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华阳公主笑意盈盈的道:“小郡主的顾虑本宫心里清楚,可本宫心意已决,本宫也不是一个强人所难之人,小郡主既然害怕,就此离去还来得及。”
华阳公主的话说得好听,可君妤薇也不是一个真的笨人,她已经同华阳公主来了,若是她没有劝说华阳公主一同离去,独自一个人折身,一旦华阳公主真的有个闪失,宏安帝追究下来,她又岂能逃得过?更何况华阳公主“害怕”两个字更是戳中了她的死茓,她是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她的人生里没有这两个字!
故而,君妤薇一仰下巴,对华阳公主道:“公主都不怕,薇儿虽不敢与公主相比,但自幼与虎狼一同长大,对这些东西虽然不怨招惹,但也不惧!”
“磨磨叽叽够了没有?”东方翎不耐烦的对君妤薇翻了一个白眼,“你们俩慢慢聊,我先行了!”
说完,也不等华阳公主回话,挥鞭驱马继续前进。
君妤薇不傻,怎么看不出东方翎对她不仅仅轻视更是漠视,好似与她多说几句后都是一种浪费,从不曾被人怠慢的君妤薇顿时气得俏脸通红,但是碍于华阳公主在身侧,于是对公主道:“公主,这个东方小姐真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呵呵……”华阳公主没有君妤薇意料之中的不豫,反而是无所谓的轻笑出声,“本宫早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态度,翎儿是十一哥的未婚妻,等到她及笄之后就是十一哥的正妃,到时本宫都得唤她一声十一嫂,况且她脾气素来如此,小郡主就多多担待吧。”
华阳公主说完,也不多看君妤薇一眼,骑马直追东方翎。
君妤薇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紧紧的攒了攒手里的缰绳,弯月般的美目阴了阴,心里恨恨的想着:“区区十一皇子,顶上天也不过一个亲王的爵位,早晚有一日要你们统统匍匐在本郡主的脚下!”
咬牙切齿一会儿,君妤薇见华阳公主火红的披风快要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立刻挥鞭赶马追了上去。
“大公子,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等到君妤薇的身影缩小,君裕陵才出现在她们方才所停的位置。
君裕陵对冷漠的扫了他的贴身侍卫一眼,骑在马背上沉吟了片刻,眯着眼睛望了望深林不正常晃动的树枝,不发一言的打马追了上去。
478.第478章 他的怒:以血抚平【8】
“翎儿,我为何感觉不对?”深入虎峡谷腹地的三人转了一圈,一无所获让华阳公主与东方翎都有点兴趣缺缺,却在此时,华阳公主敏锐的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咴——”华阳公主的话音才一落,她们三人的马儿立刻不安的嘶叫起来,有些不安的上扬起前蹄,若不是三人身手不错,早被马儿给掀翻在地。
然而三人虽然紧紧的夹紧马腹,抱紧马脖子,没有被摔下去,可马儿才一放下前蹄,就立刻不同指挥的狂奔起来,三人的方向还偏偏的不一致。
而华阳公主与东方饶了一个大圈子汇合了,且两人的马匹也乖巧了下来,华阳公主怜爱的摸了摸自己的马儿,对东方翎道:“你的药粉还真不错,什么是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药粉是姓慕的女人那儿拿来的。”东方翎骑在马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瓷瓶,“方才我在你们前面,就洒了,只要你们跟我行一条路,自然会吸到。”
华阳公主从她手中将小瓷瓶一把抢了过来,左右看了看,才又扔回给她,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但愿她还有小命出来。”
“看不出来,你和姓慕的女人不过认识些许时日,竟能为她做到这一步。”东方翎扬眉看着华阳公主。
“有些人或许只有一面之缘,但能坦诚相待;有些人就算相识一辈子,也要时时刻刻的提防。各人的缘分不同,她就是合了我的眼缘如何?”华阳公主浅浅的笑道,“况且君妤薇应该感激我,虽然我不知今日三哥做了什么安排,但我相信她不跟着我,其后果绝对比独闯虎峡谷要凄惨,至少如今她还有一条生路不是?”
