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少丝秋虫的鸣叫听得不甚真切。
任天默默走着。落脚处或有枯枝折断,在这夜沉时刻,一丝淡淡声响也弥足可贵。
行了不久,任天越过树林来到了瀑布边。
狼牙月辉,冷烟浓。
清冷的水映着点点月影跳动不止。
少年怔怔凝着瀑布,沉吟不语。
忽地,一阵凄婉的声音悠悠传来
“痴心思,痴心丝,散作绝情痴心死。”
任天一惊,顾盼四周却见远方碧梧翠梢,一个清妍的倩影寂寞的坐着。周遭一团细丝围绕在身旁,旋转不止,散出缕缕的紫光。碍得月华昏暗无法望及此人面貌。
任天心头掠过半丝凉意,屏住呼吸向树下移去。行了大摸十几步,婉转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任天吧!”
任天一听,急忙敛住脚步,拱手道:“在下并非有意惊扰,望阁下见谅。”
碧梧之人低头瞧了一眼任天,趁着淡淡月光任天方才看清此人乃是白日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武夕。
见此,任天禁不住道了一句:“武夕姑娘。”
武夕并没有理睬他而是将目光放回了天极长空的那一抹残月。
任天亦没有多言,回身重新观赏瀑布。
夜更深了,清冷的秋月,亮亮的月色,触体生寒。
许久,任天瞄了一眼碧梧上的武夕,略带迟疑轻声道:“武姑娘,恕在下直言,你与江大哥的事我也略闻一二。”
武夕面容一变却仍是没有理睬他。
“其实江大哥并非你所想的那种负心之人,个中的缘由还妄请武姑娘与江大哥好好谈谈。”
任天说到这里,武夕的面色已变得异样,不知是喜是悲,只是静静望着树下这个白衣少年。半日,朱唇轻启,却道:“你可是是喜欢那位莲姑娘。”
任天一怔,未曾想武夕会问及这个问题,一时间语塞难答。
武夕芳唇一抿,没有追问下去。
是啊,自己究竟是否喜欢莲弋,似是魔咒幽幽回荡心间。
缕缕的情愫,淡淡的眼眸,当真是泯灭不去。只可惜那个人……
思及这里,任天冷哼一声,原本清冷的面目已是冷漠,举目瞟了一眼树上的女子。
月华下,清冷孤独。
许久前的那个月夜,那个粉影,那份伤痛,这刻那般清晰。
霍地,撕心的寒气游走全身,冷的彻骨,冷的绝情……
天地间,此时此刻,树下的少年,眼睑中一双瞳仁深处,赤影淡淡,血腥漫肆。
待任天再平和下来已是几个时辰后了。周遭方圆几丈内,树木的枝叶皆覆了一层霜冰,奇怪的是悬瀑后方的的草木却都是有了几分熏烧过的痕迹,同时伴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温气悠然而来。
任天没有留心这异样,凝望着天边的明月许久,淡淡道:“武姑娘,实不相瞒,在下与莲姑娘之间实有血海深仇。”
武夕花容一变,看得出是吃了一惊,顷刻后回道:“那江……江珣是喜欢莲姑娘吧。”
任天不由得身子一颤。江珣可是喜欢莲弋,自是苦道山颠江珣对她的第一眼,任天已经深深谙知,但深藏在心底,至始不敢面对。
这一刻,天地苍茫白衣猎猎的少年仿佛红尘中一须草芥,为了身上的仇宿,孤独的面对整个世界,然后将自己深深隐没。
任天心底惨笑几声,寒气又是袭上心头,几欲要发狂,任天强忍着,声调中的冷意已然清晰可闻:“或许多少有几分好感吧。”
道着,任天眄视了武夕一眼。
空濛的月,月晕薄薄。她,凄然一笑,内心的夙愿结着黑夜的缠绵凝成一滴璀璨的泪儿静静的滑落。
“滴答——”滴碎了谁的心。
蓦地,任天眼前恍惚出现自乐心中那一曳难以释怀却又是可望不可及的粉影,无言……
不知何时,风起了,挟着飞瀑的水珠弥漫在树林中,溅散在二人身上。
静静的二人,依旧是静静,谁也是没有遮躲的意思。静静,静静,忆起心头的往事。
月色如冰雪,洒如人间。
夜沉了。
相逢
光阴逝水,流光无悔,一颗痴心还在么?
再到另一面的莲弋,多日来,她的境遇较之任天实有不同。莲弋身为泊松门送宁道人的独女,现今又是积云渊的贵客,待遇不必说便是非同寻常。
先道居处,自然不会和普通积云弟子同处,而置于悬瀑旁侧的一处轩阁,名曰“静拙斋”。
庭前,碧梧苍竹。庭后,流月悬瀑。
夜晚,玉兔东升,飞霜流动,一轮斜月,跃出云海,悄挂一梢碧梧枝头,加上渊内独有雨云不时有霡霂飘落,点点滴滴,宛城一处人间仙境。这倒也和莲弋相得益彰。
碧落苍穹,五内闲愁,一语叹惋,一丝恻然,谁人能够知晓。
……
这样不知不觉,二人来积云渊已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几个月来,任天是难得了一份仇恨与血腥的平静,各位师兄师弟对自己关怀备至,平日修身养性,亦是悠哉。
只可惜有一事旁人不知,任天心似明镜,那便是自从踏入积云后,体中寒气的戾气陡增,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啮噬五中,痛苦不堪,与此同时愈是接近飞瀑,感觉尤是强烈,冥冥之中心意深处似有一个声音召引着自己,待要寻及又无影无踪,几番折腾下来,旁人眼中任天能跑能跳,全无二恙,任天却深知自己好比强弩之末,随时都有可能被寒气所噬。
倘使上苍有眼,使少年在此了却余生,亦应无悔了吧。
这日一大早,任天早早起身行出了房间。昨日与董一散闲聊之时,听闻一位姓刘名墨开的师兄博览群书,通晓古今,尤善钻研古今各种奇闻轶事,渊中有疑惑大都向他请教。于是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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