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声谷与杨昶告辞后,便返回自己定下的客房,一推门,却见张翠山已然苏醒,正挣扎着坐起,身上衣裳已着一半。
“五哥!”莫声谷被张翠山这番动作一吓,匆忙上前,扶住额上有冷汗落下的兄长,下一个动作就是去看他背上的伤口。果然,有道道血丝从尚未痊愈的伤口渗出,染红白色的中衣。“你伤势未愈,怎么不好好休息?”莫声谷不由分说地命张翠山重新躺好,再取过药物为其重新包扎。
“七弟……”
“五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所使用的解药殷姑娘那边也已收到一份,只要你无恙,那边定也无恙。”
“七弟……”
“五哥不用觉得尴尬,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想来那位殷姑娘十分美丽,以至于五哥与其初相识却相见恨晚,为了救她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莫声谷说到此处,语气中带了几分揶揄,几分恼怒,“小弟虽不知当时情况为何,但是既然那种毒不是立刻发作的,五哥理当先为自己解毒,再为对方解毒。”
“行走江湖,侠字为本,殷姑娘是为救我而中毒,而她功力又不及我深厚,我能暂时遏制的毒性不见得她能制住,我自然要先为她解毒。”张翠山看着莫声谷,笑容浅淡,“七弟,我明白你是在担心我,但是行走江湖,侠义为本,怎可因为自己的危险而将江湖同道置之不理?”
对着张翠山的目光,莫声谷赞同地点头,过了片刻却反应过来,自己可是立志要做自私狭隘而又护短的莫声谷,怎能被这番说辞而感动,从此走上莫七侠之路?
“七弟,你这次前来茱萸镇可是为了寻我?”见莫声谷点头,张翠山也不对小师弟多加训导,话头一转,便落到这一连串的事件上,“想来山门那边也收到这里的谣言了吧。”张翠山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是啊,五哥,海沙派的血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都笃信以你之心性为人,断不会做出这等残酷的事情,是否有人嫁祸于你?”问出这句话,莫声谷心里却有些打鼓。看张翠山对殷素素的在乎,若这件事是殷素素动的手,只怕张翠山到时候也难逃正道的口诛笔伐。
“是,嫁祸于我之人身着道袍道冠,于争斗中我曾扫落对方的道冠,露出的却是光头,而且我看其武功招式,竟有几分像是少林功夫的路数。”提到这件事,张翠山的神色有些愤恨。
而听到这里,莫声谷却是失态地“啊”了一声,追问道:“五哥,那和尚独自一人吗?”
“刚开始只有一人,但斗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有三人从黑暗处跃出,在他们肩上,便扛着殷素素……”看莫声谷听得一头雾水的样子,张翠山止住方才的话语,重新道,“我还是从离开武当说起吧。”
那一日,张翠山从武当山脚离开折返茱萸镇,刚进镇子就看到路边摆着五具尸体,赫然是前晚设下埋伏要暗杀他和莫声谷的海沙派帮众。张翠山心知此事颇为蹊跷,上前正打算检查尸体的伤口时,却迎面碰上听闻消息赶来的其他海沙派帮众。张翠山秉持身正不怕影斜的理念,大大方方报上自己的姓名,却引得对方狂吼:“武当张翠山杀人了。”并纷纷散逃。
张翠山盘算着此笔血债自是不能赖在武当头上,便暗中缀着那些散逃的帮众一路南行,找到海沙派的总坛,打算亲自向海沙派解释前事,并为自己中伏一事讨个公道。谁曾想,一入海沙派,看到的却是遍地血腥,海沙派总坛的那些人在不久前就被人杀得一干二净。就在张翠山探查这些人中还有无幸存者时,有一抹黑影从门外一闪而过,他便飞快追上,遇见的就是女扮男装的殷素素。
听到这里,莫声谷奇道:“难道是殷姑娘做的这件事?”若真是殷素素,以五哥的性情怎会是这样带着淡淡笑意的口吻。
“此事自不是她所做,殷姑娘到得比我早,早将内堂翻过一遍,也顺手拿走了杀人者钉在门上的血书。血书上写明海沙派所做十恶不赦之事,更表明此种屠杀实为惩恶扬善之举,绝非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