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的大概三十左右,梳着大背头,身材很高大,国字脸,鼻子高挺,五官棱角很分明,只是脸上很悲伤,眉毛几乎连到了一起。他的头发很长、很邋遢,两边的络腮胡子远远望去就像涂抹了一层黑色的泥巴。那人一直低着脑袋,所以没有注意到我们。
我和纪颜表明来意,他没有说话,当听说我们是桑一阳委托的时候,只是抬了抬眼皮,哦了一声,然后请我们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凌乱,东西到处都是,仿佛要搬家一般。在里面的房间,我们坐了下来,我看见墙壁上挂了很多照片,其中就有孙颖的。
“我们本来很快就要结婚了,不过那天晚上我们吵了架,大吵了一架,天色很晚了,我告诫过她不要离开,说了很多次了,因为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可是她不听我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噩耗。”男人低着脑袋坐在床边,喃喃自语般地说着。
纪颜看了看墙上的照片,皱着眉头,忽然冒出一句:“你是警察?而且和桑一阳是好朋友?”
男人抬起头,顺着纪颜手指的方向望去,接着机械地点了点头。
“王真该不会是你逮捕的吧?”纪颜又继续试探地问。果然,男人没有否认。
几年前就是这个叫柳落石的警探在值勤的时候,误打误撞逮捕了王真,并且还得到了嘉奖,获得了升迁。而王真最后一个割喉的对象,其实就是孙颖的姐姐。看来两人的结合从某种意义来说倒是王真的功劳。
我和纪颜没有见到孙颖的姐姐,因为她已经出国了,恐怕还没有接到妹妹遇害的消息。但是从柳落石这里也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和他互留了电话号码后,我们就离开了孙颖的房子。
“我总觉得,墙上的照片有些奇怪,但又一时说不上来。”纪颜离开的时候,回望了一下待在房子里的孙颖的男友。
洗澡死在自家浴室的是位医生,很巧合,他是王真以前的助手,当王真出事离去后,他接替了王真的职位。至于另外两人,就没有任何的联系了,一个是下班回家的DJ,被人发现喉咙割开死在电话亭里面;一个是某公司高级白领,直到第二天他的同事来上班,才发现了从车里漏出来的血。电话亭的询问结果,也显示那时候打进来的电话和其他几人接到的是同一个号码。
“医生不是在洗澡么?”我看着档案有些奇怪。
“很正常,一般他们会在浴室也安置一部电话,怕有急事出诊。看来真是名副其实的死亡电话,接到的都死了。”纪颜看着医生的资料,头也不抬地回答我。
我见他专心看东西,就没再问他,只是有些担心纪颜的身体。还好我把桑一阳的委托告诉了老总,毕竟是刑警,老总也只好放了我的假。
“如果你是一位医生,一位医术高超、刀法精湛的医生,而且又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影响你做手术的心情,这种情况下如果你犯错了,你想会是什么原因?”纪颜经常把自己代入人物,或者干脆把我带进去。
“不知道,或许手突然抽筋吧。”我半开玩笑地回答。
可是纪颜却非常认真地望着我,说:“你知道么?那个死在浴室里的医生,以前就是为王真准备日常用品和手术衣服及手套的。”
“那又怎样?”我不解。
“有一种外伤用的麻醉剂,如果涂抹在手套内侧——你想一下,如果手指接触到,在进行手术的时候当然反应会迟钝很多。”纪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指着资料上那位遇害的医生说,“不巧,这个家伙好像手里就有。这种麻醉剂叫表面麻醉剂,这个本来是为了帮助儿童而发明的,实践中也被用于小型手术,如扁桃体的切割,一般当需要对扁桃体进行手术的时候,医生会把麻醉剂喷洒在喉咙里,世界上第一种能渗透完整皮肤的浅表麻醉剂——恩纳,就是由英国阿利斯康公司推出并进入中国市场的。这种麻醉剂可以成功地将高水含量和高浓度局部麻药碱性基因结合起来,克服了其他麻醉剂不能渗透皮肤的缺点,可以在皮肤上保留四到五个小时的止痛效果。将这种麻醉剂大量稀释后加入毫升的利多卡因,只要在手套内部涂抹薄薄的一层,就足以使王真灵巧的手指失去平时的灵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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