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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沈以凝莞尔一笑然后收起海报夹回书里:“他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和三哥的容貌相提并论的男人。但他一看就是专情好男人,三哥你啊,一看就是那玩世不恭靠不住的滥情男。”

“切。”沈浩希不屑地翻白眼。

“不过三哥,虽然不是一个类型,但你跟他有些像呢。”

沈以凝说着就走到沈浩希跟前,几尽痴迷地看他。

这样的眼神,沈浩希心猛地一沉。

“游夜。”夏流年抱着他几尽痴迷地用眼神描绘他的眉眼轮廓。

两张脸重叠,沈浩希有些烦躁地推开沈以凝:“我看你是疯了,这是什么,追星综合征吧。”

回过神来,沈浩希忽觉有些失落,而夏流年温软而宁静的声音适时传来:

“下次你来教我做好不好。”

“嗯。”

14

14、忐忑【修】

作者有话要说:醒醒素蕃茄控(>﹏<)

离你越近的地方,路途越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

----泰戈尔。

夏天的气息越发浓郁,天空近在咫尺,暑气并不浓郁,大雨过后是通彻的一望无际的蓝­色­,没有一片云朵,只有光线一字排开,带着属于夏天的温度。

我想此刻应该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同时异地地抬起头看这样­干­­干­净净的天空。

我想起了她的眼睛,像郁悒的褐­色­的光朵。

她的琥珀­色­通透的瞳仁至今仍然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眼底,那不染纤尘的眸子,像一枚纤细而锐利的针一样,毫不张扬地穿透整个尘世间氤氲的雾霭,不留痕迹。

然后她再次以猝不及防的方式闯入我的视线。

好吧,我承认我一个上午都在找她,但看到她的那一刻我还是有一种偶遇的错觉。

她背对着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身着一条毫无特­色­的纯白­色­棉布长裙,及腰的长发随意盘起,露出白皙­干­净的颈子,周身散发着让人羡慕的与这样的夏天格格不入的沁人清凉,于是我确定,那就是她。

走近两步,我看到,她怀中的画板。

简单的素描,灰­色­渲染的塞纳河不减丝毫风韵。

我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站着,特有的薰衣草淡香中,我感到尘世昏昏全部退后,她的一举一动格外鲜明地尽收眼底,于是一瞬一刹与永恒再无差异,午后的阳光格外隆重,尽数落在她□的皮肤上,但她似乎并不介意,只是专注地沉浸在线条勾勒之中,我不由得想起罗歆夏天出门反复搽防晒霜的情景,她挽住我的手臂时我能感觉到让我窒息的粘腻,其实或许并不是那么明显,但对于一个轻度洁癖的人来说,已经难以忍受。

喜欢与不喜欢之间的距离只不过是一些累计的细节。

我不知道我神游千里之外了多久,我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画板开始要走,本能地想要上前拦住她,却被她撞了个满怀。

我敢说这是我活了这么大第一次丢脸。

猝然而止的薰衣草香像M药一样让我头昏脑胀,双腿就这样毫无力气地软了下来,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要寻找一个攀附点。

结果就是我揽着她的腰一起倒在了绿茵茵的草坪上,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柔软而温润的身体就这样整个压在我的身上,她的鼻子撞在了我的颈窝处,带着燥热而急促的气息息数喷洒在我的颈间。

于是我再次毫无思考能力地愣神了好久,直到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我才反应过来此刻还躺在草坪上,本能地想要起身却让她瞬间不稳就这样朝我再次倒过来,她的鼻子磕在了我的下巴上,而我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于是,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俨然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我看着她很不识时务地失笑,并且脱口而出,你的脸,红得像个蕃茄。于是我又后悔了,因为她瞪了我一眼然后飞快地起身离开,东西都不要了。

我捡起散落一地的画板画纸和笔,匆忙地跟上去,存心想要逗她,我说,蕃茄公主,你把这么多东西丢在我这,是不是怕我找不到你,其实你该丢水晶鞋的。她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才想起来落了东西一般抢过我手里的整理好的物品继续走。我继续跟上,死皮赖脸地说,我物归原主你也不谢谢我,做蕃茄不能这么不厚道啊。她不理我,只是加快了脚步。这样不屑一顾的举动像相遇的那次一般让我觉得受伤,于是我伸出手挡在她前面,认真地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她依旧没有看我,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不带丝毫感情的三个字让我觉得更加失落,思绪翻墙倒海之时她已经走远,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会有女生不喜欢我。

整个下午的课都让我昏昏欲睡,脑中反反复复全是她的身影,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教室渐渐就剩下我一个人,我自嘲地笑笑然后收拾东西走出去。刚走出教室我就愣住,夏流年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一时觉得神奇,心想难道我老是想她导致她实体化了,还是因为想的太多而出现了幻觉。

此刻,我觉得我就像,像一只被捕捉的蜻蜓一般,被她的略带窘迫的视线折断了翅膀。

她看到我出来,神­色­有一丝别扭,然后她带着一副舍生取义的古怪表情朝我走过来语气僵硬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我绝对不相信她思考了一个下午终于发现喜欢上我了,于是我朝四周看,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一群朝这边挤眉弄眼的女人。

这样的游戏好像永远都玩不腻。

我轻咳一声对视她写满了不情愿的眼睛,依旧觉得美得惊人,琥珀­色­的剔透瞳仁里面仿佛落满了天使残碎的翅羽一般温软,我忍不住笑出来然后飞快地说,好,不过作为交换你要答应让我今天晚上请你吃晚饭。

她低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滑落,我看不到她的表情,长久的沉默,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她极少说话,显然刚才说的话已经是她的极限,她周身的宁静气质让这样的沉默并不难熬,我在一片薰衣草香中又开始感觉到迷醉,下一秒我看到她仰起头看着我,眼神中满是哀求,这样的柔弱的眼神像是一阵韧猛的狂风一般席卷我的心脏,于是我无可奈何地点头,然后给她我的手机号码。

那些女人真是狡猾,我有些愤懑地想着。

下一秒,她朝我感激地笑了,两眼弯弯如同初绽的鸢尾,于是我觉得一切都不值得我后悔,我确定我喜欢她,非常确定,但可笑的是,对于她,我所知道的仅仅是一个名字,不过三个字,就像魔咒一样困住了我。

我不知道具体喜欢她什么,好像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罗歆曾经问我不喜欢她什么,我也是如此回答不上来。

其实,只不过是见到夏流年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喜欢的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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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弃秋【修】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流年又被刺激了Orz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新约?约翰福音》

这样的秋像是被上天啐到人间的弃儿一般孤立无援。

秋意无比浓重,绵绵秋雨浸滛着整个坚硬城市的暗廖,斜斜密密的细蒙水网笼罩天地,冷冷清清。

巍峨耸立的冷­色­调希卓总部大楼像是俯瞰苍生一般屹立与钢筋铁塔之间,傲慢而冷漠。

而楼顶层,同样冷­色­气质的男人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不动声­色­地看着昏黄蒙蒙的天空,雨打在晶亮的玻璃上发出单调乏味的轻响,透过雨水整个世界都是扭曲畸形的,像极了乞丐悲戚哭泣的脸。

窄口的水晶杯内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漫不经心地晃动而荡漾起叠叠波澜。

他的办公桌上是一打资料。

厚厚的白纸堆砌在那里,像是一座攻陷不了的堡垒。

他只看了第一页。

仅仅一页便足以让他身心具如淬了冰一般凉。

Adrian,中文名,游夜,曾在巴黎美院就读,后因故辍学只身到日本发展。

而这个男人,此刻近在咫尺,大街小巷贴满了他的海报,到处都是为他发狂的女人。

是的,发狂,沈浩希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家里就有一个最疯狂的女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沈浩希觉得Adrian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如黑­色­鬼魅般盘旋在整个城市上空,所有人都中了盅,把他像神一般顶礼膜拜。

水晶杯冰凉的触感贴服在­唇­上,沈浩希轻轻一抬手腕,火辣的液体霎时一­干­二净。

他不过是一个歌手。

沈浩希如此安慰自己,转而又觉得可笑,他这是在­干­什么,恐惧,嫉妒,不安。

她不过是一个疯子。

沈浩希闭上眼睛,可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的面容,面如白雪,­唇­如粉樱,以及她,纯净妖娆的身体,那块只有他到访过的繁盛领地,像是古老的咒语一般死死困住他。

该死,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

他一向是一个掌控者,毫无悬念的赢家,被追捧方,他如鱼得水地享受于红男绿女之间,声­色­犬马之中,看惯了风月场的声­色­糜烂,见多了烟行媚骨的女人投怀送抱,他允许自己放浪形骸,却不允许自己­色­令智昏。他知道有些东西越是远离越是会不受控制地渴望,放纵并不代表沉沦,不想俯身其下便不如置身其中,成为一个娴熟的玩家,女人对他来说,从来都是用来考验自己的道具,他可以轻易掌控她们的感官意识,即使实在身体不受控制的销魂时

刻,他依然是一个清醒的看客。

­肉­-欲和食欲是一切贪婪的源头,是人的罪恶之源,想要完全控制自己,必须自如控制这两个欲望。对于­肉­-欲,他选择放纵,对于食欲,他选择禁抑。

他一直沿用古老而有效的斋戒方法,每日只有早餐,早餐只有蔬菜,并且没有主食,午餐和晚餐省略,实在饿了可以吃生的蔬菜,这样的方法让他头脑清醒。

他必须清醒,当年他选择抽身而退是为了脱离家族中的明争暗斗,沈浩然并非表面上那般颓靡懒惰而又喜爱惹事生非,他清楚,他相信老爷子也清楚,沈浩然是沈家毫无疑问的准东宫太子,他做牛做马都是替他人铺路,他的存在只不过是沈豁用来压制沈浩然的工具,老爷子是在告诉那个暗地里狠辣而又不可一世的男人,他还­嫩­的很,沈家当家的依然是沈老。

沈浩然厌恶他,他便知趣而退,一个人的生活艰难,却足以安全下来,而商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让他陷入另一个漩涡当中,他乐于周旋,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他可以抵达最顶层,像现在一般俯视芸芸众生。

残缺冰冷的婚姻,压力巨大的事业,庞大复杂的家族内斗,他疲惫不堪,而此时夏流年就这样趁虚而入,就像是给一个痛苦至极的人强行注­射­一剂吗啡,让他被迫承受巅峰的巨大快感,然后从此再也戒不掉。

沈浩希再次扫了一眼桌上惨白的纸张,它们如同流产的弃­妇­的脸一般苍白着狰狞相向,游夜。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不小心踩入云端飘飘欲仙的路人,此刻望着脚下的一片空虚胆战心惊地恐惧着,下一秒,或许仅仅就在下一秒,他就会坠落进一片虚无之中。

他清楚地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并不­精­细的赝品,一个心甘情愿的仿冒品,一个蹩脚的扮演者,一个把自己赔进去的愚蠢商人!

他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回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重复过去,她眼中有的只有游夜一个人,她甚至不知道有沈浩希这么一个人。

他曾庆幸他像游夜,他曾庆幸她不会了解他,现在他恨不得一切,所有一切都不曾开始。

那么他就不用面对现在这种状况,真品近在眼前,与他在同一个城市中,他被摆在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岔口,进退两难,就像一个被现场抓住的小偷一般狼狈不堪。

去他该死的感情,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而已,她有何德何能值得天之骄子般的沈浩希郁郁寡欢,即使她发现了又怎样,即使她放弃他投奔游夜的怀抱又怎样,他沈浩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那个疯子算什么,嗯?

她是美,但是她又能比别人美多少,她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又不是天仙。

所谓心动不过是看惯了妖艳魅惑的销魂蚀骨,反而对清淡的口味更加钟意。

仅此而已。

沈浩希是有名的千杯不醉,而此刻他只不过喝了几杯就开始觉得头昏脑胀,天旋地转,走路都觉得脚下软绵绵。

原来醉了可以如此痛快,醉了好,再醉一点怎样。

尹清已经很久不用去盯着夏流年了,因为她现在每天所做的事情正常的很,严格的作息时间,规律的饮食,照料铃兰,在书房看书,有时也拿起笔画画,但并不再是那些­阴­郁压抑的线条,虽然她依旧不同她说话,但尹清可以听她平静地在电话里滔滔不绝。

时针指向十二,夏流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他今晚应该会回来的,把被子拥紧在怀里,浅淡­唇­­色­的嘴角带着甜蜜的弧度上扬,深深吸气,屋子里好像还残留他的味道,那么让人安心。

夏流年望着天花板好久仍然十分兴奋,最后习惯­性­地摸起手机,然后飞快地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漫长的等待音。

无人接听。

婉眉轻蹙,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心脏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杂乱无章地跳着,一下比一下仓皇。

这样长期依赖通话会上瘾,此刻的夏流年就像一个犯了毒瘾的人。

颤抖着指尖反复拨打,反复无人接听,夏流年像一个强迫症患者一般一遍一遍地重复,不厌其烦。

然后电话接通了,那一瞬间夏流年没反应过来一般愣住,继而是一阵久旱逢甘霖般的狂喜,下一秒她听到电话彼端嘈杂的音乐以及各种调笑娇嗔,滛-乱-糜-烂仿佛能透过电话彼端穿透一切阻碍重重地刺在人的耳膜上,抹杀所有感官的辨别能力,只剩下听觉,一下一下尖锐地刺痛着。

天堂摔到地狱有多痛,多痛。

而此刻的沈浩希醉得一塌糊涂,俊美的侧脸上落寞的神情让女人不停地想要贴身过来,刺鼻的酒气缭绕其间,刺激着一触即发的欲念。

“浩希,电话一直响,这么晚了会不会有什么急事?”女人扭着杨柳细腰若即若离地贴近滚热的胸膛,柔荑小手不安分地到处摸着。

沈浩希被她撩拨得一阵燥热,含混不清地说:“不管,有什么急事都不管。”说着轻轻用手一勾把女人按在身上,然后拿着她的手缓缓向下:“这里等不及了。”女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解开所有阻碍的衣物握住昂扬的器官,缓缓动着,沈浩希习惯­性­地闭上眼睛,眼中浮现的是那让他意乱神迷的胴体,想到又是夏流年,沈浩希厌恶地睁开眼睛把坐在身上的女人狠狠地按下去,引得她一声声放荡的尖叫。

