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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个小时后

她在他微醺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好像又睡着了,她又看到了一天前的自己,那时候,她正在为第二天要见到他而坐立不安,她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她一刻不停地去照镜子。她觉得自己太胖了,她没想到怀孕7个月,她的体重竟会增加12公斤,她觉得现在的她都不像她自己了。

这也难怪,自从她怀孕后,母亲就不断给她补营养,而她的食欲也到达了有生以来的最高峰。她好像总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喊,“嘿,你是孕­妇­,现在不吃,更待何时?你有权利吃,你有权利胖!何况,你又不是一个人,宝宝跟你在一起享用美食呢!”于是,她就越吃越多,很快,她成了饭桌上第一个坐下的人,同时也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人。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因为妊娠反应,她还瘦了2.5公斤,可在之后短短4个月的时间里,她就重了14.5公斤。原先,她的书柜里摆满了书,现在,她不得不将一些书从书架上撤下装箱,因为她必须腾出地方来摆放越来越多的零食和各种健康食品。

自然,衣橱里没有一件衣服适合她。她在家时,大部分时候都穿着宽大的T恤,所以,那天下午,她拉着母亲去陪她逛了几个小时的商场,她终于买到几件像样的孕­妇­装,其中有一件红裙子特别漂亮,试衣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像《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中那个美丽丰满的意大利女模特。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7个月没见面了,她希望他再见到她时,不会太失望。尽管她是在怀孕,可她依旧希望他把她当女人看待,而不仅仅是他孩子的母亲。

他孩子的母亲……

她曾经无数次梦见宝宝出生时的情景,她梦见自己半是兴奋半是恐惧地躺在一张滑动的担架车上,那辆车一路将她送入病房,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孩子就躺在她身边,而他就在病床边握着她的手,他在笑,他很少会笑得那么开心,然后,他深深地吻她……

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该死的!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猛然推开他,愤恨地质问道。

“那个人可能就是今天早上袭击岳程的人。”

“袭击岳程的人,为什么会来我家?你认识他吗?”

他摇头。

“对了。”她忽然记起,“他说他要给你带个口信,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她担心起来,这混蛋会不会在我身上刻字?他会不会在我的秘密地带留下些什么不该留下的东西?这些变态有什么做不出来?她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她很想跑进厕所好好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体。

他马上看透了她的心思,“元元,除了打你,他没做别的。”他安慰道。“他只是在你的衣服口袋里留了张画。”

她疑惑地看着他。

“画?”

他从裤兜里拿出那张A4纸,她打开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岳程?”

“这就是他留下的口信。”

“他为什么把岳程的图片留在我衣袋里?”

“我不知道,也许……”

“今天是不是你救了岳程?”

他愣了一下,随后一脸羞惭。

“对不起元元,我知道在今天这种日子,我不该惹麻烦,但当时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也活不了,对方是想同时杀了我们两个,然后伪装成是我杀了岳程。”

“看来,他来我们家,是为了报复你……”她觉得疲倦极了,身上的伤痛和因为将要放弃孩子的伤心,让她­精­疲力竭,她重新躺下,强迫自己的思绪从孩子这个问题上移开,“岳程今早在监狱门口遭到枪击,他现在在医院……是你救了岳程……等等……让我想想……”她喃喃自语,“……是你救了岳程,他很可能因此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了你的能耐,这样的话……他给你一张岳程照片,也许,也许……不止是解释他的行为,他是要你­干­点什么。”她蓦然瞪大了眼睛,“他会不会是想让你完成他没完成的任务?他要你杀了岳程!对,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止是报复你,也是一种要挟。他是想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他,他就会对我们家的人动手!”

她挣扎着起身站了起来,

“元元,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见爸爸。我要让他快点带我妈离开,他们可以住酒店,我爸在酒店有专用套房。他们在这里很危险。”

他按住了她。

“元元,你听我说。你妈现在正在她自己的房间休息。她受了点轻伤。”

这句话让她一惊。

“我妈也……”

他点点头。

“她受的是轻伤,医生说,休息一下就会好。”

这么说,我昏过去后,他没马上走,而是在这里等着,一直等我妈她们回来。妈妈和阿姨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一定在讨论晚餐的事,谁也没注意到家里有什么异样……

该死的混蛋!居然敢打我妈!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要一想到母亲遭遇的暴行,之前的恐惧伤心和疲倦立刻就化成了熊熊怒火。

“那我家的阿姨呢?她怎么样?”

