幢二楼有求救的声音，于是两人直奔而去。

很快他们就到了二楼。

201。他抬头看。

门是开着的，一个女孩正与一个男孩撕扯着，嘴里还不停地说“你放开我，放开我”。男孩背对着他们，手还在推搡着女孩，似乎还没有感觉他们的存在。

“郝杰，你们在­干­嘛呢？”保安问了。

“哦，”男孩回头看两个人站在门口，有些诧异，“我和我女朋友在闹着玩呢？”那表情总让人感觉有种怪怪的。徐明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的男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下子说不上来，也想不出，总之他相信他们肯定见过。

“你们闹着玩，也得注意人吧。”徐明忿忿的接道“冰淇淋砸着我还算不错了，刚才要是那玻璃再差一点，我还不让你们给误杀了。”那眼神早已直盯着这个男孩，那感觉真想凑上去给他两拳。

“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啦？”

“差一点就是人命啊，有你这么玩的吗？！”

“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

“哦，不小心就可以随便往路口扔东西啊？！”

“那你想怎么样？”这时男孩才不自觉间放开了女孩。

女孩低着头，两只手轮流在两只胳膊上摸了摸，偶忽用手抚下刘海。欲往前走，却又被男孩拉过一旁，正要对她说什么，却被徐明抢了先口。

“我想怎么样？”

男孩转过身又对着他们。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徐明用手指指自己的头与脸“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都跟你道歉了。”

“要不，你到我家水龙头上洗一洗。反正你身上也没什么伤，不就是粘了点冰嘛。”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我就这样说。”

“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出来就出来，怕你啊！”说着就往门外走，女孩也跟着慢慢走出来，“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不小心把它弄到你身上。实在对不起，您看我付您点补偿，麻烦您自己去理发店洗一下头脸，如果衣服上有沾到的话，也麻烦您自己到洗衣店去洗一下。这在对不起。”

女孩的声音很轻柔，没有刚才那样的张叫，但有些发颤，好像力气不够似的。

徐明听到女孩如此说，激动的心也一下平缓了许多，当然也就那一刻，注意起她来。

女孩上穿蓝格外套，下面一条蓝灰­色­的裙子，米­色­的连裤袜下穿一双白­色­的长靴。线条错落有致，凹凸分明。及肩的长发，有拉直的痕迹，虽然有些凌乱，却遮不住清秀的脸。未经修饰的眉弯，说浓亦淡。黑黑的眼眸，犹如两颗黑珍珠刚离水一般，有着浅浅的湿线。

保安知道，郝杰家是做生意的，他父母人还不错，而他感觉就不是他妈生的似的，平日里对谁好像都有点看不起的感觉，经常会闹些事端，偶而有个不痛快，还会找些人跟他们保安闹腾闹腾，要不是看在他父母偶而会送些小东小西的，他们早跟他­干­起来了。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一方面受其父母恩惠，一方面也是本小区的业主，闹大了对他们也不好，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个女孩背景不简单，还是劝和化解为上。于是打起圆场来，“先生，既然这位小姐这么说了，你身上也没什么伤，就这样算了吧。”

“我也不想闹大，你听他刚才说的话。”

“要是像她这样说，道个歉不就算了嘛。”说着，徐明的眼神看向了女孩。

“他刚才也道了歉了，可能他说话比较直一点。你不了解他，其实他一直就这样，人得习惯嘛。”

说完，保安回过头，拉着郝杰到一边说，“你少说两句吧，算了吧，不就一场小误会嘛。”郝杰还有些不以为然，平素养成的习惯里，还很少有向别人道歉的事，但今天事情有些特殊，他也不想闹大，想着能算就算了。

“那就按小琴刚才说的，如果他同意，就这么办算了。钱我来出吧。”

听到这话，保安倒觉得有些意外，在平常是很难与他沟通好的，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这么容易谈。也不及多想，就回转头找徐明谈了。

这边女孩一直跟他说道歉，徐明也不再多说话了。等保安回过头来，说刚才女孩的建议时，徐明说“算了，他们又不是存心的，那就算了，希望下次多注意点楼下就好。”就回转头下楼去了。

刚出楼梯口，女孩就跟着“噔噔噔”地追下来，对他说“先生，还是我补偿您钱吧，不然我会心里不安的。”

“算了，我回家洗个头就行了。衣服嘛，反正是要换的。”

“不过我觉得我还是要给你。”

“只希望以后别碰到这种巧事就行了。”

“呵呵。你真逗。”

“我逗什么？”

“你还说以后，那样我赔两次不要紧，人家还不骂我有病啊！”说着还瞅了瞅徐明。

徐明冲她呵呵了几下便不再发声。

不一会他们已走到小区门口了，女孩突然对他说“谢谢您！”

他有点奇怪。“谢我什么？”

女孩挥了挥手，正好一辆的士路过，拉开车门，就进去了。透过车玻璃，徐明看到那女孩还在瞅着自己，他实在搞不清，怎么突然就来了个“谢谢”。

“王琴——”。

声音就在徐明身边停住，他一转头就看到，刚才那个跟他争口舌的男孩，正在对着开出不远的车大喊。

徐明怔了一会，斜看着他，就自顾自地往家走去。

他也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就软化下来，女孩为什么突然在走的时候说要谢谢他，为什么她的眼里有泪水流出的感觉。按他的想法，应该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就冲他那态度，当然也应该收他一点银子，补偿自己的时间不说，也得补偿一下自己所受到的惊吓。

三

到了家，徐明往床上一躺，心里想了一会找才发生的事，觉得有点怪怪的，咋咋嘴，头摇摇，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当一会事了，接着想他明天的安装事宜。