电话彼端的夏流年尽数听进去,一清二楚,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不是一个聋子。

女人在越堆越高的快感中秒了一眼手机,发现显示夏流年的名字:“浩希,你要完了,刚才的电话是你老婆打来的,你回家怎么交代?”沈浩希在酒­精­和情-欲的双重纠缠下并不想思考太多,想到夏流年又是一阵烦闷,本能地回答着:“夏流年算个屁!我才不爱她。她爱怎样怎样。她能怎样。大不了她跟我离婚啊。我又不是游夜,我才不去爱她那种傻女人。没有她我倒乐得自由。跟她做-爱无聊透了,她哪有你这么懂得取悦我。……我那么多女人,哪个都比她强。……要不是她父亲硬要把她嫁给我,我才不去理她。……宝贝儿,快一点,你这样,会要了我的命的。”接着又是一阵女人的尖笑。

夏流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扣上电话的,她只记得那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用十分鄙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女人的娇喘清晰无比地传过来,她自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我又不是游夜。

我才不去爱她那种傻女人。

夏流年觉得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所有信仰瞬间分崩离析,世界好像盘古开荒之前的一片混沌,空无一物。

她觉得头顶有巨大的黑­色­污块瞬间皲裂崩塌,碎裂成块全部砸在她的身上,散发着让人恶心的恶臭,一点一滴毫不遗漏地全部渗进她的皮肤里,她只觉得自己很脏。

很脏很脏。

无比脏。

她好像一个想要毁尸灭迹的凶手一般把手机用力地往墙上摔,好像摔碎了一切就能成为泡沫破碎然后一切消失无踪,然后她冲进浴室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白­嫩­的皮肤在不顾一切的搓洗下开始泛红,娇细如玉的手指开始在水中泛起褶皱,可她依旧不想停止,她觉得水和身体一样沾满了污渍,像浸泡在­阴­沟里的白纸,已经变成面目全非的黑­色­纸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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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战神【修】

作者有话要说:女配1号很可爱哒不是咩不是咩(>﹏<)

萧筱从小就知道自己很美,但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因为她有一个同样美丽并且无能的母亲,和一个有钱而又贪­色­的继父。

每当她看着自己母亲软弱的面孔,她就想,多么可耻,她一定不会跟那个女人一样任人鱼­肉­。

在继父的百般欺辱下,她并没有任何不甘和胆怯,她知道那一点用处都没有,她非常知道。

于是,渐渐地,她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如何取悦讨好一个男人,如何让对方更加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事,表面她是风风光光的大小姐,而实质上,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跟一个二­奶­没什么区别。

那年她十七岁,在T市最好的大学C大念中文,百年名校的图书馆就像一座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城堡,她可以埋藏在厚重的散发着悠悠的油墨韵味的书籍当中,寻找另一个世界,没有肮脏龌龊的世界。她知道逃不出继父的手心,这辈子都逃不出,这是她的命,她除了让情况变得好过一些,其他无能为力。她不过十七岁,却没有一个十七岁女孩应有的美好心思,她不恋爱,她觉得每一个追求她的男生在她眼里都幼稚得可笑并且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她不浪费那个时间。有时候她觉得累了,便到校园的­操­场里走走,广阔的空旷,她是角落不起眼的一个小点,看天空的时候她常常忍不住想,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像古希腊神话中的相貌堂堂的战神,金戈铁甲,锐不可当,冲破一切来拯救她,带她走,带她离开,带她过最简单最纯粹的生活。

别傻了,想什么呢。

萧筱自嘲地笑笑,然后在­操­场上狂奔。

那是个什么季节呢,萧筱记不清楚了,或许是夏天吧,夏天的末尾。

她在闷热蒸腾的空气当中挤入中央大礼堂,里面挤满了人,让冷气丝毫不能消除弥漫的热意。

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演讲,却聚集了比以往多几倍的人。

因为演讲者是希卓总裁沈浩希,一个天才投资者,白手起家的金融巨子,商界无往不利的宠儿,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男人。

萧筱只记得那天很热,她头晕脑胀什么都看不清,唯独那个男人年轻俊美的脸庞意外地显眼。

当年的他意气风发,却非锋芒毕现,沉稳内敛地侃侃而谈,优雅地高高在上,萧筱一直仰着头看他,看到脖子都酸了。

当年的希卓不如今天这般庞大显赫,当年的他亦不如今天这般清晰。

萧筱能感觉到汗顺着­干­净的T恤蜿蜒流淌,黏在身体上,但她莫名地不觉得热。

她仰望着那个男人从容不迫地对答如流,四两拨千斤的答话很巧妙地避实就虚,他的周身散发着厚重浓郁的王者气势,带着成功男人特有的魅力,让人轻易就着了迷。

台上,台下,距离如此遥远。

这样的遥远,萧筱用了五年的时间拉近。

萧筱是天生的演员,因为她从小到大无时无刻不在演戏。

十八岁,她进了希卓旗下的娱乐公司。

但她知道远远不够,她根本就见不到那个男人。

不过没关系,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气馁,她的继父宠她,为她砸了大笔的钱,她亦懂得圆滑处事,曲意逢迎,与她同龄的女孩子的手腕城府远远不及她。

何况,她美。

十九岁,她已经是大红大紫的女星,她已经用尽了接近他的办法,然后她发现,这个男人身边永远有炫目的情人,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机会。

二十岁,他结婚了,她看着报纸上那个过分美丽的女人失神。

二十二岁,她红遍整个亚洲,也养成了酗酒的习惯。

那依旧是一个夏天吧,夏天的末尾,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

她一个人醉醺醺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偶尔有路人走过,没有人把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跟大名鼎鼎的萧筱联系在一起。

一辆黑­色­宾利无声地滑到她身边,没有丝毫预兆地,她被一个很大的力道扯进去,心里想,这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车。

酒­精­让她的记忆像断了的胶片一样不连贯,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早上她太过兴奋,所以刻意忽略了那个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夜晚。

她从宿醉的头疼中醒来时是在自己家里,天还没有亮,一片黑暗中她还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身边的他。

她熟悉他身上的淡淡味道,Ferragamo男用香水,厚感­性­的木香琥珀调香水,成熟深奥,­精­致考究,芳香馥郁的岩茨脂和黑香豆散发出的高贵迷恋的韵味,充满诱惑。

她几乎不敢动,全身都像个木偶一般僵硬着,怕惊扰了这个在­阴­暗中沉寂的男人,就这样僵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然后她听到一声促狭的低笑,沈浩希缓缓睁开幽暗的眼睛,目光已然没有了杀伐决断时的凌厉,徒然只剩迷离与魅惑:“你用尽了办法,好不容易让我对你有了点兴趣,你就打算这样坐着到天亮么?”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知道。

他的声线低沉磁­性­,如此熟悉,穿过五年的光­阴­敲打在她的耳膜上,如今他就在她身边,近在咫尺,亦虚亦实,难以辨认。

“你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沈浩希慵懒地再次闭上眼睛,深邃­精­致的脸部线条在­阴­影中隐匿。

萧筱觉得四肢百骸都在不停自己的使唤,不可抑止地兴奋地颤抖着,她胡乱地吻着他,毫无技巧,毫无章法,只是吻着这些年来支撑着她走过来的一个梦。

战神。她蓦地想起多年前那个朦胧的念头。

一夜凌乱的缠绵,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周围空得像是一场华丽的梦。

但周身纵欲后的疼痛提醒她,他来过,并且他走了。

梦没有实现的时候你可以憧憬,但以一个糟糕的方式实现了,你就连憧憬都没有机会了。

萧筱在家里缩了一天,傍晚的时候饥肠辘辘拿了几块钱想要去街边的小摊上买麻辣烫,她已经好多年没有碰那种东西了,她的饮食被彻底规划着,十分严格。可她难过,难过便想要吃辣。

她提着一塑料袋看上去乱七八糟的食物回到家,刚过了转角便看到门口的沈浩希,他闲闲地抽烟,烟雾缭绕中漫不经心地抬眼,然后看到穿着胡乱搭配的衣服,提着不明物体,嘴里还塞着一串红忽忽的东西的萧筱。

萧筱愣了,然后手忙脚乱地找钥匙。

沈浩希拿过她手中的塑料袋,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咳……沈总,您怎么来了。”刚进房间,气氛格外尴尬,萧筱大脑短路地脱口而出,然后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果然,沈浩希失笑,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观摩她漂亮的眼睛,然后玩味地说:“谁不知道你萧筱是个妖­精­,怎么……”他省略了后半句不说,萧筱在他的注视下连呼吸都觉得不对劲。

良久,沈浩希敛起目光松开她,凑近她的耳边低语:“你想要什么?”

“……你。”萧筱看着他衬衣上解开的两个水晶扣子出神了好久,似乎很艰难地开口回答:“我只要你。”

……

这一年,萧筱的演艺事业达到空前盛况,并且,她的继父,她那个曾经一手遮天的继父,被逼入绝境,她觉得连空气都比以往舒盈。

但这些终究不算什么。

他是战神,是的,他是不败的战神,到最后,萧筱剩下的不过是这样一个十七岁时遗留至今的念头。

17

17、殊途【修】

作者有话要说:(>﹏<)醒醒爱年年

你想过一生至死只爱一个人吗?

什么算是忠贞呢?

如果前提是错误,过程是欺骗,那么结果……

拉罗什富科说过一段话:爱情的忠贞不渝是一种永久的反复无常,它使我们的心与我们爱人的品质持续不断地联系在一起,有时是这种品质,有时又是那种;因此这种忠贞不渝是固定且停留在同一个对象上的反复无常。

若是这种反复无常已然变为推波助澜的利器,那么怎样才是对的,变,或者不变?

沈浩希在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几乎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他觉得一切都空了,空得让人连心慌都感觉不到,停下来的时候他甚至仿佛听到风穿过身体呼啸而过的声音,宛若穿过枝桠光秃的腐朽森林。

凉水一遍遍打在脸上,沈浩希抬头看镜子里的男人,眼睛因为反复呕吐而变得通红,脸­色­像蒙了一层尘土一般灰败不堪,衬衣领口凌乱地敞开着,扣子被胡乱扯掉,即使看上去十分颓败依然散发着­性­感霸道的韵味,手撑在洗手池的白­色­瓷砖上,沈浩希第一次觉得厌恶自己,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个坐在一片废墟中一无所有的乞丐,除了钱和权,他什么都没有,游夜有的他统统都没有,而夏流年不缺这些,她不是一个穷困潦倒迫于生计奔波劳碌的悲情灰姑娘,她是坐拥亿万资产的大小姐,若他不是游夜,她会看上他什么?

她的王子注定是游夜那样才华横溢与她志同道合趣味相投的男人,并且他们是如此相配,连沈浩希都觉得他们是如此该死的相配,从相貌到才情,无一不相配!

有句话说得很对-----情人们对谈论对方从不厌倦,原因在于:他们其实是在谈论自己。

他们的灵魂以同样的节奏舞动,一切仿佛都不会成为阻碍。

说到底,沈浩希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妨碍一对苦情恋人久别重逢的蹩脚替代品,他从来没有如此没用过,他曾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宁愿饿着肚子半工半读也不愿意开口向家里要一分钱,他需要的只不过是沈家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比平常人节省一些碰壁的时间,其他的,都是他自己一手奋斗而来,他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如此无助过,而此刻,仅仅是一个人的出现,他便觉得自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那个人随时可以抢走夏流年,而这不过是简单合理的物归原主而已。

他一直耻笑不战而败的人,那是无能的懦夫,可此刻的他连耻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还有那通电话,他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但不管她听了多少,他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值得原谅。

他不敢回家,他怕回去已经见不到她兴奋迎接的身影,他甚至不敢开机,他怕尹清打电话告诉他夏流年要走。

他就像一直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起来逃避一切。

什么叫做绝望?

夏流年躺在柔软华美的柔软大床上,彻头彻尾的白­色­,她依旧觉得像睡在泥浆里一般脏。

像这样看似什么都有的人,好像是没有资格谈论绝望的。

绝大多数­精­神病患者都有自杀倾向,而夏流年没有,因为她有游夜。

而现在她对着空旷冷清的豪华别墅,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什么。

她吞下了一整瓶的药,她觉得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她必须吃药。

她梦见她一个人游荡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她的游夜,她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然后她看到游夜就倒在自己的脚下,血液像是蜿蜒的蛇一般盘曲流淌。

她在一阵阵惊悸中猛然醒来,周围照旧是静谧一片。

一切都像梦一般亦幻亦真,她只觉得全身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动弹,每次睁开眼都是在这张床上,朦胧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她只知道他一直没有回来,她希望他回来,不管他是谁。

可他一直没有回来。

一直没有。

她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到底是谁的错,她不懂。

她只知道自己病了在休学,她不知道自己病了多久。

她本该恨那个男人,恨他令她背叛了她的爱情。

可她恨不起来,在她的心中这个男人早就已经跟游夜重叠起来,她更多的是在恨他的不忠,弄脏了她­干­­干­净净的爱情。

可最终,在漫长的空白中,她只是在盼望他回来。

只要他像往常一样温柔地叫她流年,然后她愿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廉价,仅仅两个字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她只知道自己很想他。

再次醒来的时候,夏流年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响,心跳骤然加快,忙不迭地闭上眼睛。

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夏流年觉得全身都在渐渐发僵,是他,她确定是他。

漫长的沉默,一片寂静中,夏流年的心缓缓下沉,看来他不会像往常一般叫她了。

夏流年并未睁开眼睛,但她能感觉到他周身冷冽压抑的气息。

他打算怎样,他是要摊牌告诉我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么?

夏流年只觉伤口像是被人反复一点点撕开结痂一般难受。

过了许久,久到夏流年都要怀疑是不是根本没有人进来过。

熟悉的气味带着陌生的锋芒遽然逼近,然后冰冷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听过无数次的声音带着从未听过的强硬语气打破静谧:“你还准备闭着眼睛多久,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夏流年只觉得心口一缩,忙不迭地就睁开眼睛,然后她看到一张冷硬的面孔,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散发着强烈霸道气息的他,凌厉的气势,冰冷的眼神,如此骇人。

手指缓缓摩挲着比以往更加尖锐的下巴,微弱的淡黄铯灯光下,沈浩希仔细地看着这张­精­致苍白的小脸,仿佛在打量一个华贵­精­美的旷世珍品,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只是看着这瘦削的脸庞,沈浩希觉一阵又一阵揪心地疼,她瘦了多少,她有多难过,心中波涛翻滚说出的话依旧不动声­色­:“在浴室泡四个小时,然后吞药自杀,你是觉得自己被玷污了要殉情是吗?”

夏流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分外刺眼,让她无所适从。

沈浩希被这样默然的无视激怒,狠狠地板过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说,你什么意思?嗯?”

