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条赤炎火蛇,面目可憎,狰狞恐怖。飞驰在夜空中,生龙活虎,暴跳如雷,似乎受主人怒火妖气引动,张牙舞爪,气焰十分嚣张。霎时,地岬早已双掌合十,口中妖咒再渡响起,身后顿时冒出一股银灰色的妖异之气,绕身一漩,化作咆哮如雷的怒煞之风,卷起那半空中极速冲向紫菀的数千条伶牙俐齿,火舌飞吐的妖法异物,如雷霆万钧之势疯狂咬去。
对方似是拼尽全力,毫不保留,决定与她斗个高低。紫菀心中一惊,转念之间强定心神,双手亦是不停引动仙法,吸纳八方游灵。那手中轻纱果非等闲,此刻已聚满山涧的幽蓝灵气,光芒更胜先前。只见那光辉照射之下,水灵纱内竟然自生出一股幽蓝光体将方圆三尺之内罩住,形影相拙,密不透风。此刻,先一步飞冲而来的凶火赤蛇,刚一撞进幽蓝光体,顷刻之间便烟消云散,不知所踪,难以再往进分毫。
木瓜站立妖云之上,冷眼旁观下界,心中亦是惊奇万分,心道:“黑火袍甚是厉害,曾经死在此物之下的众仙不计其数。今日虽说法力有限,不过纵观战局,黑火袍的威力在地岬的驾驭下,发挥的淋漓尽致,更胜当年之威,竟然连丈外灵体已无法冲破,那散仙手中轻纱一定不是在凡间修炼之物,也绝非凡品,自己是否下去助他一把,也算不枉数百年来的交情。”
几番犹豫之后,心中亦骤起变化,忽想起当年魔帝未成魔时的知遇之恩,自己曾发过誓言,今后绝不杀生,助纣为虐。五百年过去了,自己从未做个见不得光的事,也没害过任何人。虽说初次见到那年轻男女,嘴上说想吃人肉,其实并没有那种恶毒的想法。今日大家皆为宝珠,不过是抢夺,并没有伤人性命之嫌。花妖阴狠起了歹心,反倒害了自己,那是她罪有应得。地岬一心为了花妖,急而生怒,怒起杀意,情有可原。如果自己现在助阵,就是真正违背誓言。违背了誓言,就是对不起魔帝的再造之恩。想至此处,木瓜心中大定,将心月妖刀收起,静然不动。
紫菀心中稍稍一松,还未有片刻停歇,只道那狂猛的妖风中千条火蛇绕着风漩不住的飞转,转眼失去了形迹,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道首尾相连,旋转如龙卷风般的流星火链,以肉眼难辨的流光之速撞向幽蓝光体,与之相持不下,难解难分。
正邪较量,稍有片刻差池,就将命丧当场。两者道行有别,只能算是修为上的优势,却不能分出胜负与生死。神魔激战,并非修为高深,就必然取胜。此则不然,法宝却是亦其重要。法宝诡异莫变,威力非凡,神通无敌,杀人无形,对方难以克制,才是决胜的关键所在。
地岬之所以敢与紫菀正面较量,并非害怕自己道行低微,不知深浅,感情用事。而是因为自身披的那件黑火袍,威力巨大,曾有过斩杀人间散仙的辉煌战绩。当年此宝刚一练成,妖火焚天,风鸣噗噗,立时惊动了万世妖尊,妖尊亦称此宝不凡,有些神通,为其命名为“黑火袍”。从此,地岬得黑火袍之助,战绩赫赫,名望直逼妖尊座下三王,实力不容小觑,很受妖尊器重。
信心十足的地岬,乍见对方亮出法宝,不为所动,双掌伴随妖风强势,十指齐张,推波助澜,细长圈罗追叠的赤火链,立时显出原形,在妖风螺旋汹涌猛攻之内,一条条的赤炎火蛇,好似没头苍蝇般胡乱冲撞丈外幽蓝光体。光体虽说固若金汤,不过只是暂时,一条条抱着必死决心的妖蛇前赴后继的壮烈,幽蓝灵光亦是吃不消,难以抵挡黑火袍的雷霆攻势,光体亦逐渐黯淡下来。
霎时,只听“嚓”的一声咋响,逐渐暗淡的光体,再也顶不住步步紧逼的压力,宛然被数条化作黑气的炎蛇撞出裂痕,灵气溃散,已经难以在支持下去。地岬双臂交叉在胸怀,愤怒的眼神中流出一丝阴险的诡笑。可能是因花妖重伤的缘故,笑的十分急躁,面色忧愁,道:“你若在不施法救治花妖,老子就打得你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疯狂的笑声充斥在山涧,回音不断,气势磅礴,惊吓得那山林异兽四处逃窜,无处安息,鲜花艳草急忙裹住花苞缩回头颅,不敢再露面。可是,瀑布依然长流不息,沸腾的幽潭早已不复存在,热气腾腾的白雾漫天皆是,房中的两兄妹与小火麟却听不到看不出,仍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
白雾缭绕,水气蒸腾,黑火袍浮在熱滚滚的幽潭上空,放出的妖风与赤炎蛇,疯狂肆虐,一股接着一股席卷着幽潭,充斥在十分诡异的风漩之内,层出不穷,循环不息般横冲猛撞,势必攻破眼前那最后一道屏障,嗜杀对方。
光体即将破碎,生死只在一瞬之间,紫菀眼神出奇平静,容颜依旧,不曾流露出半分畏惧之色。只瞧她左手平胸托起幽蓝华丽光波流转水灵纱,右手缓缓祭起莲花指法,竖起的三根指尖处隐隐闪出一团圆形紫灵之气,大有动作,却是引而不发,好像在等待什么,让人暗自生疑,但又想不出其中奥义,难以摸着头脑。
幽蓝灵气暗淡无光,怦然炸裂,无孔不入的妖气见缝Сhā针不屑一顾。不消片刻功夫,光体在无数次的冲撞之下,裂痕作祟之声不觉屡耳,迅速扩大至草地边缘,即将冲破缺口。
形势危急,刻不容缓,再有所推迟,必将万劫不复。紫菀心如明镜,目光如炬,冰冷的脸颊上露出微微笑意,顿叫喜不自胜的地岬心中微然一凉,猜不出她股子里到底耍的什么伎俩,暗伤脑筋。
倏地,紫菀体内的紫灵仙气爆噗而出,突然发难,飞溅出的仙灵紫气弥漫丈内裹住幽蓝光体的内围,修补即将溃破的裂痕。两股仙气相济交融,密集如麻的裂痕只在片刻之间,宛如愈合,不堪一击的光体,宛如重塑金汤,好似铜墙铁壁,无坚不摧。
生死即出之际,却遭遇突如其来的转变,大好形势,骤然消失,地岬妖身一颤,心中巨惊,道:“什么?”
