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伸手戳了戳水晶状的墙壁，发现手感很像凉凉的果冻，按下去的时候还会发出一阵“叽叽咯咯”的笑声。外面便是深沉的湖水，许多发光的彩­色­小鱼活泼泼的甩着尾巴，在柔软的水草间来回游动着，走廊里的明灭不定的光线全都是由它们提供的。

“霍格沃茨的秘道真是无处不在，居然修建到湖底来了，”他收回手，对德拉科微微一笑，“真的很漂亮。”

德拉科撇了撇嘴，“我可不是带你来欣赏美景的。”

他耸耸肩，靠着软软的墙壁随意地坐下，“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好像能够说的并不多啊……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还是没有开口，哈利抬头，“怎么了？”

“没什么，”德拉科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坐下，“霍格沃茨的历史上恐怕还没有出现过逃课那么久的学生，你胆子也真够大的，还好教授们没有发现。”

哈利微微一笑，“是啊，真走运。”

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的看着湖里游来游去的光点。

沉默了半晌，哈利转过头困惑地看着他，“你不好奇我去哪了？”

“你会说吗？”德拉科语气淡淡的反问，灰蓝­色­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呃——

哈利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德拉科低低的叹了口气，“哈利——”

“啊？”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连舅舅和邓不利多他们都瞒着，如果你不愿意告诉别人，我可以保持沉默。可是，以后在你离开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德拉科抿了抿­唇­，才继续开口道，“——有人冒充学生混进霍格沃茨可是很严重的事情，要是我当时直接去找教授怎么办？”

哈利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吧，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谢谢你一直替我隐瞒，德拉科。”说着，满脸赞叹地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你的确挺厉害的啊，居然能够把我们分辨出来，明明邓不利多和教父他们都没发现的。”

“那当然，本少爷哪有那么容易糊弄？”德拉科白了他一眼，耳根微微泛红。

“是啊，大少爷，你是全校最聪明的了！”哈利往身后的墙壁靠去，感觉像是靠在一个软垫上一样舒适，他抬起头打量流动着闪烁荧光的湖水，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其实也不是不能说，我这次出去——算是为了提升实力吧……”

知道哈利·波特这个身份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他之前最需要隐瞒也最让他在意的事情忽然变得无关紧要了，在詹姆和莉莉的墓碑前大哭了一场之后，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或许他可以开始考虑解决了伏地魔之后怎么向其他人坦白的问题了。

真是麻烦啊，想想他隐瞒了多少事吧……

“……那，除了魔法，我还学了些别的东西，反正都是将来用得着的……”

不管怎么说穿越和原著的事一定得瞒着啊，这些人如果知道自己的故事被一个麻瓜写得全世界都知道了——虽然是在另一个世界——恐怕会掀了魔法界再用空间魔法冲到那儿给她一个阿瓦达吧？当然，前提是空间魔法已经发展到那个程度了。

“……在学校里不方便练习，我就找朋友来替我应付一阵子……”

修真的事？如果他告诉那些人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传授给他一套修真功法后便消失不见了这种狗血的故事会不会有人信啊？

唔，还是暂时放一边去吧。

“……之后我去了趟高锥克山谷。热热闹闹的小村子，不是很漂亮，可是看起来很舒服……”

接触魔法界已经好几年了，居然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过这个地方，即使是小天狼星和卢平也没有，是怕他难过吗……

又一次想起那个无法碰触的雕像、雪地里的墓碑和废墟前刻满简短留言的标志牌，哈利觉得胸口闷闷的，收回散漫的目光，淡淡一笑，“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回去，差点没迷路，后来还是——”

忽然被人一把拥入怀里，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德拉科？”

“别说了，”压抑­干­涩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他耳边喃喃响起，“哈利，别再说了……”

哈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轻轻叹了口气。

他本来可以在那个小村子里，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平凡快乐的长大吧？那里应该有一幢永远温暖明亮的大房子，有詹姆闲暇时设计的各种风格诡异的家俱，和莉莉­精­心打理的小花园。在亲眼见到那片废墟的时候，记忆里那些温馨美好的回忆一直在脑海里翻腾，提醒他自己到底因为那场战争失去了什么。

所以，没办法像蓝影那样计较邓不利多的计划到底有几分是为了磨练他，即使真的需要付出生命才能阻止伏地魔复活，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退缩的。

“我没事，”垂下眼，看着身边为自己担忧难过的人，心里有些暖暖的感动，“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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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餐后，哈利在七点整的时候准时敲开了斯内普办公室的大门。

“晚上好，教授。”

他朝认真批改论文的斯内普微微鞠躬，在教授大人摆手示意下坐在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眼看斯内普在一份字迹潦草的论文上方大笔一挥，写了个大大的“T”，不由得暗自同情那个注定要在下一堂魔药课上挨批的家伙。

“鼻涕虫的脑子都不至于如此愚蠢！”斯内普满脸嫌恶地低咒一声，抬眼冷冷的看着他，“波特——”

“是的，教授。”

“如果你的表现像那群脑子里长满杂草的赫奇帕奇一样，明天就不用来了，”斯内普神情冷淡，随手扔给他一张羊皮纸，“这是配方，去实验室把材料准备好，然后在那里等我。”

“好的，教授。”哈利接过羊皮纸，朝他手指的一扇黑­色­小门方向走去。

门后是一个极大的房间，一排排木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许多魔药材料，一些特别珍贵或是危险的材料摆放的位置还施加了重重保护。哈利看到几种自己曾经在圣诞时作为礼物送给斯内普的魔药材料，暗自猜测他到底用过没有，还是像穆迪那样只要是来历不明的东西就一概不碰。

拿起门边木柜上的一个托盘，他对照着配方上列出的清单将所需的材料全都找齐，绕过木架来到实验室的最里层。三米多长的工作台前，德拉科正低头搅拌着坩埚里的药水，几缕白金­色­的发丝随意地垂落在耳边。沸腾的液体升腾着淡银­色­的雾气，氤氲的薄雾中，注意着药水变化的灰蓝­色­眼眸无比专注。

似乎听谁说起过，与马尔福家族的财富和地位同样出名的，是他们出­色­的容貌，虽然八卦了一点，但的确有些道理。

哈利这么想着，忍不住微微一笑。他们私底下的碰面几乎都是在一些变故之后，见惯了德拉科恼怒的郁闷的担忧的表情，陡然间看到他安静下来的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轻悄悄地走近工作台，哈利小心处理着托盘里的各种材料。几分钟后，德拉科将坩埚里的药水倒入一个大玻璃瓶，抬头时惊讶地发现哈利就在他对面，“哈利？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他将切好的大小均匀的刺桐根放到一边，德拉科凑了过来，“要帮忙吗？”

“不用了，”哈利放下细长的银刀，“已经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