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钱要靠贸易和税收,这两项都要靠商人,而你这里天天有人扛着大戟搞集训,随时准备打仗;贸易变成冒险,谁都得心里掂量掂量。所以如何解决混乱的根源,管仲心里根本没谱。
唯一能让管仲心里有底气的就是农民。农业国最重要的自然是农业,而农业的主体就是农民,农民稳定,国家自然稳定。即使是现在的工业国,解决不好农民问题,也一定乱套。因为农民掌握着人类生存最根本的一种资料——粮食。这也是管仲敢说那一番话的原因。
为了兑现自己的判断,管仲只有放开胆子搞活经济,制定了多项商人的优惠政策。于是,就有很多要钱不要命的商人积极来冒险。
姜小白埋头去搞了战备,管仲抓农业和经济,俩人是各干各的。这样过了一年,农民继续稳定,经济也见起色,税收增加,国库有了余粮;可是管仲的判断没兑现。齐国更乱了。
农民老实,饭越吃越饱当然不折腾。商人都有买卖做,竞争不残酷,就犯不上拿良心去换钱。工匠们忙于工作,没时间从事打老婆、孩子的业余爱好。这三类人都很踏实,乱的根源在士人。
社会上的钱多钱少对士人的影响不大,因为他们是一群不操心经营的人,不然也不会到了战国就逐渐破落,凭身份去混饭吃。只有士人可以做高官,其他农、工、商只能混个小职位。所以,他们的追求起点比较高,吃饱了不混天黑,名声和地位是他们爱操心的事。
在齐国的新形势下,有些士人道德高尚,凭本事吃饭;而有些人觉悟得比较早,混水摸一把的嗅觉很灵敏,看好机会就纷纷争取进步。官职就是那些,不能随着求职人的需求而浮动。伸手的人一多,摸得上和够不着的人之间,难免发生矛盾,引发争执。大家都是能文能武,说不明白不怕,直接武力解决,让你明白明白。于是,朝廷里经常发生官员集体斗殴,暴力事件时有发生,你死我活的情景层出不穷,高官抡宝剑对扎的场面蔚为壮观。
鲍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又跑来找管仲。说;老死人,可不是好事。
管仲回答;是好事!重点应该在人才,而不是蠢才。这些贪官的人,死就死吧!
看问题的高度不同,鲍叔牙没啥说的,只好回家再想想。
姜小白不嫌乱,还一个劲儿地添乱。在这一年向鲁国发起了进攻。因为上次鲁国救援宋国最积极,贡献也最大;所以姜小白为解恨,先拿它开刀。第二次长勺之战爆发。齐国还是大败。
失败的原因是,农民过上新生活没几天,比较留恋这段美好的时光,不原意立刻送命。姜小白不灰心,誓将撞墙活动进行到底,发动全国组织军队*鲁国,显示出把南墙撞塌的决心。管仲照例阻止,姜小白照例我行我素。
而这一次,管仲的改革威力开始显现。由于“作内政而寄军令”的作用,姜小白很快召集了十万战士。当然,这么多人都手持烧火棍上阵也没用,需要武器。而齐国武器不仅充足,而且精良。这得益于管仲的另一项举措,命令犯罪的人根据情节轻重,拿不同的武器装备来抵消。大家为了自由的可贵,破财免罪,积极配合;而且,拿犀皮甲或一枝大戟来换人头,价格很公道。所以武器不仅国家制造,还经常有民间犯罪人士捐助。征集五千辆战车不费吹灰之力。
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以“一鼓作气”闻名的曹刿同志,以“一鼓作气”的架势,连败了好几阵,彻底泄气,全然没有登高望旗帜、跳车看车辙的指挥若定。于是,鲁国这面不很结实的南墙,没等撞就坍塌了。割地投降以后要求会盟。
管仲照例阻止,正在兴头上的姜小白当然不能放过出风头的宝贵机会,就去。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管仲明知危险在即,也横下一条心,跟着去。这不禁让人想到,同一个时代,又同为“仲”字辈的郑国政客祭仲足先生。祭老先生在郑国君姬子亹执意参加会盟之前,劝阻不成,以突发疾病为由,拒绝同行。结果姬子亹被姜小白他哥——姜诸儿干掉,安然无恙的祭老先生继续在国内搞他的国君换岗工作。这就是大政治家与小政客的差距!