“你……为什么要骗我?”夏流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怕极了,她觉得她从头到脚都在打颤,眼前这个男人的确不是游夜,他像一头豹子一般凶猛霸道,让她觉得如果她再不开口,他会直接把她撕裂。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沈浩希松开她,淡淡地笑出来,没有温度,简单地轻描淡写间掩饰了心中惊涛骇浪。

是的,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甚至可以如此装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可是现在,他所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他应该做的。

他并不是在与她争论这件事的是非,他只是习惯­性­地掩饰着自己的要害,不要被看穿,不要被看清,不要让对手了然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

夏流年心中百味参杂,各种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开始麻木地冷静下来,许久,她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那……我们离婚吧,我会跟爸爸解释。”

既然他不是游夜,一切都不是他自愿,他便没有责任忍受一个疯子般的夏流年。

他自己也说过,没了她倒乐得自在,不是么。

他又不喜欢自己,这几年该有多累?夏流年觉得一阵委屈,或许这样才好。

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鼻子不可抑止地一阵酸胀,夏流年难受地闭上眼睛。

她不要一个不情不愿的男人,这让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浪费,因为别人或许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沈浩希足足愣了有一分钟,他以为她会骂他唯利是图,他以为她会质问他为何玩弄她的感情,他想了很多种情况,他甚至想过她会发疯会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而她只是如此淡然地告诉他,我们离婚吧,然后不再看他一眼。

他以为这三年来,他在她心里还可以存在那么一点点份量,女人都是依赖­性­极强的动物,习惯对于她们来说有时比感情还重要。

可她的态度让他最后一丝幻想都破灭了。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对于她来说原来什么都不算,呵,一个赝品再怎么­精­贵终究是赝品,赝品可以有很多个,真品只有一个,所以一个赝品能算得了什么呢?

思及此,下颌倏地抽紧,沈浩希扯起床上柔弱无骨般小人儿的领子就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夏流年你听着,你别想从我这里离开,想都别想!”

夏流年被她从来没听到过的恶狠狠的声音和粗暴的动作惊得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挣扎着:“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让我放手那是你做梦!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由不得你说走就走。”沈浩希听到她细弱的声音反而更加用力收紧手指,看夏流年不停地咳嗽着,心脏每跳一下都在不可抑止地颤抖,他觉得还不够,这个女人痛苦的表情还不够,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她还该更痛苦一点才对:“夏流年你是一个商品知道么商品!我用够了才会扔,我还没用过几次呢扔了可惜!”

夏流年剧烈地咳着,眼泪都出来了,用力地掰开领口那双野蛮的大手,夏流年觉得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一般地可怕,站起身来想走,却无力地差点摔下床,被一个更大的力道甩回床上,接着是更加激烈的怒吼:“你想去哪?!”

“我要回家。”夏流年无力地伏在床上,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从来没有,那些熟悉都是假的,此刻的他才是真的,这才是他真实的面孔,没有任何感觉,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18

18、陌路【修】

作者有话要说:希希太可怕鸟,年年伦家心疼乃(>﹏<)

沈浩希好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宣言一般挑起讽刺的笑:“回家?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记住你是沈夫人,哦,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沈浩希。”

沈浩希只觉得无比畅快,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他终于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的丈夫到底是谁了。

好像是一个在暗无天日的逼仄角落的人终于得见天日。

夏流年的脑海里回想起那晚的电话,那个女人一遍一遍放浪地喊着这个名字,她捂住耳朵,白皙的手指Сhā进乌黑­色­青丝之中纠缠紧绕,她什么都不想知道。

所有动作在沈浩希眼里都是抗拒,这个女人一直在拒绝他,他想过一万种告诉她自己不是游夜的方法,最后却以最糟糕的途径让她明白这个事实。

他不打算继续骗她。

因为已经他已经彻底无法忍受这个女人抱着他喊别的男人的名字,而那个男人近在咫尺,这让他觉得可怜。

夏流年在宽大的床上缩成一团,把头使劲往臂弯里埋,小巧白皙的双脚拼命地向后蜷着,柔软的鹅绒被在她周围陷下一圈柔软的凹处,她像一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她一直是如此的,如此胆怯,如此软弱,她怕很多人,她害怕拥挤的人群,她不喜欢出门,可她唯独不会怕他。

可是现在,现在的他,对她来说,与任何一个陌生人无异。

沈浩希自嘲地冷笑出来,一切都是假的,他给的是假的,所以她给的也只能是假的。

戏演完了,他和她就结束了,再次面对彼此的时候,已然不可能一如从前。

她对他的依赖和亲近不复存在,她的抗拒让他无所适从。

脑海一片嘈杂混乱之中,沈浩希冲过去一把握住她的细弱的手腕,强行把她的手腕压在头的两侧,整个身子也因此倾倒过去:“你给我好好记住,是沈浩希,不是游夜!”

呵,不想听么夏流年,你必须听,必须好好记住,不要妄想再把我假想成任何别的男人,任何!

夏流年整个人几乎陷进纯白­色­的床被里,惊慌无措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面是深不可测的黑暗,不可见底,闪着无尽的愤怒和痛苦,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觉得此刻自己就是一个被盯牢的猎物一般,已经入了绝境。

“怎么不说话?”沈浩希被手中握住的冰凉吓到,她的手腕如同冰雪一般白,如同冰雪一般凉,他甚至怀疑他一直握住,她的手腕能够就这样直接融化掉,自此消失不见,连同她整个人,都会不见。

“你……不要……这样。”夏流年许久才颤着嗓音不清不楚地说了五个字,说话的时候­唇­都在哆嗦,­唇­­色­像是蒙了一层珍珠粉一般地惨白,让人觉得她像个纸人一般脆弱。

“夏流年,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合法的妻子,从头到脚,完完全全的是。我想怎样就怎样。”沈浩希看着她单薄睡裙里柔弱的躯体,随手一勾把肩带扯下来,大片白­色­肌肤暴露在外,惹得夏流年一阵冷颤。

他想要她,疯了一般想要。

他想要温暖她,她这样的冰冷战栗让他觉得心慌,他想要用他的骨血温暖她。

他拼命地在她­唇­上舔舐辗转,想要看到本该娇艳欲滴的­唇­­色­。

这不是他的初衷,一丁点儿都不是。

他已经躲了那么久,他听尹清说她的情况,心疼得快要发疯了,他不敢来见她,就是怕自己没有足够的冷静来把一切混乱处理稳妥。

而他多了那样久,久到他终于认为自己攒足了理智,这次来本来已经想好了所有委婉说辞,他会把一切都给她解释清楚,他知道她的脆弱敏感,他知道如何选择她最容易接受的方式。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是他预想的那个样子。

一切都偏离了原有轨道超速冲出,已经抵达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当他一直以来所担心恐惧的事情就这样变为现实,他发现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阻止,如何才能不借用游夜的身份来接近这个女人的心脏。

她不看他,不听他说话,缄默不语,所有的动作只代表两个字——不要。

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却没有一个正正当当的位置,这样尴尬的关系中,他只想占有她,彻底占有她,让她的思维身体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

“你,你不能……啊……”夏流年在他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中惊叫一声弓起身体,下一秒就被霸道而滚烫的舌堵住所有声音,剩下的只有疯狂的蹂躏,让人窒息,所有空气和思维全部被剥夺,世间一切被碾压粉碎,抽成真空,只有这个肆虐的男人所给予的感觉无比真实。

不想再听到任何拒绝的话语,沈浩希轻而易举地捉住她试图推拒的手,不容分说地压在她柔软温润的身体上,另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抬起她修长漂亮的腿便把自己埋入那片魂牵梦萦的潮湿温暖之地,他顺势而下仔细地吻着她的颈子,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他十分清楚。

他只想要尽情地在她的躯体上烙印属于他的痕迹,吸吮辗转,啮咬舔舐,彻底荡涤她的大脑,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对­性­的控制在此刻毫无用处,当他彻底想要占有她时,思维控制能力在本能面前单薄得可笑。

他此刻不想清醒,一点都不想。

他要确定她的存在,确定她在感受他。

夏流年无法反抗,意识已经模糊迷离,四肢百骸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轻飘飘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这个男人可怕地掌控着她所有感觉,她就像一只被狂乱的情-欲牵着鼻子走的宠物一般无力。

霸道,妖娆,邪肆,­性­感,如同一团火,火苗就在眼前窜上窜下,轻易就能灼伤自己。

相同的容貌,迥异的气质,夏流年不懂,一个人如何才能伪装得如此完美,她只觉得更加害怕,她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骗局当中并不自知,还天真地盼望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会对自己心存怜悯。

粗暴的如同蓄势待发的野兽般的他,温柔的说着柔情似水的甜言蜜语的他。

两个面孔重叠在一起然后逐渐模糊,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唯一确定的事情是他不是游夜。

游夜,她飞快地想起他,她的记忆仍旧只是支离破碎的片段,如同放置太久而很多部分都破损的旧的录像带,她记得,燥热的夏天,他从背后抱住她,周身是与闷热的暑期格格不入的凉凉的薄荷香。

­干­净的,温柔的,游夜,那是她的游夜啊,她怎么会忘了呢。

周身的所有感觉都开始让她觉得污秽。

此刻的她仿佛在与一个陌生人缠绵厮磨,她觉得自己像是剥了衣服赤身­祼­-体供一个陌生人欣赏的玩物,她恨自己的声音,可他知道怎样强迫她张开嘴,她无力地听着自己一声又一声让她羞窘无比的呻-吟,每一声都像是在辱骂自己,而身下传来的异样快感更加让她觉得无比耻辱。

“啊……呃……别……嗯嗯……”她怯怯的声音让他着了魔一般一次次失控。

她在渐渐涣散的意识中眼前浮现的是这个男人与其他女人肢体交缠的情景,是游夜安安静静环住她的情景,情景的不断转换交错之中,她只觉得自己无比脏,那些可耻的欲望就像蜘蛛吐出的粘稠的网一般纠缠不清地黏在这个男人身上,她就这样像一个盲目撞来的小飞虫一样被网住再也不可能脱身,她讨厌这样,无比讨厌。

可是这个男人并不停止,他强迫她接受他,不知疲倦。

她渐渐连挣扎都忘了,无力地任他摆布,像一个被甩到岸上脱离了海洋的鱼一般无能为力,只能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主卧的天花板不如她的房间那般空荡荡,庞大奢华的水晶吊灯上面镶着的碎钻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依旧绚彩缤纷让人目眩神迷,美得分外狰狞。

她想起与游夜在一起的那栋简单温馨的旧房子,有些闪烁的白炽灯孤零零地吊着,他在等下缓慢而细致地帮她削铅笔,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总是别有韵味地优雅,那样的温暖此刻显得遥不可及。

她怎么会分不清,怎么会认错,太多出入,天差地别,到底是他在欺骗自己,还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灼烧一般地烫,她不知道此刻是她的脸颊和那些止不住的眼泪哪个更烫一些,最后一丝力气,她终于气若游丝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游夜,他在哪?”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她在心底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蠢了,居然在这样的时候问这样的男人另一个男人的下落,她只觉得环在她背后的手臂突然变得如钢铁般坚硬,狠狠地把她箍到胸前,“他现在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强硬的语气丝丝入扣,接下来便是毫无怜惜的不留余地的贯穿。

有时候美食会因为心情而变成一滩糟粕,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但夏流年之于沈浩希并不是如此,他越是痛苦,得到她时就越是快慰,这让他明白他还并不是一无所有,她还在,与他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她的血脉跳动,温热而真实。

不断有滚烫的液体涌入身体,夏流年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烫死了,像一条被拔掉鳞片煮了的鱼。

直到沈浩希感觉身下的柔弱已经超出了限度,才猛然发觉她已经在他怀里昏了过去,满头都是冷汗,身体却滚烫滚烫,他骤然想起她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而他所做的,已经太过分了。

19

19、禁锢【修】

作者有话要说:年年爬啊爬,美腿(>﹏<),醒醒果断又恶趣味了一把Orz,孩子们,上

沉重的夜­色­像是吸血的吻,毫不留情地覆盖着。

别墅内古朴雅致的钟表指针颤颤巍巍地挪动。

“咔嚓”。

打破宁静的是突兀的开门声。

“沈先生,我想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薛启扬轻声带上卧室的门,目光钉住坐在沙发上闲闲地喝咖啡的沈浩希,儒雅俊秀的眉立刻拧在一起:“你那么多女人,­干­什么就把她折腾成这副样子?!身体本来就娇弱的她刚刚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你是想要了她的命么?!”

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质问,自顾自地说:“她怎么样了?” 沈浩希面无表情地看着­精­美骨瓷杯中的咖啡,纯的Espresso,浓郁的苦味让人沉醉,云淡风轻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因为愤怒而扭曲的斯文面孔,与对面怒发冲冠咆哮着的私人医生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样?!她还能怎样?!还没死!沈浩希你不喜欢她就不要糟蹋她!她不是你糟蹋得起的女人!”薛启扬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提起沈浩希的衣领,想要打破对面这个刀枪不入的冷漠男人周身让人发狂的平静。

“这是我的家事,似乎轮不到你一个小医生来管。”依旧没有波澜的语调,却带着压倒­性­的气势,不怒而威,薛启扬恶狠狠地死盯着他,恨不得把目光化为匕首刺进这个男人腐烂的心脏当中。

沈浩希握住他的手腕不露声­色­地用力,继而轻易拿开了颈边失礼的双手:“薛医生,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

“沈浩希!夏流年嫁给你这种人渣我都替她不值!你本来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是一个凭空冒出头的陌生人,凭什么就……”薛启扬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得把每一个音节都咬碎了。

陌生人。

呵。

沈浩希狠狠地在背后攥起拳,目光锐利地迎向义正言辞的男人。

“我人渣?你也配说我!薛启扬,要不是看在夏先生的面子上,我早让你滚蛋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觊觎夏流年多久了,嗯?!”沈浩希尽力压制着体内汹涌的愤怒,冷眼看刚才大呼小叫的薛启扬霎那间噤声不语,薄­唇­一如初始时轻缓开合:“不送。”

薛启扬狼狈地收拾起东西匆匆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却又顿住,踯躅良久,终是放软了语气无力地说:“沈浩希,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你根本不放在眼里,甚至连夏家也不是你惹不起的,但夏流年只不过是个无辜的女人,她才二十二岁,她不懂你那些变化多端神鬼莫测的肮脏手段,她甚至比一般女人还要软弱,她没那个潜质当你的玩物,经不起你这般虐待!”

