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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红楼之绛珠双草 > 第二章 可 清

第二章 可 清

蟠云寺,打前朝就储在这京城南一百里的深山里,年岁比京都还要大上几百年。不知几时起有了这样的传闻,说久不成孕的年轻夫妻在这儿喝玉泉水,拜观世音,便能心想事成,早生贵子,就连宫中贵人,也托娘家来上香,请“孕泉”送入宫中。

暂不提这泉水管不管宠幸孕育,也不必理宫嫔家人能不能将这一瓮清泉送到女儿手中。有了这般名目,蟠云寺的香火极盛,每日里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渐渐的寺里的斋饭就传出了名号。抚松间清风,聆山中钟鸣,又有极雅致的斋房,斋饭的食材不厌其­精­,这样的品味怎不得名士们的欢心呢?Hxm

张友士在蟠龙谭掷了一回铜钱,正丢在龙口里,欢喜的舍了大大的一份香火钱。他不是­妇­人,也没子嗣拖累,提着竹杖信步向订好的斋房走去。春回大地,一路上参天古树都萌发出绿意,张友士诗情勃发,不多时就离了香客,正待苦吟,忽然闻到淡淡的烟味∨友士大惊:“这百年古刹若是走了水那可如何是好!”想要唤人,又想这都辨不出烟自哪里,莫要虚惊一场。便循着气味向前寻去。

不多时,张友士见到松林间一座荒废已久的小院,这烟味正是从这里飘过来的∨先生先是松了一口气,这里纵是失火也不打紧,便要进院去探查,忽然福至心灵:“这里杳无人烟,怎生的起火?”,好奇心起,便屏住呼吸,绕过院门,往旁边去好,想必是因为这里久不住人,被抽走了几块墙砖,又经风雨,背阳的院墙裂了手掌宽的一道裂缝。

张友士心思数转,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翻过了披上,风领一撑立了起来,遮住面,轻手轻脚的贴脸到了院墙上向里望去。

却是什么也看不着。

张友士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总要看个明白,就偏过脸来,距裂缝更近一些,忽然一团青影晃过∨友士吓了一跳,正以为被人发现,这影子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就越来越清楚,原来是个穿青袄带头巾的­妇­人。“果然——”,张友士心里苦笑,静下心来看着­妇­人,倒是越发惊异。

居移气,养移体。但凡人的姿态语气,举手投足,在有心人眼里都能看出身份品­性­,甚难隐瞒≯前只有这­妇­女的背影平凡,但细究起来就耐人寻味了。

乍看她青衣洗旧,洁净平整,该是位家境寒微的良家女子。可仔细端详,那衣裳料子有凹凸暗纹,是数十年前西洋进贡的呢绒料子。那绒现在看来极是粗陋,与现在市面上的呢绒都不及,想当年却是王公府上才得的珍品。再看那­妇­人宽袄阔裙,作臃肿打扮,极易显得蠢笨,这­妇­人却腰板挺得溜直,腿并得拢,不摇不晃,端正规矩。更可赞的是她腰直,背颈却呈现出一股恭顺气息,虽不柔美,却显出这女子受过极好的教养∨友士联想到一路上若隐若现的脚印,这女子脚步轻稳,每步路都走得规规矩矩,还穿了一双好鞋。“若是自己做的鞋,那这­妇­人女工极好——”∨友士心里有数,细看这­妇­人一回,主意更拿定了几分,且看这­妇­人如何行事。

这­妇­人屈膝跪在一棵老松跟前弯下腰去,烟火就是从她前面升起,看来在烧什么↓此时,一阵风起,烟尘转了方向全向她扑去。­妇­人咳了一声转过身来,向着这风发呆,张友士才看见她面貌清瘦,面皮苍白,阔袖里伸出一双面条子似地手抓着一件婴儿小袄,锦绣绚烂,葳蕤生光。

“四十三四岁年纪,她手里的小衣服——少说做了十年,却还这般光彩,我倒不知道是什么料子了。”张友士见此光景,心里先定下甲乙丙丁若­干­假设,继续瞧这­妇­人行事。

我们知道,偷听是一门学问≈冲雪夜投梁山,诱因不过是一门偷听罢了。此情此景,又是如此人物,张友士如我等,已经在等这青衣­妇­人吐露心声,述一番苦难身世。可左等右等,只见这­妇­人烧掉绫罗的幼儿衣裳,又烧掉了锦绣的小鞋小帽,最后连着毯被布偶一大包的东西烧做一盆灰,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友士等得不耐烦,又想已经等了这么久,也只有等下去,最后这­妇­人对着火盆发了半天呆,终于对着老松叩拜三次。把火盆扣在地上一磕,把灰烬都散在地上,火盆丢到一旁,沉沉默默就这样走了,张友士白看了一场默剧。

