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这是要死了?看着楚宵越来越微弱的气息,青璃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不能死,既然救人了,也就救人救到底吧,青璃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突然主动的抓起了楚宵的手,在楚宵的耳边低声道:“我是宁儿,我是宁儿,你不能死,也不要死好吗?”
这是青璃最后也是唯一能用的法子了,若是这样都无法激起楚宵的求生意志,那也算是楚宵命中注定没法死里逃生,自己也算是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了。
青璃似乎赌对了,当青璃在楚宵的耳边不断的重复着我是宁儿的时候,楚宵整个人突然猛的颤栗了起来,楚宵的眉头紧锁着,似乎是在同死神做着剧烈的搏斗。
青璃见这样做有效果,索性将楚宵的手抓的更紧了不停的呼唤着楚宵,希望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拽回。
不知过了多久,楚宵的气息终于趋于平稳了,虽然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但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方才那般命悬一线。
青璃一边招呼着楚宵,一边焦急的等着金秀与罗虎的归来。
金秀与罗虎回来了,可这两个人却面色凝重的走到了青璃身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才由金秀开口道:“公主,这个人我们不要救了。”
“为什么?”青璃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什么这二人去了趟边城,再回来就边城了这个样子。
金秀将药放在了青璃的手中,又将一张告示交给了青璃道:“公主,你自己决定吧。”
青璃打开了告示,就看到了官府的悬赏榜文,榜文上画的就是楚宵的画像,旁边还有一段文字著名说此人乃是江洋大盗萧楚,杀人越货,先前被朝廷的人打伤,现今下落不明,若有人抓到此人或是提供此人的下落,都可领取一百两的赏银。榜文的落款还有边城守军将领的印章。
原本青璃在看榜文时,也看的触目惊心,以为这个人就是江洋大盗,可当青璃看到了榜文落款处的印章时就又摇了摇头。若是其他的官府,他信,可那个贸然出兵的边城守将给青璃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青璃觉得只要是这个守将认为是坏人的人,十之八九都?九都是冤枉的。当即放下了榜文,对金秀和罗虎道:“准备药浴,先救人。”
金秀与罗虎没有说话,这一次他们是不太认同青璃的想法的,可他们没有反驳,只是照着青璃的吩咐去准备药浴。因为这是青璃的决定,他们都很尊重。
青璃意识到了他二人的沉默,也觉得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十分不妥,于是走到他二人身旁道:“我们先给他用一次药,给他弄醒了,好好盘问一下他的事情,若是发现他真的是江洋大盗,咱们就不救他了。若是不是再继续救他。”
青璃说的话不无道理,确实是不能因为一张榜文就一棒子把人打死,虽然对于躺在床上的人是江洋大盗萧楚一事,金秀与罗虎都认为这是不用质疑的事情,可为了不冷场,他二人齐声道:“对,还是公主想的周到。”
青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证据确凿,却还是想要救这个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
金秀与罗虎准备好了药浴所需要用的一切,滚烫的热水,满是药香的木桶。
金秀与罗虎齐齐的退出了青璃的房间,在青璃的房门口,金秀开口道:“公主,我们做这些不是为了救人,只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公主,所以我们替你做这些。至于这个人是公主您要救的,就请公主你自己救吧。”
金秀与罗虎的话说的很强硬,他们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公主对这个陌生人这么好,一次又一次的为了他失去了理智的判断,想来是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动了心。这是他们所能做的唯一一点的抗议,他们希望公主能够看在那么这样的抗议的份上,清醒过来,不去救楚宵。
金秀与罗虎的心思白费了,青璃确实是听懂了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她还是想救楚宵,就是想救他,没有缘由的,只是不想看着他就这么的死去。
青璃扶着楚宵,将楚宵扶下了床。青璃只是一个不到九十斤的弱女子,而楚宵却是一个一百六十多斤的壮汉,扶起了楚宵,青璃就觉得楚宵整个人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巨大的重量压迫下,
青璃不自觉的弯下了腰,双腿也开始发抖,脚底也开始发软。
金秀与罗虎眼睁睁的看着青璃扶着楚宵下了床,也就知道方才那段话是白说,两个人十分无言的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罗虎无趣的问金秀道:“金秀姐,你怎么不去帮公主?”
金秀没好气的问罗虎道:“你怎么不去?”