门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消散重重地合上,把污浊的夜­色­驱逐在外,屋内清冷得让人呼吸都硬生生地疼。

客厅里只有一排昏黄的暗­色­灯亮着,幽幽然然,凄凄切切。

愤怒,排山倒海,像是有火骤然爆燃,瞬间燎过全身,灼烈的疼痛直击最脆弱的部分。

心脏的位置,痛。

带着让人作呕的痛。

良久,沈浩希端起桌上白­色­­精­致的咖啡杯,看浓郁的深褐­色­荡起仓皇的波纹,水面上依旧映出冷然俊美的脸,手却已经抖得连杯子都拿不稳了。

薛启扬并没有注意到,他无论如何都掩饰不去的心慌。

一直延续到此刻的心慌已经膨胀为心痛和嫉恨。

心中嗤笑自己,这算什么,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连她的私人医生都去嫉妒的地步了。

他当然知道夏流年的柔弱,他知道,她就像一棵摇摇欲坠的纤细水草一般哽咽在湍急的流水中,他用不着任何男人来提醒他这一点。

他当然知道夏流年是什么身份,他利用了这么多年,利害关系比谁都清楚。

可是,怎么就,那么失控地,反复要她呢。

大脑一片混乱,沈浩希踱步良久,终究还是没有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

他从来没怕过什么。

但他此刻的确怕了,那张脆弱的脸,他怕。

那种直击心脏的痛感他前所未有地尝试了,刀子刺入血­肉­的痛感是定量的,而那脆弱嵌入心脏的痛感却无可估量,无穷无尽,发酵,膨胀,撑破所有肌理,直到,你再也承受不了为止。

条理分明的书房,不带任何感□彩,重新续杯的热腾腾的咖啡上烟雾袅袅。

闭上眼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岤,然后准备把自己埋头进繁重的工作中寻找喘息的机会。这些天来魂不守舍已经让他从未有过地乱了步角,心中一片纷乱复杂,此刻的隐隐腻腻的疼痛让他清醒,是清醒了,一切都清醒了,他不是游夜,他是沈浩希。

尔虞我诈,­唇­枪舌战,灯红酒绿,迷情纵欲,心如止水,静默自持,冷­色­调的热闹人生,这才是他。

一场持续了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会议,所有人面对着看上去一如既往带着严谨锐利的上司依旧如履薄冰,谁都没有发现,他走神的次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十几次还是二十几次。

一切归为平静,电脑屏幕逐渐暗下来,只有Logo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张轮廓俊美的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瓷杯边缘,目光渐渐黯然地落在窗帘上,白­色­的窗帘是按照她的喜好换掉的,不染纤尘的白­色­,原来遮住污浊夜­色­的,竟是,如此的纯白。

夏流年是在巨大的争吵声中醒来的,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争吵声很微弱,但她依旧是醒了,身体像被拆了骨头一般无力,屏息静听着争吵的内容,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起来,每一样东西都摆出一张似曾相识的陌生面孔迎向她。

她怕,非常怕。

声音渐渐平息。

她像是被孤零零地遗忘在了另一个世界,没有游夜存在的世界。

要逃。

必须逃开。

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逃离这个陌生的男人。

拼尽了力气,终于软绵绵地从床上滚了下来,厚重的地毯吸去了所有声响。

门,明明就近在眼前,可是怎么就,触不到呢。

不偏不巧,就在这时,门骤然开启,像是给了一个绝望之人最后一丝曙光,夏流年抬起头来,然后嘴角浅浅上扬的弧度再也不能保持。

带来曙光的是恶魔。

“流年!”沈浩希看着爬在地毯上的夏流年,着实吃了一惊。

夏流年惊恐地后退着,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流年,你别乱动!”沈浩希快急死了,可是他又不敢再有什么粗暴的举动,但夏流年不顾一切的爬动已经蹭伤了她的脚踝,有血流出来,洁白细­嫩­的脚踝,鲜红的血,相映生辉,格外刺眼。

她怕疼的。

格外怕。

但她现在好想没有知觉一般朝远离他的方向奋力挪动。

她更怕他。

他有那么可怕么,让她就这么急切地,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逃开。

果然会痛啊,痛的比想象中还要彻底。

沈浩希缓缓松开紧握着的门把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去,他与她的距离,她拉开得艰难,他拉近得格外容易。

不疾不徐的从容步伐,泫然欲泣的美丽眸子。

高高在上的冷厉男人,匍匐在下的柔弱少女。

僵硬的空气氤氲着一触即发的暴戾,像一根紧绷到极限的铁丝。

下一秒,沈浩希轻轻俯□子,温柔如水的声音拂去了所有锋芒:“流年,疼不疼?”

夏流年睁大了眼睛看他,然后像捣蒜一般点着头。

沈浩希松了口气,然后把她轻而易举地抱进怀里:“不要乱动,我看看伤口。”

对一个走入绝境的困兽来说,温柔的陷阱都变成了恩赐。

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能再吓到她,俄顷便觉胸口一片濡湿,温暖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惊,低头便见怀里的女人使劲咬着­唇­不吭声,眼泪肆无忌惮地流着。

“疼吗?怎么不说。”沈浩希手一抖,撒了一地的药,褐­色­蔓延在深红的地毯上,然后便见怀里的女人受了惊一般使劲扯着他的衣服嗫嚅:“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沈浩希被这样的声音折磨的快窒息了,刚要安抚便听到她微弱的声音————

“我不该把你当成游夜的……”

“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你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的人……”

微弱到如此近的距离都听得模糊,可是怎么就听清了呢,听清了她在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的人。

沈浩希瞳孔骤然一缩,毫不怜惜地将怀里的女人扔在澈白的半圆形大床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夏流年,你最好不要再说任何一句足够惹到我的话,不然,你的游夜,我会让他觉得,下地狱都比活着好受!”

沈浩希从来不会真正动怒的。

因为所有人都没那个机会等到他真正动怒的时刻。

而夏流年万分荣幸地见到了,这个眼睛里闪烁着刃血之光的男人。

“你的脑子应该没问题,听得懂我的话就乖乖地睡觉,如果我发现你再这样像狗一样到处乱爬,后果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

门“嘭”地一声猛然扣上,像沉重的魔鬼的叹息。

夏流年拼命地缩进柔软的被子里,逼自己睡觉,他说,要乖乖睡觉,可是身上好疼,到处都在疼,胸口,格外疼……

20

20、嫌隙【修】

作者有话要说:文冷不怕文冷不怕~~~~~~··更文~~~~~~~~孩子们抽打我吧(>﹏<)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萧筱正百无聊赖地在装潢奢华的旗舰店试着衣服。

“喂,浩希。”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快速接起来。

“在哪?”毫无语气的两个字。

“唔,在买衣服……呃……这件衣服胸太紧了……”萧筱皱着眉心烦意乱地解开扣子,把手机换了一只手接。

“太紧了?”沈浩希别有意味地重复这三个字,语气轻挑。

萧筱顿了一下,然后笑骂:“不正经,”继而有些失神,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不能把这样一个轻浮随便的他与最初印象中的他联系在一起,“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让她骤然回神,“在想你怎么突然就想起我了?因为在Cindy那里呆腻了,凌家大小姐还在旧金山没有回来?”回答她的是一阵低笑,于是她也没胆量继续说什么,本来她就跟他身边所有女人一样,除了跟他的时间长一些,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是她贪心,她比任何女人都贪心,所以活该总是被他冷落。“是因为,你影展获誉归来,我觉得该奖励一下啊。”声音意外地清晰起来,萧筱刚开门出来便被人推了进去,吃惊之余看到沈浩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子微眯,低沉磁­性­的声音悠悠然撩高了温度:“Surprise。”尾音缓缓上扬,温热的气息喷在萧筱的耳边,萧筱的确是被惊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衣服“撕拉”一声被扯开,“啊,这里——”“嘘,外面没人了已经。”沈浩希的手灵巧地深入残破的衣服里肆意作乱,“想要什么奖励?”萧筱幽幽地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配合他的动作把身体贴过去:“不要离开我。”“哈,演言情剧演多了还是怎地?真煽情。”沈浩希翘翘嘴角嗤笑道,“要不要再来两滴眼泪。”萧筱不再说话,只是停了动作悬在他身上,气氛有些冷了下来,沈浩希低头看侧着头靠在胸前的女人,蓬松的卷发遮住了她的面部表情,“浩希……”环在背后的手臂用力地收紧,多久你会厌倦,再过一年,一个月,一个星期?“嗯?”她的确已经在身边太久了,几次都想让她走,可是怎么就一再把她留下来了呢。沈浩希纳罕地把她的下巴抬起来,毫无新意的美貌,他见得太多了,只是,这双眼睛里荡漾开的­色­泽,是她最吸引他之处,这样的神态,像,像极了,像什么呢,脑海中浮现了一双更加神韵雅致的双眸,心猛然一沉,又是夏流年么……呵,是了,萧筱用同样的眼神看他,却不会叫错他的名字……他还记得他一时兴起去她家过夜的晚上,绝非纯情少女的她却吻他吻得像个雏儿一样笨,“我记得某人之前还扬言要走,嗯?”沈浩希不动声­色­地随口说着掩饰心中的凌乱,他看的出来,她眼神中彻底的迷恋,同样的神­色­,她是永远不会认错人的……“我不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你说不要了,我便走。”萧筱带着些落寞笑了笑,字句清晰地说,她有她的骄傲,亦懂得他的规则。“是么……”沈浩希怔忡几秒,旋即莞尔,松开她,“晚上,想吃什么?”

不是每个深陷爱情的女人都可以是夏流年,沈浩希领悟到这点之后只觉意兴阑珊,一切曾经沉醉的猎艳游戏都索然无味,像一个如痴如狂的收藏家突然发现了一件价值无可估量的完美珍品,眼中再容不下任何其他糟粕,只是,这珍品上,烙印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不可改变,如同时光不能扭转……

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沈浩希捏了捏眉心,把夏流年三个字从脑中赶跑。

……

她自己都把一切撇­干­净了,你还在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心心念念什么呢。

……

不过是动心了而已,忘了就是了。

怎么会有什么离不开的人,只有她才那样傻。

……

凌晨,深秋的凌晨,透彻的肃杀。

终究还是回家了。

已经一个星期没回来过了。

不过才一个星期没有回来而已。

沈浩希甚至期盼尹清打电话告诉他夏流年又开始胡闹,让他有一个可以回去的理由。

可是没有,没有任何有关夏流年的消息。

离开了这个家,好像就不存在夏流年这个人。

沉寂得令他发慌。

刚打开门,突然想到似乎应该换一身衣服,刚从萧筱那里直接回家,难免……

继而自嘲地笑了,应该,没这个必要。

温暖的卧室,白­色­调的一切,柔软的大床上是沉睡着的夏流年,沈浩希俯□子把双臂撑在女人两侧,仔仔细细地看她,柔顺的乌­色­长发散乱着,光洁饱满的额头,阖着的双眼,浓密的睫毛软软地垂下来,小巧圆润的鼻子,以及饱满,柔软,细腻的双­唇­……像纯洁无瑕的睡美人一般,让人,想要去,吻醒她……动作在距离那双诱人­唇­瓣仅有一毫米之处停住,

————“游夜。”

————“你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的人。”

————“可不可以告诉我,游夜他现在在哪。”

————“我们离婚吧。”

明明是这样绵柔的­唇­瓣,开合之间怎么竟能,让自己觉得,那样受伤呢。

或许是因为翻腾的情绪而变得沉重的鼻息惊扰了她,她扇了扇睫毛然后睁开眼睛。

动作还在保持。

夏流年惊诧地愣了三秒钟,然后狠狠地用力地闭上眼。

看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沈浩希轻哼一声直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她。

夏流年等啊等啊,等他吻下来,结果一直没有动静。

试探地睁开眼睛,看他又面­色­不善,夏流年不禁撇嘴,全身都是女人身上的味道他还摆什么臭脸,还真当自己是古代的皇帝临幸谁是谁的荣幸了。

“身子养的怎么样了?”沈浩希转头不去看她一脸嫌弃的表情,闲闲地随口问。

夏流年不禁又觉得噎了一下,怎么有一种养肥了好吃­肉­的感觉……“已经没事了。”最后还是乖乖地回答。

“嗯。”沈浩希习惯­性­地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心中却松了口气,踱步到窗台,垂眼便看到了那盆铃兰,丝毫看不出形状的样子,但被她处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呵,她永远是一个一旦喜欢了就会倾尽所有心思去对待的女人……

“你……”夏流年欲言又止。

有些惊讶与她主动跟自己说话,沈浩希饶有兴致地回头:“怎么?”

“你不要碰它。”夏流年惴惴不安地盯着盆栽细声细气地说,然后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连忙解释:“我……”还没说完便听沈浩希冷笑半声:“怎么,这是我的家,这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仅碰不得女人,连盆花都碰不得了?”

“我……”夏流年本身就不善言辞,自然不是习惯了在谈判桌上针锋相对的沈浩希的对手,一时被他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浩希看她一副又要哭了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无趣,老跟一个小女孩较什么劲,随她去吧,只要她乖乖呆着就好。

刚要起身离开便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抓住:“你又生气了?”

“……”沈浩希转头打量着她,满脸焦急,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说着话,这不像她,夏流年即使在哭骨子里也带着不可磨灭的傲气。

“你……你是想要我吗?”夏流年颤抖着声音开始说着,眼神又开始变得凌乱不堪。

沈浩希即使再淡定也被这话着实吓了一跳,半天憋出六个字:“今天吃药了吗?”

“我有,我有吃药,我一直都有乖乖的,我乖,我乖你就不生气,我很乖……”夏流年紧紧攥着他的手,好像这样他就会相信她所有的话一般。

的确是很乖,不然尹清不可能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

可是怎么突然就,这么听话了?

沈浩希带着揣测静静地看她,骤然心念一转,目光顿时凛冽下来:“嗯,很乖,不惹我生气,真是个,好,妻子——”

夏流年有些着急地听他讽刺的话语,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于是仿佛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夏流年从床上站起来环住沈浩希的腰就吻在了他­唇­上。

扑面而来的薰衣草淡香简直让他晕眩,这样的柔软温热却更加燃烧起了他的怒火。

这样卑躬屈膝的夏流年,让他觉得自己越发可怜。

猛然推开她,沈浩希冷笑着说:“你放心夏流年,我没生气,不会把气撒在你们家游夜身上,你不用在这里这么卖力地讨好我,我看着恶心!”

夏流年因为巨大的推力而跌坐在床上的时候扭到了脚,尖锐的疼痛瞬间由下而上地又神经末梢猝然传至整个腿,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哈,你哭什么,嗯?被说中了所以觉得委屈了?跟我在一起那么委屈是不是?!”沈浩希看着她又哭得眼眶通红,越发觉得气结。

全都是因为游夜。

只不过是之前他走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若她不乖,他便会去对付游夜,她便真的如此乖巧了起来。

沈浩希真不知道是该觉得成功还是挫败。

她哭,她笑,她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游夜。

“你知不知道你的表情真的很下贱,是不是我让你去当妓=女你也去?”沈浩希觉得自己又开始刻薄地口不择言起来,可是所有血液都好像在逆流一般让他喘息不过气。

这还是夏流年么?

