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瞳,怕是舍不得……
转念间唯有护胸飞退,玄衣色若夜岚。
见那人青影一顿,却兀自凌空飘然而起,点足落到檐角之上,“得罪了!”
杜魏风不由先看看那扇门,“她呢?”
“在里面。”
“你为何独自出来?”
那人却不再回答,负手轻轻几个纵跃,清傲的孤影已没进了零落屋角间的艳芒霞光。
杜魏风越发不安,夺步冲入屋中,就见倾瞳站在暗处,冰肌玉骨潇潇迎风,却定定地好像失了魂。
“小瞳。”他焦急地按住她泛凉的双肩,“小瞳,发生了何事?”
倾瞳只是漠无反应。杜魏风晓得她布下今日之局,就是为了试探莫怀臣,见她此刻神色,便不用多想也猜到了七八分,不禁长叹一声,“他是么?”
那个与她注定纠葛无数的丰家后人。
夕阳沉寂。
良久,艳黑的眸间滚落一串无声的晶莹,只有喉间轻轻的坚定的一个字,“是。”
一句认定,似乎毁了所有无奈的企望。
不知多久之前,也许是第一次见了自己的真容,那人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了吧。
莫怀臣,居然就这么走了!?她逼他再也躲避不了丰子汐的身份,然后心碎地印证了自己的判断——他绝不肯放弃心中的仇恨。
她是他仇敌之女,也是他恩人之女,所以他才总表现得那般若即若离。因为也许连他自己都无法抉择,他对自己究竟该爱,还是该恨。或者说,他教了她那么多,其实是想要她学会保护自己,不被他诱惑,不为他动情,永远明锐判清敌我。
在他终要扬刀的时刻,才有力量抵抗那森森迫寒的刀锋。
莫怀臣,丰子汐,你为何要露出那一霎的破绽,为何还是让我看穿?
杜魏风却一把拽起她的腕,短促道:“我们去找他!”
“不。”倾瞳却挣开他的牵扯,摇了摇头,“他绝不会认的。”
“你预备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我要好好想想。这里很闷,我杀了周子川,我有点……”原本红润的唇色一径惨白下去,倾瞳仿佛一只绷到极限断了线的纸鸢,颓然滑落,倒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蝉翼般的睫薄颤了颤,终于在杜魏风惊悸的眸光间昏死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浑噩来去全是飘飞的噩梦。周子川带血的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忽然狞笑一声,“哈,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我死了,主使者更跑不了。哈哈哈哈……”
霍然惊醒,屋中烛光燃媚如豆,杜魏风已在她迷蒙的眼色中移开了满眸疼惜。
“醒了?还好么?”
“不好。”她扭紧了黛眉,“一点也不好。”
“那个周子川,你何必亲自动手?留给我处理就好。”他略带责备地望着她依旧毫无血色的花容,“你是女子,手不该染血。”
“他也算我的大仇人,不是么?”倾瞳渺茫一笑,嗓音微哑,“不过杀人的感觉好像不如想象中的痛快淋漓。”
杜魏风不忍心看她纠结,也就不再多说,端了参茶,单臂扶她坐起来,“喝了吧。大人已经知道了,他急着去天宇阁探望,被他们以丞相大人身体抱恙不便会客婉拒了。”
“是么……”她只是抿了抿唇,饮下的参茶留在舌根,散开甘后的清苦。
也是意料之中。
“你不省人事,大人又忧心如焚,我就先配了安神汤给大人饮服。”
“嗯。”她还是沉吟着心不在焉。
窗外夜沉似海,杜魏风平静地敛目,又道:“那个人,下午被你激得咯过血。”
“什么?”失神的眸子终于惊诧地一闪,对准了杜魏风的方向,“怎么会?”
蹙眉细想,那时四下昏暗,她也心神激荡,居然不曾发觉。那个人“冰魄”才拔,寒症缠绵,不日还要与寇天对决。看来自己此番相逼,终究是伤了他的身体……
杜魏风只是默默审视着她乍然含忧的眸子,半晌,沉音飘起来,仿佛晨曦湖边风一吹就会消失的雾霭,“你是真喜欢他吧,小瞳。”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亲们,下周可能有榜,某言悲痛欲绝存文中。
改口口,非伪更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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