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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砚压群芳 > (162)太子的秘密(二)

(162)太子的秘密(二)

所有的下人都赶出去后,太子在床边坐下,用诚恳而气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未侵犯过女人。也许你在外面听过很多关于我的谣言,但那绝大多数都是不真实的,都是我三皇兄搞的鬼,故意造谣败坏我的名声。我和三皇兄这么多年来一直明争暗斗,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我立即用切身体会当证据:“少哄我了。你第一次到我那里去,手里拿着绳子、皮鞭,一进门就把我像捆猪那样捆住,然后就往死里打,我被你打得在地上乱滚,差点被你打死了。就前两个月,我身上还能隐隐看见鞭痕,现在才基本消掉了。”

他歉疚地说:“对不起,那次是我太粗鲁了。事后我也很后悔,但当时就是控制不住,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我兴奋。但,你必须承认一点,打你,跟侵犯你,是两回事,对不对?那次我是打了你,但我并没有侵犯你。”

我迟疑地看着他。的确,那次他只是打了我,并没有做别的。

思衬了一会儿后,我恍然地问:“你的意思是,你从来只打女人,而不跟她们那……那……那样的?”

“嗯”。他把头压得低低地说:“我之所以这么狂暴,在外人眼里看起来这么变态,这么残忍,似乎以打女人、折磨女人为乐,是因为我一直就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去拥有女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们今天谈论的话题太超出常规范畴了,让我脸发烧。心乱跳。连耳朵都是滚烫的。想叫他换个话题,可自己又忍不住好奇,想听他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一切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就再讲明白点,只是我讲完后你不许笑我。”

“我保证。”我郑重承诺。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我和他地关系如何,一个男人对我讲出这样地“难言之隐”,我都会为他守口如瓶的。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猛地抬起头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到现在都还是童男子。你会相信吗?”

“我信。”我没有丝毫的迟疑就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一个已经二十二岁的太子,身边美女成群,可还是童子身,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拿来吹嘘。说出去,不仅不能得到赞赏。反而会招来讥笑和侮辱。

更有甚者,会让他的父皇对他失去信心。以至于动摇他的太子宝座。因为,作为皇家子弟,是以能为皇家开枝散叶为己任的。尤其是对皇太子来说,守身如玉不是美德,而恰恰是缺陷。

信是信。“可是。为什么呢?”既然不是美德而是缺陷,为什么还要守?

他也脸红了,着急地说:“你还问!理由我刚刚不是已经讲给你听了吗?”

哪里讲了啊?我努力回味他讲过地话。“你说你打女人,就因为你不能,呃,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拥有女人,这就是理由?”

“是的”,他的头再次低了下去,“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跟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上床,可是不管她如何挑逗,我就是无法进入状态。她一开始还想尽办法帮我,后来就不耐烦了,开始嘲笑我。说不是她技术不行,而是我地作案工具不行,我天生就是个废人,只配进宫当太监,等等等等,一大堆侮辱­性­质的话。”

“怎么会有这样恶毒地女人。”良心大大的坏,也不怕给人家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他继续说:“骂完了她穿上衣服就要走,嘴巴里还不­干­不净地一路嚷嚷,说今天真晦

到了一个废物,根本就是个天阉,还好意思找女人。乱说,跳下床在门口拉住她,本来想求她不要告诉别人的。结果她喊救命,我怕人听见,就扯下她的衣服堵住她地嘴,她抬起脚就踢我,手也在我身上乱抓,我只好还击,两个人就在门口打了起来。没想到地是,我却在打斗的过程中兴奋起来,甚至……甚至……”

我听呆了,为他这番奇特的遭遇。

如果事情真像他说地那样,他会打这个女人也情有可原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尝试,就被人说成废人,只配进宫当太监,是人都会恼羞成怒的[③Z,手机站wap,zzzcn,com更新最快]。但这个女人既然不知道他高贵的身份,还敢打他骂他,就肯定不是宫里人了,也不会是良家女子。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女人是妓汝?”

“嗯”,声音几不可闻。

我忍不住取笑起来:“拜托,你一个十五岁的纯情少年,却跑去找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妓汝,这不是糟蹋自己吗?宫里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你身在宝山,却跑到外面去拣垃圾。”这本身就有点变态好不好。

他羞惭地­骚­了­骚­脑袋说:“我就是因为发现自己整天跟宫里的女人混在一起,由她们服侍着洗澡穿衣,可是身体从来没有像个男人那样反应过,才出去找妓汝的。我其他的皇兄皇弟,有的十五岁都已经诞育皇子了,连三皇兄那样孱弱的人,现在都有两个儿子。我心里着急,才偷偷跑出去找的,结果,却发现了自己另一个奇特的嗜好。”

“在打女人和折磨女人中才能寻得快乐?”

“是的。”

好吧,这件事我算是弄明白了。但接下来还有一个更重要,我更想弄明白的问题是:“你今天对我说这番话,把这样的隐私都告诉我,就为了要告诉我,你不会侵犯我,因为你根本就不能?”天那,知道了太子的隐私,我以后会不会被他杀人灭口?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我能!对你我就能!”他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迸发出热烈的光彩,就像久雨初晴后,布满­阴­霾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我本能地往后一缩:“你刚刚还说决不侵犯我的。可你现在这口气,不会是要拿我当试验品吧?”