会盟当天,姜小白不出意料地被绑票。但行动的主角不是《史记》上说的曹刿(沫),他只是胁从。主犯是鲁国国君,姜小白的大外甥,鲁庄公。他手持利刃,要求与姜小白一同潇洒地挥一挥手,共赴阎王殿。
管仲一改从前有危险就跑路的老习惯,冲了上去。被帮凶曹刿(沫)持剑拦住。只好对梗着脖子仍坚强不屈的姜小白大喊:“请君上还地,划界。”
姜小白就坡下驴,表示没意见。鲁庄公只想要回割让的土地,找回面子,并不真想和小舅一起去阎王殿喝茶。所以,目的达到,就把姜小白放了。但临走没忘让姜小白按个手印。
安全回到国内,姜小白彻底听话,服从管把式指挥,老实拉车,小心赶路。他知道,自己信马由缰地乱跑,几乎跌进沟里,幸亏管师傅挺身而出,才没车毁人亡。再细一想,以前管师傅说得都对,这么好的人才上哪找去?数遍全诸侯,半个都找不出来。而自己就是听不进去,不应该!
思想通了,工作就更有劲头,齐国的改革渐入佳境。
其实,真正让姜小白思路豁然开通,眼前一亮,忍着一肚皮鸟气重回老路苦干的;是管仲的一个秘密计划。这个计划让他相信,不用带着人去拼命,做老大的愿望就能轻松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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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更锋利的武器
柯地会盟之后的鲁国,很长一段时间都享受着和平的恬静。姜小白既没报复,也没毁约。好像这次会盟是在友好的,和睦的,互相尊重的气氛下结束的。没有付出代价,就要回了土地,还换来了和平;虽然损失了些“礼仪之邦”的好名声,但是我们有史官。而平静中,往往孕育着更大风暴的来临。
曲阜很快来不少的齐国商人,采购的物品只有一种,布料。鲁国产的布料是一种未染色的中等丝织品,本地叫鲁缟。齐国的布料质地比这要好,细致,叫齐纨。大概最近齐国流行返朴归真,所以商人们都跑到鲁国来采办鲁产布料,运回国去发笔小财。而且来的所有商人口气都挺大,基本是有多少,要多少。价钱上也痛快,只要有货,价格好说,还给现钱。
齐国确实流行。国君和大臣带头做了表率,并号召全国人民跟上潮流,并下令禁止国内搞纺织,逼得大家不得不紧跟。而且有优惠,收购多的商人有奖励,布料卖得便宜,国家赔本赚吆喝。
面对这样的好福气,如果不心安理得地接受,确实对不起仗义的齐国人民。于是鲁国上下都搞起纺织。也有人比较沉着,认为这不过是一时的冲动,长久不了。可到后来,鲁缟的价格越涨越高,需求也像个无底洞,产多少,走多少。沉着的也沉不住气,加入到全民大纺织的运动中来。这个东西来钱快,利润高;所以其他行业的人也纷纷改行,种田的扔了锄头,工匠撂下锤子,都回家帮老婆搞纺织创收。反正是鲁国上下家家纺线忙,户户机杼响。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仅十三个月,就到头了。就在大家准备扩大再生产,抱个大金娃娃的时候;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收购停止,齐国人换了嗜好。纺织生产没法再干,但大家也不着急,这些东西放着也坏不了,等着齐国下次流行再说,反正钱都赚到手了。
