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为何下毒害我箫帝?”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倾瞳见他立在一派决绝的凄殷中,双目灼灼如困兽,对自己的逼问一派无动于衷,唯有嘴角鲜血映着疤痕狰狞,看着却叫人有几分不忍。唇角便自犀利挑起,一语清浅却重扎在某人的心上,“既然凌帝不认。那么我们讲另外一件事,是你轻率挑起了战争,我历越则选择了绍渊。所以,在堰丘军被全然压制之前,我不会放你离开。”
寇天呼吸一顿,狂颜尽沉,“是历越选择了绍渊,还是你选定了莫怀臣?”
她亦不回避,“都是。他要天下,我便助他夺天下;他要远走,我便随他四海自由。不过眼前凌帝既然有勾结外族之嫌,关系三国根本,我历越自然不会作壁上观,自然不会任你日后引火中原祸害万民。”
好好,他心尖上的女人,实在是好!如此干脆地一刀剜出他的心,然后随手砍成千瓣,半点犹豫都不曾有。道理青白,言千斤;情定无疑,付他人。她从容地下了判定,一把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喉间紧缩,只能费力地干噎。
怒,恨,还有狂潮般钻心的痛,顷刻染赤了狭长如斯的双目。
寇天死盯着眼前优美的容颜,喉结不住上下梗滚。陡然,他仰天发出一声凄怆长啸,接踵着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那不羁狂躁的沙哑,苍凉震撼山野,“好,你跟定了他,我勾结外族。杜倾瞳,既然你都认定了,就赶紧杀了我。否则,今日你必然毙命于我手!”
随后,他猝然收笑疾纵,身形如鹰飞掠而起,阵中红叶狂舞,亦带起躁乱的风旋压向如夜的黑衣。他只避开了最致命的叶心,全然不顾不断尖锐划破他衣衫皮肤的叶刀,直朝着倾瞳冲来。红叶划虹急追,却挡不住他不要命的势头。
倾瞳脑中陡然一紧,足下罗裙随风飞扬,心亦暗自动摇。
不对,有什么不对。若寇天真与蒙族勾结,依他的个性谋略,必会想尽一切办法保存实力先夺宝藏,怎会做出这种玉石俱焚的愚蠢举动。他如此怒不可遏,样貌不像作假。难道真是自己错怪了他?可若非他企图,那个想要暗中害死余箫的人,又是何人?
微微迟疑之间,那下令射杀的手便未扬起。寇天身形已如飓风,携着阵中如血的枫叶扑了过来。墨刃流光因主人心旌动荡,所以戾气森乱,终于势尽微滞,他身后叶阵趁机如大掌倾盖,风里无情尖啸卷来。
若此刻下令射杀,他势必无幸。
倾瞳皱了皱眉,转眸复又松开,在他夺上的一瞬,点足如一朵楚云,轻盈侧飘向阵外。
“且慢。”
清音悠悠缓和,青丝在空中带起优美弧度,幽香的发梢几乎划过他的鼻翼。引渡着墨刃尖利劈开风声直追过去,她挥袖间一道劲气红叶,竟引开他的刀锋,将他逼落。柔声匆匆响起,“凌帝先将话讲清楚!”
寇天才欲再起,发觉身后叶阵压力大减,才知已被她带到了阵外。一时不禁浑身僵硬,潇潇风中,玄袍撕碎狼狈,再被凉风簌簌吹过,每一处伤口都开始尖锐作痛。
他原本内伤未愈,方才又引动太多真劲,眼前一时竟恍惚腾起一层赤雾,几乎辨不清前方。而迷蒙里那近在咫尺的清颜,偏偏依旧可恨的缱绻,可恨的自如,便是闭目也能清晰感受。
越是愤怒,越是渴求,除了天下江山,他居然对一个女子,这般痴心发疯,全不能改。
自己怀着满怀希冀赶来,本是要告诉她,冰崖那日,她意外坠下的一瞬,他亦几乎覆灭。他本要告诉她,若可以重来,他决不会离得那么远,他会拼命相护,哪怕追随她跃下冰崖,哪怕是黄泉地府,也决不放她离开。可是现在,一切天翻地覆,他如踏万仞,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胸臆闷极痛极,快要裂开来了。
“还有何可讲?我天生丧心病狂,做事不需理由。今日,不是你杀了我,便是我杀了你!”
倾瞳独对着不远处激色如潮的面颊,竟凉凉一笑,缓缓扬起了发令的指,“倾瞳既然与人相约共生,自然珍惜性命。箫帝中毒之事若属误解,凌帝最好现在就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就休怪倾瞳无情。”
她与人……相约共生?
寇天狠狠咬牙,直到唇齿间布满热灼。
无泪,只有心血,翻涌作潮。
身影好似利剑拔地,“动手吧……”
墨刃刹那雷霆,霍霍划出死的弧度,直扫向绝艳无双的清影……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偶尽力了,还是过了12点,默默扔了文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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