“不会的,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让我有感觉的女人,我如获至宝,小心捧在手里还怕把她吓跑了呢。”

才怪!我还没被你折腾死那是我忍耐力够强。如果用皮鞭抽打一个女人,半夜在她屋里放尸体是“小心捧在手里”的话,那我会求天告地让他别这么“宠爱”我,我福薄,消受不起。

我沉吟片刻后,还是问出了那个疑问:“何以见得,你跟我就能呢?”

按理,这个问题我不该问的,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跟男人探究这种事?若在平时,这是不可想象的。可今天,也许情况特殊吧,和他的对话一直就像在讨论一个案例、一个病理一样,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谈了下来,尽管不大自然,但我也没有羞得躲到床底下去。

他正要开口回答我,门外响起了吵闹声:“让我进去!大胆的奴才,竟敢挡本公主的路。”

是新安公主。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门外喊了一句:“让她进来吧。”

门打开了。进来的却不只新安公主,她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见我躺在床上,太子坐在床沿,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新安公主则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166)谢玄的苦恼

和玲玲好不容易才挤进了招募新兵的报名处。

远远地看见谢玄在那儿低头写字,我走到他的桌前,还没开口,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已经挥手做了一个开赶的动作:“小孩子不要挤进来,这里只收年满十六岁以上的。”

我努力用低沉的嗓音说:“我满十六岁了。”只差两个月,可以算满了。

“那也要排队!快回去排队,别挤在前面挡了人家的路。”那人蒲扇般的大手再次一挥,差点挥到我脸上。

我只好喊了一声:“幼度。”

谢玄抬头,我掀起冒沿,冲他一笑。

“桃叶!”他惊喜地喊出声。

四周立即­射­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后面的队伍有点­骚­动了,因为,桃叶实在是个太女­性­化的名字,跟老爹爹服装严重不符。

他忙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走出来把我带到帷帐后面,先是往我身后看了看:“子敬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别提了”,我叹息一声,回头见玲玲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又不好埋怨太子什么,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他被太子征为记室,现在跟着太子去你哥哥的征北将军府参加军情会议去了。”

谢玄也被这个消息弄得有点糊涂了:“他怎么被太子征用了?”

王献之有多么怕被新安公主缠上他是一路看过来的,我和这对兄妹交往的始末他也基本都了解,我和王献之当然是离这对兄妹越远越好了。现在却都赶着跟他们凑到一起,很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意味,谢玄自然会纳闷兼郁闷了。

我苦笑着说:“一言难尽。具体情况你叫他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总之就是。他现在成了太子的记室,必须住在北中郎将府,必须每天跟在太子身边。”

谢玄一副头大地样子:“这下可麻烦了。他也是太惦念你,自己送上门去了,新安公主见了他,自然会想尽办法挽留了。征为太子地记室,亏他们想得出来!唉,这可怎么办呢?”

我忙朝他使了个眼­色­,手指悄悄朝站在一旁正竖着耳朵听我们说话的玲玲指了指,同时向他摇了摇头。

见谢玄还是没弄明白。我只得告诉他:“我和子敬现在都住在北中郎将府,这位,就是太子专门指派给我的丫头玲玲。”

谢玄看了玲玲一眼,也许觉得她只是个小女孩,并没有放在心上,依然毫不避忌地说:“你们住那儿­干­嘛?我昨天已经连你们要睡的床要给铺好了。等了你们一晚上都没见影,正想今日忙完后去看看的。要不。等会我叫几个人去帮你们搬过去?”

我犹疑着说:“这样不妥吧,我是奉了皇上的圣旨作为新安公主的随员来的,不能擅自离开公主。子敬现在既然做了太子的记室,也只能住在北中郎将府了。”

谢玄对我的言论很不以为然:“你做公主地随员也好,他做太子的记室也好。都是属员­性­质的。又不是贴身丫头,非得天天跟着侍候?那要都这样,京城里的官员还不得都住进皇宫里去了?他们可都是皇上的官。”

也有道理哦。谢玄一向就比我们潇洒豪迈。不喜欢拘束于那些繁文节。王献之表面上桀骜不驯,可到底是文人,还是学不会谢玄的纵横自如。

我突然想,如果被迫订亲一事发生在谢玄身上,他会不会也毫不在意地振衣而去,你们只管定你们地,我只管坚持我的?

见我不吭声,谢玄又追问了一句:“搬不搬?搬我这就去叫人。”

一旁地玲玲老早就一脸着急了,这下更是忍不住Сhā嘴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搬哦,太子殿下会不高兴的。”

我朝玲玲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然后对谢玄说:“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其实在哪里住都不是大问题。我今天来主要不是跟你说这些的,而是想向你要点事做。反正来也来了,一时也走不了,就不想­干­坐

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谢玄一开始说不用,后来在我地一再要求下,真地让人搬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到那个帷帐里,那里面也果然如我事先料到的那样,堆的都是招募新兵地一应物资。

我看着一口木箱子里装的报名资料问:“这些,都是还没整理的吧?”