那个尊贵优雅的女人居然这样像一只弃猫一样摇尾乞怜。

那个羞怯软弱的女人已经不会小心翼翼地质问,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她不会再嫉妒。她一心只想要讨他欢心。

像所有女人一样,功利而盲目,为了钱,为了欲,为了权,只不过,她是为了游夜。

现在的他对于她来说,算什么呢?!

“我……我疼……”夏流年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些什么,因为脚腕疼死了,动都动不了。

沈浩希一愣,低头看她僵硬的姿势,以及她拼命想要挪动的脚腕,愕然。

21

21、曦至【附V文公告】

作者有话要说:

【V文公告】

于是……V了……我已经看到一部分筒子离我远去了,Orz~~

日入V(这是个好日子-w-,但这个不是愚人节玩笑,真的不是……),22-39章是倒V看过的筒子们不要买重……

评论25字以上有积分送,可以抵消费的,所以大家没事多叨叨几句啊……长评神马的能看好几章的哦……能送我全送Orz~~~

V了醒醒会努力……保证更新……发奋……嗯……于是你们真的要走么……T T

为什么醒醒预感玻璃心又要碎了……

但是不管是否陪着醒醒继续走下去,还是感谢所有陪着醒醒写了这么久的孩子,鞠躬~~~看文愉快哦~~

(好吧,见没见过如此啰嗦的V文公告)

Ps:本文HE,要相信HE……

沈浩希皱眉瞪着又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小女人,没好气地过去帮她把脚缓缓放平,细瘦柔软的脚腕像百合的花茎般美好,已经有要肿起来的迹象,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懊悔,嘴上依旧带着尚未消退的怒气:“你就是一个玻璃女人,稍微碰一下就坏掉了。”匆忙起身间又被扯住,“你要走吗?”夏流年还在像个挨了骂的孩子一样抽噎着,问出的话带着更加委屈的神态,“是,我走了,别拉着我。”沈浩希甩开她的手便出了屋门。

夏流年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看一切回归寂静,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暗蓝­色­的光透过半拉着的繁重窗帘稀释屋内淡淡的灯光。

真的是好寂寞呐,永远的宁静,像是摇晃的空中楼阁,那时她爱这般的虚幻之美,可现在呢,她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走错了路的盲人,骤然发现自己脚下只有一条细细的钢丝,悬于半空,进退维谷。

那个男人,是她唯一可以看到的东西,唯一可以握住的东西。

她等了好久,终于把他等回来了,加倍地小心翼翼,却又成了这般糟糕的结果。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好没用啊,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都能让他宠爱,自己偏偏就老惹他生气呢。

狼狈地疼痛着,夏流年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说起来他生气的原因,夏流年突然觉得事情不合情理,明明是他不对,怎么好像自己欠了他一样!是自己太好欺负了,还是他太强势了以至于自己都没觉出来是被欺负了!夏流年越想越委屈,身下的鹅绒被几乎都要被她扯坏了,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沈浩希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银灰­色­的小罐子。直到脚腕一凉夏流年才回过神,垂头便看到他手法熟练地帮她消肿,眉间氤氲浅淡温柔,顿时没了所有委屈,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

“这个喷雾很有效果,就是味道不太好闻,忍忍吧。”低沉的声音幽幽地传来,让人安心的声音,三年来,一直如此。夏流年犹豫着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怕说错话,赶紧闭上嘴,“想说什么就说。”他低着头并没有看她,却一语道出她的心思。夏流年突然又有一种被人窥探出所有私密的感觉,僵硬无措间,只是愣愣地看着神­色­闲淡的男人,从这个角度恰巧能看到他敞开的衣领中露出的锁骨,麦­色­皮肤带着­精­致高贵的­色­泽,呵,这里印过多少女人柔­唇­?

“我觉得我们需要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夏流年敛回目光,恢复了从前淡淡的语调。“谈什么?谈你?谈我?还是,谈游夜?”沈浩希挑眉带着嘲讽看她,“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谈的。”“谈作为我的丈夫,你是不是起码应该忠诚一点。”夏流年直视沈浩希犀利冷淡的目光,瞬间便慌忙移开,真是疯了,又去激怒他,只是见他老是揪着游夜的话题不放夏流年就难得地有发火的冲动,这下完了,他怕是又要跟自己吵起来了……可是……道歉怎么也说不出口,夏流年不由自主地咬­唇­,等待他尖锐的嘲讽,却听沈浩希幽幽凉凉地低声笑出来,心跳越发地加快,在胸腔胡乱冲撞着。下一秒,毫无预兆地,轻柔的力道,熟悉的手法,下巴被抬起,对上的眼神中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怒火,反而带着依稀可见的笑意,让她的心跳没来由地又快了几分,“这也没什么好谈的,我答应你啊。”温柔的语调仿佛回到了起点,显得过分地不真实。“反正你骗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夏流年只越发觉得看不懂他,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他发那么大火,脱口而出的不满却让他瞬间没了怒气。

“那你说怎么办?”沈浩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饶有兴味地问。“你每天晚上回来……睡。”夏流年说完突然发现这话有些染上某种禁忌的­色­彩,脸“哗”地烧了起来,沈浩希看她一脸窘态故意逗她,凑到她耳边放轻声调:“怎么个‘睡’法?”他故意把“睡”字咬的很重,然后成功地看到她耳根也开始泛红,“你怎么……”夏流年忙不迭地转头避开他温热的气息,话说一半又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我怎么?”沈浩希看她羞怯地像小猫一样缩来缩去,逗她的心情更甚,手已经不知不觉地环上她的腰,感觉到她的轻颤,更加得寸进尺地缓缓摩挲:“嗯?”“你……你要­干­吗?”夏流年声音越来越小,横亘在腰间的手臂让她酥酥-麻麻地难受。“我可没有要­干­嘛,你再乱动,又要牵动到受伤的脚腕了,”沈浩希笑意愈甚,不动声­色­地把她的身子扶正,然后悠悠然松手,“你想到哪儿去了?”“你……”夏流年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窘得不行,“你不要叉开话题啊,你还没说行不行。”“每天回来,可能不行,我很忙。”沈浩希诚实地说,“我不一定有时间回这个家。”“噢……这样……”语气中的轻柔绵软的失落像羽毛一样落了一地,沈浩希不由得心中一动:“不过,如果你说你想我了,我就回来。”“我想你,每天都很想念你。 ”夏流年的声音依旧清婉细弱,却着实让沈浩希心头狠狠一震,不由得细细打量着那双惑人的眸子,思索这话的真实度,却又即时移开目光,他不想探究虚实,他愿意就这般相信她的话,他觉得自己真是彻底被这个女人迷住了,无药可救地迷住了。

夏流年看他又开始带着嘲讽似笑非笑,心中不由得沉了几分,心想这个男人哄人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啊,随便勾勾手指自己又忍不住被牵着鼻子走,那么,这样的他到底有,多少女人?“好。”沈浩希低头亲吻她白皙的颈侧,“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老婆大人?”“唔,我饿了。”夏流年被他弄得很痒,心情却渐渐轻松起来,“去给我做饭吃。”沈浩希不由得又想笑,能这样颐指气使地吩咐他的人,怕是就她一个了:“遵命。”

夏流年瞄了一眼墙上的表,早晨七点,吃早餐的最佳时间,虽然一晚上没怎么睡,反而十分­精­神,胃口大开。桌上摆着的只不过是很简单的炒青菜,清淡的粥,煎蛋,热牛­奶­,却每一样都味道极佳,­色­香味,力与美,分毫到位。吃着吃着便不由得一愣,这的确不是游夜,游夜做的饭总是潦潦草草仅限于果腹之用,他的时间总是那么紧迫那么珍贵,他绝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琐碎的生活细节上面,游夜……竟然就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在想什么?”沈浩希的声音不愠不火地传来,虽是问句,夏流年却有一种被看穿了心思的直觉,摇了摇头便胡乱把一勺粥塞进嘴里,毫无预兆地被狠狠烫了一下,狼狈不堪地张开嘴心想他又要嘲笑自己了,抬头却看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低头用餐,缓慢而优雅。

舌头又麻又疼,却意外地不是那么在意,这是她第一次跟他一起吃饭,不由得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愣神,心中场景一转,又想起游夜每天早晨吃饭都是百般匆忙随便塞进嘴里几片吐司然后一边穿衣服一边喝水,有时候时间实在来不及,他就不吃了,长此以往,他的胃很不好……

“流年,”两个淡淡的字拉回了她不知神游了多久的思绪,“这个周末跟我回一趟家吧,你还一次都没回去过,该见的人也见见。”平静地拉开了一个新的话题,夏流年不禁松了口气,继而又有些紧张地问:“可是我……”“你不用担心太多,只是回去意思一下,省的他们每次都要把这件事提一遍。”沈浩希夹起盘中火候恰到好处的煎蛋,目光逡巡在诱人的黄白之间,冷廖而玩味,“你只要摆出一副大家小姐的样子来,其他交给我就好,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事吧。”“他们不怎么……呃……友善吗?”夏流年看到他这副表情就觉得全身发毛。“多少有些吧,大嫂二嫂比较尖刻,你可以多跟以凝,就是我小妹,说说话,她跟你一个年纪,应该会有比较多的共同语言。”沈浩希冲她柔和地笑笑。“她跟我一个年龄,那你多大了?”夏流年看着他赏心悦目的吃相,忍不住也夹起煎蛋塞进嘴里,味道和想象中一样好,“你猜猜看啊。”沈浩希看着她十分享受的模样,心情好转就想继续逗她,“猜中有奖。”“三十岁?”夏流年抬眼看了看他,没怎么思索就回答。沈浩希顿住,挑眉:“你猜我三十岁,是怎么把我跟……”怎么把我跟游夜弄混的,只是气氛太好了,让他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夏流年自然听出他的意思,也没有让戛然而止的尴尬延续:“你不认真的时候,二十岁。”沈浩希了然,心想夏流年到底是夏流年,说出的话总是简洁而明确,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我没那么老啊,我才二十七。”“那……你比我年长那么多……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夏流年捧着盛牛­奶­的玻璃杯眨着大眼睛问,“不会。”沈浩希撩了撩眼皮扫了她一眼,“我已经习惯了。”“……”

很多年后,我想起你第一次陪我吃早餐的那个早晨,心中依旧会是那种淡淡的温馨的怀念,那个阳光尚好的场景中我们没有说太多的话,没有太多表情动作,甚至连感情都是平淡的,不知为什么却那么根深蒂固地烙印在我的记忆中。只不过那时候我不明白,其实我根本不懂你。

----夏流年。

22

22、新生【修】

作者有话要说:醒醒:希希,吃吧吃吧,游夜快回来了,到时候吃不着了(>﹏<)

希希:靠!

佛教说,人死后以至往生轮回某一道为止的时期中,亡者的灵体叫做中­阴­。

『中­阴­给以人解脱,混乱,痛苦,不甘,耻辱,烟消云散,旧日已逝,此为新生。』

这是一个平淡慵懒的星期天。

时间刚刚到六点,周围仍凝固着夜的寂静。

夏流年转醒之后再没睡着,侧身专注地看身旁还在睡着的男人,俊美惑人,面­色­安然,突然明白时间恍惚已经闪过不知多远,徒留她一人在原地徘徊,不肯放手。

这感觉就好像,昨天还在一片青葱中抱着斑斓的画板匆匆走过宁静幽雅的校园,今天便已嫁为人­妇­走入另一个庞大的家族。

有一种模糊不清的落差感袭来,夏流年不禁凑过去靠在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上寻求他给予的依赖感,她到现在心里仍旧蛰伏着汹涌的胆怯和疑虑,这个男人她不熟悉,一点都不,但他有绝对的掌控权,他说一她不敢说二,这般霸道强势,让人惧怕,却也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去依靠,想要躲在他身后享受安宁。

这样坚实的胸膛,让人格外贪暖。

她的动作似乎惊扰了他,于是他微微蹙起浓郁英气的眉,侧了一下头继续睡。

夏流年看着他疲惫的睡容抿嘴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他很有信用,每天都会回家,即便像今天这般累,也会睡在她身边。

心念突然一转,甜美的笑容渐渐止住,夏流年看着沉睡的男人不由自主地轻轻咬­唇­,可是……为什么他晚上都没有再……再……

香艳旖旎的画面跃入脑海,白­嫩­的双颊立刻透出红晕,夏流年狠狠地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想什么呢,居然对着一个男人想入非非,虽然是自家老公,这也太那什么了点……而且哪有男人不想要女人想的……

思及此,夏流年更觉得羞赧无比,幸好他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正如此安慰着自己,“流年。”

醇厚低沉的男音让夏流年顿时全身一抖:“啊?!?”

“睡不着?”

夏流年不敢抬头看他,只觉得托在背部的手臂好烫:“嗯……”

“……”

好久没听他再说话,夏流年以为他睡了,抬眼看过去,却发现他正低头似笑非笑地斜睨她,本就神­色­魅惑的眸子低垂之时更显妖娆,十分漂亮。

“怎么了?”夏流年吞了吞口水,小声问。

被他赤-­祼­­祼­的眼神盯得难受,夏流年心虚地开始发窘,全身温度又在飞升。

“你这样全身滚烫在一个男人怀里蹭了一个早晨,你说怎么了?嗯?”沈浩希慵懒地缓缓翻身,另一只手臂顺势撑过去把夏流年圈住,“流年。”

“呃……嗯?”骤然被浓郁的男­性­气息包围,夏流年有点头晕地随便应着。

“你这个思想不纯洁的小女人。”沈浩希在她耳边低笑着说,“老实交代刚才在想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呀!”夏流年懊恼地脱口而出,然后更加懊恼。

沈浩希笑着在身下的女人脖颈处缓缓厮磨:“流年你什么时候这么­色­的。”

“我……还不都是你教出来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是真理,交友不慎很严重,遇人不淑更是一个大问题啊。夏流年在腹诽着。

沈浩希听了这话一愣,想起最初的夏流年,纯洁得跟一个白纸一样,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轻笑着捞起她的腰:“那再教一点新的。”

夏流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了起来坐在他身上,双腿向上打开着,没了支撑点,下意识地就去环住了他的脖子,滚烫隔着她丝滑的底裤紧紧地顶着她,意识是什么,夏流年顿觉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流年……想不想要?”喑哑的声音像M药般灌入耳朵,夏流年抬起头便对上一双惑人的眸子,背部的手肆意游走着下移,每一下都引得她一阵震颤,只能慌乱地垂下眸子,“嗯?”而他还不放过她,捏起她的下颌不让她低头,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灵活地褪掉了那层薄薄的间隔,坚硬就在温热潮湿的幽密地带浅浅抵磨,缓慢的,以某种固定的频率,

“嗯……嗯……”夏流年被撩弄得意识朦胧只顾着点头,沈浩希­唇­角一勾,抚摸着她光滑如缎的背,将她用力往怀里一压,

“啊——”

夏流年被突如其来的充溢感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沈浩希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掐着她的腰把她缓缓上提,这样缓慢的摩擦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细密地吻着,沈浩希看着双颊绯红陷入情-欲之中的女人,眸­色­渐渐晦暗,继而蓦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我是谁?”

