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是一个沉默的存在。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不会多说一个字。陈福是一个固执的存在,他可以耐心的站立一个时辰,等待着风蔚然结束玩耍回家,也可以背着简单的性状,跟随着他自杜林到雁都再到宁南。陈福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存在,在雁都遇袭的那天晚上,这个仆人表现出了不寻常的镇定与机敏。
一直到了陈福死的那一刻,风蔚然才发现一个事实:虽然陈福陪伴了自己十来年,自己却从来不曾了解这个人。多年以前,他代替父亲管束着自己,让自己在贵族的泥潭中慢慢学会自己挖个洞呼吸。父亲去世后,他似乎又采取了不管不顾的纵容态度,即便自己跑到赌场鬼混,也从不吭一声。
风蔚然曾经问过陈福:“你为什么突然不管我了?”
陈福回答:“以前你父亲命令我管束你,但他的遗嘱只让我服侍你,没有提到管束方面的事情。”
风蔚然翻了翻白眼,觉得这个答案无懈可击。他又问:“陈福,你过去是做什么的?”
陈福回答:“仆人。”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
风蔚然再翻翻白眼,发现这依然是个无懈可击的答案。但他并没有深入的去想,在他的面前,有一整个喧嚣而浸淫着孤独的世界。所以要等到陈福临死之际,那份疑惑才第一次真正的浮出了水面:
“你究竟是谁?”
陈福死的那个夜晚,正好是七夕,那是羽族的起飞日。和过去的若干个起飞日一样,风蔚然依然没有感觉到丝毫月力的感召。他仰起头,看着那些兴奋的享受着飞翔快乐的同类们,说不清此刻自己心中是怎么感受。那些普通平民,一年也能有一天可以像这样快乐。据他所知,即便是那些卑贱的残翼民,无法凝出羽翼,在这一天都总会有一些奇特的轻飘飘的感应,但对他而言,这种感应还比不上喝一杯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