谢玄答:“还没有,报名的太多了,我们的人手又不够。每天报了名,填了表,就往这里面一丢。本来打算等报名结束后再统计的。”

我笑着说:“也许还没等到报名结束,苻坚的人就攻来了。他们的军队现在到了哪里?离这个大概还需要多少天的路程?”

“半个月吧,也许不到半个月了。”

我一惊:“天那,我以为至少还要一个月的。从长安到这里那么远,我去年跟娘亲逃难过来,一路走了半年。”

“那不同的,你们是走路,他们是骑马。”

“我们也很多时候坐车坐船的。”

谢玄解释道:“概念不一样。你们坐车,是走走停停,这里下人那里上人。而且是两匹马拖一车人,快也快不到那里去。骑兵则单人单骑,日夜兼程,速度比你们快几倍。”

听到这里我有点慌了:“如果时间这么紧,你招募的这些流民不就没时间训练了?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原谅我这么说,但实际情况的确如此。就这样一些人,到时候怎么跟人家打仗啊。”

谢玄轻叹一声:“这也是我担心的”

“既然你担心,为什么不跟你哥建议,让他派人来训练这些流民?”

他迟疑地说:“前几天开会的时候,我哥已经提出要专门辟出场子训练刚招募的新兵。可太子说,正规军也要抓紧训练,场子只有那么多,教练官也只有那么多,给新兵训练了,就势必会耽误老兵的训练。到时候真打起仗来,靠的毕竟还是老兵。”

“太子的话也有道理。”我也不知道怎么抉择了。

“是啊。就因为如此,这个问题一直悬而未决。你也看到了,这里每天排长队,报名真的很踊跃的。从这里路过的流民,男人基本上都留下了,你一路上看到了逃难群众也多是老弱­妇­孺对不对?还有从全国各地不断涌来报名参军的人。我们总共才招了八天,可已经招到五万人了。”

“一天招六千人,这么多,你们怎么安置的?”

“就是安置难啊。”他指了指帷帐里的一堆衣服:“兵勇服全部都在这里了,库里已经彻底搬空了。再发今天一天,估计就差不多了。军帐也严重不足,现在只好动员那些老兵住密集点,以前十人住一个帐篷的,现在改成住二十人。他们自然不乐意,老兵新兵经常发生冲突。我正和我哥商量,看是不是另外开辟一个新营地,专门安置新兵。”怪只怪,朝廷本来就是仓皇逃难过来的,国库本来就空虚,这些年又一直在打仗,军需物资就供应不上了。

可是,“新兵和老兵住在一起,还可以让老兵带一带新兵,分开了,管理就更成问题了。”

这个道理连我这个完全不懂军事的女人都明白,谢玄自然心里有数,当下更是愁眉不展了。

招兵招不到是个问题,招到了没法安置更是个问题。那么多流民,里面良莠不齐的,不安顿好,说不定会出大乱子的。

这时,一个小兵匆匆跑过来说:“谢参军,那边有两个人找你。”

“谁呀?”谢玄顺着小兵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已经早在他看见之前就惊喜地喊出了声:“天那,他们两个也来了!”

(163)滞留

看见王献之和新安公主同时出现的那一霎那,我心里乱,还是立即就做出了应急反映。

我捂着肚子,眯起眼睛,神情痛苦地问:“是太医来了吗?”

太子只稍微愣了一下,就朝门口吼道:“聂太医呢?怎么还没有过来?你们到底是怎么传的?”

福海那种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的太监,当然最会察言观­色­了,当即连声答应着:“是,是,已经派人去催了。好像说去了军营,这会儿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这样一闹腾,王献之脸上的激愤之­色­全为担忧所取代,三步两脚跨到床前问我:“桃叶你怎么啦?是不是肚子很痛?”

我朝他虚弱地一笑:“你来了。见到谢玄了吧。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痛,现在好一些了。”嘴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眉头却越皱越紧,手也死死地按住腹部某处,似乎疼痛难忍。

他看见我这个样子,心里一着急,就埋怨起某些人来:“你在京城呆得好好的,非要把你拖过来。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了,年前才大病了一场的,哪里经得起这一路颠簸?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不病才怪。”

这话一出口,新安公主当场就炸了:“你的意思,是我害了她咯?别笑死我了,一个卑贱的丫头,本来­干­的就是侍候人的活儿。她去年靠脚走也从北边一路要饭过来了,那时候怎么没见她病啊?这次好好地坐在车子里,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反倒还惯出毛病来了。”

公主悍。王大少也不遑多让。怒瞪着她说:“你给我闭嘴!”