“她头部被打伤,医生已经替她缝了针,半小时前,她儿子把她接回家了。”

很好,你倒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仍然穿着之前出门时穿的那条红­色­长裙,只不过,现在下摆已经完全被撕破了,上面还有斑斑的血迹。她费力地撩开群摆,发现自己的两个膝盖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

“我的腿也骨折了吗?”她问道。

“不,只是皮­肉­损伤。”

她试着朝前走了两步,果然还能走。她又试着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十几步,才停下来,“我有个主意。”她道。

“元元,你好好留在家里养伤,其它的事不用你管。”

“难道我让他白打了?!还有我的孩子!难道就这么算了?!”她嚷道,因为激动,她的脸烧得滚烫。

“元元,这是我跟岳程的事!”他大声回敬她,但口气立刻就缓和了下来,“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抓住他,我一定给你和你妈讨回公道!你听我的话,就在家好好养伤,等事情过去,好不好?”

“不好!他打我妈!他害我的孩子!他打我!陆劲!我要亲自抓住这个混蛋!”他走近她,想去拉她,但她立刻就躲开了,她退到两步之外,盯着他的脸,这时,她蓦然看到一件东西,她的手提包就放在他身后的桌上,她慢慢走过去,“——医生说得不错,我的体格很­棒­!我还年轻!我一定会挺过来的!我要扒了这混蛋的皮!”她越过他,扑向书桌,一抓住了那只包,拉链开着,她把包里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

“我进来的时候,这个包就在这里——是不是丢了什么?”陆劲看出她神­色­有异。

“他拿走了钱包和手机。”

“钱包里有什么?”

“有一千多现金,一张美容卡,一张商场的打折卡,两张饭店的贵宾卡。”

“没有身份证和银行卡?”

“我从来不把身份证和银行卡放在钱包里——看来他很贪财!他一定出生贫寒,从小过着一分钱掰成两半用的苦日子!要不然,他就一定有一个守财奴的父亲或母亲!”她从书桌里拿出另一部手机,开始用左手发短信。

“你在给谁发短信?”

“X!从今天起,我就叫他X!”

陆劲一点都不吃惊。

“你要跟他说什么?”

“他拿走手机,就是想跟我们联系!不,应该说,他是想跟你联系。好吧,那就联系吧!——‘抱歉,你的留言被水打湿了,完全看不清。’我的署名是‘6’,6就代表你,我猜他应该能看懂。”

她抬头看他,他眼里掠过一丝欣赏正好被她逮到。她还是我的元元,她好像听见了他心里说的话。

“元元,戏弄他,对你没任何好处。而且……而且,你想迫使他跟我们联系,他不会就这么上当的。他会认为这是你设的陷阱。”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口气,都充满了矛盾,他好像一时无法决定,到底要不要把她从这个案子里赶开。

“如果他真的想让你做那件事,他会重新留言的。如果他没有重新留言,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打算重新考虑他的计划,但我觉得他既然今天在我们家做了这么大的工程,他应该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了,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也许他知道我在说谎,他知道留言并没有打湿,那么很有可能……”

“他在监视这幢房子。”陆劲轻声道。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滴滴响了两下。

“是他的回复。”她道。

“他说什么?”

“撒谎只会带来厄运。”她把手机交给了他,并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他在这里装了摄像头,或者窃听器。”说完,她打开了电视机,并开大了音量,“如果他装窃听器或者摄像头,最有可能是在我的房间,我父母的房间,客厅和书房,或者还有厨房……”她低声道,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搜索起来,蓦然,她心头一紧,想起了一件事。但是,她立刻安慰自己,X应该不至于会把摄像头装在床底下吧……

“怎么啦?”他问道。

她有点慌乱地将目光从床上移开。

“没什么……”

“应该找专业人士来查找,我现在没看见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他蹲下身子,检查鞋架上的每双鞋。

专业人士?她可不想让别人搜查她的房间。

“要知道他到底装的是摄像头还是窃听器,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她道。接着,她走向电脑。她记得她在网上搜索过很多有趣的图片,现在,正是用它们的时候。

“你想怎么做?”他问道。

“等着瞧吧。”

不一会儿,她就找到了她想要的图片。图片里的­祼­体男人被倒挂在树上,他的身上贴着一根长布条,上面写着“小偷的下场”。她瞄到陆劲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对!她心里哈哈笑道,这就是我邱元元!这就是我!多年来,我一直热衷于搜集“最丑陋”的东西,在我还是中学生的时候会,我搜集过自杀者的遗言,搜集过指甲、破书,废照片,破­内­裤,各种各样被人丢弃的垃圾,现在,我在网上搜集各种各样丑恶可怕的照片,不为什么,就是为了有一天把人恶心死!气死!