可是没多久,鲁国闹起了粮荒。一年间都没人扛着锄头去种地,农业生产几乎荒废。库里的存粮吃完,就开始挨饿。但是手里有钱,可以去买。鲁庄公急忙派人拿着钱去周围的诸侯国购买粮食救急,偏偏赶上最近年成不好,大家都没有余粮。鲁国人民只好手里攥着钱挨饿。最可气的是,只有齐国风调雨顺,加上体制好,连续两年大丰收;但就是不卖,还封关闭卡,禁止走私。很快,鲁国粮食价格超大幅度上涨,相当于齐国价格的一百倍。即使这样,投机商也没出现,原因是自己的库存用来保命都难。
做过绑匪的鲁庄公不能看着大家活活俄死,只好跟齐国签订盟约,向姜小白低头,认了老大,才弄回了救命的粮食,免遭交换孩子饱肚的年景。一起倒霉的还有梁国。
这些都是管仲的主意,专治鲁国这种只顾眼前痛快、不想以后受罪的近视眼。以后这个偏方频繁使用,屡试不爽,被有幸治疗过的患者有楚国、莒国、代国、衡山。以上这些诸侯国不仅视力有问题,听力也不好。挨个遭遇管仲的偏方,排队栽跟头,显然是从不注意吸取别人的教训。即使这次侥幸躲过管仲,以后备不住失足掉井,栽更大的跟头。
那些都是赔本买卖。虽然钱扔进去听到了响声,大家低了头,自己很有面子;但是前期投入确实不小。不仅高价收购,而且收购的周期长,至少要春耕和秋收一个季节轮回。否则大家明白过来,战天斗地及时抢种些晚季节作物,喝上粥也是有可能的,计划就要泡汤。最后的救济粮也是平价拨给,甚至免费。
但是赔本赚吆喝,不是好买卖,也不符合管仲的风格。虚耗国家财力的事情,管仲从来不瞎张罗,所以有出必有进。这个“进”就出在“尊王攘夷”的口号身上。
大家对“尊王攘夷”的正面评价,往往要引用孔二先生的那句名言:“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这个确实是它维护了中原文化传承下来的正面历史意义。
这个口号虽然很动听,也很神圣;但被管仲从中榨出了大油水。“攘夷”,齐国自己最强大,首先要做出表率,出力多而获得少,为了鼓励加入,以壮声势,还要想办法多给大家一些甜头。如果搞摊派,变相壮大自己消弱别国,用不了多久准散伙。大家尽管脑子反应慢,也只比你迟钝五分钟。所以,在这上面动脑子钻空子,要砸锅!
文章只能在“尊王”上面做。尊王就是尊重周朝王室,既然尊重就要去朝见,不理不睬就是蔑视。诸侯们响应姜小白号召去朝见周天王,发现虽然周王室确实不行了,但倒驴不倒架,还是那么讲究,观礼必须要配带两种物品以示对王室的尊重。
一个好办,是彤弓。这东西虽然不是大街上就可以买到,但有样品,工匠可以仿制。楚王就做过送人。诗经小雅里专门有一首诗歌唱它。另一个比较难办,是石壁。这个东西不好找,但也能买到,就是贵。产地只有一个,齐国新建的阴里城。
为了照顾大家的购买力,管仲的安排很有人性化,石壁根据大小分成好几种价格,适合不同的消费心理。可诸侯们为了体面观礼,不怕花钱。于是,大家捧场,齐国发财。
经济这个东西很厉害,轻视它社会就要出乱子,靠精神只能凑合顶一段,坚持不了多久。认为靠精神就能做违背经济规律的事,不是另有目的,就是神经。
管仲重视经济,从不蛮干,顺应经济规律去做事,而且把它变成了一种更锋利的武器,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挥舞着经济杠杆这柄锋利的锐器,撬动了本国发展,撬倒了周围敌对诸侯,撬动了天下。如果当时给他一个支点,他甚至能撬动全球。
自管仲开始,文人走上治理国家的舞台,他们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努力,失败;再努力,再失败;直到成功或精神灭亡。但他们一直努力,一直坚持。其乐无穷!
