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与何琳很快熟悉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他们在一起吃饭,在一起工作,有时还一起出去游玩,并且还照了那么多照片。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在谈朋友,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开始或许是友情,后来渐渐成为了一种亲情。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独在外地,远离亲人,多么需要亲情相伴啊!弟弟生怕同事误会,他开始公开叫何琳姐姐。何琳冰雪聪明,顿时心领神会,改口称弟弟为小弟。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着,酒店服务员的生活我不想过多描述。那些孩子终日在大堂里跑来跑去,一天下来累得疲惫已极。他们给客人端茶倒水,送来可口的饭菜,而他们自己只能在客人最少的时间集体吃那些与他们身份匹配的粗茶淡饭。
有一天,弟弟对何琳说:"姐,我今天给客人端东坡肘子,那味道闻起来真香啊,当时我真想低头咬一口。"
何琳看看弟弟,弟弟一脸贪婪。何琳有些难过,她说:"这个周末我请你吃。"
弟弟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不想吃了。"话一出口,他立刻感到和刚才的话相互矛盾,脸腾的红了。他对着何琳嘿嘿傻笑,何琳也笑了,笑容里夹杂着苦涩。
其实弟弟真的只是说说,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况还是很满意的。工作不轻松,但在他眼里也不累,而且也没什么危险。只要不上班,他就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虽然吃的差些,但毕竟能吃饱啊,就是那样简单的饮食,竟然也把弟弟喂胖了。他那副大骨架,身体略微发福就显得异常魁梧,加上眉宇间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光凭外表,他怎么看都像一个二十开外的小伙子。他唯一不满意的是工资。一个月三百五十块钱实在太少了,尽管他非常节俭,工资几乎不动,但到了月底也就那么点钱啊。第一个月末他没有回家,他打算攒够六百块钱再给妈妈带回去。
谁也没想到,第二个月开始没几天,他就迎来了一个难得的转机。
说来有趣,那天晚上,有客人在酒店大摆宴席,点了甲鱼汤。估计他们也不是什么真正有钱的主儿,竟然有人喝汤喝上了瘾,一份没够,就又要了一份。第二份没喝完,当他们醉醺醺地走了,伺候他们的服务生兴奋得跳起来。他将他们剩下的汤收拾好,然后眉飞色舞地通知几位年青的同伴。哈哈,晚上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喝王八汤啦。
下班后,弟弟他们几个人躲在宿舍,买了点凉菜,就着王八汤喝起了小酒。
我们又怎么会体会到他们的乐趣呢?那么一群孩子,单纯的让人难以置信。他们以为王八汤就是天下至美的佳肴。他们伸着筷子,使劲儿地在盆里搅和,汤里有一些残余的甲鱼爪子,谁夹到了就会兴奋地尖叫,别的孩子使坏,用筷子将它打落,自己再迅速出手。他们就这样抢来抢去,乐此不疲,笑声不断。他们喝着酒,大口大口地喝着,要知道他们喝的可是高度的卢州老窖啊。最后,他们玩够了,把杯中酒喝掉。一个孩子端起盆,"咕咚咕咚"将里面的汤全部喝光。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王八汤真的威力无穷。当他们倒在床上想睡觉时,有人却觉得胃里不断地往上冒火。他爬起来,看看周围的人说:"哥们,我喝汤喝的浑身冒火啊。"
有人不怀好意地笑笑说:"那你就去找个小姐灭灭火啊。"
那人骂了一声:"屁,老子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找个小姐的。"说完,缩进了被窝。
同寝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过一会儿,那人又探出头,直眉瞪眼地说:"我真的热啊。"
也许是被他说的,有人附和道:"好像我也发热,看来这王八汤还真不是瞎喝的。"
弟弟也觉得全身不自在,他爬起来,有些恐惧,说:"咱们不会流鼻血吧。"
一时间,大家变的异常紧张,那个抱盆喝的家伙涨红了脸,急切地说:"我脑袋都要爆炸了。"
突然有人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夜总会看看吧。"
他话刚出口,立刻得到压倒性多数的支持,。这群孩子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原本脱光的人麻利地穿上衣服。说到玩,那本来就是孩子的天性啊。
那段时间,酒店的夜总会生意冷淡。酒店老板为了烘托出兴隆的景象,特准许酒店里的服务生去免费观光。说白了就是去那里当"托儿"。人的心理总是怪怪的,如果收费,人们会对那里充满好奇,而一旦免费,大家对那儿倒失去了兴趣。他们每天都工作到很晚,谁还有心思去那里当"托儿"啊。只能瞎看,连歌都不让免费唱,没什么意思。所以,平日他们来的也不多,而弟弟今天则是第一次。
在路上,有熟悉此地状况的人介绍道:"哎,那里很多坐台小姐,一个个都很漂亮啊。"
其他人听了,立刻猴急儿地问:"在哪,在哪啊?"
那人故作神秘道:"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听了这话,人群移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夜总会在一个单独的小楼中,它的下面是海鲜城。弟弟他们闻着酒香上楼,门卫拦住他们,他们出示了工作证,顺利地进到里面。不过门卫嘱咐道:"你们只许看,不许乱动,而且要在十二点之前出来。"弟弟他们连连点头,要知道,这种地方午夜之后才开始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