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妈笑道:“姑老爷家还少针线上人吗?”自觉失言,自己家里针线还不够做,姑娘的针线还不时需林姑娘帮衬呢。
王奶妈道:“其实不是少针线,告诉你也不妨,可妹妹别到处说去。我那姚妹妹是个本分人,可就是命苦时候死了娘去,也没人教她这女孩的手艺。细致的做不好。到了我家后,羡慕的不行,有不好意思和小孩子一起,就央我偷偷的教她。妹子知道,针线都是童子功,我姚家妹子不老不老也奔三十了,我们来时,她也长进不大≤让我们哥儿写信给我,让捎个样子去。我平日里抽空就做些,算是交情了。”
周妈妈笑:“那姚家妹妹也是苦命人,可也是王姐姐手艺在那府里是顶哨子了,不然为何偏求姐姐来。”
王氏憨笑,“我俩亲近罢了。”正是如此,原来针线房里自己专管老太太老爷的衣服,后来夫人来了,自己也没闲了。岔话道:“姑娘们到东府里探病,也不知几时回来。”
周氏道:“回来就知道了,定是先到老太太那里,我们姑娘真是多亏了老太太。”见王氏淡淡的,默了一会儿,又悄声道:“周姐姐,那府里大奶奶是这个――”,说着一伸大拇哥,“小大奶奶,是这个――”伸出两个大拇哥。
王氏被这两个奶奶饶的笑了,周氏以为王氏赞同,压低了声音:“若论涅,珍大奶奶都是个美人了,可着小蓉奶奶就是那九天仙女儿下凡尘,这满府里谁都比不上,说句悄悄话,原先大姑娘在时我是看着长大,可也及不上这位。若论做派,说句不敬的话,也就原先姑奶奶真真是千金,现在琏二奶奶都够有范儿了,可这小蓉奶奶,那真是――”又道:“那时说给蓉小爷选着媳妇,我们还纳闷来着,论家世,十来个府里还有待字的姑娘,怎么就选了她呢?谁知看了真人,可真是――真是老太爷有眼光,挑了个好长孙媳妇。”
王氏听了有些奇怪。
“原来这小蓉大奶奶是东府里老太爷选得,那怨不得≡己还纳闷这女子虽好,可论家世真是高攀宁国府了♀里势力眼睛,怎都高看这秦奶奶,原来是老太爷钦选的?可老太爷都修仙那么多年了,不说都不理外事,怎孙媳倒是挂念了?是了,不管如何,这可是长孙媳妇,未来的长房夫人,当然要过问。可是――他为何要选这位呢?是因为这秦奶奶出类拔萃?虽是如此,但差不多选一位出身再高些的也不难啊――有传说这秦奶奶是秦家老爷抱养的,抱养的孩子出身不能过问的啊――
再说回来,这小蓉奶奶真是好的了不得。周妹妹说的是,那真是国色天香的佳人儿,涅儿做派,一等一的大家闺秀。说出身,东府里婆媳差不多的,可一对比,婆婆给媳妇比下去了′大奶奶长得好,年轻会打扮,可有秦氏在身边,就显得自己的涅压不住身上的首饰,行事里都不如秦氏大方――说到这,琏二奶奶是会收拾的,也是穿金戴银花团锦簇的,可那打扮就配她。还是我们夫人有风度,什么打扮都压不住,小蓉奶奶有点我们夫人的品格。唉,我们夫人是个没福的,我们老爷多真心啊,姑娘们也好,可偏偏没有儿子′奶奶也苦,才二十多,都说珍大爷心思不在她那儿,才没有亲骨肉啊‘人都是命苦的,我常说姚妹妹苦,生了儿子一死,就被婆家卖了,可我不也是命苦的?我儿子也死了,我那死鬼男人,真是个实诚人,我不是也没福气?”
想着想着,眼圈红了。
“王姐姐?王姐姐?”周奶妈说的正兴头上,却见王奶妈伤感起来。以为也是为秦奶奶感伤,感概道:“可不是,对我们下人都那样体贴,哪里找这样好的主子奶奶去?可怎知年纪轻轻的就犯在这病上?”
