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终于从魏芷身下抽出了手,明明恼得哆嗦,嘴里越发蜜里调油,“当然有情趣啦。这里宽敞又自在,小瞳瞳可以试试,过来陪我一块儿躺啊。”眼珠溜过终于爬起来的魏芷,却哼了一声,“你也是,这多好,躺着躺着,别叠在我身上就行,咱一起看天!”
“可是……”魏芷狼狈地半坐在一旁,本来想说地上的泥还没干,嗫嚅了一下终究没讲,却将自己的披风脱下铺在泥地上,往旁边挪了挪,“那苏哥哥躺这里吧。”
“咝。”雁安抽了口凉气,再次吃瘪。
“哈。”倾瞳终于忍俊不禁,忽然觉得大狐狸将魏芷送进宫里是个不错的主意。相府一直忙乱繁杂,他又是个工作狂,怕是分不出心思来照料一个在外流浪经年的敏感孤女,倒是雁安,为人练达而通透,每每给魏芷送来美食玩物,也从不拘礼,虽是表面的柔焰,但是对魏芷来讲,仍是一份难得的亲近温暖。
望望身边一个怒一个呆,再展眉远眺,宫墙之外薄云疏朗,天外清冷蓝成一片无垠,无端令人觉得简单开阔,好似一切纷扰都将随云消散,只余下胸中最初的纯宁。
她不禁浅浅勾唇,而后听见雁安开始讲话,他讲得很快,好像这些日子被挡在殿外的消息,忽然争先恐后,从那张漂亮的嘴里冲了出来,“蒙族的赛嫣公主,是蒙王最宠爱的女儿,最近在开元城可混得热闹透了。丞相大人上朝,她就在宣和殿不走,没完没了地讨论婚事;丞相下朝,她就一路围追堵截,要和丞相发展感情。不论哪里都照跟不误,几乎哪里有丞相大人的踪影,哪里就有她的娇声,简直鸡飞狗跳追得满城飞。大家都在议论,照这个穷追猛打的架势,是个男人也挺不住,何况她还是个娇得像罂粟花一样的大美人,丞相大人多年来一直不沾女色,若是连她都不要,看来真可能是个断袖了。
昨晚啊,赛嫣在相府忽然发了急病。赶巧要告别的时候,哗啦就倒大人身上了,丞相大人要送她回驿馆,她的属下坚持说这是公主的旧疾,只能在原处静养,否则性命攸关。要是公主真死在绍渊,那两国之间芥蒂可就大了。所以现在相府里那个蒙族公主呢,不知是醒了还是病死过去了,反正还赖在里头没出来,我看不用几日消息传出来,和亲这事么,应该也就八九不离十的成了。”
“死雁安,怎么不早讲?”倾瞳听到这些哪里还忍得住,挑眉气咻咻瞪他一眼,足间一点便往外跃去。
身后雁安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懒散,“你不换件衣裳么?可能公主还没来得及爬上他的床呢!”
“回来和你算账!”
魏芷还坐在原地,禁不住犯迷糊,“苏哥哥,姐姐为什么急着走了?”
雁安撑身望着匆匆远去的背影,压低声笑了笑,“她呀,去找那个喜欢不一样的喜欢去了……”
几日不见,竹林居然黄了小半,黄翠交叠,在风中簌簌如歌。屋中的人仍是清爽白衣,只是看着对面榻上闭眼假寐的艳美少女,有些不耐地蹙起眉心。
声音依旧如细沙撒过叶丛,清雅而好听,“公主,本相心意已决,你又何必如此相逼?如若公主一意要留在这里,也悉听尊便。本相正有要事西下,今日便即动身,公主只管随意,住够了再回家乡便是。少陪了,告辞!”
他说完便欲转身而去,后面的赛嫣被激得翻身坐起,盛怒下一手掀翻了榻边的药盏,声气里带了哭腔,“不许走!我说不许!”
莫怀臣步伐一顿,却寒声道:“只怕公主还没有命令本相的权力!”
他原本虑着两国邦交,想以礼相待推拒和亲,岂料这个赛嫣公主一味胡搅蛮缠,定要与他婚配。他若再退一步,真可能令蒙王抓住把柄,将赛嫣硬塞给自己。而他的心中,早铭刻上了另一个嫣然无双的影子,哪还有丝毫空隙容纳他人?
莫怀臣抛□后赛嫣的气急叫喊,脚步再不停留。他穿过蜿蜒竹巷,一径往前厅去,中途却被呼扇着大袖的鬼和尚堵住,“大人,边关来了急报,他们送去书房了。”
“嗯。”莫怀臣漫然应声,转了方向先去书房,没发觉鬼和尚在后头诡异地挤了挤眼。一路凉风习习,牵起温雅如水的白衣舒畅,他仰头瞧着叶隙间星星点点的亮芒,清面半明半暗,薄唇渐渐抿起来。
边关军报愈来愈紧迫,蒙族公主又如此扰人,而他的左臂……重伤未愈加一心多用,他再能强撑,终究是有些累了。那个狠心的残忍的女人,虽然大半个月来一句话儿都不曾捎来,可宫中送出的医药,倒是揣摩着他的伤势状况配得精准。
她一定会来的,他只是期望,她的原宥能够快一些。
默默前行,清瘦的身姿在书房前停驻,他堪堪转身,对上身后追随而来的人,修眉微沉,“赛嫣公主,方才本相已经说得十分清楚。请公主好自为之,停止这等无谓的追逐!”
离她一丈开外的赛嫣不知是怒是悲,衣衫因为方才的匆忙还是松松散散,双颊绯色如烧,一双圆眼咄咄逼着莫怀臣的视线,一步步慢慢靠近,“莫怀臣,我好歹也是塞外大族公主,哪一点配不上你?你为什么一再拒绝我,伤我的心?你知不知道,你不要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莫怀臣还未及开口,却见赛嫣的一身红衣霍然而褪——香肩流下诱人的弧度,雪臂酥胸,活艳生香偏生并不带风尘俗气,仿佛一团烈火,执拗地狂烧了过来。
莫怀臣定力再强,亦禁不住吃惊,急忙错步退入屋中,合目背转了身子,“公主请自重!”
赛嫣发觉这个软硬不吃的男人居然也有惊退的时候,不禁振奋有了希望,不管不顾再度朝他扑了过去,“我不管,你抱我一次,就知道,我比你们这里扭捏小家子气的女子要美上多少。”
这间书房原本十分宽敞,不过摆满了红松书架,真能活动的空间并不算大。莫怀臣既不便回头,亦不便出手点赛嫣身上的|茓位,只得绕过书桌,又转到书架旁,腾挪避开她的追扑。
才靠上一截松木,忽而心中警觉——他的相府一向戒备森严,按说出了如此动静,侍卫们早该赶来,怎么今日却毫无声息,好像竹林远近所有的暗哨一并消失了一般?
心中方自急转,却听见风声轻起,后头赛嫣跟着嘤咛一声,被什么蒙住了似的,声线有些模糊,“莫怀臣,唔……把这个拿开……”
他错愕地回首,隔着成百数千整齐的藏书奏折,一个熟悉万分的清音似笑非笑地扬起来,和着阳光刹那点亮了惊喜。
“想玩捉迷藏是可以,不过,殿下最好先把衣裳穿上。还有,这个男人么,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偶狗血了,偶最近很抽,大半夜里一抽二抽就狗血了,偶狗血偶骄傲,傲娇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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