“你才给我闭嘴!反了反了,当着当朝太子的面,就敢骂公主,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快戳到王献之鼻子上去了。

看太子脸上乌云密布,山雨欲来,我忙对王献之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如你扶我走吧。事情都是我惹出来地,我走了就清静了。”

新安公主我倒真不怕。她嚷嚷得再大声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这里并非皇宫,她也不敢随便处死谁。但太子是个狠角­色­,新安又是他唯一地妹妹,他嘴里不说,心里肯定是非常疼她的。王献之对公主不敬,他现在看在我生病的份上暂时不会跟他计较。但秋后算帐这种事,他是绝对­干­得出来的。我还是和王献之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听到我要走。太子不乐意了;听到王献之要走,公主也不乐意了。吵架归吵架,但跟心上人吵架也是一种乐趣啊,走了多没劲。

因此这兄妹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走到哪里去?”不同的只是,哥哥的眼睛看着我。妹妹的眼睛却看着王献之。

王献之立刻转过脸去不搭理某人。某人也怒“哼”一声把脸转开以示回敬。

看着他们那小孩子拌嘴的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他们是不对盘,一见面就吵架。可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算得上发小了。王献之据说七岁就在宫里伴读了,那时候新安公主六岁,算起来,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如果皇上真的Сhā手这件事,强行指婚地话,他们也不见得就过不到一起去。成天吵架的夫妻我也见过,他们给我的感觉,比某些相敬如冰的夫妻还真实些。

正胡思乱想着,肚子里突然一阵绞痛,我一下子没忍住,叫出声来。

这下好啦,狼真的来了。

奉劝各位,千万不要学我装病,小心弄假成真。老天爷在上面看着呢,装着装着就索­性­让你变成真病了。

好在聂太医来了,我认命地躺回床上,由着他望、闻、问、切,然后开方子,抓药,熬药,把一屋子的人支使得团团转。

我不能走了,王献之也只好留了

|隙,他咬着牙告诉我:“一个人单独留在这狼窝里,会连渣子都被吃得一滴不剩的。”

我担心地说:“可你跟新安公主这样剑拔弩张地,我怕太子记恨。”

他笑着安慰我道:“今天我是看你病了,心里太着急,才不顾场合和她吵的。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以后尽量躲着她就是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等你病好点,我就带你走,我已经跟谢玄说好了,他会在他哥哥的征北将军府给我们安排住宿的。”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今天见到谢玄,他还好吗?”

说到谢玄,他地兴致来了,眉飞­色­舞地说:“他好得很。你知道吗?自从知道苻坚率大军南下后,他就到处张贴告示,设擂台,大量招募新兵。就我今天陪他地那会儿,不到一个时辰,就招了好几百个。他们负责登记的人手不够,我一去就被拉夫,三句话没说就塞了一支笔到我手里,让我帮忙登记。要不是担心你,我现在还在那儿帮忙呢。”

那热火朝天的场面我也见过,真地很鼓舞人心。在这强敌压境、风声鹤唳的当儿,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热血和不屈不饶的­精­神。我握住他的手说:“我喝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今天先在这里将就一夜,等明天吃过早饭后我就跟你一起去找谢玄,我们一起去帮他。”

他笑看着我说:“哪有姑娘家去那种地方的,那里可都是男人,擂台上还有好多打赤膊的呢。那些人都是流民,有的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气味很难闻的,这几天太阳又大,你坐在那里,光气味你就受不了。更何况,”他抚着我的脸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出现在那种地方,会引起混乱的。这里可是军营,女人是稀罕东西,你没听说吗?当了三年兵,看见母猪都动心……”

我一把推开他:“去你的,尽瞎说。我既然要去帮忙,自然会挽起头发,然后找一套男装换上。而且我也不会出现在大众广庭中。我看那擂台一侧还有帷帐,应该是用来放置招兵要用的各种物资的,我可以在那里面帮忙啊,比如,对新兵的登记资料进行统计归类,负责兵勇服装的发放。还有相关文书信函的处理,如果他们肯交给我做,我也会做得很好的。”

“那是当然,我的未婚妻可是才女大赛的前三甲。”

我差点脱口而出:“你的未婚妻确实是才女大赛的前三甲。”道茂不就是第二名吗?

话到口边,却变成了:“是啊,为我感到骄傲吧。”

敌国的百万大军已经黑压压地扑了过来,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值得珍惜,不应该再纠结在那些无聊的事情上。

“我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他望着我很诚恳地说。

“我也是,我也一直为你感到骄傲。”

我们四目相对。我突然想起了他刚开始看到我和太子在一起时的表情,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请你相信我,我只属于你。”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请你相信我,我只属于你。”

我心里一痛。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他,就怕,到时候,他依然做不了自己的主。

他却满心期待地说:“但愿战争能早点结束,我们也好早点回京城去。到时候,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

是吗?

不管是不是,现在都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做点实事。

我的手抚摸着那还在隐隐作痛的地方,但愿明天我能真的好起来。如果在这里不能帮忙做事,反而还要人侍候,我会觉得是一种罪过。

(167)战场重聚

见超和桓济一起出现,谢玄惊喜地迎上去问:“嘉你们怎么来了?”