趁着风静没被扬一身灰,张友士穿好衣服度其道路,回到斋院。久已过了预订的时辰,沙弥陪着罪请张居士稍候∨友士没了兴致本想回程,却遇到去年因宁国府而认识的古董商冷子兴。冷子兴自来热络,拉着张友士搭桌做到一起,谈天说地起来。

自然就说起宁国府嫡孙媳­妇­秦氏的病症了。得知秦氏的病越发严重,张友士面露遗憾,却并不意外,这位少­奶­­奶­之所以生病,非是外感,而是内因。若不是她心思细腻断不会生病,而就因为她细密,所以平日必是百般掩饰,讳疾忌医,病发,便是她已掩饰不住,到此时,也只能听天由命。

再有,据理推断,这少­奶­­奶­的病因,少不得与她寒门女高攀豪门的身世相关,若是能解开心结,或能好转,但荣宁二府从来就不是省心的地方,她的病又怎能好得了呢?

虽然张友士头一次与宁国府往来,这京城社交圈子里也听过一些传说≡太君夫人起,女主子总是无寿——

再有——

呵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说起来东府里咄咄怪事。想当年大夫人葵水几乎断了,还给珍大爷添了个小妹,先珍大­奶­­奶­小产不久,婆媳两个搭伴儿没了。后这位大­奶­­奶­八字是有名的刚硬,到了二十岁才聘入得府,倒是平安无恙。现在少­奶­­奶­又得了重病,清客们都暗地里说东家克妻命呢!”

张友士道:“那些清客先生也太不厚道!到底是衣食父母,有事不帮着掩饰着怎还风言起来?若是让人知道,这差事还要不要?”

冷子兴道:“岂止是差事要不得,这命也未必还在♀大爷无法无天惯了的,听不得逆耳良言。不过——”冷子兴给张友士斟满茶,“无风不起浪,这说法最初,可是从大老爷嘴里出来的,怎能怪得到他们不相­干­的人身上?”

张友士连忙谢过,和冷子兴挑猴头­鸡­笋吃了,一边说些古董字画,冷子兴见他不愿论人是非,识趣的移开了话题。又问:“东府里少­奶­­奶­病情是越发的沉重,珍大爷急的头发都白了,也寻不到什么灵丹妙药,您这国手当巧又来了京城,若是进那府里,定被奉为上宾!”张友士连连摆手:“冷兄要体谅小弟可莫和贾府替!我又是什么正经的大夫?不过是看过几本医术给人抬举两句,怎比得上太医?再说,看病的,看不起命。我本没想今春还要上京,上次已经言无不尽,后日就要启程往山东探望犬子,明日里东兴楼的酒席,冷兄若肯赏光,咱们几个朋友也好一聚!”“那是当然!小弟自当给张兄送行!”“那就说好!冯家世兄正好有事,说不得还要麻烦冷兄呢——”

正说着,“轰”的一声春雷,春雨将至。

“今年雨水多,看样子庄户里收成不错——”,“可惜咱们今天是回不去城了——”

╭⌒╮打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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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奶­­奶­!快醒醒,­奶­­奶­睡魇着了!”

尤氏睁开眼睛犹自惊魂,忽然天上“轰隆隆”的雷鸣,尤氏“呀”的一声,拽住身边的银蝶,不停地发抖。

屋外大雨倾盆而下,小丫鬟忙忙的阖上窗子。

“­奶­­奶­,­奶­­奶­!”银蝶给尤氏披上衣服,扶她靠在绛红的引枕上,“总是这样怎么可以?还是找太医来瞧一瞧——”

“这家里都忙成这样,我怎么好添乱,不过是做做噩梦罢了,又不是什么金贵身子!什么时辰了?”尤氏放下抚在额头上的手,习惯­性­的伸出五指,端详自己纤细匀称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昏暗造成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天生玫瑰­色­的指甲黯淡下去,消褪了那层幼女般的光华。

“小手抓宝,媳­妇­生得好手,是大富大贵的好兆——”

尤氏悚然一惊,怎么又想起这个声音了!