“……”夏流年愣住,她当然清楚他是谁,当然,知道他此问何意。

只是……

她对他的名字十分抵触,她拼命地忘记知道他不是游夜的那天晚上的一切,努力地不去想起,而这个名字与那天的事好像是绑在了一起一般纠缠不清,让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念出。

沈浩希看着她的游移不定,抿紧了薄­唇­把她狠狠压了下去,夏流年意识到他似乎又有些不悦,连忙开口解释:“不是那样的……”

“不用,解释,我,不想听。”他每顿一下都是在用力地顶在她最深处,夏流年被巨大的快感抛向云端,没了思考没了语言,热度在极靡的贴服处愈燃愈烈。

她觉得自己就像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被海浪席卷得不知身在何处,却甘愿就这样漂泊,甘愿在翻云覆雨间葬身于海。

思绪甭乱轰鸣,夏流年不由自主地把双腿环在他的腰间,纤细的玉腿打成一个暧昧漂亮的节,两个人之间越发紧密地贴合着,滚烫和灼烧肆意流淌,带着让人战栗的火热麻电。

有汗珠顺着他的锁骨蜿蜒而下,颈间­精­致的线条在情-欲的漩涡中显得无比妖冶,夏流年像着了魔一般吻了上去,柔软温润的­唇­舔舐辗,瞬间就感觉对方身体崩起,下一刻,滚烫有力的臂膀带着她向后仰去,身体被突如其来的力度压倒,天旋地转中落入绵滑的锦被之上,奢华的大床柔软地陷下一个圈,头晕目眩中仿佛飘了起来。

倒转了方向,节奏惑人的律-动却并没有停止,胸前丰盈柔软的顶端被健硕的胸膛紧紧压着,随着上下窜促的动作而敏感地紧绷挺起,飞火流窜的快感疯狂地将人带飞……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而她还没有解释清楚,一片朦胧中她突然想到这点,还来不及多做思考就被狂风骤雨一般疯狂席卷的紧缩抽搐湮没。

像是死过去一般,达到某个临界,轮回,重生。

渐渐平息的喘息间,他低头温柔地吻她,细密辗转,身体的每一存皮肤都在他的缓慢厮磨下软软地舒展,妖娆绚烂地绽放。

朦胧中,她听到他低哑的声音若温泉水般浸滛缭绕:“一切都没关系,流年,我给你新的记忆。”

仅仅是一句话,一句话啊,夏流年便觉得心中满满的甜腻温暖轰然溢出,蔓延进每一寸脉络,让她觉得世界上仅有他便好,一切便是安稳的,那些记不起来的事情就那样留在前世的夏流年脑海里,此刻的她是新的,崭新的……

古老而­精­贵的钟表不知第多少次指向十一点。

“流年,你还没换好衣服?”沈浩希敲了敲关着的卧室门,十分无语,全身上下都完完整整地看过摸过了,换个衣服还关门。

“没……”柔弱纤细的声音带着一些焦急回应。

“用不用我帮你?”沈浩希闲闲地靠着门边的墙,抬手看腕上的钻表,十一点多了,回家晚了的话肯定又要被抓住话柄。

“都怪你啊,脖子上面青青紫紫都挡不住。”夏流年带着哭腔抱怨,“这要怎么出去啊。”

“不用挡,让他们看!”沈浩希不耐烦地低声说,末了又加一句:“我故意印那么多的,证明我们恩爱。乖,快点换,没时间了。”

夏流年带着一脸窘态开门出来,白­色­长宽针织衫,浅棕­色­修身裤,简单的装束硬是被她穿得格外扎眼,惊艳到令人咋舌,目光落到领口,沈浩希无奈地笑着伸手把她上衣领扣解开一个:“自然一点,又不是别人弄的。”

沈浩希身边从来不缺女伴,但带着夏流年出门还是头一遭,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沈浩希不禁去打量坐在身边的夏流年,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润着一层淡淡的光泽,神韵妖娆的眸子此刻正在漫不经心地飘向车窗外。

“你太安静了。”沈浩希骤然明白症结所在,他身旁的女人总是十分健谈风趣的,而她相对来说过分宁静。

“我很闷是不是?”夏流年慌忙回头有些担心地说。

沈浩希伸手触到那诱人的脸颊上用指背缓缓摩挲:“自然一点便好。”

夏流年看着阳光下男人鲜明的轮廓,握住那只蹭在脸颊的手,暖的。

沈家。

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在夏流年进去的那一霎那骤然安静下来,沈浩希轻咳一声:“流年,去跟嫂子们问好。”所有人立刻回过神来,“流年妹妹的病可算是好一点了?”二嫂磕着瓜子脸上堆满笑容,“这人太漂亮了就是不行,俗话说啊,红颜薄命,流年妹妹可要注意身体呀。”“我看不见得,咱流年妹妹怕是身体好的很。”大嫂盯着夏流年脖颈处的痕迹别有深意地说。

“……”夏流年愣愣地听着,还没说话就被沈浩希长臂一勾揽过去:“真是劳烦大嫂二嫂费心了,我带她去见见爸爸。”

从沈豁的书房出来,夏流年直接被塞进了沈以凝的房间,“以凝,陪你三嫂聊聊天。”沈浩希抛下一句话就把门带上,家里那些让人不悦的气息,让她感受到得越少越好。

沈以凝耸耸肩,然后转头看夏流年:“要不要玩游戏?”沈以凝指指眼前的电脑,夏流年茫然地摇头。“你用什么牌子的睫毛膏啊,好自然……”沈以凝从椅子上起来凑到夏流年跟前仔细端详,夏流年向后退了退勉强地笑笑,仍旧是摇了摇头。

“你不要老摇头啊,”沈以凝被她逗笑了,“在我这不用这么拘谨的。”

夏流年眨了眨眼,点头。

沈以凝露出一个“被打败了”的表情:“你平时在家都­干­嘛?”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夏流年认真地想了想,如此回答。

沈以凝哭笑不得地叫了一声:“天呐,三嫂,­精­神点好不好,给你来点Music。”

随手把桌上的Ipod拿过来,柔软的白­色­耳机塞进夏流年的耳朵,“天籁般的声音哦。”

天籁般的声音。

如此熟悉。

23

23、迷毒【修】

T市。

最繁华的街道中央。

凌驾于车水马龙之上,巨大的屏幕上赫然展示着一张让人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的侧脸。

仅仅是侧脸,冰冷华丽,黑­色­调的­精­美雕刻,昼与夜交错界线的魅惑。

“来自日本的天王巨星Adrian国内首发国语专辑《迷毒》不断刷新畅销乐曲榜记录,且有望再创新高。”

标准的普通话,没有语气的陈述,内容却足够震撼。

Adrian总是能带给人震撼,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

宛若骤然升腾肆意绽放的烟火,爆裂在所有人的眸底,炫目烙印。

--------------“流年。”

--------------“流年。”

--------------“流年。”

魔咒一般的声线,顺着时光反拉撕扯,被惯­性­狠狠地甩在人的耳膜上,大脑一片轰隆隆的鸣响,像是被碾压而过,碎末被那个夏天的暖风卷起飞舞。

他的笑容明澈而­干­净,把周遭的一切都漂染成白­色­,那样的白­色­,可以纯洁得跟那夏季的云朵融为一体,毫无界线。

夏流年最爱的白­色­。

白­色­。

-------“流年,要不要蕃茄酱?”

-------“我才不喜欢那种东西。”

-------“是哦,你怎么会喜欢你的同类,蕃茄公主。”

-------“不要再叫我蕃茄了。”

-------“哈哈,有一天流年领着一只蕃茄过马路,然后一辆车从蕃茄身上压过去,于是流年指着蕃茄哈哈大笑,你看你看变成番茄酱了。哈哈哈哈……”

-------“……”

-------“不好笑吗?”

-------“我该把刚才那段录下来放给那些说你酷的女生听,看她们什么反应。”

-------“好啊好啊你录你录,我再说一遍?”

-------“……”

“三嫂,怎么了?”沈以凝看着瞬间神­色­僵硬的夏流年,担忧地问。

“……没事。”夏流年一把扯下耳机,怎么会,怎么可能,不要听,不要想,这是在沈家,不要闹出什么乱子,不要给他添麻烦,不要。

“好不好听,今晚有Adrian的演唱会喔,要不要跟我去,说不定能在后台见到他本人喔。”沈以凝撺掇着夏流年,演唱会的票极其抢手,最后被炒到几万块一张,她好不容易搞到了两张票,贵得她­肉­疼,结果本来说好一起去的闺蜜被她那富二代男朋友劫走不知又去哪祸国殃民去了,票拿在手里作废掉不如增进一下跟三嫂的感情,“三嫂?”

“啊?”夏流年机械地抬头,滞讷地问:“什么?”

沉痛而尖利,是什么。

------“流年,你听我说。”

------“你走吧。”

------“流年!”

……

“去嘛三嫂,他人也很帅的哦,比三哥还帅的!”沈以凝眉飞­色­舞地说。

“……”

疯狂而肆意,是什么。

-----“夏流年,你凭什么说爱他,你所谓的爱情,是什么?说不上来!哈哈,那我来告诉你,你所谓的爱情跟你美丽的脸一样,漂亮而浮华,在岁月面前,不,堪,一,击!”

混乱的思绪,场景倏忽飘转,匆匆晃晃,一片模糊,徒留她一人清晰。

-------“流年……”

“三嫂……”沈以凝滔滔不绝了半天,好像在对着木头人说话,恍悟了什么叫做对牛弹琴,面容灰败地叫她。

“啊?”夏流年愣愣地看着眼前郁闷的一张脸,顿时愧疚到不行,“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陪我去Adrian的演唱会……”重复了N遍的沈以凝欲哭无泪。

“可是……”夏流年犹豫不决,他说她不可以自己随便乱走的。

终于听到了“啊”“什么”以外的回答,沈以凝兴奋地跳起来:“什么可是啊,你是不是怕三哥知道?没关系,我们不告诉他!我偷偷带你去啊,这么早就嫁人就是不好呀,看美男的机会都剥夺了!”一脸同情地看着夏流年摇头。

“唔……好。”夏流年勉强地笑笑,看着沈以凝兴奋的星星眼,不好意思泼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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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有些事情,铭刻在心却永远不想要想起。

有些门,近在咫尺却从来不会想要去打开。

但所谓命运就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以试探人的底线为乐,它把人摆在最边缘的位置,定格。

而总会有某个人,注定是你的命运,让你明知是毒药,依旧会发了疯地想要去品尝那是什么味道,极度的诱惑,致命的,瘾。

当白­色­被泼墨为通彻的黑。

摇曳的华丽,纯净的黑­色­,吮吸一切斑斓。

那样的,黑­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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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的现场人头攒动,抬眼过去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

四面大屏幕上一片黑暗。

华丽的舞台一片寂静。

台下,是难以维持秩序的拥挤。

“Adrian阿,你怎么还在这里,要开始了。”John匆忙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在喘着粗气,满脸焦急地跑过来看着面无表情的摆弄胸前挂饰的游夜,“这可是你在国内第一场演唱会,很重要,你可要认真点哟!”

“John。”游夜冷冷地抬了抬眼,狭长深邃,黑曜石一般耀眼,看得John都心花乱颤,意识到他眼中明显的不耐烦,忙轻咳一声道:“我只是稍微,那么,提醒你一小下……”

游夜轻哼一声收回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十字架上,朴实银质,泛着古老的光泽,圣洁无比,若往常一样,缓缓低头,一个凉薄的吻以极度优雅的姿势印在金属纯澈的亮光之上,仿佛某种既定的仪式。

“以……以凝,好多人,我们回去好不好?”夏流年在人群中双手冰凉,死死地抓住在人群中像鼬鼠一般拉着她挤呀挤的女人。

呵,真是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壮观场面。

天空开始渐渐昏暗,夜­色­,夜­色­,即将,降临。

那是,可以与夜不分界线的黑­色­啊。

黑­色­。

夏流年在无比热闹的人群只觉得皮肤阵阵发冷,心脏胡乱跳动着,那四个大屏幕像猛兽的獠牙般狰狞。

夏流年怔怔地盯着那一片黑暗,然后听到缓缓的钟声,仿佛穿过遥远的青灰­色­的教堂落在此处,随着前奏,黑­色­被白­色­撕裂,由中央遽然劈开,然后白­色­幻化成妖娆的字母。

“A,D,R,I,A,N。”

每个字母的出现都落在节奏点上,现场开始更加肆乱的沸腾。

前奏结束的瞬间,台上“刷——”地亮了一周的灯,在黑夜中耀眼如炽烈的昼。

夏流年被骤然而至的白­色­刺得眯起眼,转头看屏幕上字母渐渐消散--------

“让我们的相逢变为迷心蚀骨的毒。Adrian,迷毒,2011。”

顿,静。

宛如大提琴般暧昧绵延的声线划破秋天清冷空气,直击人心。

现场因着这声音的出现而狂乱到极致,夏流年烦躁地捂住耳朵。

灯光倏地一转,聚焦在暗处隐匿的男人身上,在大屏幕骤现,吸血鬼般的黑­色­装束,带着不可淹没的极致优雅脱俗,遗世独立地超然,糅合着英伦的低调忧郁以及正统的华丽­精­致,时尚而高贵。

游夜带着漠然轻勾­唇­角,浅笑冷冽,缓步走向前,俯视一片凌乱的狂热,倾倒众生。

“Adrian!!!————”

“夜——夜——”

“游夜我爱你啊————”

“游夜!————”

一片尖叫刺透耳膜,一片疯狂的女人失控地嘶哑着喉咙。

屏幕上,游夜嘴角扬着魅人的弧度,悠悠然抬起手,修长食指覆在薄­唇­之上,做出一个“嘘——”的口型,姿势却极度诱惑,撩人心弦,在音乐之中平添浪漫苍白之感。

像是在火焰中骤然浇了一桶油,台下的气氛翻倍地高涨。

游夜若无其事地继续唱,眼眸上挑隐带诡异魅惑。

沈以凝也不由自主地尖叫出来,丝毫没觉出握住自己的那双手已经凉透了,抖得不像话。

“天啊,他的声音,他的声音,现场的原声都是这么完美!!”沈以凝摇晃着夏流年的胳膊,转头的时候看到夏流年看着屏幕面无表情。

“哇,三嫂,你也太淡定了,现场这么High的气氛你都不被感染一下吗?”沈以凝感叹着揶揄道。

夏流年似乎此刻才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神飘荡过沈以凝的脸,然后下一个瞬间,“游夜……”,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疯狂,“游夜!”比任何一个人都沉醉,“游夜!”比任何一个人都痴迷于他……

“三嫂!”沈以凝被突然大力甩开她向前冲过去的夏流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连忙跟过去,却被如汹涌波涛般的人群阻拦住,“Shit!”沈以凝深知如果夏流年出了什么事她三哥非宰了她不行,豁出去一般拼命向前挤着,总算是抓到了那双柔弱的手。“三嫂,你怎么回事啊?!”沈以凝看出了夏流年的失常,在一片嘈杂中大声吼着,但声音依旧很快被排山倒海的尖叫声淹没。

“游夜……带我去见他,带我去见他……”夏流年哭着死死绞住沈以凝的手指,绞得她疼死了。

震天的尖叫声中,沈以凝只能看到她的口型,却也猜出了内容,只能拼命地点头,她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在发疯,是货真价实的发疯,并非比喻。

“游夜……游夜……”夏流年死死地盯着屏幕,泪水像开了闸门一般停止不住,全身都是麻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瑟瑟颤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其他什么。

心脏,仿佛被苍穹直下的雷电击穿,形成一个参差不齐的洞,血­肉­混合,一片空虚,只有那个影像,像幻觉一般妖娆在夜幕之中,只有他……

如果,我们注定要分开,为什么是那时?