(164)罗网

天谢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肚子不痛了,人也

想来,还是因为长途跋涉,把身体弄虚了。在路上不可能总有热茶喝,喝冷茶的时候占多数,肠胃总是不大舒服,吃饭也就没什么胃口。晚上如果露宿野外,那肯定睡不好。即使有地方投宿,到底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还是睡不安稳。

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的确是的。即使自己的家只是一间租来的屋子,但有妹妹在,有自己熟悉的一切,在记忆里也仍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所在。

跟随中郎将府的下人来到餐厅,我本来想在早餐桌上向太子和公主表示感谢,然后和王献之当面向他们告辞的。谁知当我走进餐厅时,却只看见了新安公主一个人。

见过礼后坐下,我陪着笑问她:“怎么没见太子殿下和王献之呢?他们都吃过了?”

王献之昨晚不是跟我约好了吃过早饭后就走的吗?怎么他也不见人影了。

新安公主只顾低头喝粥,半天都不搭理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听说你和王献之想住到征北将军府去?”

“嗯,谢玄已经答应给我们安排住宿了。”我的问题这么难回答吗?要顾左右而言他。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到这里来的?你到这里来的使命是什么?”

我一下子呆住了。

“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是奉了圣旨来的!是作为本公主的随从来的,本公主在哪里,你就得在这里!”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地。没错,我是奉了皇上地圣旨,作为公主的随行人员到前线的。我的确没有擅自行动的权力。

我一服软,她的态度就越发强硬起来,把手里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说:“我看你一见他就昏了头,还以为自己是来游山玩水的,来了就想搬去和朋友住一起,大家好玩些?还有,你也不想想,征北将军府里都是男人。谢石的家眷可没带来。那府里连下人都是男的,偶尔有女人穿行也是军妓,你住在那里成什么体统?我奉劝你,尽量少上街,少出门。这整个京口城就是一座大军营,大战在即。城里地普通居民基本上都迁走了,留下的。也都是男人。你那天一路从街上过来,可曾看见街上有女人走动?”

我仔细一回想,那天坐在车上向外看时,还真没看到一个女人。敢情,这城里的居民。尤其是女眷。都被敌方百万大军压境的情势吓到了,都纷纷逃到内地去了。

新安公主又说:“现在这京口城里只有两种人,军人和军妓。连军妓据说都快走光了。因为,保命怎么也比赚钱重要吧,命都快没了,还赚什么钱?你说,这种时候你一个人住在征北将军府去,也就是住进一个男人窝里去,你觉得合适吗?方便吗?”

我突然问了她一句:“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既然这里的女人都快跑光了——所谓“战争让女人走开”,她难道不打算回后方去吗?

她淡淡地说:“等仗打完了,我再回去。”

“难道您不害怕?”就算她从小习武,到底是女人。

她面带忧伤地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估计不到形势?这种时候,我当然和我地哥哥在一起,我哪儿也不去。”

我心里一阵难受,差点质问起她来。大敌当前,她选择和她哥哥在一起我没意见,这种生死不明的时刻,谁都想和自己地亲人在一起。可不只她一个人有亲人吧,我的桃根还那么小,我却不能守着她,而要陪一个不相­干­的人到千里之外去和她的哥哥团聚。

强忍住自己心里的酸楚,我试探着问她:“要是这场仗……”,要是这场仗我们打败了呢?那公主和太子很有可能会落入敌手,就像前燕地清河公主慕容妍和中山王慕容冲一样,一起沦为苻坚地宠物。

这回她听懂了我的意思,“要是这场仗我们打败了,秦国的百万大军一定会乘势攻入京都。我国地主力军都在这儿了,你以为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吗?到那时候,再没有一个长江天堑可以给父皇避难,再没有一座石头城可以另立新都。一旦国破家亡,我在哪里都一样,还不如和哥哥守在一起。”

难得她不讲什么忌讳,肯说真话。的确,如果这次战败了,晋国将很难保全,多半会像其他已然消失的国家一样并入秦国的版图

|京城和属于新安公主的宫殿,公主在哪里都一样。

想到这里,我心里所有对她的不满突然都消失了。在这种时候,个人的恩怨已经不再重要

我笑着劝慰道:“公主不要这么悲观,我们会打赢这场仗的。”

我不劝还好,一听到我说这句话,她就像崩溃了一样地嚷着:“怎么赢?拿什么赢?我们所有的人马加起来还不到敌军的一半!”

我忙说:“谢玄他们正在招募新兵,报名现场很踊跃。那天公主过来的时候不也看到了吗?”