明天安装的是市中心一家叫鸿宇百货的大商场。这是他们公司的老主顾，公司已为商场服务了快五个年头了，虽然是中间业务，但利润还是不错的，虽然偶尔有些龃龉，总体来讲合作还是很愉快的。徐明自负责以来，差不多也服务近一年了，凡商场的事，都是他带着一帮兄弟去­操­作。

回想当初刚接手商场的事时，心里有点乐。

当时商场刚调来一位新的市场部经理，叫陈述，此人平常爱吹牛，而且是个有点贪心却又不敢贪的人，三十刚出点头，戴副眼睛，平头西装，个子约有176cm高，嘴上长了一带毛的黑痣，远看还行，但近看不怎么样。不过人家学历不低，还是个研究生，有几年酒店产管理经验，新聘人员，算是个空降兵吧。不过从徐明了解到情况来看，此人在单位并不受欢迎，因为一些工作思路与方案和大部分人不同，且不了解一些实际的情况，做出一些对未来太乐观的态度。

有次这家伙对徐明说，现在他是市场部经理，他负责商场的企划宣传类的事，然后看着徐明­阴­笑。徐明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好处的问题，他把陈述的话原本不动地陈述给了老总，老总通过前几次办的事，结帐不顺利的情况，让徐明约个时间，安排与陈述一起坐坐，吃个饭。

徐明把老总约陈述的事，找个他单独办公的时间，跟陈述说，他们老总很欣赏他，一直忙于工作无缘相聚，最近稍闲，不知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坐坐。陈述当时说没什么，大家都为了工作，没必要，反正以后机会多呢。徐明说，“反正以后也要相聚，不如现在安排个时间，相互认识一下，不然我们合作这么时间了，两边的负责人都互不相识，说出来不是笑话嘛。陈经理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吧，没什么到时我再打电话给你”。陈述笑笑，说我安排一下工作吧，到时再说。

徐明知事情谈到此处，差不多了，就找个借口说那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陈述继续着他的工作，回了一句那好，明天把活动的POP一定要上上什么的。徐明“好好，是是”地回应着，出了他们的办公区。

回到公司向老总汇报了谈话情况，老总就约在当天晚上，在万家灯火订了个包间。下午徐明就把此约告诉了陈述，下班前又打一遍电话给陈述，约好时间，地点，到时好接他。

饭桌上，老总说了些客套话，介绍了公司里的作陪员工，并与陈述拉了些家常，再奉承些好话，听得陈是­精­神百倍似的，那开心立马就写在了脸上。徐明看时，也不知是他喝洒伤脸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反正那脸是红的一大片一大片，然后大家轮流敬酒，几轮下来就听他一个人在说他工作奋斗史。徐明当时就在想啊，人啊，怎么就这么样呢，经不住夸，虚荣真是了不得啊！

令大家想不到的是，这些饭让公司与商场在结帐方面的问题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多次找陈述时，他一会说这难，一会说那有点小问题，上面不好交待，总之能推就推。那时公司正好因为新项目的扩展，急需资金周转，老总没有办法，最后通过关系了解一些相关的原因，于是安排徐明去商场那边商谈财务问题，本着解决问题，吃点小亏结回大部分滞帐的底限，灵活处理。结果是公司损失一部分，结回大部。老总心中很是不悦，对这个陈述也咬牙切切。于是在安排商场工作时，凡有陈述主办的事，都压一点时间，办事都要求稍欠一点火候，让他在商场的办事能力与威信受损。但两三个月下来没有半点反应，老板都觉得有点过了，准备放弃这种做法，因为他很清楚，事情做得多了，合作就可能会有很大影响，做生意还是以大局为重。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商场搞店庆，无意中帮了老总的忙。

商场所有宣传海报POP都是徐明公司所为，唯有活动最­精­彩的摄像由陈述安排。那天不知出于何因，陈述安排的摄像师因有事爽约，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摄像，陈述把摄像机拿到一直在活动现场巡视宣传维护的徐明，问他会不会摄，徐明如实地说不会。正好一个与徐胆还不错的商场的保安来找徐明办事，见及此说他会一点，陈述无招，只能活马当死马医。保安捣鼓了一会说，此种摄像机与他玩的那种不太一样，所以有些功能方面有些棘手，陈述也没其它人好安排，只能让他将就着拍。

当第二天徐明再去商场维护时，发现商场的所有视频宣传放的都是昨天活动的内容，但画面是黑白的且没有声音，徐明觉得奇怪，这样的画面怎么好拿出来播放呢？！后来遇见相关负责人，问之说是昨天就拍了这样的效果，老总正生气着呢。听另人说，陈述好像还被罚款了。徐明有些得意，也有些鄂然。

再一周，一人告诉他陈述已离开商场，新的市场部经理还没有。

徐明很开心的把这事告诉了老总，老总同样有些得意，有些鄂然。

后来与商场相关的对接工作做的都不错，帐按月结算，甚是顺利。但徐明的工作却没有轻松，每天加班到九点以后是正常的事，而工资也不见涨，但老板知其肯­干­，每月多发他二百元。让徐明最怕的就是商场的事，因为商场一有活动，总是在十点以后他们下班了，清场了才能工作，搞完所有的宣传品，快到十二点后，慢要到一二点，再骑车回家，到家也快三四点了。有时也会不回家，但公司的宿舍他也不想去，那里一股鞋臭味不说，离公司也不近。

他知道老总是不会轻易让员工休息的。他一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同事们也一样。

不过不回家的晚上，他也比较舒心。他上上网，看看有什么好看电影或自己喜欢看的书，自己不了解的知识，或玩一玩网络游戏；而不回家的同事们就聚在一起打打牌，玩玩炸­鸡­，输赢不大，不过谁赢了就要请大家吃夜宵，当然他也沾光。当然他也不会老沾他们的光，也会买点东西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