紫菀嘴角从容一笑,右手紧扣的莲花玉指,绕在胸前凌空挥旋一圈,转手即将紫气团打进水灵纱中,而后芊芊玉手轻灵般抹过灵异非凡的水灵纱,只见那水灵纱顺势脱离仙子之手,冲破仙灵光体,顿时化作一条气势汹涌,妖邪不侵,天威难犯的水灵巨龙,张开玲珑巨口,冲着眼前长如锁链,密如蚂蚁的火炎凶蛇狂吼一声,犹若翻江倒海之势,冲散层数不穷,不死不休的炎蛇阻挠,飞扑而至。
水灵龙势如破竹,众炎蛇还未冲至身旁,已经被水灵龙周身散发出的幽蓝水气冲散,不堪一击,好似紫菀手中之物,天生就是黑袍魔火的克星。无论赤炎蛇如何凶猛异常,在水灵龙眼前只不过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罢了。
“什么,惊世魔火,居然不及幽蓝水灵之气,难道,难道她手中的异宝乃取自九天银河之物。”铺天盖地琳琅满目的凶蛇,瞬间被对方异物吞噬殆尽,地岬心中狂震,两颗惊乍的眼珠子呆死,难以相信之余,亦然找到答案。原来天地间能够熄灭魔岩窟内的惊世魔火,除了九天银河之水别无它法。
紫菀手中拿得是银河之水,黑火袍此将必败无疑。地岬神念电转之下,心惊肉跳,刚回过神来,水灵龙已经近在咫尺,气势迫人。地岬强自镇定心神,双手极想收回浮空旋动的黑火袍,借黑火袍之能抵御水龙异宝,只可惜迟了,太迟了,就在紫菀行云流水般出手的那一刻,已经不给他作出反扑的机会,接下来就要面对的是无情的死亡。
“啊”
龙吟咆哮,雾涌云动,水灵龙闪电般贯穿地岬前胸,吼叫之声宛如鬼哭狼嚎,惨不忍睹。紫菀仙子莲花指法一收,不忍生灵涂炭。那盘旋在半空贯穿地岬的胸膛的水灵龙,立时化作轻纱悄无声息般缩紧她那深邃的衣袖之内,不见了踪迹。
轻纱抽走那一瞬之间,地岬漂浮在半空,四肢如五马分尸般乍开,张望天际,狂喷一口妖血,如断线的风筝般颓然坠地,黑血飞溅,面色苍白,浑身闪烁着妖异的光芒,逐渐现出本相,可见伤势极重,没有魂飞魄散,神元尽毁已算不幸中的万幸。
“噗”
地岬胸膛亦是千疮百孔血流入柱,那惨白的容颜已是半人半妖之象,瞧上去十分恐怖,让人望而生畏。只见他喃喃的撑起身躯,不时又从口中喷出一口黑血,用愤怒的眼神凝定着眼前风华依旧的紫菀,气息微弱道:“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紫菀心怀慈悲,感慨万千,哀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魔界亦有真情冷暖。单凭你那份真诚的爱,就不该死去,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方落,地岬仰望天际,疯狂的冷笑,只因伤势过重,又动其妖元,笑的不慎自然,吞吐道:“哈…哈…哈,上天有好生之德,好生之德,说得好,说得妙,说得真让我好笑。哈…哈……”
他笑的很痴,如喝醉了一般,笑中充满了愤怒,暗含着痛苦的眼神,流露出无比的心酸和道不尽的无奈。紫菀看在心里,哀在口中,道:“我不管你们今夜来此有何目的,但是有我在这里的一天,你们休想妄动竹屋内的两兄妹。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赶快离去,不然等会儿我变了心,你们谁来休想离开。”
“救…救命,地…岬,救……救我。”
地岬艰难的将掉落在一旁的黑火袍抓起,欲想反驳讥讽眼前这散仙,只听身后又响起花妖那有气无力的呻吟声,心中一惊,回头冷冷的瞥了紫菀一眼,不知好歹的化作一道银灰色的妖芒潜入紫竹林内,托起原形毕露生死将尽的花妖,朝炎魔洞飞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法,在片刻之间消散,地岬重伤之下托着花妖败走,唯独木瓜仍停留在妖云上空,不为所动。三妖已去二,只剩下为今一妖,可说这次那完美的夺珠计划,因花妖的歹心,导致以失败而告终,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