天下因他们而精彩,因他们而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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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靡常
作者:大鸟
历史的河,永在缓缓地流。
它边吞纳着沿途欣悦而又茫然汇聚的溪流,边裹挟着它载浮载沉的时代,一路奔竞,浩浩荡荡。它知道,不管是波谲浪诡的激越与澎湃,还是长河落日的恬淡和宁静,都将面对辽远大海敞开的博大胸怀,总结为无声的寂灭。
河,流到海里便成了海;而海,涌回岸上却再也变不成河。
历史为一切曾经发生的事,一切曾经登台的人,所下的定义都只是冷冰冰的四个字——在劫难逃。
扼腕与浩叹,永是置身其外的局外人,隔着遥远距离打量后的廉价情感表达,已还原不成漂流在历史河流中的人原初的精神底片。
于是,带着某种宿命驾驭下的使命感,吕不韦、李斯,这一对秦相相继牵手亮相在了2200多年前那个最为豪纵凛冽、杀伐盈野的天幕之下。
历史将见证,在他们擘划之下,气吞万里的虎狼之秦,如何挥扫六合、厘清天下、一并宇内;
历史同样要见证,在他们左手为秦帝国辛苦夯基同时,又怎样用右手一步步为自己辛勤掘墓。
公元前251年是个极端特殊的年份。
不管是从秦国的单体发展壮大史来看,还是就整个战国格局由此悄然发生的迥变来审视,这一年都带有某种划时代的意义,它对历史的进程影响深远。虽然在大众眼里,这年似乎远没有公元前221年秦帝国完成统一大业那么抢眼,那么光彩夺目。
就像神七发射时,万众瞩目的焦点是西安发射现场,但谁能说北京的飞船研制基地不更核心,更重要?其实,当30年后,嬴政站在咸阳皇宫的丹墀上,庄严向世界宣告秦帝国成立时,你应该知道,那声带着邯郸话尾音的骄傲长腔就直接连通在这里。秦帝国的最终缔造,和这一年有着休戚相关的关系。
是年,在广袤的欧洲大地上倒下了一大批人,那是古罗马帝国在扩张路上与迦太基连年激战的结果,但遥远的东方大地上没有人感知。他们甚至不知道蔚蓝色的海洋那边还有国度,还有人群,还有同样喜欢征伐与屠戮的同类。他们只知道,在这年,燕王喜因长平之战赵国被秦大将白起坑杀了45万壮士,以为赵地再无男儿,而以粟腹为将,对赵悍然发动了一场乘人之危的不厚道战争。战争的结果很娱乐人,作为四战之国的赵,在廉颇将军率领下大破燕军于郜,并逐之五百里,甚至大军长驱直入,兵围燕都,最后以燕王窝瓜一样低眉耷眼求和而告终。
但这些,对于这个特别的年份来说,还是太轻飘。
真正重要的,是这年中华大地上死了两个人。
一个是平原君赵胜。领着一帮德才并不兼备,偏好游处,在依附别人中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门客队伍四处求救的赵国领队,终于厌倦了这个浊世,带着他有点配不上的翩翩佳公子荣誉称号,闭上了他的眼睛。赵胜以其非凡的生命毅力,相赵二朝,熬死了赵惠文王、孝成王。
相国的坐椅被一个人的ρi股硬生生坐了近半个世纪,那得磨坏多少条裤子呀,同时也会将一个人磨炼得刀枪不入,党羽遍布,呼风唤雨,形同于妖。他的死,于赵国而言重于泰山,因为赵武灵王之后呈萎靡之态,惯以搬救兵而苟延残喘混日月的赵国,终于失去了一位杰出的四处作揖打拱外交家。一种充满讨生活寓意的艰难生存已接到某种暗示,是的,赵的气数快尽了。
即便这样,赵胜先生的死仍不能与另一位同志相提并论。
另一个就是秦昭襄王。与平原君在相位上的持久性相媲美的是,秦昭襄王在秦庭的龙椅上竟然也端坐了56年。平原君的死,给了他一种勒马驻足的提示,或一种结伴而行的催促,终于,昭襄王忍辱负重的臀部开始对龙椅不耐烦起来。
这年秋天,一片枯黄的树叶,带来了远行的邀约。“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广到晓穿朱户。”燕子都飞去了,我还留此作甚?