“如你所言,她还真得感激你。”东方翎白了华阳公主一眼,而后抬头看了看天空,“惠风和日,却注定不安生,浪费了这么个好日头,与其去外面卷进风风雨雨里面,还不如在此与虎狼为伍。”
“恭喜你,你的愿望实现了。”华阳公主紧接着东方翎的话冷飕飕道。
东方翎闻言,猛然一低头,极佳的视线恰好见到两只一前一后的老虎从远处飞纵过来,速度之快,几乎是马儿预感到的瞬间,已经一左一右的将她们二人的去路给堵住。
东方翎极力控制着焦躁的坐骑,看着两只成年的老虎獠牙发出低吼,凝眸冷静的分析道:“我爹爹曾说过,正常的大虫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你我身上一无血腥之气,而没有威胁它们的气息,它们怎么会如此?”
“有蹊跷。”华阳公主与远在另一边的静亲王同时吐出三个字。
静亲王看着过于安静与干净的树林,立刻警钟大作。树林干净的一路行来,他竟然没有看到一只虫鸟,安静的没有丝毫的声音,若不是猛然察觉不对,他细心留意了一下,还不知道他们竟然在原地打转,回头也不见紧紧跟随的姜垣等人的身影。
479.第479章 他的怒:以血抚平【9】
“皇弟,看来你我真的是老了。”宏安帝一袭明黄色的披风轻轻晃动,抬眼环视了一遍四周,不由唇角一扯。
他们三人早已经将马匹拴在了林子外,常年行迹与围场的宏安帝自然知晓这一片林子几乎没有什么野兽出没,故而并没有打算狩猎的三人,只想在这里散散步,却没有想到一个不慎,竟然踩进了陷阱里。
“迷踪阵?”君康与宏安帝三人都是行军打仗的高手,虽然对布阵不是很精通,却也因为半辈子的征战沙场研究与见识过不少奇阵,所以还是能够看出一点门道,可他并不敢确定。
远离沙场过后,闲云野鹤多年的静亲王倒是颇用了一些时日来研究这些东西,故而他一眼就看出他们并非陷入了真正的迷踪阵之中:“似是而非。”
“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在皇家围场意图行刺!”君康见静亲王都似乎没有十层的把握,不由的更加提高警惕。
君康的话意味深长,无非是想要提醒宏安帝能够在皇家围场布下这么大的局却能瞒天过海的不是外人,更有一些怀疑是不是宏安帝布的局,想要借此除掉他,故而,退后一步,看似护在宏安帝的面前,实则是要与宏安帝寸步不离,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君康的举动与心思,身处高位这么多年,主宰天下的宏安帝怎会看不穿,甚至他也在第一时间本能的怀疑了君康,是不是要以身作饵来一场瞒天过海。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被他否定,倒不是因为君康的举动,而是因为身为帝王的他想得更深与更远。
“皇弟,可有破解之法。”宏安帝压下白转的心思,对静亲王问道。
静亲王仔细的观察一番四周,凝重的目光甚至没有放过一片树叶,巡视完一周后,摇头看向宏安帝:“这不单单是迷踪阵,若是按照迷踪阵的方法破解,只怕会将我们推入绝阵之中,臣弟目前也只能看出这是迷踪阵与另一个阵法的结合,至于另一个阵是什么阵,臣弟还没有察觉出来。”
静亲王的话让三人都是一阵的沉默,然而除了君康有些许的忐忑之外,静亲王和宏安帝都极其的镇定。
很快,静亲王就知道另一个阵是什么阵。
当他一步跨出,顿时眼前一片烟雾袅绕,等他本能抬手挥退烟雾惊觉到什么时,突然脚下空,看不到的脚下似乎突然从土里伸出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当下他挥腿如影,猛然感觉脚下有一个强劲的真气袭来,当下身子一旋,凌空翻越,飞身向下,一掌劈开浓雾,与那一掌对上。
两掌相击,四周似乎连空气都一荡,静亲王被这一股真气震得朝着半空之中飞跃而上,然而,就在静亲王飞上半空之时,一个网从半空之中轻盈无声的落了下来,两抹黑影如闪电一般在半空之中交错一飞而过,还不等静亲王再反抗,就被紧紧的套在了网中。
480.第480章 他的怒:以血抚平【10】
静亲王被套在网中,运足了内力也没有将网挣开,甚至是他越用内力,网就反弹的越厉害,将他裹得越紧,他顿时明白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布局,且要对付他们的人将他们了解的非常清楚,否则就不会有这一张天罡云锦织成的网等着他。
天罡云锦绵,他的内力纯刚,这东西正是他的克星。
一念至此,他顿时大为担忧宏安帝。
而宏安帝在一阵白烟徐徐升起后听到了一阵悠扬的清箫声,那声音幽远而沧桑,恍然之间似乎有一个清香拂过他的鼻息,不由的让原本全神戒备的他脑中闪现出一张张画面,每一张画面都是他人生之中最美的回忆,那些画面越闪越快,最后绘制成了真情实景,让他不由自主的沉沦……