“怎么样?”她问道。

陆劲焦虑地看着那张图片。

“你打算­干­什么,元元?你这是在激怒他!这对你没任何好处!”

“我会把监控录像拿来,把他的头部截下来,安在这张图片上,然后把图片贴满整个房子,在前门和后门,也会各贴一张。我要测试他究竟能不能看到这张图。如果他看到图片,一定会作出反应,他知道我是在骂他。那样,我们就能知道,他在房子里装的到底是摄像头还是窃听器。”

“他没那么笨。元元。”陆劲看着她,“他很可能看到图片后,故意不作出任何反应,而且,他也可能在这里既装了摄像头,又装了窃听器。”

“那……”

“所以,单纯靠一张图片去测试他在屋里动了什么手脚,是不可靠的,而且也费时间,”他扶住她的肩,“现在我们只能找专业人士来彻查搜查整栋房子。这才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现在我就去找你爸,让他尽快找人来。”他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向门边走去,看见他准备去开门,她立刻尖叫起来:

“不!陆劲!这不行!”

他回过头来,满怀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元元?”

她该怎么阻止这次搜查?她该怎么对他说呢?

“如果你不希望我坐牢的话,你可以找人来搜查我的房间。”她低声道。

“坐牢?”他愣住了。

她走到床边,指指床底下,“我藏了一样东西在床底下。”

他瞬间被吓住了。

“你藏了什么?!元元?你藏了什么?”他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音量,并紧张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你自己看吧。”她冷冷道,“我现在没法弯下身子,你爬进去,在床底下,最里面的角落,有一块木板上面有个wωw奇Qìsuu書com网钉子,拉一下那个钉子,就能掀开木板,你自己看就是了。”她踱到一边,给他让开了路。

他快速走过去,关上电灯,又开大了电视机的音量,接着,他随手拿起一件她的衣服,盖在了电视机上,等他确定屋子里没有其它光源后,他才蹲下身子,钻进了床底。她听到掀动木板的声音,过了会儿,他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枪。

他走到门边,拉上了保险锁。随后,他转过身神情威严地看着她,问道: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捡的。”

“元元!你开什么玩笑,这是真枪!”他低声喊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谁会收藏假枪?我从小到大,一直想要一把真正的枪。我还开过一枪,在郊区,我只想试试打枪的感觉。嘿,真­棒­!”她带劲地说。

他根本不想听这些。

“我问你,枪是从哪儿来的?”

“是捡的。”

“元元,你能不能说实话?”他已经满头大汗,她从来没见他那么紧张过。

“好吧,我告诉你,不是捡的,是买的。”

“买的?”

“对,2000块。其实这比我想象中的便宜,我以为会要很多钱呢。”

“说过程,元元,说过程,你是怎么买的枪。”他耐着­性­子催道。

“好吧。你别急啊。”她道,“前一阵子,有人发了条短信给我,说他出售枪支,我不知道那人是骗子还是真的卖枪,就发了条短信试试看,没想到,他真的回复我了。后来,我们就见面交易了。他带我到郊区试了枪,然后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知道这是违法的,可我又不会用枪­干­什么坏事,只是收藏而已。”

“你们见面交易了?”他沉着脸问道。

“是的。”

“你胆子也太大了!”他沙哑着嗓子嚷道,“你一个人去,难道就不怕人家害了你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

“我叫简东平跟我一起去的。他在旁边偷偷看着。”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看上去好像快晕倒了。

“简东平!又多了一个知情者!”他火冒三丈,“我说简东平也真是的!为什么每次你­干­什么荒唐事他都有份?”

“他也很想摸摸真枪,而且,他自己也常常接到类似的短信,他也很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哈哈,你不知道他有多乐意,他还替我设计怎么在对方面前隐藏自己的身份呢。放心吧,卖枪的家伙即使被抓,也不会知道我是谁。就算给他看我的照片,他也认不出我来。他的短信其实是群发的,警察就算查到他,也找不到我头上。”

“这种人整天在­干­违法的事,被警察抓住是迟早的事。”他眉头紧皱,低声问道,“除了简东平和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她听他口气不对。

“怎么?你想杀人灭口?”

他不语,低头看着手里的枪。

她心里一冷。

“——陆劲,你才从里面出来……”她轻声道。

“为了你,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他举起枪朝瞄准窗口,“是个问题就得尽快解决。到底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他的口气冷得像寒夜中闪着亮光的刀子,晃得她眼冒金星,心头发颤。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绝对不是。

她向他走近,直到她的大肚子碰到他的衣服,她才停住脚步,“陆劲,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她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问。

他不语,转头望向墙上她的大幅照片。

她用尚能自由活动的手扳过他的脸,让他正对自己。

“你把你的下半辈子都给了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也就是说,自从你跟我在一起,你就再也不属于你自己了。陆劲,你答应过我,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上帝了,除非得到我的允许,你再也不能随便判一个人的死刑,哪怕那个人真的该死,没有我的命令,你也不可以动他,记得吗?!”