罗虎无奈的道:“公主这么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我们该阻止她的。可我们是是下人,主仆有分,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让公主知难而退的。”
金秀沉默了,罗虎说的正是自己所想的,她现在多么的希望自己的公主不要做傻事,不要去救这个江洋大盗啊;她是多么的希望,公主一个人无力将这个江洋大盗弄进浴桶里,这样时间拖的久了点,兴许他就会自己重伤身亡了。
在青璃的房中,青璃正艰难的挪着步子,扶着楚宵,向浴桶挪去。
每一步都很艰难,但青璃没有放弃,她就是这样,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哪怕周围的人都在反对自己,她也会坚持下去的。
楚宵犹豫受着重伤,整个人的身体显得异常的沉重,青璃就觉得自己身上仿佛压着千斤巨鼎似的,沉重的让自己喘不过来气。
明明床与浴桶之间只有十步的距离,却生生是让青璃挪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挪进了浴桶。
到了浴桶旁,青璃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手脚发软,四肢僵硬,却发现眼前出现了另一个难题,她虽然是将楚宵从床上扶了下来,可却无法将楚宵放进浴桶里。
浴桶虽然不高,却也及腰,且不说青璃没有力气把楚宵举起来,就算是青璃能把楚宵举起来,也举不了那么高。
青璃正自为怎么将楚宵弄进浴桶而愁眉不展时,楚宵的伤势却是突然加重了,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渍沾满了整个浴桶,甚至还有几丝鲜血落入了浴桶中,随着蒸汽散入了水中。
楚宵吐了那口血后,就已经站不稳身子了,一个踉跄就直接栽进了浴桶中。青璃扶着楚宵,楚宵的一只胳膊就架在青璃的肩头,青璃被楚宵这么一带,也跟着摔进了浴桶中。
...
( 掉进了浴桶中,楚宵腿压在了青璃的腿上,楚宵的脸则靠在了青璃的肩头。
看着楚宵栽进浴桶时,青璃还在暗自庆幸,清醒老天爷都在帮自己,竟然在这种最苦难的时候,让楚宵自己掉进了浴桶。
可青璃还没等品尝这如释重负的喜悦后,就被楚宵一起带进了浴桶中。青璃不禁暗自感叹,这可谓是一波不平,又起一波。
青璃试图推开靠在在自己肩头上的楚宵,却是怎么推都推不开,楚宵就仿佛是粘上了青璃的肩一般,就那样靠着,怎么推都推不开。
浴桶原本也不宽阔,是只容一人的,现在浴桶中却装了青璃与楚宵两个人,青璃见挪不开楚宵的头,就想把楚宵压在自己腿上的腿移开,于是青璃就发现了更为悲剧的事情,当青璃试图收回自己的腿时,脚后跟就直接撞到了浴桶,疼得青璃一个劲的揉脚。
青璃无奈的望了一眼这个浴桶,又望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男人,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兴许自己今天也就该着和这个陌生的男人一起泡药浴了。
青璃泡在浴桶里,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到好转的迹象,毕竟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让这个人泡上了药浴,他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这一番努力啊。
在青璃的房外,金秀与罗虎二人都听到了“噗通”一声,这噗通一声过后,他俩的心都沉了下来,他们都很清楚,方才那噗通一声,是有人落水的声音,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公主还是救了那个江洋大盗,甚至成功的给他弄尽了浴桶里,让他泡上了药浴。
一个时辰后。
青璃的房间里安静极了,除了青璃的心跳声与呼吸声,就是楚宵的呼吸与心跳声。
长久的寂静,让守在门外的金秀与罗虎都感觉到了恐惧。两人对望了一眼,决定由金秀看门去看个究竟。
金秀推开了房门,又一次震惊了,这次她是真的震惊了,绝对不是上次那样,看得很模糊。金秀当即捂住了脸,转过身去,对罗虎道:“虎子别看,千万别看。”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罗虎只当是金秀又是杯弓蛇影了,也没在意,却是挤进了房间,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次脸罗虎也傻眼了,因为这一次金秀没有看错。
在青璃的房间里,浴桶中,泡了一个时辰药浴的楚宵,似乎有了几分的好转,脸上也恢复了红晕。靠在青璃的肩头,楚宵突然一手紧紧的握住了青璃的腰身。
青璃惊得俏脸范起了一丝红晕,整个人向身后的浴桶靠了靠,企图寻找几分依靠,却被楚宵那有力的臂膀直接揽入了怀中。
四十五,道歉
( 这不就是云戌吗?
