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和姑爷都很好心,总是让他多吃点东西,虽然他们自己也未曾吃饱。但唐缺根本吃不下,他感到饥饿,然而食物放进嘴里,总无法下咽。他总想到他的猪,将它们从小养到大的那些猪,现在成了战争工具,成了牺牲品。他甚至开始怀恨曾经存在过的真人,如果不是他们把香猪用来作战,在历史上留下了蛛丝马迹,兴许自己的猪就不会遭此厄运了。它们应该悠闲地吃草,悠闲地在越州的阳光下奔跑,然后在求偶的拼斗中释放自己的勇猛。
无论怎样,他能做的终归也只有想想而已。城市面临灭亡的命运,有钱人都偷偷写好了降表,准备好了财力,为亡国后的退路打好了算盘。这些人虽然生于和平时期,但在天性中都有着在战争年代存活的能力:只要我活着,管他谁当王谁称霸呢。
所以在这种时候,已经溜出城去的云湛居然又跑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个人,真是让唐缺感觉不可思议。他头一次发现,有些人也许就是生来不怕死,那儿容易死往哪儿钻。
现在云湛钻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此人看上去呆头呆脑,使劲眯缝着眼睛,似乎是目力很差。
“这是宇文非,龙渊阁的子弟,”云湛介绍说。
“宇文先生好,”姬承礼貌的问候,同时心里嘀咕:龙渊阁?是那个传说中的超大型秘密图书馆么?
“姬先生久仰,”对方居然深深地鞠了个躬,“在下并非复姓宇文,而是单姓宇。先父是一位状师,深信文过饰非乃人之大能,所以给我取名文非。”
姬承心想:久仰个屁,老子有什么好久仰的?不过也只能讪笑着夸赞:“令尊真是敬业啊哈哈哈哈……”倒是老婆很感兴趣:“能不能请问令尊的大名呢?”
“先父名讳乃是上言下轻,”宇文非回答,但这个简单的回答把姬承和老婆都吓了一跳。
“宇言轻?”姬承的眼睛瞪圆了,“他不是……不是一百多年前九洲最有名的状师么?好多说书的都会说他的段子呢,‘弱女子身遭欺凌伸冤无路,恶状师颠倒黑白为虎作……’”
说到这里他猛然住口,发现实在是不大恭敬,脸上不由得很是尴尬,宇文非却老老实实的表示赞同:“先父呈口舌之利,是非不分,的确是太不应当。”
姬承下意识的点点头,再摇摇头:“那也不对啊……我不是说你刚才说的不对,而是……而是他至少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人物了,请问你……你贵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