她鄙夷地说:“那些流民,能成什么气候。”

“不要小看了那些流民。正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毫无牵挂,打仗的时候才最勇敢。他们会沦落为流民就是战乱害的,他们最渴望把敌军迁灭,好迎来和平安乐的日子。”越发沮丧了。

看着新安公主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不解地想:在京城时她不是以爽朗、尚武著称的吗?那时候她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怎么真到了战场上,还没开战呢,就变得这么萎靡这么悲观了。

我试着说服她:“既然公主打定主意要在这里陪着太子,那下官也一定会陪到底的。但我们既然来了,每天坐在这里吃吃喝喝毕竟说不过去,日子也会过得很无聊。不如,我们去帮谢玄他们招兵吧。别的地方演武啊列阵啊我们Сhā不上手,但谢玄那里应该是可以帮得上忙的。而且,听王献之说,那里正缺人手呢。”

“你不走啦?”她又天马行空地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这位公主,说话怎么老是跑题啊,我们刚刚明明在谈别的。

但公主问了,我也只得回答道:“不走了,公主说得对,去征北将军府的确不合适。”

我不去了,王献之肯定也不会去。这下公主该高兴了吧,她那么疾言厉­色­地挖苦我,无非就是不愿意让王献之走嘛。

我向四周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没看到王献之呢?”

这回她总算是回答我了:“跟我哥去征北将军府开会去了。”

“你是说,王献之随太子去开军情会议了?”

这怎么可能?他昨天才到达这里,根本就还没有正式军职。给桓渲当参军也只是他的设想,这一路急行军,大家只顾着赶路,又不需要他做什么,也不可能正式任命。

“是啊,你很惊讶吗?”

“是”,我承认道:“这样高规格的军事会议,王献之有资格出席吗?”

公主得意地公布答案:“我哥今早任命他为记室了。既然是太子的记室,自然要跟去参加会议,好记下会议内容,回来整理好了以备太子参考查阅之用。”

一大早起来就任命,那肯定是昨晚兄妹俩就商量好了的。我还奇怪呢,他们明明不放心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昨天还肯双双离开,原来是去紧急商量对策去了。

见我不吭声,公主又颇为自豪地告诉我;“是我推荐的哦,这个职务最适合他了。我哥一听也马上就同意了。你想啊,王献之的那一手字,他做的记录拿在手里看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再说了,”她挑衅地看了一眼,毫不掩饰地说:“这样也可以就近监视你们,免得你们乘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搞鬼。现在,王献之成了我哥的属下,自然该住在北中郎将府,你如果非要一个人去征北将军府,我也不拦你,你自己考虑吧。”

我轻轻一笑道:“刚才下官已经表明立场了,既然下官是奉皇上旨意作为公主的随员来的,自然跟公主在一起了。”她越挑衅,我越坚定了跟王献之在一起的决心。想办法把我们绑在这里好就近监视?那我们奉陪就是了,我们只会越亲密,你爱看就爱个够。

要说呢,这对兄妹俩手脚可真快,真是防不胜防。王献之现在还不知道多憋屈,冷不丁地就被太子封为什么记室。又不能拒绝,只好跟在太子身后,唉,等他回来再好好安慰安慰他。

其实,我何尝不是被皇上的“口谕”禁锢着,只能一直跟随公主。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们俩,好像被这些人撒下的漫天大网网住了。什么时候才能冲破这些或由家人或由外人织就的罗网,自由自在地在一起?

(168) 又掉水塘里了

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吃中饭的时玄派出去找王献之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

我有点坐不住了。他到底是没开完会呢,还是又被那对兄妹绊住了呢?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决定还是回一趟北中郎将府。因为听谢玄的口气,这一顿是要出去吃的。我穿得这样不伦不类的,躲在帷帐里做事倒还无所谓,可进酒店吃饭就太离谱了一点。

跟他们四个人在一起,我也不需要女扮男装。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再加上一大群随从,走到哪儿都没人敢招惹的。更何况,谢玄还是这里的名人。因为负责招兵,因为那份差不多人手一份的倡议书,也因为他是征北将军的亲弟弟,在京口城里,他已经成了风头人物。跟他走在一起,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

跟他们三个交代过后,我带着玲玲往回走。玲玲自然高兴了,她最怕的就是我不回去。我也暗自吁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可以顺便解决我的麻烦,把这个小尾巴带回去了。

在北中郎将府门口,我问守门的卫兵:“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

“那,王献之王公子也回来了吗?”

“对不起小姐,这个没注意看呢,不过应该回来了吧,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都跟着回来了。”

“那你知道王公子住在哪里的吗?”

卫兵摇头。

我纳闷了。守门人,不就是负责接待客人,为客人指路当向导的吗?王献之不算无名人士路人甲吧,这么容易被忽略?

我转头问玲玲:“你知道吗?”

玲玲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是大幅度高音量的拨浪鼓:“小姐。我真地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还加个“真地”,就画蛇添足了。给我的感觉,明明就是知道。

好吧,你们不肯说,我换好衣服后自己去找。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能把一个大男人藏起来。

进屋后,从包裹里找出一套素净利索的衣服。这还是临行前特意去买的,都有点练家子的味道了。虽然我连花拳绣腿都不会。但在这座军事化的城市里出入,只有这样的衣服才搭调。如果长裙曳地,涂脂抹粉,Сhā花戴朵的,人家还认为我是某种特殊从业人员呢。

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老爹爹服,正要脱内衣时。余光却瞥见玲玲还站在那里,正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我忙掩上胸。忍住火气问:“好看吗?”

“好看,小姐真好看。”

深呼吸,“你准备站在那里把我看光光吗?”