青璃的心中一动,这个自己认识不久,接触不多的人的行为习惯竟然就这么影响到了自己。
楚宵见青璃没有说话,半开玩笑的问道:“青璃姑娘,是不是这件事情也需要我说出点事情来交换一下你心中的秘密呢?”
楚宵的话让青璃的心瞬间冷了下来,楚宵这么问自己,虽然看似在说玩笑,实则在暗示自己是那种心计重,喜欢算计人,还不肯吃亏的人。不知为何,青璃听到楚宵这么说自己,心里就是不好受。
青璃冷着脸对罗虎道:“虎子,两个时辰到了,你把萧公子付出浴桶吧。”
罗虎把楚宵抬出了浴桶,又将他搬回到了床上,青璃才在在金秀的搀扶下,从浴桶里爬了出来。
青璃自己身上也都湿透了,原本泡在暖暖的浴桶里,还不觉得怎么,一出浴桶就感觉到了几分寒冷,甚至还有些瑟瑟的发抖。
金秀担心青璃被冻坏了,连忙道:“青璃姐,先去换衣服吧。”
青璃的脸很冷,冷得给人一种寒冷透骨的感觉,扫了楚宵一眼才道:“萧公子,请你好好养伤吧。我青璃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人。”说完就跟着金秀到另一间房间中去换衣服去了。
罗虎见青璃这般铁着脸,就知道方才楚宵那句话已经是得罪了青璃。谁不知道他们的公主自来是好脾气,有什么事情都没说气成这样。
罗虎一边将干衣服丢给楚宵,一边道:“我说你个江洋大盗。”虽然罗虎知道了楚宵不是江洋大盗,却还是这么叫叫习惯了,所以也不改口,继续道:“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你怎么能那么跟青璃姐说话,青璃姐的为人怎样,你可以在咱们金家村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青璃姐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最后才想着自己的。”
说话间,楚宵已经将湿衣服都脱了下来,罗虎时期了湿衣服又继续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把,金家村的人都不想救你,青
璃姐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节,说你是她的未婚妻,你说她图什么啊?”说完也就不再理睬楚宵,将楚宵一个人丢在了屋里。
罗虎的一番话让楚宵多了几句汗颜,也许是自己在宫中生活的久了,刚被弟弟背叛,所以整个人都太紧张了,看到了谁,都会不自觉的产生怀疑。ww
罗虎也许说的是对的,青璃也许根本就不是一个用心机去占人便宜的人,也许只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才会让自己产生错觉。
况且,就算是青璃面对自己的时候有点心机,也不是什么过错。之于她们,自己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陌路人,若是换了自己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是也会想法设法弄明白一切呢?更重要的是,在这件上自己也说了谎话,还有着诸多的隐瞒,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呢?
其实心机最重的就是自己,别人好心相救,自己却不能坦诚相对,还要将自己的疑心化为巨大的指责去伤害救了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楚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拖着才恢复了一点行动力的身子,朝着屋外走去,准备去向青璃道歉。
在旁边的房间门口,楚宵敲了敲门。
青璃因为浸泡在浴桶中,衣服都湿透了,刚巧将湿衣服都脱掉了,等着金秀去给自己拿一身干衣服回来,正好听到了楚宵的敲门声,还以为是金秀回来了。
于是青璃也没问是谁,直接喊了句:“进来吧。”
楚宵推门进去后,就看到了一个祼着的女子正站在房间里。青璃也没想到进来的是楚宵,结结巴巴的道:“怎么,怎么回是你。”说着又对楚宵道:“你赶紧转过身去,不许看啊。”
青璃的脸上写满了焦急,楚宵更是傻眼了,谁能知道自己推门后竟然有如此燕福,不过楚宵倒也君子,当即转过了身去。
楚宵转身面对房门时,却迎来了一个重重的重的耳光,打自己的人正是金秀。
金秀为青璃拿衣服,回来就看到房门半开着,还听到了青璃的那句不许看,当酒就意识到了青璃受到了旁人的欺负,立刻冲进了房间,就看到了楚宵转过身,将自己的目光从没有穿衣服的青璃身上移开。
金秀愤怒,本来就对楚宵没有什么好印象,就算是证明了他不是江洋大盗,但就凭他方才对青璃说出了那样的话,金秀就认定了楚宵断然不是好人。
二话不说,金秀直接甩了楚宵一个耳光,随后白了楚宵一眼道:“登徒浪子。”说完就气鼓鼓的向青璃跑去,手忙脚乱的帮着青璃穿好了衣服。
楚宵这一巴掌挨的冤枉,自己也是无心冒犯别人的,自己进去前还敲门了,是青璃让自己进来的,谁知道自己进去后却看到了那样的情形。
青璃穿好了衣服,脸却因为含羞而泛起了红晕。
金秀看楚宵还在房中没有走,当即高声道:“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啊?”