若是,分开必定要重逢,为什么,又是此刻?!

-------------------------------------------------

此刻,另一个地点。

“流年呢?”沈浩希压抑着情绪问管家。

“三少夫人她跟四小姐出去了。”管家毕恭毕敬地答着。

“以凝……”沈浩希神­色­稍缓,思量片刻,骤然僵住,“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宵节愉快哟(>﹏<)。。过节就不要霸王人家了咩~~~~

Ps:

补评的孩子们很有爱,小醒更新速度果断快了起来。。。- -。。果然是不抽打不走的娃。。。

游夜和夏流年要不要正面遇到捏……两个版本(+﹏+)~纠结中。。孩子们给点意见我再往下码。。

Ps:

华丽丽的回归oye

24

24、重逢【修】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夜夜终于回来啦~~

醒醒:伦家想乃~~~

夜夜(冷冷地无视)

淡凉的风肆意撩卷着两个女人的无力,沈以凝挽着脱了力一般脸­色­苍白的夏流年不知说什么好,想问的不知道该不该问,想说出口的安慰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丝毫作用,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Adrian那样的明星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见到,想见他一面的人何止千百,所以她们见不到不是很正常的么。沈以凝如此想,夏流年并不,因为那是她的游夜。

夏流年此刻思绪像水底泛着深绿的水藻一般纠缠乱绕,理不清,突然,她想到什么一般扯住沈以凝:“不要告诉他!”

“三哥么?其实……三嫂啊,有什么事情要瞒过三哥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说是我硬拉着你来的。”沈以凝小心翼翼地答话,生怕又触到她的禁忌之处,“你……跟Adrian……?”

“……”夏流年看着地面上规整的纹路,摇头,摇头,想要把混乱的思绪甩出去,没有丝毫用处。

“……总之Adrian,你这次的表现真的是太Perfect了……”John坐在副驾驶座上滔滔不绝,转头便看到游夜塞着耳机面无表情地侧脸望向车外,带着些许疲惫向后倚着,细长手指绕住晶莹的水晶杯,每次演唱会结束他都有如此慢条斯理喝水的习惯,稀稀落落的月光随着杯楞反­射­更显凄凄冷冷,而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残碎光亮下显得格外寥落。

习惯了他爱搭不理的态度,John扯了扯嘴角停止了长篇大论的夸赞,刚想要换个话题,便被一声剧烈急切的吼声震住-------“停车!”

司机被吓了一跳,“吱————”地一声把车停了下来。

John抚着胸回过头,头一次看到了面部表情如此丰富的游夜,震惊,欣喜,悲切,怨恨,交错变幻在雕塑般俊美的面容上。那双冷然的黑眸此刻聚焦于一点,像是要用眼神攫住那个身影一般,仿佛一个被定格的镜头,一贯平静从容没有太多感情表现的男人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姿势。

John也惊呆了,被游夜惊呆了,许久才捋顺了呼吸轻声轻气地问:“怎么了?”

“上车吧,我们回去,已经太晚了。”沈以凝拉了拉回头环视来路的夏流年,打开车门。

夜已经很深,人烟稀少的街道,两个人,一个车内,一个车外,似是在远远观摩对方。

只不过,他看到了她,而她看不到他。

“我不想回去!”夏流年猛地甩开沈以凝的手,“我要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目光无助地环视周围,没有焦点。

“三嫂,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以凝实在被弄昏了,掏出电话就要打给沈浩希,刚刚查找到姓名,便硬生生地顿在那里再也按不下拨通键------------

-----“流年。”

两个字的声线划过空气,于是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是流年吗?”游夜步履平稳地走过去,带着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镇定。

他确定这就是夏流年,她的身影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他这么问,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个答案,一个,三年前就遗失的答案……

夏流年僵硬地转身,一个简单的动作似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最后,竟也只是怔怔地看着与她距离不超过三米的瘦削挺拔的俊美男人,周身像是镀了一层银白的亮光一般与沉谧的夜­色­格格不入。

那个千方百计想要见到的,朝思梦想的,离不开的男人。

就这样,以最简单的方式,猝不及防地,闯入眼睑。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全部都迫不及待地冲撞出来,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吐为快。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游夜勾出一丝凉薄笑意,不紧不慢地走到夏流年跟前。

熟悉的,薄荷的气味,没有丝毫改变。

“游夜,”只机械地吐出两个字,眼泪便随着哽咽的嗓音滑了下来,“……”

游夜被这样的神态刺得心中骤然紧收,定定地看着她,她这般可怜的模样,做给谁看?!她这是想说什么,说她过得不好么,说她后悔了?

“游夜,你不要走。”所有言语在舌尖打了一个圈,最后只剩下这句话。

她抬手,想要去抱住他,却不知为什么梗住,尴尬地僵在那里,垂下头,到底是哪里,已经不对了。

尾音渐渐消散。

这样近的距离,游夜以最佳角度审视着女人娇柔诱人的脖颈,以及上面肮脏的犹如伤后结痂般的,吻痕。

下一秒,冰凉的水被狠狠地泼在夏流年脸上,顺着柔软优美的线条如毒蛇的信子般舔过。

那么的凉啊,却硬生生地让那细­嫩­的皮肤火辣辣地烧起来一般,疼。

刺耳的破裂声,玻璃杯被游夜甩在地上,上一秒的­精­致昂贵,下一秒的一地残骸。

冰凉的手指倏地掐在纤细的脖颈上:“你这算什么意思?”带着丝丝凉意的指尖顺着白皙的皮肤缓缓滑下,以暧昧的姿势抚过:“我不走,然后呢,沈夫人?”

指尖越来越凉,越来越重地抚着颈子上白皙的皮肤,那么明显的欢爱痕迹,夏流年,你是觉得夜­色­太浓,还是觉得我是一个瞎子,抑或是,你本来就不在意被我看到。

沈夫人。

夏流年如遭雷击,这三个字犹如附骨残虫般与她紧密相缠。

“不是……我不是……”夏流年无力地否认着,可是要怎么办……

游夜悻悻地松开手,突然就觉得可笑,他突然宁可她仍高高在上告诉他,她很幸福,也不愿她这般苦苦哀求凄凄否认来证明他们之间的一切就是一场笑话。

“他对你不好?”游夜放软了口气,低声问,他承认,他还是会心疼,看她这副样子,他该死的还是会心疼,真是犯贱。

不好?

夏流年回想,不,他对她并非不好。

看到她摇头,游夜突然觉的事情更加可笑,既然如此这个女人还想要什么,她已经要什么有什么,她还不知足,还要把所有不圆满都圆满上?她是什么意思,乞求原谅么?呵,真不是一般的可笑。

已经错了一次,难道还要像个白痴一般再错一次?游夜自嘲地扬了扬嘴角,眸底开始缭绕出蒙白的雾气,优雅地缓缓俯身凑到惺惺作态的女人耳旁,声音依旧纯澈雅致,却似夹带着冰渣般冷:“夏流年,曾经我只是觉得你冷漠,现在我才发现你不仅冷漠而且贪心!我是疯了才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说完之后游夜便觉得胸腔窒闷得很,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无法阻挡的力度粉碎着他的理智,冷笑着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女人,游夜转身,离开。

就这样,转过身去,离开。

夏流年觉得应该拉住他,拉住他啊,可是,拉住又能,怎样呢?

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点都不知道。

她已经像地上那个碎裂的玻璃杯一样,玻璃还是那些玻璃,分毫不差,却已经以另外一种狼狈不堪的方式存在了。

她病了,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她是一个病人。

她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并且无法挽回。

那些怪模怪样的病们,像鬼怪一般全部窜出来,她开始幻听。

------“流年姐,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流年姐,你什么都有,我只有他,只有他啊。”

这样的病,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比此刻更具存在感。

她多么想告诉他,她病了,多么想啊。

她想被他抱住,那样­干­净的,薄荷香。

她想。

她很想。

可是她做不到,在游夜面前,她做不到任何狼狈的姿态。

以一种卑微瑟缩的语气告诉游夜,自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病人,这样的事情,夏流年永远不可能做出。

这就如同在原本完美的费尽心血画出的画上,恶意涂鸦出可笑的痕迹。

良久的沉寂,只有秋风在呜咽。

“三……三嫂?”沈以凝最先找回了正常的思维,迅速从车里抽了几张纸巾匆忙地帮夏流年擦着脸上的水,“你没事吧?”

“三少爷,少夫人已经坐上四小姐的车回去了。”被沈浩希派来的下属尽职地汇报。

“嗯,跟着她们,直到她们安全到家,你们就可以交差了。”沈浩希把手机随意放在桌上,薄­唇­紧紧地抿着,把所有情绪一丝不露地封锁起来,昏黄的灯光与­阴­影的交错间,让他的脸大部分都显得­阴­暗晦涩,耸然有致的轮廓似是蒙了灰一般颓败。

呵,一味的逃避果然不是办法。沈浩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岤,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总有一天要面对的。

终究还是,遇到了。

这场对弈,他永远处于劣势,甚至都无法扭转。

不知是过了多久,开门声响起,然后是一片寂静。

是她回来了。

沈浩希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摆弄着书桌上的笔,拿起来,抬起一小段距离,松手,“啪”地落下,再拿起。

反复折磨,反复坠落。

良久,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像蜗牛的触角一般瑟缩小心,那么轻。

“进来。”声音带着微略的嘶哑,语调却依旧是沉稳有力的。

夏流年已经换上一身白­色­家居服,显得温婉而纯净,她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却突然没了话,而他亦不说话,甚至没有看她。

“我……”夏流年划破沉静才发现自己嗓音发颤,清了清嗓子说:“你还不睡吗?”

“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睡吧。”沈浩希转眼看了看她,平静地说。

夏流年有些愣怔地看着他,突然有一种茫然无措的失落感,没有来由。

他该问吗?或许不该,他什么都知道,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为什么不提,不值得一提?

他都不会,生气吗?

胸中突然发闷。

“我今天见到游夜了。”赌气般地,扬起尖尖的下巴,直视他神­色­平淡的眸子,以一种示威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25

25、错位【修】

作者有话要说:醒醒又没有榜单。T T。

醒醒继续没有点击。T T。

醒醒很难过。T T。

要不乃们帮帮伦家,咱冲冲自然榜?

其实文冷没人看也没关系啦,还有你们陪着嘛不是。(>﹏<)

这个女人永远这样不可爱。

他拼命压抑着的像火蛇一般的怒意,就被这样一句话,引出了安全线。

蓬勃的烦躁愈演愈烈,沈浩希抽紧下颌,却也只是不紧不慢地捏起手中那只笔,深深观摩,这只昂贵的笔在他反复摆弄后没有丝毫损坏,连一丝磨损的痕迹都没有,那么这场看似华贵的无坚不摧的婚姻,是否还能有转圜的余地,他不知道。

寂静滋生的凄惶一点一点流入心窝,夏流年习惯­性­地咬住下­唇­,盯着对面那双波澜不兴的幽深黑眸,蓦然惊觉自己又乱了,什么都乱了,思绪乱了,说出的话自然乱了,只是之前是什么促使她走入这间房间的,是什么呢。

回到家时脸颊刺痛,颈间似乎还残留那迷人的手指留下的丝丝凉意,那样漠然疏远的语调说出的话让她全身上下都抑制不住地打哆嗦,然后她在无措中仰头,蓦地就看到了从他书房缝隙渗漏出来的微淡光亮,浅白的芒线,像那个男人掌心的惑人温度,引-诱她抬步走去,走到一半又顿住,衣服是湿的啊,于是她做贼心虚地把衣服换掉才去敲门,她是怕他发火的,那样随时都能捏碎她的气场,让她胆战心惊,可是又是什么促使她去明目张胆招惹他的愤怒,是什么呢。

“是吗,那为什么没有留住他呢?”忍了好久,说出的话终究还是带了刺。

犹如醍醐灌顶,夏流年的指尖骤然发麻,她从那双目光炯炯的高高在上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个一败涂地的自己。他果然知道,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见到了游夜,也知道游夜是个什么态度,她只不过是自说自话的小丑,对于游夜是这样,对于他,也是这样。

“原来,你口中念念不忘的情人,对你也并不怎么好嘛。”破空而出的清冷声线,讥诮讽刺的语气,像是粗重的绞绳,将她不留情面地凌迟。

“他比你好,无论他怎样对我,都比你好,至少他爱过我。”依旧是清婉的嗓音,却掷地有声。

收敛起满目的荒芜,夏流年掐紧了拳头,拼命想要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却颤抖的像是无可攀附的藤蔓。

听到这里,沈浩希反而大笑出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这样浓郁的笑意像是覆上了一层薄霜的利刃,重重地割在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上,疼,夏流年觉得很疼。

“夏小姐,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你的身份,或者你可以选择,继续用你那些没有意义的言论,来挑战一下我的底线?”眸­色­一挑,沈浩希­唇­畔抿出一丝嘲弄的笑:“还是说你这样故意找不痛快,是想要借我的手来整治一下那个让你伤心的男人?”

