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论他口中的有趣该怎么定义,谢明朗想到另一件事情,趁着酒力干脆问出来:“你和季展名很熟?”
“当年我在酒吧打工,他忽然跑过来,问我要不要做模特。这种场面好像只有老的连续剧里才会碰到了,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留下的名片也早就扔了,谁知道是真的。后来也就是这样了,我入行了,合作的机会很多,而我毕竟欠他这个人情,反正慢慢就熟了。”
“原来是这样。”谢明朗随口一应,“原来他是你的伯乐。”
“可以这么说吧。”
谢明朗玩笑一般说:“那这个时候,你就算把他背回去也是应该的。”
卫可还真的来了劲:“要不然我们试试?你再照下来,等他清醒过来之后我贴在他工作室外面,这个场面肯定很壮观。”
谢明朗笑了出来,这个动作引得之前已经差不多连知觉也没有的季展名短暂地清醒了片刻,没头没脑地口齿含糊地低声问了一句:“你关节还痛吗?”
这句话卫可也听见了,目光立刻扫到谢明朗身上,只是不说话。谢明朗抿着嘴,没有做声,这样沉默地走到酒店门口,他把季展名交还给卫可。经过这一番折腾,季展名总算是勉强有了点儿意识,很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涣散地看着谢明朗,却说不出话来。
谢明朗知道他有话要说,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声音。他也知道季展名实在醉得太厉害了,决定不再等下去,转而对卫可说:“那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明朗。”
季展名终于出声,他的嗓音很奇怪,一时也没人计较。卫可是最爱说笑唯恐天下不乱的,此时也只是扶着他,好像想帮他站直一些。见状谢明朗笑笑:“怎么像个老女人一样婆婆妈妈了?不能喝就要晓得适可而止,什么话下次再说吧。再见。”
“再见。”季展名怔怔良久,眼中的瘴气消去一些,很清晰地吐出这句话。
谢明朗拦了出租车,回去的路上想起来,那一天他们傍晚才从湖边筋疲力尽地回到借宿的村庄。两个人一身泥水,浑身冰冷,狼狈不堪。他自己回来的时候被草根绊倒,又摔了一跤,磕到石头上,膝盖破了,脚踝也扭伤了,还是季展名连拖带扶拽着他回来,只恨实在背不动。两个人在路上极力打起精神说笑话,到住地的时候,才瘫倒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明朗觉得四肢有了点儿知觉,挣扎着要去看伤口,却被季展名抢先一步。他的手轻轻按在谢明朗脚踝上,那只后来肿了好几个月的脚踝当时还未显露征兆,只是手压上去,就抽筋一般地痛。当时季展名问的,好像也是那么一句。
谢明朗就笑了,心想,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痛。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