他垂着眼睛,不说话。

“陆劲,你的下半辈子是属于我和孩子的,我不允许你再­干­蠢事!你给我听清楚!我-不-允-许!”她声嘶力竭地嚷道,现在,她才不管这屋子里有没有窃听器,她只想确保她说的话能够进入他的耳朵、脑袋和血液。

他慢慢抬起眼睛看着她。

“好,我答应你。”他道,“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从今以后,你不许再碰它。”他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心急火燎地擦拭起来,“这是我买的,是我看到短信后跟对方交易的,时间就在我入狱的前几天,总之,这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听明白了吗?我会把它藏在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你休想找到它!”

她心里一暖。她相信,即使她现在杀了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替她顶罪。

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男人,愿意替他的爱人承担一切?

她记得很多年前,他们两个曾经在他的小屋聊过她的将来。

“元元,将来你一定要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然我会死不瞑目。”他说。

那时,他们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

“哼,拉倒吧,谁会喜欢我啊?”16岁的她很自卑,她并不是美少女。

他搂了搂她的肩,认真地说:“将来一定有人会喜欢你,但我说的不是喜欢,而是爱。”

“切!那有什么区别?!”她照例不屑地翻他白眼。

“喜欢你的人,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爱你的人,愿意为你牺牲。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区别。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不是看他给你什么,而是看他,是否愿意在关键时刻心甘情愿地为你放弃些什么。比如,在你跟你婆婆吵架时,他放弃他作儿子的立场坚定地站在你这边,比如在你生日的那天,他宁愿拒绝一笔上门的生意也要留下来陪你,再比如,你得病了,他放弃自己的事业在家里照顾你……爱就是盲目的,可笑的,没有道理可言的,可是,它也是最珍贵,最难得的,”他一边说话,一边抚摸她的头发,眼睛却定定看着前方,“以后等你长大了,你会慢慢发现,很多所谓的爱,只是喜欢,而很多不被注意,不被认可的喜欢,其实,却是爱。”

过了很多年,她才明白他这些话的意思。她知道,他是爱她的,绝对不是喜欢,而是爱。尽管他有着不光彩的过去,但是,他比她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都爱她,都懂得爱她。她想,这也就是她选择他的原因。

“元元,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他在问她。

“听见了。”

“那就好。”他的口气缓和了下来,“现在你回到床上去,我去找你爸,我会说服他尽快把你和你妈安排到酒店去,这里的确不安全。”

“不,我不会走的。”她的心意已决。她不想再跟他分开了,哪怕是一分钟。

“别胡闹。上床去!”他试图把她往床边推,她用左手挡开了他。

“我不会走的!我要报仇!”她瞪着他,“我要亲自抓住那个混蛋!我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我要……”

“够了!元元!”他脸­色­铁青,声音响了起来,“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如果你有那么大的能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将她拉到镜子前,她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一边脸肿得老高,右手臂上打着石膏,她的确够惨的!

“所以我才要报仇!难道我让他白打了?!”看到自己的模样,她更加怒不可遏,“好吧,让我数数,我都受了哪些伤!到时候,我以牙还牙!”

陆劲没想到自己的举动起了反作用,他又立刻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再看镜中的自己。

“元元,听我的话,跟你父母一起去住酒店,等事情完了以后再回来。我答应,我会随时告诉你事情的进度,好不好?”他几乎在求她。

“No!”

“元元!”

“如果你再逼我,我就去自首!我说那是我买的!”她呜咽了起来,因为愤怒伤心和激动,她的身体在剧烈地摇晃,“陆劲……你知道之前7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你才出来,就要离开我吗?你就这么想把我扔下吗?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与其住在酒店里每天等你的电话,我宁愿跟你一起挨枪子!我才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就是要参与!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们把我送去酒店,我也会逃出来的!我发誓,我会的!你看着办吧!”她的眼泪扑簌扑簌掉了下来。

陆劲一脸无奈望着她,过了大约三秒钟,他终于走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在她耳边低语。

几分钟后,邱元元和陆劲一起来到了书房。

“爸,你现在得做几件事。首先,找人搜查整栋房子,我们怀疑那个人在这里装了窃听器和探头。等找到这些东西后,你就跟我妈一起离开这里,我会留下来跟陆劲一起抓住那个混蛋。”

邱源目瞪口呆地望着满身是伤的女儿,又把目光移向陆劲。

“我没办法。”陆劲抱歉地说。

这句话让邱源气得七窍生烟,有那么一刻,他幻想自己从座位上跳起来,直接朝陆劲扑过去,狠狠一拳,再一拳,再一脚,然后,他打开窗子,将鼻子正在滴血的陆劲,从窗口丢了出去,碰!他仿佛还听见重物摔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好舒服——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该有多好?