王奶妈擦擦眼睛,点点头。
周奶妈感慨一会儿,又说起府里几个奶奶来了,说了凤姐爽利,李纨厚道,东府里尤氏周全,秦氏无可挑剔,“真不知秦家老爷怎么教的闺女,有这样的闺女,要是还有个妹妹――秦家小爷长得女孩儿似的,那得多少人家来求!”
王奶妈笑喷了:“周妹子你可真是!这话你都想得出!”周奶妈道:“可不是我一人这样说,我还是学的李姐姐说的呢。”
王氏想,宝玉奶娘找三不到两的脾气,你学她作什么?忽又想到:奇怪,都说秦家姐弟都是品格出众的人物儿,可细想想是不同的,虽说都是绝色的样貌,可小蓉奶奶大度,秦大爷腼腆,一样的家教少爷怎么不如姐姐?这也难说,三姑娘三爷也是一个娘生的,三爷还及不上秦大爷呢!
可看蓉奶奶行事的法度,那可不是天生的,必是有专人调教的――秦家既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应该是大家子才对啊?可是他家,真是及不上林家,这没道理啊?
正想着,听人道:“谁说我呢?”李妈妈颤颤巍巍,说她她到。
王妈妈周妈妈忙起身让座,王妈妈亲自为她沏茶。李妈妈道:“王妹妹就是太惯着那些小丫头片子,这些事不使唤她们自己做,越发让她们不知道自己斤两了!”
王周二人都知道李氏最爱端架子惹是非,不好和她一般见识□妈妈陪笑道:“王姐姐说的是,这房里女孩儿们还好,做事挺勤快的,姑娘们看着,也都很本分的。”王妈妈道:“妹妹是个有福气的,林姑娘重着你,小丫鬟当然尊着你。我那宝玉――我血化的奶给他喂大了,这么大的个子了,就看我碍眼了,连狐媚子都爬到我头顶上来了!”
这话王氏就没法劝了,她不喜背后说人的。周妈妈道:“哪能呢――”□奶妈有了话头正要诉委屈,外面小丫鬟道:“小丫鬟们怎都不见,妈妈们可在里头?”掀开帘子,小丫头平着一字眉毛,端着一盒点心,是雪雁来了。
“真是巧,姑娘让我来找妈妈,我一找就着!”雪雁笑呵呵的放下盒子,给妈妈们换了新茶,“姑娘回来了,和宝二爷正在老太太房里呢。东府里奶奶给的点心,姑娘让奶娘先尝尝!”雪雁看了王妈妈,道:“宝二爷的放回房了,李妈妈先尝尝我们的!算是体谅我们姑娘心意了!”李妈妈笑道:“看这丫头会说的!”
王妈妈道:“她呀,平时还是闷葫芦呢!”问雪雁:“外边冷不冷?这身衣服把你伶俐的!”雪雁笑道:“我身子壮着呢,北边习惯了也不算什么!我去前面侍候了”王妈妈拉住雪雁,替她重新编了松开的辫子,挑了头绳系上々雁红了脸谢了跑出去。
“王姐姐待这雪雁倒像是亲闺女似的!这闺女也懂事――”周妈妈笑着说□奶妈点点头:“这丫头的娘是夫人的配房,偏偏两口子都走得早,留下小的,夫人就守在身边了,我也算看她长大的。”
李妈妈道:“那也是这人有良心,知道孝顺,哪像宝玉――”
王妈妈知道李氏这话匣子是关不住的,闭了嘴和周氏一道听八卦,手里针线不团,忽然不注意,针就扎在手指肚里。放在口里吮,心想就是三四岁摸针线的熟手,也有失手时候,更别说自己为练手艺练出的茧子了。
“那个,姚妹妹也是满手茧子,可偏不会针线,干得都是力气活儿。夙官连针线都不练,只长了握笔的茧子,长大了怎么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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