每个字都让夏流年毫无招架能力,沈浩希不禁也佩服自己的喜怒不形于­色­,刚才那句话狠狠地把他从无可估量的高度甩回现实的地上,他粉身碎骨仍旧可以维持他一如既往的俯视姿态,仿佛真的刀枪不入。

“我,要,跟,你,离,婚!”夏流年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恶狠狠地,畅快地,吐出,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愤怒过,这辈子都没有,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因了什么愤怒成这样,她讨厌这个男人的态度,他并不在意,他甚至把她想得那样丑陋不堪,她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怎么扯都扯不开,这让她想要拼了命地甩出最尖锐的词汇想要看到他除了平静和讥诮之外其他的神态。

“离婚?去找游夜?那么你觉得,一个结过婚的女人,现在已经万人瞩目的他,还会要么?”心越是揪紧,话越是轻松,“哦,不好意思,我不该这样刺激你的,你还是个病人。”

夏流年承认,他真厉害,他每句话都是她的软肋,每句话都从她的全副武装之中趁虚而入,让她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就伤痕累累再也没有力气,是她傻,怎么就那么傻呢,居然试图打败这样一个男人,真是自不量力到可笑的程度了。

沈浩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也觉出有些过分了,可她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他忍不住起身走过去,却在她跟前生生停住,她在抖,嘴­唇­已经咬出血来,他心疼,捏开她的下巴让她松开紧紧阖着的牙齿:“去睡吧,乖一点不好么。”

“我们离婚吧,反正你又不缺女人,我也不爱你,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呢?”夏流年无力地仰头看他,看他漂亮的眸子翻滚诡谲波澜,看的她心惊,他和游夜的确不一样,游夜的眸光没有这样绚烂,不会掺杂如此多的不明情绪。

仅仅是瞬间,那双眼睛便敛了下来,浓密漂亮的睫毛打下浅浅­阴­影,夏流年听到更加清冷的语气:“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哪个女人能比的上夏志远的女儿,你的身价是每个男人都会动心的。而且,我对你那些幼稚无聊的感情没有兴趣,对于你这个人,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里……”夏流年愣愣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她的身下无礼地缓缓摩挲,直到一阵奇异的酥-痒由接触的部位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顿时提醒了她,他正以如何猥-亵的方式在羞辱她,“这里的细­嫩­触感真是极品的销魂,尤其是在,收紧的时候……”

血液翻腾着冲涌入大脑,夏流年气的牙齿都在打颤,扬起手想要甩过去却被轻易抓住手腕,向后猛然一拉,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挺开,紧贴着温热的胸膛,淡淡的香气弥漫让人神志昏靡,这是和那般­干­净清凉的薄荷香迥然不同的气息。

这样的紧密,连呼吸的起伏都让人觉得倍加明显,暧昧肆虐,心跳,又乱了。

“你看,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不爱我,现在的表情,却是在邀请,不觉得,可笑么?”沈浩希云淡风轻地扬手松开她,没有丝毫留恋地拉开一段距离,“所以别跟我讨论什么爱不爱了,乖乖当你的沈夫人,不要不识好歹。”

又是,一场戏耍,夏流年低头,眼中满满是脚上那双毛茸茸的白­色­拖鞋,是啊,她是很可笑,她在他面前当了三年的笑话,无论做什么都是笑话,真可笑。无力地绕开他,一步一步有些步履不稳地走出门。

我是疯了才会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对于你这个人,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里……

夏流年快速地锁上门,钻进被子里缩起来,全身都冷,好冷,冷的她都要没知觉了,脸却是滚烫的,颊侧骤然一阵凉意让她汗毛直竖,湿的,又哭了,真没用。

真……没用。泪水越来越多,最后也懒得再忍,越哭越狠,越哭越大声,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化成眼泪总身体里面挤出去,最后哭的全身都在发麻,太阳岤突突地跳,她看着纹丝不动的门,居然还在期待,期待什么呢。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很少哭的。

第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呢……

脑中闪过淡­色­场景。

夏志远担心女儿去那么远上学会不安全,安排了四个保镖。

但她不喜欢有人跟着,经常想要甩开他们。

那天,她终于在一个小巷子成功地甩脱那些人了,她是那么开心啊,像个小鸟一样跳来跳去,然后就被人揪住了柔弱的翅膀。

她是在绝对安全绝对优渥的环境下长大的,活在自己构筑的华美世界当中。

所以,她就这样毫无反抗能力地,成为了一个对她垂涎已久的男人的,美食。

她被吓到了。

她哭了。

然后她看到了冲过来的游夜。

或许那个时候她才第一次注意到,游夜真是帅的不可思议。

他一脸疼惜地把她抱起来,悦耳的声音如潺潺溪水:“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还是我送你回去?要不……”

“我没事……”夏流年打断他乱七八糟的一通问话,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停不住。

然后游夜一句话就把她逗笑了,他说:“你哭起来真好看。”

后来他们说起那次的“英雄救美”,夏流年都会一脸鄙夷:“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啊,不然怎么那么巧,跟偶像剧似的。”游夜也不否认:“还真让你说对了,那个男的是我同伙。”

其实事情根本不巧,夏流年太美,像游夜一般迷恋她的男人数不尽数,像游夜一般无意识习惯了跟着她的身影的男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那天,偏偏只有他没有跟丢她。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此时的游夜也疲惫地躺在床上,未眠。

头微微陷进柔软的枕头里,下巴以悦目的弧度上扬,修长的脖子露出极度优美的线条。

“游夜……”

“游夜,你不要走。”

柔柔婉婉的声音像是丝线一样缠绕着他,像网一样越收越紧,几近窒息,兜兜转转,他还是逃不开。

当初,明明是她……

为什么她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哪怕再一次毫无防备地,承受一次致命的粉碎。

这个女人是毒品,戒不掉的,戒不掉的,永远都戒不掉的。

三年,这三年他百般艰难,她无限风光。

狼狈的,始终只是他而已。

想到这里,游夜猛然一挥手,床头的三角柜上的东西零零散散全被甩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

不甘心,不过没关系,他选择回来,自然是,势在必得。

26

26、补偿【修】

作者有话要说:更到三点。。孩子们。。伦家辛苦。。求抚慰(>﹏<)

Ps: 这是伪更。。。捉虫。。昨晚迷糊。。

村上春树说,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

卑劣懦夫。

沈浩希并不同情自己,他只不过是可怜自己而已。

他从来没试过如此爱一个人,他的心如止水被搅乱,他所说所作与意愿背道而驰,爱得处处败笔却仍旧希望继续下去,期盼哪怕万分之一的转机。

他在门外站了一整晚,听她歇斯底里的哭声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啜泣最后消失与一片静谧之中,他就那样站在外面,任那哭声一遍又一遍划伤他的心脏,犹如持续的酷刑,而他,只能站在外面。

她是为了谁?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隔了一扇门,很薄,却足以分割两个人的世界。

他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药,没有人喜欢一辈子靠药活着。

夏流年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沈浩希的影子了,这次她连期望他回来的理由都找不到,她的医生告诉她,她的状态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但情况仍然需要继续观察,那么是不是说,她的药,连同她的婚姻,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呵,可笑的婚姻。

如水平淡的日子,夏流年闲来无事,不由自主便来到了沈浩希的书房,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四处打量,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空间,冷清而分明。

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夏流年环顾着周围,惴惴揣测。

然后摇摇头,眉头紧锁,她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即使与他一起生活了,三年。

这里他并不常来,准确地来说,他并不经常回这个家,但这里一尘不染,只是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冷质的气息,寂寥而沉闷。

庞大的深棕­色­檀木书柜简洁条理,摆满了各种厚重的书籍,夏流年轻轻地用指尖划过排列整齐有序的书脊,然后随手抽出一本摊开翻看,良久,她无奈地抿了抿­唇­,合上。

她看不懂。

亦如,她不懂他。

“夫人真是好闲情逸致。”讥诮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夏流年猛然抬头,赫然发现了在门边倚着的沈浩希,不知,已经在门口站了多久。

他整日食不思味,刚回国便赶回家,见到的竟然是如此一个悠然自在的夏流年,心中不免郁结。

被他幽亮的目光看得心慌,夏流年挪开目光,一语不发地把手中的书摆回原来的位置,抚平棉质衣裙的褶皱,然后才转身走向门口。

“让我出去 。”淡淡的声音,不带语气,夏流年的目光垂下来,不偏不倚落在指间的钻戒上面,刺眼的光芒让她微微蹙眉。

“去哪?”有些不悦地吐出两个字,沈浩希缓缓站直了身体,高大修长的身影立刻罩住了房内纤瘦羸弱的女人。

“我去哪你也管?”夏流年因为笼罩下来的­阴­影又开始惴惴不安,语调在这样的压迫感之中渐渐不由自主地呈现出抵抗的姿态。

斟酌着这般执拗的语气,沈浩希沉吟片刻,放缓情绪莞然浅笑:“这么久没回家,你都不会想念我么?”突然温柔下来的语气让夏流年惊愕地噤声,然后就被一个带着外界清冷气息的拥抱裹住,“我可是,很想你呢。”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失在印合的­唇­间,濡湿的温热让夏流年吃惊地撑圆了眼,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在百般羞辱她之后还这样若无其事地,继续,吻她?!

只是,推不开,撑在他胸膛的手,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就那么虚推着,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心,连同手腕,都是软的。

下一秒,随着细碎摩擦,肩头倏忽一凉让夏流年骤然清醒,原来如此,她该想到的,他又在脱她的衣服,他过了这么久难得回来一次,就是要为了跟她做这事?

呵,果然如他所说,他感兴趣的,不过就这么点事。

好凉,一直凉到心里。

苦涩酸胀蔓延,夏流年狠狠地咬住他的­唇­,然后趁他吃痛大力推开他,看着他一脸的错愕,夏流年居然深感快慰地笑出来:“你别想再碰我!”

沈浩希的神­色­渐渐恢复淡然,食指轻触了一下被咬伤的下­唇­,轻勾­唇­角:“还在生气?”

“我哪敢生您的气,只是不喜欢被陌生人乱碰自己的身体罢了,”夏流年整好衣带冷冷地笑道,“以前分不清,以为你就是游夜,现在我彻底看清了。”

每一个音节都让心猛地下沉一寸,沈浩希勉强维持着笑容,走过去握住那双柔软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住,带着能够溢出来的柔情,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动容:“流年,之前是我不对,你说怎样消气,嗯?”夏流年对着他漾着柔光的漂亮眸子恍然失神,手背被他触过的皮肤随着温热沿着神经直至心里,心尖微颤。

沈浩希看着她木然的表情心中一喜,她动摇了,要趁势进攻才对,还没开口,便觉手间一凉,掌间就这么,空了。

“我说了没生气。”夏流年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坚定不移的背影,不可以忘记,他这个人最擅长拿这套温柔的面具哄人,不要再每次都可笑地上钩了,又不是傻子。

拒绝,又是拒绝,她果然,已经分清楚了。

可这,不是应该的么。

良久的静默,夏流年凝神静气地听着身后的动静,他还会有什么话说?虽然他的话不可信,但她承认她喜欢听他说那些温柔的话。

“我今晚还有事,先过去了。”沈浩希看着她清冷决绝的身影,觉得心口又开始胀起满满的疼,继续说下去肯定会像上次一样变得口不择言,索­性­选择离开冷静一下。

夏流年愣了,居然,就,就这样不理她了?!

泛起酸酸的委屈,夏流年脱口而出:“站住!”

沈浩希诧异地回头:“怎么了?”

“你……”夏流年一时也不知道喊住他要说什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沈浩希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小嘴嘟起来,甚是可爱,随口一句话打破尴尬:“想跟我一起去?”

夏流年挺胸直背地在沈浩希的车上正襟危坐,全身不自在,怎么就跟他出来了呢,夏流年恨不得想要敲自己的脑袋。

一声不吭地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掌心却蔓延出细密的汗丝。

“你不用太紧张,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应酬。”悠然扬起的沉稳声音一如既往地让人心安。

“哼。”夏流年用鼻子回应他。

“多吃点东西,是不是又瘦了?”温暖的手指抬起划过夏流年的脸侧,被她躲开。

又是一阵沉默。

夏流年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而舒坦了不少,却仍旧不想搭理他,闲闲地欣赏起夜景。

进了房间之后,夏流年才知道自己路上的后悔只不过是个开头。

夏流年从来没出席过这样的场合,愣愣地看着一桌人不知所措,只是紧紧地挽着沈浩希的胳膊。沈浩希看着攥在他肘弯的小手,嘴角勾勒一丝笑意。

“哟,沈总又换女伴了?果然每个女人都是极品尤物呀。”坐在沈浩希旁边凌家大少爷凌楚杰首先把目光落在了夏流年身上,轻挑地在胸部兜转:“这位妹妹几岁了?”

“咳,”沈浩希忍着夏流年用力掐他的疼,表面维持淡定,“这丫头刚满十八,­嫩­吧?”

凌楚杰眉毛一挑就抬手挑起夏流年的下巴:“还真不是……一般的­嫩­啊,啧啧。”夏流年霍地站起来,却不敢看凌楚杰,只低着头死命地瞪沈浩希,引来凌楚杰一阵大笑。

“好了好了,我给各位介绍一下啊,这可是我正室,别乱开玩笑。”沈浩希佯作严肃地说着,然后把一脸愤懑的夏流年拉下来,低声凑到她耳边说:“你下手轻点,疼死我了。”

一语既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准确无误地落在夏流年身上。

夏家大小姐极少露面,今天出现在这里,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夏流年被看得极其不自在,低着头不说话,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用力地扯着沈浩希的衣角。

所有人看准了夏流年不会喝酒,一个接一个猛烈地进攻,沈浩希不露声­色­地一杯一杯替她挡,最后夏流年都觉得慌了,低声凑近他的耳边说:“喝太多了。”

沈浩希俊眸微挑,倾身凑到夏流年耳边:“都是你害的,一会儿回去要补偿我。”

温柔的气息带着酒­精­的味道催人迷乱,夏流年不由得脸上晕起大片绯红:“怎么补偿?”

沈浩希低笑晏晏,在微醉的神情下格外魅人,笑完却没说什么,只是缓缓握住夏流年扯着他衣服的小手,十指交叉。

夏流年心跳又乱了一拍,心中自嘲地想他还能要什么,一阵失落袭来,却立即被指间沉稳的力度淹没。

沈浩希回到家便无力地倒在床上,真是喝了不少,带着苦笑用食指和中指杵了杵眉心,终究还是没醉彻底,真是,遗憾。

“你……很难受吗?”夏流年一脸愧疚地站在床头绞着手指,带着不安弱弱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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