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晔一直老实地呆在我的身体内,估计她的感觉更不好受吧。
“真可怕。”小晔忍不住说话了,“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再走十几分钟。”我忙说,“你别说话了,可不能被人听到。”我再一次提醒她。
我住的是一室一厅,一千块钱一个月,这是我工资的三分之一。不过我还是幸运的,在上海能租到这么便宜的房子,其实已经算是交了狗屎运了。
大概我因为我的人品好,感动上天了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柳欣欣总是撇嘴说:“切。”
回到住处,小晔从我的身子里“走”了出来,她四下打量了一下,说:“还不错,你居然住这么好的房子。”
我说:“我的偶像是蜗牛,剩下的只有这房子,这就叫蜗居。”
小晔却毫不留情地说:“错了,其实你不过是一只寄居蟹而已。”
我伤感了,太打击人了。
“房租多少?”她又问。
“一千,不错吧?房东看我人品好,才租给我的,别人可没这个待遇。”我得意地说。
“哼。”她不屑地哼哼。
屋子里还有女人的痕迹,柳欣欣的气息依然浓郁,就像一只占据了草原上一席之地的母狮子一样,她在这里留下了她的味道,不过她留下的不是粪便,而是独特的香水味。这香水是唯一的,绝无仅有,因为是我亲自调配,具体的材料用了点桂花香水、兰花香水、百合花香水,又添加了一些桔子皮和苹果核。本来我的配方里并没有这两样,只不过那天我将三瓶十块钱在马路边的小摊子上买的香水倒进脸盆后,就上网斗地主了,斗着斗着就忘记了香水的事情,然后不小心将桔子皮和苹果核扔进了脸盆里,再然后就不小心调配出了这样一瓶惊世骇俗的香水来。事实证明,很多伟大的事件的发生都是偶然的,比如青霉素的发现,又比如我的香水的发明。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渺小与伟大往往只有一步的差距,就这一步却就足够造就天壤之别了。
不过真正贵重的还是装香水的瓶子,瓶子的牌子是一大堆法文,假如我学过法文的话,我就可以很流畅地念出那个名字来了,可惜我没学过,所以结结巴巴地也不能念出,不过上面的法文的字体还是挺好看的。这瓶子可是真品,是我花一百块钱从一个拾荒者的手中买的。这老小子贼精了,居然还知道那个瓶子的价值,我以为花个一块钱就能骗过来,谁知道他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了个一百八十八。我花了足足三个小时才说服了他,最后他筋疲力竭地坐在地上,跟我说:“小爷,你就放了我吧,一百块我卖给你还不成吗!”事实又证明,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柳欣欣丝毫没有发现我的香水有什么问题,毕竟真正有“品味”功能的女人并没有几个,只要在脑袋上刻上几个耳熟能详的法文,就足以让她们活蹦乱跳的了。
很多无耻和不无耻的商人都说,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这里隐藏的含义就是,女人的钱是最好骗的,再隐藏深一点的含义就是,女人是最好骗的。
如今这香水味已经不止是香水味了,更是淡淡的忧愁。
“你为什么跟你的女朋友分手。”小晔问我。
“因为石油又要涨价了?”我很严肃地说。
小晔莫名其妙地问:“什么?石油涨价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我很老实地回答。
“那你还说。”小晔感到十分不满。
“因为这就像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我分手。”我虚伪地掩饰着。
小晔“哼”了一声,表示她根本不相信,女人用单音节的字就能表现出一些作家用十几页字也没法表现出来的丰富感情。我猜,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音乐更容易引起人共鸣的原因。可是作家却不能一页纸上只写一个“哼”字,不然读者绝对不肯付一分钱。
“你爱她吗?”小晔继续发问。我很惊奇,原来一个女鬼的好奇心并不比一个女人的好奇心小。
我挠了挠头说:“不大清楚了。”
“怎么会不清楚呢?”她刨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