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暑假接近尾声的时候,郭鳖告诉我他已经能完整的弹完《小微》,他还说,他简直就是莫扎特转世,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把一首曲子练的出神入化。我告诉他,听说莫扎特是老外,并且是弹钢琴的,与你并无多大关系。郭鳖说,我知道他是老外,他肯定是投胎的时候跳远了,都跳到咱中国来了,所以我妈就生下了我,也就是莫扎特二世。
事后我跟铁板说起这事,铁板不屑的说,郭鳖要是莫扎特二世那我就是泰森转胎。我说,拳王泰森还活着呢。铁板说,是吗?还活着吗?那就更说明这是不可能的事了,那家伙也绝对不是什么莫扎特二世。
在快要开学的前几天的一个晚上,铁板跟我还有郭鳖到镇上去喝酒。铁板说去镇上喝是因为不会被熟人看到,我说那还不如带两瓶酒到屋后的山上去喝。铁板说,那不行,要让不熟的人看到咱们喝酒。
喝酒的时候,郭鳖不停的唠叨暑假就要过去了,咱哥仨的好日子又要到来啦。听过郭鳖的话后,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就看见一只苍蝇在玻璃窗前没头没脑的瞎撞。很显然,在这样一个虫鸣四起蛙声大作的夏夜里,这只苍蝇装开了我们的豪情万丈。我们提着剩下的两瓶酒就上了五楼天台。
站在天台上,铁板指着公路上寥寥无几的经过车辆对我和郭鳖说:“你们看这穿流不息的车流,这就像咱们的人生,走走停停,想跑快点就要承受被开罚单的高风险。”
郭鳖说:“哪里?你说那辆拉土的大货车?”
铁板不理会郭鳖,继续说自己的:“你们再看这万家灯火,有红的黄的白的,可他妈的就没一盏是为咱们而亮的。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一定有。”
我想铁板又是喝多了,这镇上最多也就三五千户人家,万家灯火纯属无中生有。再说现在已经快凌晨了,亮着的灯除了马路上立着的几根杆子其余就没有。可铁板那无中生有的感慨却真真切切的触到了我心底最柔软的惆怅。我站在天台边上,纵身一跃的想法在这个月色弥漫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我甚至想跳的时候肯定要拉上铁板,是他教唆我跳的,所以他也不能苟活着。于是,这个毛绒绒的想法如同盛夏里的蒲公英,轻飘飘的洒满了这座天台,风吹来,就沿着墙沿往下坠,落在这个城市满地都是。
就在我漫无边际的遐想的时候,郭鳖把他手中的酒瓶子往地上一砸,然后振臂大呼:“开学咯!同学们,我来啦!李师师,我来啦!!”
我的酒意顿时被酒瓶破碎的声音吵醒了大半。我一看,妈呀,我站的真高。于是赶紧打胎似的打掉了刚才所有想法,赶紧回到天台的中心地带坐着。现在就是来阵风我也怕被吹下去。
那个晚上是暑假里我最后一次跟郭鳖在一起,而铁板也是难得见他一眼,他说他必须在开学之前把作文写完,不然那天杀的班主任在报名的时候必然会找他的麻烦。面对一下子灵感如潮的铁板我自然不敢打搅,只能一个人无聊的消磨这最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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