青璃连忙拦住了金秀对金秀低声道:“秀儿,这不怪萧公子。”
金秀急了道:“青璃姐,江洋大盗的事你替他说话也就算了,这件事你怎么还能向着他,替他说话啊。”
青璃继续道:“真的不怪他。”
楚宵也不愿意被人误会成登徒浪子,连忙解释道:“就是,你听我说。我本来是来找青璃姑娘的,在房门口我敲门了,是青璃姑娘说让我进来的,我才进来的。”
金秀不太相信的打量了楚宵一番,才问青璃道:“青璃姐,他说的是真的吗?”
青璃点了点头道:“他敲门,我以为是你回来了,也就没多想,就让他进来了。”说完这些,青璃摇了摇嘴唇,摇了摇头,就自己跑出了房间。
金秀连连的喊着:“青璃姐,青璃姐。”青璃跑出去的步伐却没有停下来,反倒是越跑越远了。
金秀见喊不回青璃,将气都撒在了楚宵身上道:“都怪你,要不是你会出这样的事吗?”说完就像罗虎方才那般,拿着青璃的湿衣服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楚宵一个人。
一个人讨厌自己,也许不是自己的错,两个人讨厌自己,就真的该好好反思反思了。从小到大楚宵都是被下人捧着,被父王母后疼爱着,重来就没有受过别人的厌恶,可这一遭,自己离开了皇宫,做了一个普通人,却是这般的不讨人喜欢。
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许多呢?
青璃的心中很烦,很乱,直接跑了出去,没有目的地的一路乱跑,青璃不自觉的跑到了溪边浅滩,这是她跟楚宵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青璃扪心自问,自己是真的动情了吗?喜欢了这样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有了红颜知己的陌生人。还是因为他吻了自己,也看过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才会对他有这般特殊的感情呢?
青璃默默的想着事情,顺手抄起浅滩上的石子,一粒粒的丢进了消息中,看着那泛起的涟漪,无奈的苦笑着,也许感情才能最难判断的吧。
“想什么呢? ...
(”青璃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青璃回过头,望了一眼是楚宵。
未曾想到楚宵会跟着自己,找到这里,青璃先是一阵错愕,随即站起了身来,对楚宵微微一笑道:“萧公子啊,你身上有伤,该在房中好好养伤的。”
楚宵淡然道:“这点伤倒也不算什么,泡了你朋友的药浴也好多了,至少现在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楚宵与青璃都在为方才的事感到尴尬,楚宵本来是想等青璃提起,自己再道歉的,可青璃不提,自己也就不提,索性两人都心照不宣的说些其他的事情。
“是吗?”青璃有些冷淡的反问着,又道:“那你该跟虎子好好道谢,这药浴的配方都是他配的。”
楚宵点头道:“那我一定找机会好好跟虎子兄弟道谢。”说完好似犹豫了一番似的,才对青璃道:“青璃姑娘,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青璃只是觉得若要论起对不起,楚宵需要为太多的事情跟自己道歉了,她无法确定楚宵的那句对不起是针对哪一件事情说的,只好反问楚宵,等待着他给个明确的答案。
有些事楚宵是能说出口的,必说说之前跟青璃说了那样的重话,但有些事自己是说不出口的,也是万万不能说的,比如自己看了她的身子。
索性楚宵就给了青璃一个很笼统的答案道:“对不起一切该对不起的事情。”
“是吗?”青璃又笑了,笑着道:“那我接受你的道歉。”
看到了青璃的笑容,楚宵顿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青璃不再看楚宵,而是双眼望向了远方幽幽道:“萧公子,我不想替自己狡辩,但有句话我想说清楚,之前让你说自己的事情来换我如何知道你身上没有伤疤的事情,那不过是我随性而起,没有想要占你便宜的意思。”说着又继续道:“至于你后来说的那些话,我想过了,你说的不错,也许我的无心行为在你看来就是在玩弄心机,套取别人口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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