“不是,小姐我……”

“出去!”我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指着门。

“小姐。我又不是男人。”

“你是男人派来地。”

“不是啦。”

“你还敢说不是!那个变态。是不是要你看我换衣服,然后详细地向他汇报、一五一十地给他描述?”

“小姐你冤枉我们殿下了,他不是这样的人。”玲玲面红耳赤地辩驳着。

我则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殿下?很好很好。你果然是他派来的­奸­细!给我滚,马上滚!不滚小心我踢爆你的ρi股!”

“小姐你好凶哦。”

“不好意思得很,你家殿下就喜欢我凶。如果我把你的ρi股踢成八瓣了,你猜他会说什么?”

“说什么?”

“他会说:踢得好,再找几个丫头来给你踢,乖,慢慢踢,脚上套上马刺再踢,别把脚踢痛.

“你骗人!”

“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我真地抬起脚,玲玲护住ρi股连连后退,就在我地脚触到她的瞬间,她猛地拉开门跑了出去,“呀呀呀呀呀呀……”,边跑边叫,空旷地走廊里,只留下了她的一串呀呀声。

我关上门,飞快地换好衣服。然后疾步出门,迅速穿过第三进房屋和第二进房屋之间的院子,来到了第二进房屋的走廊里。

按照一般的待客规矩,像这样地三进院落,第三进也就是最后一进住女眷,男主人住在第二或者第一进,男客也应该在这两进房屋里了。

我在长长地走廊里急急寻找着,这个门看看那个门推推。房间很多,可尽是锁着的。好容易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朝里一看,靠墙两排大通铺。后来又推开一间,居然又是通铺。原来第二进房屋是做集体宿舍用地。

我不禁纳闷起来:既然准备了这么多铺位,府里就应该有很多人才对。可这北中郎将府白天空落落的,根本看不到几个人,晚上也安安静静的。

这么多人,要吃饭要洗漱要睡觉,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声?我住的房间后窗就对着这边的,我昨晚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那么这些人都到哪儿去了呢?不可能是府里的下人,要是下人的话,白天会出来做事,那府里的人口就会非常密集。北中郎将府并不大,就一个四合院,三进房屋,四周再围了一个院墙。

剩下的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们是军人,白天在外面练兵,晚上回来休息。

问题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回来,我都毫无所觉呢?我晚上睡觉没那么死吧。

我边琢磨边朝第一进房屋走去。

不管怎样,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种通铺的房间,不可能给客人住。也就是说,王献之只能住在第一进房屋了。

就在这时,耳朵里又传来了玲玲的“夺命追魂“声:“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你说话不算话,居然偷跑了耶。”

好在我已经走到了第一进房屋的走廊里,暂时还没有暴露目标。

可是她的喊声越来越近了,我急得在走廊里乱闯。

这里又跟第二进房屋一样,密集的房间,长长的走廊,每一扇门都是关着的。

走廊里偶尔有仆人走过,也是面容肃穆,目不斜视,好像既听不到玲玲的声音,也看不到我的人,一个个就像木偶一样从我身边走过。

就在差不多要绝望了的时候,在走廊尽头终于看到了一间虚掩的房门。

我一把推开门就闪了进去,轻轻关上门,Сhā上门闩。

然后我转过身,整个人像瘫软了一样靠在门上,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气。真丢人,想不到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片子就把我追得到处躲。

可是,不对劲。

我猛地抬起头,准准地对上了一双惊喜欲狂的眸子。

不要让我形容那人此时的表情。猎人看到猎物时是什么表情,他就是什么表情。

不要让我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避雨躲进水塘里,避虎跳进狼窝里,就是这种心情。

我本能地转身,手还没触到门,那人戏谑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玲玲正在外面找你哦。”

我的手又缩了回来,他笑得无比惬意地躺靠在太师椅上:“真荣幸,在玲玲和我之间,你选择了我。玲玲比我更可怕,我比玲玲更值得信任,对不对?”

(165) 玲玲

献之不在,我一个人待在太子的北中郎将府实在是没和新安公主相看两厌,吃过早饭后就各归各屋。府里的下人也都是生面孔,唯有一个太子专门指给我的丫头玲玲在房里陪着,可我也不能老是和她两个人关在房里说话吧。

于是,我决定单独一个人去见谢玄。

这就需要玲玲帮忙了。我对玲玲说:“你可以帮我弄一套男装来吗?”

玲玲不解地看着我:“小姐要男装,是自己穿?”

我点头。

小丫头的眼珠子转了转:“小姐莫非是想出门?”

“是啊,与其­干­坐在这里,还不如出去找点事做。”

“小姐打算去哪里呢?”

嘿,想不到丫头年纪虽小,还是个小小管事婆。我只好老实地回答:“去招募新兵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熟人,就是谢大将军的弟弟谢玄,玲玲也听说过吧?”