他终于回到了那心心念念的一日,看到了那一张无时无刻不让他魂萦梦牵的鲜活清丽容颜,他是那样的激动,激动的忘记了一切,忽视了一切,眼前只有那一抹日思夜想的倩影。
她一袭最大的杏色流沙烟云锦裙飘扬在湖畔,初夏的荷花盛开着,清晨的露珠凝在青翠的荷叶尖上,欲掉不掉,凝出那那一抹如烟似雾的飘渺清雅之美。
“安儿……”他冲上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让她温软的身躯来告诉他,这不是他做了千百次的梦境,他终于再一次将她拥入怀中。
“奕哥。”
清甜动人如清澈的细流轻轻的淌在软玉上的声音传入宏安帝的耳中,让他身子一震,旋即不由的将拥抱的身子抱得更紧:“安儿,安儿,安儿……”
帝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昵称,千言万语凝在胸口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余对她的一声轻唤。
她温柔浅笑的伸出双手,亦如他年少陷入众叛亲离,父子帝位相争,呣子互相防范是,那样温柔点的环抱住他,对他轻柔的说道:“奕哥,安儿在你的身侧。”
这一句让他曾经坚持不懈的话,这一句让他日后悔恨沉痛的话,再一次响起,让他恍如隔世,骄傲威严的帝王,竟然在这一刻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帝王亦是男人,一个普通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从不遮掩自己的脆弱。由他出生以来,普天之下,唯有君安一人,可让他肆无忌惮的展现他的一切,因为他知道,就算全天下之人都对他挥剑,君安也只会是那一个展开双臂挡在他面前的傻女人!
亦如那一日,他被万军包围,被他的亲生父亲剑指喉头,她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
她说:你们胆敢伤他一分,我便立刻自尽,一旦我死,自会有人将我被你们逼死的消息递到宁帝的眼前,我们会在地下等着你们!
她说:要我心甘情愿的和亲,除非你们奉奕哥为帝,若不能为我所爱之人牺牲,那就玉石俱焚!
她说: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没有雄心壮志,也没有天下大任,我心里只有一个男人,为他而生,为他而死!
她说:……
那一句句,那一声声,字字如刀,一笔一划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上,曾经的鲜血淋漓,如今凝结成痂,每每翻开,依然会痛入骨髓。
481.第481章 他的怒:以血抚平【11】
“安儿,我后悔了,若是知道会是如此结局,我宁愿当日与你死在一起。”帝王终于将他心底藏得最深的话吐出。
“奕哥,是你告诉我,选择了,就莫悔。”她依然那样的温柔甜美,清月般的眼眸流光溢彩,“你我既已付出了所有,难道你要让我们的一切都平白牺牲?”
“安儿……我好累,好累,我想你,你带我走吧。”帝王的声音幽幽的全然是沧桑与疲倦。
“不,奕哥,我还不能带你走,我们都离开了,我们的女儿该如何,她已经卷入了这一场纷争,我们在她出生时就遗弃了她,难道还要再让她孤苦伶仃?奕哥,你要活下去,要为了我们的女儿活下去,让她一世安好无忧,等你为她找到这世间最爱的男子陪伴她以后,我们便可相聚……”
“等你为她找到这世间最爱的男子陪伴她以后,我们便可相聚……”
这一句话,如同魔咒一般不断的在帝王的耳边回响,而他拥抱的身影也随着话的扩散而便淡。
“安儿,安儿,安儿——”帝王猛然睁开眼睛,四周依然是层峦耸翠,而他席地而坐,抱着一个树根。
“噗——”同一时刻,山顶之上的宣隐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主上!”跟在他身侧的一男一女立刻上前。
宣隐澜挥手制止两名属下,脸色有些发白,妖魅的紫眸微微有些暗,抬手将唇角的血迹拭去,目光悠远的透过重重林木,似乎远远的落在宏安帝的身上:“不愧是父王盛赞之人,这么快就能挣脱我的无相幻镜,还令我被反噬!”
“主上。”那一名带着半边银面的红纱女子上前,递了一块白色的方巾给宣隐澜。
宣隐澜接过,将手里的血迹缓缓的擦拭干净,又递了回去。
那女子接过,低头问道:“主上,静亲王与宏安帝都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属下不知为何我们不将他们趁此一网打尽,届时天下必然大乱,我们在趁势而起,复国指日可待!”
