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就这样。”
他口气硬得若她再找借口回避,怕就一口咬上来,将她撕个粉粉碎。
“呃……好吧!”
可怜这幅画才描出个兽头,从此就被搁置下来。
子霏趁着夫子急召,丢下画儿跑掉了。狄天尧将那张只有一颗头的肖像画收进了怀中。
他没有追她,因为能令她如此兴奋的事,除了六殿下的书信,别无他物。这一刻,那飞跃的心,任谁也禁锢不了。
何况,以他现在的力量,仍不足以将之束之金丝纱笼中。
望着那抹翩然蝶影,飞向园外,沉肃的瞳色也染上不同的颜色。
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又是飞进了哪处的春夜酣梦?
从信使手上接过信,将之小心地收进袖底,便向夫子告辞,急急溜回宫中,好好读信。
裁冰一见她兴冲冲地奔回掬兰殿,就猜到她的心思,即下去备了她爱吃的小点心,抱走爱撒娇的叉叉,为她点上香烛,留她一方安静天地。
子霏:
见信安好!
上次收到岁寒三友图,子霏画艺又形精进。炀为之题诗一首:
吾羡梅红染玉子,独爱松竹纷云霏。
欲搏怒涛丈天崖,湘江飞渡乃从容。
蒙子霏丹青妙笔,大功即成,皋月莲娇时,望可归返。
信尾落款:你的梓炀
这一点,随自她的书信风格。
这封信,是这三年来,最短的一封。却是她收到的,最令她开心的一封。
因为,他终于要回来了。
子霏兴奋得大叫一声,将那首岁寒三友诗,读了一遍又一遍。
“吾羡梅红染玉子,独爱松竹纷云霏。”
不规整的藏头诗,明白述尽作诗者的脉脉柔情,款款蜜意呵!
吾……独爱……子霏……
梓炀为她做的诗不在少数,这一千多个日子,他信守当年承诺,每天一封书信。虽不能天天收到,却是足存了一千多封,装满了她床头那个楠木箱子。箱子大小,足够装下现在身高已及一五零的一个她了。
他在信中,有一半以上嘱咐她爱惜身体,不可为了作画而忘了用膳。另一半都谈他治水的事。当然,这也是她的要求,不管她懂不懂,她都想知道他做了些什么。连他每月定时向湘南帝呈上的工事进程报告,也要每月寄给她一份。
利用这些信,她慢慢摸清了三州六郡的河道情况,加上自学各方司水典集,不懂的地方还厚着脸皮向梓祯请教。
由于她的书信都需经过内务府太监审过,才会被发出去。想好的法,也不便直抒其意予梓炀,遂利用在宫中小有名气的画师之号,将她想到的法子,绘成山水花鸟图寄予梓炀。
这么一来二去,梓炀早已心领神会,从中收益不少。
饶是如此,那输通洪水的工事仍屡出弊漏,好几次都险些害梓炀丧命。若非梓祯暗中派了人保护,真怕……所以,还说什么元朔节时定能回来一聚,结果这三年没一次实现过。
皋月,亦即五月荷花开时。
她一定要向他要一个大大的生日礼物,好好慰籍一下自己相思三年的可怜小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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