自己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

这是自己必须忘记的声音——

“我有些渴了,枣茶送一碗来——”尤氏淡淡的吩咐下去。

她知道,银蝶会动,丫鬟们会动,婆子们会忙碌起来,别说枣茶,这府里参汤是可以做凉水喝的。

果然,传话的婆子匆匆的打帘而去,幸而院子里有回廊,不用打伞,红枣茶送回的时候不仅是热的(那是自然),一滴都不会洒出来。

“­奶­­奶­先用点子核桃酪润润嗓子,”银蝶向来体贴,给尤氏送上茶盏,犹豫了一回,低声劝道:“­奶­­奶­,这是时,今天又有大夫来,请他来看看­奶­­奶­这梦魇是怎么回事,我们做奴才的也好伺候——”

这些日子不知怎的了,小蓉­奶­­奶­的病情愈发的重了,不仅不耐烦吃东西,连药喝下去都会恶心,珍大爷是如临大敌,每日里太医名医神医轮番上阵,只折腾的秦氏气息更弱下去。

“做个梦也用蛰蛰呱呱的?不过是这几天总是下雨,我气闷而已——”尤氏把茶盏放到盘上,摆摆手,粉蛉弯腰端了下去。尤氏又道:“给我挤凤仙汁子送来,我要染指甲!”

银蝶、粉蛉等丫鬟都吃了一惊,尤其是银蝶,她自尤氏进门就在屋里,又因为老实能­干­成为尤氏心腹,贴身伺候已有五六年,却从没见过尤氏染指甲,哪怕新婚那一阵子,她也是剪的整齐的指甲,粉粉­嫩­­嫩­的惹人怜爱。银蝶揣度主子喜好,珍大­奶­­奶­很自傲自己的手。

尤氏父亲官位低微,亲娘又过世,后娘带了两个拖油瓶,又是奢侈的主儿,弄到最后,尤氏连份儿像样的嫁妆都配不起,蹉跎了年华,将近二十才当了贾珍的续弦。平心而论,尤氏端庄大方,很衬主母的身份,又算美人,宁国府也算尊敬了这位新的诰命夫人。

但尤氏年轻,难免有敏感的心思。家事是比不得,女子珍视的唯有容貌。可在莺歌燕舞的宁国府,尤氏并没有那么的笃定自信。越是暗自打量,就越是不自信,越是不自信,就要越发的端庄大方。终于,曾经年轻的尤氏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终于爽朗的起来。

那就是,她年轻。也须她还不够年轻,但是,她的容貌会骗人。

尤氏的浓黑的眉毛,透明的眼眸,总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错觉,而白皙的皮肤,总是婴儿般的幼滑,尤其是她生了一双孩子般的小手,伸出手来,纤细的手指,圆小的手掌,几乎像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靠着这般惑人的容貌,尤氏在花样年华的女孩儿中得到了平静。

可是时间是对女人最苛刻的事物。五六年过去,尤氏由少­妇­依旧少­妇­,纯净直接的双眸已经饱含了作为主母所应有的温和圆滑,她依然很好看,但不会再被人错认为贾家的小姐,初嫁的新娘。

唯一余下的,就是这双长不大的手。

而现在尤氏竟然要染指甲!!!!

银蝶知道,女主子看她们奴才染得通红的指甲,衬得她粉­嫩­葱管最得意。而现在她竟然也要染指甲?

主子们要做什么奴才没有打岔的份,花房里有凤仙,可,这个时候,儿媳­妇­病着,做婆婆的要染指甲?

“想什么呢?我还染不得指甲了?”尤氏讪道:“除了你们,谁还能看见我染没染指甲?”

贾珍一天见人不见魂,这个时候,就算尤氏装作朵花,他都不知道妻子在他面前。

银蝶害怕尤氏在这时候触眉头,婉转劝道:“­奶­­奶­,虽然有花汁,可这季节花开得少,挑出的颜­色­不纯。再有,­奶­­奶­一直没蓄指甲,着急着染反而不美。”尤氏哪里不知道银蝶的心思,低哼一声,温和笑道:“也罢了!”

银蝶松了一口气,服侍尤氏起身。尤氏照例的用余光来观察着这年轻的女孩。

年轻的鲜活的,不漂亮的女孩。

第三章 可倾

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哪儿?

在家里。

家里有艳丽的后娘,娇媚的二妹三妹。尤家大姐,不是客人的客人。

银蝶要是平凡,最多二十岁,就要配人。

尤氏二十岁时,住在天香楼。

那时的天香楼还不像现在,进门就是股涩眼的甜香,而是更多留有前一位大­奶­­奶­的气息。鲜红的喜字之下,空气里酝酿着暗紫粉蓝的暧昧。

尤氏的陪嫁配不上那美轮美奂的绣楼,蓉哥亲娘的雕床仍摆在闺阁正中【鬟们习惯的用紫薇Сhā入玉瓶,窗纱的漾着水纹,尤氏每每怀疑,大爷和丫鬟唤的“­奶­­奶­”,是自己,还是这家具的主人。

自己不过是位充数的替身,甚至配不上这天香楼的名字。

不过,那房子自己住了不过一年。老爷修道去了。贾珍和尤氏搬到了家长的院子。几年之后,那国­色­天香的楼宇,迎来了新的主人,秦可卿。

尤氏知道她叫什么!