宣隐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有轩辕止瑢在一日,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你道他为何这一次对我们的行动袖手旁观?最坏的结果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我若真的下了手,也不过是为他人添做嫁衣,毕竟我们在暗他在明,天时地利人和他皆占,时机未到,且不可妄动。”
“主上,容王是我们复业路上的一道坎,且容王的实力强盛,暗箭难射,我们是否有于之结盟的可能,毕竟这一次……”
红衣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宣隐澜抬手打断:“轩辕止瑢这一次放任我们,不过是要给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些许教训,且我与轩辕止瑢这一生注定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主上,静亲王……”
红衣女子见宣隐澜转身欲走,立刻出声提醒。
“放了。”宣隐澜清淡的留下两个字。
“放了?”两人同时一阵惊呼,那他们今日煞费心机,岂不是什么也没有得逞?可抬眼,他们的主子已经人去无踪。
482.第482章 他的怒:以血抚平【12】
这一次的围猎,并没有像往年一样,满怀ji情的开始,志得意满的结束,而是在午间就已经被强行结束,原因是圣驾遇刺!
这个原因让满堂哗然,皇上遇刺是何等大事?而且还是在皇家围场遇刺,顿时就让所有的王公大臣头上乌云盖顶。
好在他们纷纷打探回来的情况显示,圣上无事,静亲王无恙,两人都只是受了惊,可燕王君康就不那么幸运,听说他被射了足足五箭,双膝双臂和右胸心口,每一箭都射的极深,却没有一箭是致命的,比他更惨的则是他的女儿,这位小郡主据说找到的时候血肉模糊的依稀只有一个人的形态,可偏偏也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就是流血过多,昏死了过去,随行而来的太医纷纷抢救,没有一个有十层的把握。
当然,君家倒霉的还不止这两个,就连唯一的庶子君裕隆也难逃厄运,竟然被老虎咬伤了手臂,就连太医都纷纷表示,若是一个不慎,这一条手臂,就会废了。
这样的结果一出,所有人都顿惊觉是不是上头那一位对燕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了,因为凭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除了上头那一位,还有谁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当然他们更不会想到这是两个死对头最完美的配合。
当慕解语与轩辕止瑢用了午膳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沉默了许久,才对轩辕止瑢道:“你若与宣隐澜是友非敌,这天下将无人会是你二人的对手。”
连高高在上的帝王都被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不得不为他们背上黑锅,还无处可伸冤,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逃得过他们的手中。慕解语想,此刻除了宏安帝以外,怕是包括静亲王都要怀疑对君家一行人下手的宏安帝。
“一山尚且不能容下二虎,天下又怎么能有两个主人?”轩辕止瑢将一枚棋子放上棋盘,轻声说道,“我与他或许会有联手之时,但也不过是彼此利用,各取所需。今生今世,绝不可能成为朋友。”
“那么这一场博弈,你二人谁输谁赢?”慕解语双手托腮,指尖在吹弹可破的雪白脸颊上轻弹着。
诚然宏安帝被他二人给陷害了,可宏安帝本人难道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且宣隐澜故意把君家害得这么惨,却一个不死,不就是要他们再活过来找宏安帝给个交代?当然,慕解语相信宏安帝绝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真的坐实这个罪名,将君家三人给弄死在帝都,这无疑是逼得燕北君家谋反,那么宏安帝这个交代要怎么给?帝王的威严被踩于足下,在他的地盘陷害他,他又该是如何的愤怒?
帝王最忌惮与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这世间还有他无法掌握的事和人!
“凡事讲究证据,父皇若是能拿出证据,我认打认罚。”轩辕止瑢看着慕解语这样可爱的模样,不由眼眸柔波一荡。
“阿容,你这一次彻底与皇上撕破了脸。”慕解语的动作很可爱,可她的面容却异常严肃。
“敏儿,我与父皇早就已经撕破了脸。”轩辕止瑢云淡风轻的笑着,“既然虚与委蛇已经无用,对付父皇这样的人,就要拿出足够让他忌惮的能力。”
轩辕止瑢的话让慕解语眸光暗了暗:“阿容,之前雍京的流言是宣隐澜传出去的吧?他,是冲着我来的……”
“傻丫头,不许胡思乱想,就算没有你,他想要对付我,只能借助父皇的手,因为他始终是见不得光的人。”轩辕止瑢扔下手中的棋子,抓住慕解语的小手,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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