远方山长水阔,不必问行归何处的。秦昭王眨巴着干枯而绝望的眼睛,知道属于他的时间已经用完。是啊,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不管这话说地是如何无奈,也不管对这个世界仍是多么心存眷恋,但交班的时刻已经来临。他躺在宏阔而又沉寂的咸阳宫中,向辽远的东方投去最后略带遗憾的深沉一瞥,那是追逐猎物时还没到手的动物目光。
啊,东方!只有东方寄托着他的梦,那里有他未竟的事业。革命尚未成功,儿辈仍需努力,他带着无限的遗憾垂下了头。
旋即,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悲伤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哭声掀开龙床前厚重的垂幔,越过咸阳宫威严的飞檐与高墙,在秦庭迅速弥漫。呜咽的嫔妃们揩一把伤心的鼻涕,开始惊惧殉葬的名单上是否已写有自己的姓名,悲情的公子们擦去硬挤的泪水,开始猜度那把暂时赋闲的龙椅,将会坐上哪个兄弟的ρi股。
狐疑、揣测、担心、绝望,瞬间成为皇宫内的主题词,在奔竞,在游走。毕竟,王权更替是一次全新的洗牌,旧有的秩序将在此刻被完全打破,新建立的坐标系中,谁也不能确保自己仍会在原先的位置上逍遥,他们集体将目光暗暗地盯住一个人,安国君,子柱。
因为早在秦昭王40年,即公元前267年,太子嬴悼死于魏国,两年后,安国君就被立为了太子。王权易人之际发生的手足相残悲剧太多了,他们不能不为自己的性命忧虑,为前程和出路忧心忡忡。
与这群体性郁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个远道而来的人的窃喜不已,他就是吕不韦。
哭声震天里,他低着头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容。
因为,他看到了一扇訇然洞开的门。
居奇货者
《名利场》以这样无比怅惘的一连串诘问结尾:唉!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快活的?有谁是称心如意的?即便遂了心愿,又有谁是真正心满意足的?
可惜的是,萨克雷,这个被恩格斯称为有不可辩驳文化历史意义的英国作家,无论就生活地域的遥隔,还是生存时代的远离,都不可能将这排充满人生思辨的问号,送给阳翟大贾吕不韦吕老板。
公元前3世纪的战国赵武灵王时期,东方世界一度以邯郸为政治经济中心。作为往来贩贱卖贵的商人,吕不韦自然不会阻止自己从家乡濮阳出发前往邯郸掘金的脚步。事实上,泛舟江湖,侯时转物,19年间三致千金的范蠡,独创“人弃我取,人取我予”经商之道大获成功的白圭,结驷连骑长途贩运,在市贱鬻贵中富甲一方的子贡,这些名扬天下的前辈商界精英的先进事迹,早已在他脑海中烙下了深深的印痕。
那就吹起口哨,放飞出梦想,怀着只有年轻人才有的踌躇满志心情,在“千万里,我追寻着你”的轻松旋律中,向并不遥远的北方进拔。
那里的舞台的确很大。
邯郸,没有辜负这个操着一口河南口音青年的期望。数年间,他家累千金,司马迁和司马光两位老先生异口同声认定其为“大贾人”。作为商界明星,年轻吕董的翩翩身影,可曾频频闪现在媒体的财经板块和各种貌似高深的高层论坛?有一点可以确信,他一定经常出入社会名流聚集的场所,结交着形形色色的高端人士。
于是,一场重要的邂逅完成了逻辑上的必然。子楚,也叫异人,这个在赵国作人质的秦国落魄王孙,走进了他的视线。
虽然是公子,但异人绝不是一支处以涨停版的绩优股,他只是秦国太子安国君20多个孩子中的普通一员,是个在赵国得不到任何礼遇的秦国人质,一个被故国冷落、他乡冷遇的可怜青年。
但就是面对这个青年,小吕顿然心头一振,继而眼前一亮!
幸福的眩晕,以3安培的静电流几乎将小吕在瞬间击倒。俺的亲娘!这不正是我苦苦寻找的奇货?这不正是我藉以飞黄腾达的跳板?这不正是老吕家祖坟上冒青烟的天赐之机?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投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形成。有“天下言治生祖”之称的商界巨子白圭先生,曾不无自矜地得意说,“吾治生产,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吴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与权变,勇不足以决断,仁不能以取予,强不能有所守,虽欲学吾术,终不告之矣。” 白先生不知道,他那一套“人弃我取,人取我予”的经营策略,不仅被现今的吕不韦彻底学走,甚至还被他发扬光大,并将之拓展运用到了另一个全新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