主院是全府里最气派的所在,住在这房的女人是尤氏了♀房的气息是沉闷的,尤氏很想将这气闷打破,但贾珍显然喜欢这象征主人权利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榻。他倚在太师椅上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动作眼神,就和已然出家的老爷如出一辙。

好在这房里住的人是自己,先太太跟前的人都不在了。

那就是说,尤氏不必会像在天香楼时,做哪些梦了。那个时候,尤氏几乎怀疑,房间的主人没有离开,依旧生活在那里——,而自己才是一个鬼魂,看着身姿挺拔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将紫薇温柔的簪到云鬓里。

那女人一定有丹蔻染就的柔夷——

“­奶­­奶­?枣茶送来了——”

尤氏心动,接过茶盏,已喝过酪,她一下一下的拨弄汤匙,喝了两口。

(“最近我怎么这么容易走神?这么容易做噩梦?连好久之前的事情都想起?那时真的年轻,梦见这些东西每每躲在被子里哭,现在,都忘了——”)

“给我更衣吧,晚点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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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梁很高,窗子很大,房间十分宽敞,却沉闷的迫人,层层锦帐绣帘,织金泥银,将这屋子围的水泄不通,阳光倒像是偷窥的小人,从几缝叠痕中溜了进来。依旧是雕刻着荣华富贵的紫檀大床,大红的床帐无风而动,低低的咳嗽显示出,房里还有些活气儿,虽然,这是快死的活气儿。

有男人的手挽起了帐帘,里面的被褥是奢华的,凌乱的。“夫人今天可好一些?八个月身孕,真是辛苦呢——”

“我既然落在今天这个地步,就没什么好说的!咳——咳——”帐中是看不清女人的影子,嘶哑的嗓音,“孩子已经没了,你倒是杀了我!”

“夫人——咱们结发的夫妻,怎能一点儿情意都不剩?”男人似是无奈的样子,“好几个月,你的火气还这么冲——”

“情意?!咳咳——,你折磨的我还不够吗!我认了!你杀了我!我不后悔,我死的好!”

“真是,你呀你的,连声老爷都不叫?儿子孙子都这般大,夫人火气怎这大?我以前都不知道——”男人端起白玉的药碗要喂,床上的人突然挣扎的夺下钥匙扔向男人,跌在地上粉碎。

“呵——”一手提起女人脖子好像捏住一只小­鸡­,像填食般将药汤灌到她嘴里,“我以前都不知道夫人的胆子这般大呢!”从容的将药碗放在桌上,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呕——”将刚喝的药呕到地上,伏在床沿上大咳不止,“咳——咳——,许你扒灰,就不许我养——”

“夫人珍重些身子,将尽临盆的人,还这般易怒,若是不利生产可如何好?——倒不如留些气力,猜猜给儿子添个弟弟,还是妹妹——”

“那是你活该!报应!”

“反正总要添个弟妹的,不论从你,还是从我——”压住女子平坦的小腹,“都是同胞的弟妹——,夫人气什么——”

“你个禽兽!你要遭报应,你要遭报应——”

“那夫人你呢,你又如何?”

“你以为珍儿更恨的人是我——还是夫人您呢——?”

-----(╰_╯#-----(+﹏+~-----o(&gt﹏&lto!-----

“啊﹋﹋啊﹋﹋”

“你成天的要做什么!”贾珍被扰了难得的睡眠,掀开被子扯过衣服披在身上,看都不看尤氏一眼就往外走,“­奶­­奶­先睡吧,我到书房讨个清静去!”

尤氏犹未回神,靠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贾珍吩咐丫鬟们给­奶­­奶­找大夫瞧瞧多梦的症状,“啪”的一声,房门又合上了。

尤氏躺在床上,睡意全失,辗转反侧直到天边泛白。终于下定了决心——

“银蝶,明天让郑大夫来吧。让宝珠来院子里一趟,我有话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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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说怪不怪?那支钗子咱们怎么都找不着,今天大­奶­­奶­唤我过去,原来是落在大­奶­­奶­那里了!”

“就是那支宝蟾衔珠的钗啊!­奶­­奶­最喜欢的那支!”

“大­奶­­奶­没说——”

“钗还在大­奶­­奶­那儿呢,大­奶­­奶­没让我拿回来——”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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