这事光明正大,没什么好隐瞒的。

玲玲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差点噎死:“小姐你是要出去找男人哦。”

这下肚子不痛了,头又隐隐作痛起来,我无奈地解释道:“玲玲,我是去看朋友,不是去找男人。”小丫头片子,懂不懂“找男人”是什么意思啊,就乱扣帽子。

“可是你的朋友就是男人啊,太子殿下交代过,不准小姐见别的男人。要是他知道小姐背着他去找男人,会不高兴的。”

啥叫“背着太子”?我就算是偷偷地去,呃,找男人。那也是背着王献之吧。关太子什么事啊?

可是,跟这死心眼的小丫头怎么说得清呢?我忍不住问:“玲玲,你今年多大了?”

亏她还好意思说,是因为她机灵太子才派她来侍候我的,如果这就叫机灵,那我真要怀疑太子地识别能力了。

“下半年就满十一岁了。”

我轻轻一叹。那就难怪了,原来才十一岁,还是个娃娃,我还以为她至少有十二、三岁了。

“那你姓什么呢?”我试图跟她套近乎。

她居然蹙住了,低下头嗫嚅了半天才说:“姓姚。”

我纳闷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丫头也是有来历地,不然,一个人的姓氏还需要想吗?

而且,她昨天给我的感觉明明很聪明很可爱,今天却只觉得言语突兀,脑袋瓜像进了水一样。又直接又愚笨。我用眼睛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她,越打量越疑惑。一时间竟产生了一个错觉:今天的这个“玲玲”,根本就不是昨天的那个玲玲。

我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茓­。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管她怎么想,只要她肯给我找一套男装来就行了。

我再次耐心地跟她解释:“我不是要去找男人,是要去招募新兵的地方帮忙做事。别的地方我也可以去地。但别的地方没有熟人。不好跟人家交涉。只有这个地方有熟人,我只是需要他引荐一下,或安排一下就行了。”

讲完了。玲玲还是杵在那儿不动。

我有点火了,提高声音说:“找一套男装很难吗?既然你认我当小姐,总该稍微尊重我一下吧,我是你的小姐,不是你的囚犯。如果你是怕太子殿下责怪你,等他回来我会亲自跟他解释的。”老天,跟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讲道理真地很难,我的这番话她听得懂吗?

她嘟囓着说:“不是,而是……”

“而是什么?你家殿下交代过你,不准我出门?”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过分了。

“太子殿下说,要我一直跟着小姐,不准把小姐弄丢了。”

真是个笨丫头,这种话也直接告诉我。

太子那人也是不可思议,你要给我派丫头,起码找个机灵点地,不会泄露主子真实意图和私下里交代的话的,这样一个直来直去,脑子一点弯都不会转的人还劳他亲自指派?

不过呢,既然只要跟着就行,那倒还有办法。我马上提议:“那你找两套男装来,你也穿一套很我上街去。那样,你还是一样跟着我的,等我忙完了,就和你一起回来吃午饭,好不好?”

“不好,万一小姐在街上往人缝里一钻就不见了,那我怎么办呢?”小丫头急急地说。

我快气得吐血了。

一番深呼吸,调整好自己地情绪后,我正儿八经地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地!我是奉了皇上的圣旨陪公主来探望太子殿下的,如果我偷偷溜走,那就是抗旨,抗旨是什么罪,你肯定知道吧?”

“要杀头!”她做了一个咔嚓地动作。

“对了嘛,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不会偸跑了吧,除非我不想要脑袋了。”

小丫头这才不再那么坚持了。

又千保证万发誓后,她总算将信将疑地走了出去。

我已经累得躺在床上了。

现在我算是明白太子的用意了,他弄这个丫头来,哪里是服侍我哦,根本就是来折磨我的。

玲玲去了好一会儿,才找来了两套丑得要命的老爹爹装。

这倒也无所谓,反正现在不是要扮美,而是要扮丑,免得被“当了三年兵,看见母猪都动心”的人觊觎。

可一路走过去,还是招来了许多异样的目光。我只好把草帽压得低低的,尽量沿着街边走。

路上还遇到了一队骑兵,我赶紧躲进两屋之间的旮旯角里。回头再一看玲玲,小丫头竟然吓呆了,站在路中间动都不会动。我赶紧冲过去拉住她,然后抱着她就地一滚,险险地躲过了马蹄的践踏。

骑兵过去后,我低头再看玲玲,她满脸惊恐之­色­,嘴巴颤呀颤的。然后,“哇”一声,大哭起来。

路人纷纷围了过来,我只得抱紧玲玲,顺势把她的嘴巴堵住。

但,还是迟了。她的哭声,和我在地上滚动时掉落的草帽,散落的长发,已经出卖了我们的伪装。

看着连街对面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我飞快捡起草帽、拉起玲玲就跑。

还好那些人没有追过来。我们毕竟不是小偷,没有事主穷追不舍。看热闹的人的心态是有得看就看,没有了,也就散了,不会追着跑。

等到玲玲总算住了抽泣后,我奇怪地看着她问:“难道你从上过街吗?”刚刚那队骑兵并没有横冲直撞,速度也不是很快,完全可以躲得开的。

“没有。”玲玲还在吸着鼻子。

我心里越发纳闷了。从没上过街的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想关我可以理解,连小丫头也关着不准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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