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屋顶上,堂堂光明左使和光明右使却如梁上君子般小心翼翼地伏在屋檐下,看着莫声谷一系列动作。
虽然此时的太阳不如正午炽热,但是那种灼灼的热意仍是让人觉得难受。范遥将扇子举在头顶,颇为咬牙切齿地抱怨着:“如果我美丽的容颜因为这种无聊的举动而受到伤害,我必然找‘他’再敲诈十瓶雪肌露!”
“然后顺便再欠下‘他’三个人情。”杨逍毫不客气地嗤笑着,“我从来不曾想过居然有人会为了这种无用的、喝了除了让皮肤变得更加光滑却再无其他效果的东西而将自己卖掉。我说范兄,若你肯将那些用来研究健气养颜内功的经历拿来研习武学,你今日早已坐在左使的位置上。”
“哎——当个左使跟你一样被教中事务缠身吗?我才没那么傻。”范遥摇了摇扇子,带起一丝凉风。蓦地,他的目光落在杨逍身后,露出一副见鬼了的夸张表情。
杨逍迅速回头,眼角余光却是先看到一绺飘逸的白色长胡。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整个身体鬼魅地向后平移,随即直直站起。同一时间,范遥扇尖在屋瓦上一点,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在杨逍身边。
杨逍和范遥相视一眼,心中尽是骇然。他们虽年纪不大,但在明教中能有如此地位,便已证明他们实力如何。但今天,居然有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却令他们恍然无察,这份差距是何等恐怖?
但一惊之后,两人已是迅速回神。杨逍拱手道:“在下杨逍,久闻张真人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实乃杨逍之幸。”
范遥折扇已然收起,但即使是手心微湿,仍是不减嬉笑作风:“杨兄,何必如此客套说法,想必张真人也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杨逍微微一笑,没有点破范遥一旦紧张或者认真时才会称他一声“杨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是两位何不走大门,却要暗中潜入?”张三丰看着二人,实在想不通明教高手为何在此刻暗中上山。但这数月来,武当数番变故,若是有人蓄意趁此机会搅乱武当,倒也不无可能。
“我等二人只是受人之托。”杨逍一抖袖子,从袖内滚出两个小小的铁罗汉,“所托之人言道:‘少林铁罗汉共有两对,一对启动机括即演练罗汉拳,而另一对启动机括即演练伏虎拳。罗汉拳已由先祖赠与故人,而伏虎拳却由先祖留予后人。’他以此为信,若真人顾念一点旧情,便留我二人在武当小住几日。”
张三丰默然不言。
杨逍微笑着加上一句:“当然,我二人不会以明教身份令武当难为。”
范遥苦笑着接过话头:“张真人啊,如果你没有发现我们该有多好,任凭我们来去自如,也不会令你们武当为难。”在另两人脸色丕变前他又笑吟吟续道,“不过今日之后,范遥方知是我将天下英雄看得太低,受教了!”
张三丰看着眼前的两人,突然问道:“你们上山是因为谁?”
“是为俞三侠。”杨逍方答应了一句,一边的范遥已经嚷嚷起来,“张真人,您看您是不是应该先请我们喝杯茶?”
张三丰微微一笑,“请!”
“三哥!”莫声谷怀抱着小白,一路冲向俞岱岩的庭院。跑到三哥房门处,临推门的那一瞬,思绪却突然有些恍惚。想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然二十有几,但在这武当山上,在几位兄长的关心下,竟在这份绿水青山间重拾那早已被他遗忘的年少激|情。
不过,这种任性跳脱的感觉倒也不错。抬手在门上意思性地敲击两下,莫声谷推门而入,献宝地将怀中小白送到俞岱岩面前,“三哥,这是我去山下买的小狗,我唤它小白,十分可爱吧?”
俞岱岩抬眼看着那只小狗,目光从小白腿上的伤口掠过,随后落在莫声谷手上,表情古怪地说:“你手上的那团布是怎么回事?”
“七师叔笨到被他手中的小狗咬伤。”随后进门的宋青书不屑地撇嘴,“以武当七侠的名声,居然连一只小狗的攻击都躲不过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俞岱岩神色微动,责问的关切眼神瞬间扫向莫声谷。
莫声谷眉毛微微耷下,无奈地说:“只是一个小伤口,却被青书说得这么严重。”见俞岱岩的目光还是落在自己身上,他将小白放在一边,伸手就要解开手上的包扎,“若是三哥不信,我让你看看。”
“罢了。不过青书说的对,以你的身手居然连一只幼犬的袭击都躲不过,实在是让人摇头。七弟,你切不可再以之前的意外伤势为借口,在武艺修习上偷懒。”
“我什么时候偷懒过了?”莫声谷不服气地低喃着。一边的宋青书却得意地笑起来,“六师叔方才还说,我现在的功力也许都快赶上七师叔你了。”
莫声谷有些恼羞成怒,“六哥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功夫有点烂,但被一个八岁小孩得意洋洋地削他的面子可不是什么让人兴奋的事儿。
“嘿嘿,六师叔方才被父亲责罚,我过去探望他的时候,他顺便将这一路的事情讲给我听。据说,有人在大都时……”
“青书!”正当宋青书得意洋洋地想将自己方才听到的故事重复一遍时,莫声谷急忙打断他的话,却仍是让一边的俞岱岩听出几分原委。
“七弟,原来你和六弟下山,竟是去了大都?”俞岱岩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但正是这样的平淡,却让在场的莫声谷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