头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甚至打算从此偃旗息鼓,和姓贺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谁知道姓贺的怎么想,他毕竟狠狠地报复过他两次,按照姓贺的一贯的做法,他不可能就那么轻轻松松地放过他。退一步讲,即便他不再向自己反报复,如果他伤害了夏丽虹,他张清河——当然——也不会答应,必要的时候甚至还会以命相搏。
“你的朋友在哪里开公司?”夏丽虹又问。
寡不寡,你管得着吗?张清河心里想,但为了通过她迷惑贺正勇,他勉强答了“府谷”两个字就挂了电话。
然后他给孙正军打通了电话:“正军,尚哥去世了。”
“去世了?怎么去世的?”孙正军问,只听那边人声喧闹的,他好像很忙。
“生病去世的。”张清河话到嘴边又变了说法,“看来你很忙,这样吧,你的那份礼我代你答上。你先忙吧。”
不要让他知道再担心这件事了。他一个人往东胜赶。
因为情况特殊,尚志耿的葬礼办得很简单,只有十几个至亲好友,不过苏叶青花高价给他买了一块最好的墓地,同时也在他的墓地旁边也给自己买了一块。
将来,他们是要葬在一块儿的。
来人陆续走光了,只有张清河和苏叶青母女还站在尚志耿的墓碑前,张清河看着尚志耿的遗像暗想,这个人这一辈子也够凄惨的,由于出了一次轨,就遭到了妻子最残酷的报复,在外一人孤零零地漂泊八年,好不容易熬到夫妻重修旧好,眼看能温馨安稳地度过下半辈子,却不料东窗事发,又被迫抛下妻女,独赴黄泉。
“我想不明白,尚哥为什么要自杀?”张清河说,“按照现在的刑法,法院在酌情考虑的话,应该也就判二十年。”
“我明白他,他是死也不愿去坐牢的,坐在牢里,他会觉得比死了也难受。再说,婷婷也这么大了,他怕影响婷婷的名声。婷婷,再给你爸磕个头吧,你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苏叶青抹一把泪对苏婷说。
苏婷向前移一步跪下了,叫一声“爸”,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第一百三十二章:和你聊天是一种快乐
回到苏叶青家,张清河拿出一张卡递给苏叶青说:“苏姐,这里有五十万,你拿着用来赔偿暴龙家属。”
“你收起吧,清河,苏姐有这个钱。”苏叶青把卡又递给他。
“苏姐,以后尚哥不在了,你一个人带着苏婷,用钱的地方多,收起吧,我不出一点心里也不安。”张清河按住苏叶青推拒的手说,“我看苏婷最近情绪很不好,我和她再聊聊。”
苏叶青见他这样,也就不再推拒,收起了卡。
“清河,你等等再和婷婷聊,我想问你一下,你和你——前妻吧——现在关系怎么样?”
“都前妻了,关系还能怎么样?”张清河苦笑。
“清河,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的一个情况,但我想说的是,天下原配夫妻是最好的,感情也永远是最真的,你们还有一个儿子,有些事,能原谅就原谅吧,不要弄成像苏姐和你尚哥这样,俩人一辈子全毁了。”
“看情况吧。”张清河苦笑笑站起身来,“我去和苏婷聊聊。”
苏叶青点点头,张清河轻轻地敲敲苏婷的门,苏婷把门打开了,微微做个让的动作,张清河走进去坐在椅子上,苏婷又把门关上了,过来坐在张清河对面的床上。
“最近学习吃力吗?”张清河问,他有意用这个开头,避开老尚刚去世的沉重话题。
“就那样,反正能考上个学校就行。”苏婷漫不经心地说。
“用不用再换个学习环境?”张清河问,他知道苏婷被暴龙强-奸的事一定在学校传开了。
“不用。谣言就像风一样到处传播,你怎么能躲得开?”苏婷用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指弹着床说,“也无所谓,爸爸为这事都付出了生命,我只不过受些背后的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
想不到马上就进入了这样一个沉重的话题,张清河觉得自己还是太性急了,为什么这么早就提起转学的事?
“风总有停下来的一天,再刮就是新风了。”张清河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其实有时候风也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大,毕竟人人最关心的只是自己,别人的事过一阵子就全忘了。所以别总想象自己在风暴的中心,其实你可能并没有那么幸运地总呆在别人视线的焦点上。”
“可是既然刮过这么一场风,别人在关键的时候总还是能记起来。”苏婷神经质地加快了手指弹床的动作,“为什么作家笔下的生活都那么美好,其实生活就是一堆由琐碎的肮脏的东西堆积起来的无奈和悲哀。”
苏婷的变化本是张清河意料中的事,可是当看到她现在这一副有点神经质的样子,他还是觉得心里很痛。
良久,张清河慢慢地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其实这两句诗中的风景是最平常的,不过是大海、春天和花朵,可是人们为什么觉得它美?因为大海、春天和花朵表达了人们一切朝前看,朝美好的事物看的思想。”
“可是作者海子却卧轨自杀了,说明他的生活并不幸福,生活中没有任何诗意可言,有的只是肮脏和悲哀。”苏婷说。
“其实——”张清河犹豫着开了口,他拿不准该不该把海子直接叫成一个精神分裂者,或者说,一个矫情到为诗歌而死的人,在他看来,海子其实就是那样一个人,他写出的诗歌是美的,但他本人的疯狂的矫情他却受不了,一个从北大读书出来的人,父母乡邻对他寄予了多大的期望,他竟然什么都不考虑地就那么自私地自杀了!他张清河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种行为的,是江郎才尽了吗?还是矫情到要以死来震撼世人?他死后,又引起其他几个有名诗人的自杀,这种行为使他非常痛心,鄙视而痛恨!
不,作为一个人,就要顽强地活着,现实地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来。
还是不要打击她心中的偶像吧,那会让她对他反感,甚至站到他的对立面,听不进他一句话的。
“其实——,海子的自杀并不是因为他的生活就有多不幸,他是一个北大毕业的学生,后来的工作也不错,只是,他追求纯粹的绝对的美,以至容忍不了任何琐碎的平庸的东西。我感觉,这种自杀是一种没有责任意识的行为,如果他多想想他的年老的父母,也许他就会放弃他这种疯狂的行为。”张清河慢慢地说,还是不可避免地掺进了自己对这种行为的痛恨。
“你蔑视海子的自杀?”张清河的观点引起了苏婷的惊讶,她抬起头看着他。
“蔑视。”张清河这次毫不客气地摆明了自己观点,“这其实是一种变态和自私的行为,比起这种行为来,每一个坚韧地活着的正常人都是值得歌颂和赞美的。生活中本来就不缺乏美,为什么要那么病态地去追求美呢?还有一个什么大艺术家割去了自己的耳朵,真的是太可笑了!和他们比起来,我宁愿做个普通、正常而快乐的人,比如现在和你坐在一起聊聊天,我就觉得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