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传闻中那位炙手可热的立渊公子陪着一位水灵灵的公主住进了城西的天宇阁,好像是为了和亲而来。
因为承帝大病未起,立渊公子还未得蒙召拜唔。
而天宇阁的红漆铜钉门整日收得铁桶一般,闲杂人等概不能入,且盘查极严。
那阁里住的人越是神秘,越引得人好奇心盛,谈论不休。
另一个,自然就是奉命入京的淮西王余箫。
这位先帝遗孤居然好端端的官爵领地统统不要了,自愿去守那鸟不拉屎的城西皇陵。承帝准了奏,他就恭恭敬敬磕头谢恩,然后孤身带着几名随从就去了,那样子惹得在场好几位先皇的老臣暗自心酸,回到家里还长短嗟叹了一场。不过这件事也只有个结果,知首尾的人倒是不多。
而禹华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一个笑话。
说白了其实那个城东的堰丘质子又闹了回事,喝醉了酒就强要了在城中“倚烟楼”最出名的一个清倌。临走还不忘留一件美人的贴身之物作纪念,偏偏醉眼蒙眬,糊里糊涂又将那帕子掉了,被旁人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首艳诗。艳诗也就罢了,偏偏又极尽肉欲淫靡叫人瞧瞧都脸红,诗文用白话讲来就是“我愿意在你的肚皮上过一辈子,干到疯干到死干到升天也乐意”的意思。这也罢了,重点是后来又传那淫诗下有素来风评“风流不下流”的三皇子的亲笔落款——长平王余非。
禹华城中的文人虽不明真假,可但凡有几分清高的,自然都暗自对这位长平王生了不屑之心。
老百姓就乐了,市井的粗人们不嫌肉麻,骂架问候遍了对方的爷娘,转到人家媳妇身上,就把那诗顺顺溜溜的一串子背出来,末了拍着腿子得意地笑,怎么样,没词了吧,大爷我嫖,也嫖得和皇城里的人一样高贵呢。
余非灰头土脸地被如此摆了一道,气得足足有十日闭门不出。
这一天从宫里出来,才挨了父皇声色俱厉一顿严训,闷在府里借酒消愁,一边咬牙切齿把那个惹破了他好事的堰丘质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没解气呢,下人却传有人拜访,却没报名姓。
“不见,通通不见!”
“可是那个人说,王爷看了这个一定会见的。”齐仲有点战战兢兢地呈上柚木掬花托盘,里头有个雕镂完美的青铜香薰。
余非一眼认了出来,心就一动。虽然现在情势尴尬,这个人,却是不能拒之门外的。
忙扬手道:“快请!……慢着,把桌子先收了,请那位客人去偏厅一叙。”一边不放心又添了一句,“记得,客气点!”
齐仲引着来者进了偏厅,稍后余非换了件简朴的玉色长衫出来,对闲坐在那儿的人拱手笑道:“最近小弟正霉气,不想今日贵客临门了!真乃大喜!自进京后就与大人缘悭一面,那天的事,小弟还一直心中难安……”
莫怀臣却闲闲拦住了他的后话,“后来有劳长平王费心,不惜千金之灵药为怀臣解毒,又一路护送进京。如果不信王爷,怀臣今日就不会来了!”
余非听出他话有深意,不禁大喜过望。实在想不到在这风头浪尖的当口,绍渊竟肯示出攀结之意,真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一面勉强按捺着执茶笑道:“莫相不信那些坊间疯言就好,其实关于‘倚烟楼’的事,小弟实在,实在……”他想说“并无干系”,对上对面男人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清明,居然一虚没说出口,临时换成了毫无气势的叹息,“小弟实在倒霉!”
莫怀臣倒抿了抿薄唇,缓语有丝意味深长,“只是倒霉么?”
“碰上那个鬼见愁缠不起的堰丘凌王,难道还不够倒霉么?”
“怀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人直言无妨。”
“那位凌王,是王爷碰上他的,还是,他有意撞上了王爷的呢?”
余非被轻轻一语点得心头倏凉,为何他从没有想过,那个成天只会惹事,看起来骄横霸道十分草包的堰丘质子,可能是存心整他的?如果他是刻意的针对自己,那么,他,他的背后势力,莫非支持着……
甩甩满脑的惊疑,余非不由有些求助地瞧向一边的男人,想在他那里得到一丝证明,“莫相是说,他可能……”
和大哥余战合作?
对面的那个人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长平王以为呢?”
余非几乎认定自己的判断了,眼中再也难忍对权力的渴望与贪婪,“那么,莫相此来的意思是……”
莫怀臣垂首吹了吹盖盅里片片漂浮的新茶。
纤细的叶好似无数剑尖,在醇绿的水中上下起伏片刻,终于沉沉刺入杯底。
他才不慌不忙地抬了头,“从今日起,王爷的意思,就是本相的意思,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抱抱亲们,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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