不过当然,他很清楚在现在的状况,他知道发火是最没用的。女儿向来­性­格倔强,况且,道理她都明白,她知道父母当初要她离开陆劲是为她着想,她也明白,现在劝她去住酒店,是为她的安全考虑,可是,任何好心的劝说、教训或者责骂一旦指向的结果是她必须离开他,她就会在转眼之间,变成一头彻头彻尾的疯狗,除了死死咬住他,她脑袋里塞不进任何别的念头,同时,她会将所有试图分开他们的人视为敌人。

猎人通常是怎么对待那些在发怒边缘徘徊的野兽的?当然是以退为进,先降低它的敌意再说。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答应她。

“好吧。”他轻叹了一声,“你也大了,老爸也管不了你。”

“爸,你答应了?”她一脸惊喜,完全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他猜她本来也许还准备了一大堆话来说服他,或许还准备吵架,甚至以死相逼,只要是事关陆劲,她什么都­干­得出来。真不知道这混蛋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药!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任何后果,你得自己承担。”他道。

“当然。”她郑重地点头。

他又转向陆劲。

“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陆劲疑惑地看着他,最后才勉强点了点头,“我会的。”他道。

看来这混蛋没女儿那么好骗!

他喝了口茶,茶是好茶,可他完全品不出味道来。

“你是说,有人可能在这里装了摄像头?”他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徘徊了几圈,突然停住,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使他分了心。

“也有可能是窃听器。”邱元元道。

“你说什么?”他问道。

“我说,他也有可能装了窃听器。”

他试图驱赶这念头,然而不知为何,它却越来越强烈。而且,他突然感觉,这是他最想要的,也是最­干­脆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好吧,我找人来检查。”他走回书桌边,拿起电话,又很快放下。“元元,你说你要跟陆劲一起把这案子解决?”

“是啊,爸,我刚刚说了,我要跟他一起抓住这个混蛋!”她警觉起来,可能以为他又要反悔了。

“好了。我明白了。”他道,手指不停在桌面上笃笃敲着,他还在举棋不定,“我刚刚给在警察局工作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他说,岳程的案子,他们怀疑是黑社会寻仇,现在案子由F区的警察负责调查,因为那些黑帮成员好像都来自F区。所以今天来我们家的这个人,我看八成也是黑社会的人。”

“黑帮?!”邱元元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他本想把女儿吓住的,但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奏效。

“听说,他们抓了几个人,都是黑帮的,所以,这事可不好办……”他还在犹豫。

“黑帮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两个。”邱元元别过头去,对陆劲道,“老公,我们得找帮手。”

听到“老公”这两个字,他觉得就像有人用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他两下,他痛得差点叫出声来。没错,哪怕女儿已经怀孕7个月了,他仍然不能接受,自己聪明美丽的宝贝女儿会沦为一个罪犯的老婆!不,他永远都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更可恶的是,他看见这头狼正在对他的女儿笑。恐怕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很受用!

“不是还有岳程吗?”陆劲道。

“这案子不是他负责的。”他冷冷道,“再说,黑帮寻仇,这里面的水可深了,谁知道岳程跟那些黑帮有什么关系,”他看见女儿要争辩,连忙道,“我知道岳程是你们的朋友,我也挺喜欢这小子的,不过,警察局的人可不不一定这么看……我现在只是想告诉你们,要解决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元元,你是个孕­妇­,你还是……”

“爸,我要你替我们找帮手。”她打断了他的话。

陆劲和他同时露出惊异的神­色­。

“帮手?元元,我们不需要帮手。”陆劲道。

“不,我们需要。我们首先得搞清楚,到底是不是黑帮在搞鬼,所以,我们需要找个人去调查一下黑帮的内幕。如果有人下了命令,黑帮里不会一点风声没有,”元元又别过头来正对他,“爸,你认识的人多,帮我们找个可靠的私家侦探怎么样?”

“元元,我看不必了吧。”陆劲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看来,这小子一直防着我,所以说,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们家的人,他是一头闯进后院的狼,如果不把他打死,终有一天,这个家里所有人都会成为他的盘中餐。

邱源看着女儿,笑了笑道:“好吧,元元,我替你安排。”

他骤然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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