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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释前嫌两派联合

卫浪云笑道:“其实处在你的立场,也难免会紧张.”

水冰心苦笑道:“浪云,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几乎不想活了……”

卫浪云怜惜的道:“这想像得到,冰心,苦了你.”

叹了口气,水冰心幽幽的道:“惭愧的是,我并没有做到什么,我是个成绩低劣的失败者……”

卫浪云严肃的道:“不,冰心,你已尽了你的力量,做到你的本份,一个人的成就不在于什么结果,而在于曾经如何去努力的过程,这一次,虽然你义父没接受你的要求,甚至更伤透了你的心,但你却已付出了所有的心力,能否达到期冀的愿望是另一回事,至少,你并不愧对任何人……”

水冰心苦涩的道:“事情的经过,你们全知晓了!”

点点头,卫浪云道:“我们已问过谷宣.”

抖了抖,水冰心忧虑的道:“这么说……义父派去攻击你们的人马,果然已经……覆灭了?”

卫浪云道:“是的,但你要了解,我们为了自保,不得不这样做,我们不侵犯‘六顺楼’,可是,也不能任由‘六顺楼’来杀戮,这一点,冰心希望你明白……”

水冰心沉重的道:“我不怪你们——浪云,是义父做得太过份了,老实说,我担心的不是‘六顺楼’的胜负,而是你们的安危,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力量有限,我一直怕你们遭到那支‘六顺楼’人马歼灭,那支队伍的实力非常雄厚,照常情判断,你们是敌不过的,直到他们该回来的时候尚未回来,我才渐渐兴起了一线希望,我暗暗祈祷奇迹出现,使你们能够反败为胜,至少,安然脱险……”

卫浪云道:“事实上,可也真是发生了奇迹呢。”

水冰心迷惘的问:“哦;那是什么奇迹?”

卫浪云道:“你说得不错,‘六顺楼’派去进袭我们的那支人马,实力颇为坚强,我们措手不及,且本就人手不足,交锋之下,虽然竭力抵挡,到了最后仍受困重围之中,岌岌可危,但就在将要全军尽没的一刻,岛主大军刚好及时赶到,解救了我们,也整个扭转了不利的局势……”

水冰心的表情说不出是欣慰仰是悲楚,她用力挤出一丝弄着悒郁意味的笑容,语声显得有些暗伤的道:“这真是劫数……浪云,胜负不谈,每滴血都流得不值,流得令人心酸——”

卫浪云轻轻的道:“冰心,你一定会明白我们的无奈—一我们是不得已………”

水冰心叹息道:“我知道……”

忽然,她双目中又隐泛泪光,略为激动的道:“浪云有件事告诉你……我没有存心吐露你们的秘密,我更没有背叛你们,浪云,我是因为……因为……”

连忙伸手握住了水冰心凉凉的柔荑,卫浪云的神­色­真挚,眼中是—片谅宥的温和,他道:“我全晓得,冰心,我全晓得,你没有责任,大家都知道此事的内涵----是你义父欺骗了你!”

水冰心痛苦的道:“我实在想不到……义父会这样做,浪云,当我得悉义父的真正企图时.我简直要疯了……我不敢想像如果你们失败后我将怎样来面对现实,我已决定,设若你们失败,我会找着你说明真情,然后自绝,如你不幸丧生,我更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支持着我等待到今天的唯一力量,便是那股要见你向你倾诉一切的热望,就是死,也要还我清白,也要使你知道你的妻子并没有出卖你……”

卫浪云把水冰心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他感动的道:“冰心,不要自责,我们一直就格信你的坚贞,我们谁也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们,永不会,冰心,你无须解释,你的禀­性­,你的本质,你的教养与为人,早已向我们做了保证,何况,你还是我的妻子!”

水冰心咽泣着道:“你们…真这样……相信我?”

用力点头,卫浪云道;“当然.我们是真的相信你.”

水冰心抽噎了—声,道:“浪云,这些天.好难熬,我怕你死了,你万一有个长短,我就连个剖白洗刷的机会也没有了……我成天成夜的想,如你不幸战死,就等我随你而去,若是没有个­阴­间世,我又到哪里去找你解释呢?传说中的另—个世界如是虚渺的,那我岂不被冤定,被坐实了!水冰心会背叛卫浪云,该是一个多么可笑的谎言?但谎言不曾戳破,也就成了事实,我变成鬼也不甘心啊……”

将水冰心轻拥入怀.卫浪云抚慰的拍她的肩头:“你想得太多,也太灰暗了,世间事并非样样都是这般不如意的;冰心,一切都成过去了,没有人怀疑过你的忠贞与清白,你看,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从今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我们要好好地过一辈子……”

吕迎风笑着道:“少夫人,少主说得是,大伙对少夫人都是由衷的崇敬与爱戴,少夫人为了顾全大局所做的牺牲和所遭的折磨,更使大家钦佩莫名,而如今苦难已过,往后的日子,必是一片坦途,直达康庄了……”

水冰心拭着泪,羞赧的道:“多谢吕首座的关怀一—方才对吕首座失礼,我还得再道一次歉……”

吕迎风垂手道:“少夫人要折煞迎风了…”

卫浪云笑问:“冰心.你怎么糊里糊涂对着迎风动起手来?”

泪痕未­干­的面庞上又泛起一片红霞,水冰心尴尬的道:“我没想到会是‘勿回岛’的人,外面突然有杂乱的打闹叱喝声传来,我还以为‘紫凌宫’已经攻破楼墙冲杀进来了,谁又晓得竟是——你们呢?”

哈哈一笑,吕迎风道:“少夫人功夫好了得,若非少主及时点明,我几乎就要吃亏了!”

水冰心怪不好意思的道:“吕首座太客气,你这一夸,反叫我汗颜无地了,明明是吕首座认出了我承情相让,否则,我那会是吕首座的对手?”

吕迎风谦虚的道:“不敢不敢!”

抿抿­唇­,水冰心道:“吕首座还谦呢,你看从头至尾,你腰后背着的‘比翼刀’便未曾出鞘过.若非承让,人的兵器尽有出鞘的空隙———”

吕迎风稍稍—愣,道:“少夫人好眼力,居然一瞥之下,便认出迎风的兵刃名称,少夫人,这‘比翼刀’能在未出鞘前便被人认出的机会可不多……”

腼腆的一笑,水冰心道:“这不是我眼力好,是浪云早向我提过了……”

卫浪云笑道:“何必这么诚实?这样一来,迎风想捧你都没个下手处啦!”

于是,大伙儿全明白了,水冰心也头一次真正有了欢容,她道:“浪云,你们是怎么来的?来了多少人马?”

卫浪云简单扼要的将他们此行经过及目的述说了—遍,水冰心听在耳中,那股子感动溢于言表:“浪云你们对我太好了……你果然遵守了对我的诺言,非但没有乘机进犯‘六顺楼’,更以德报怨的解救‘六顺楼’于濒临灭亡的生死关头,浪云,以‘六顺楼’的行为与你们一比较,实在亏负你们太多……”

卫浪云柔和的道:“你我乃是结发的夫妻,何必说得这么客气?”

水冰心愧疚的道:“浪云,我不是客气,我是真对不起‘勿回岛’,‘六顺楼’更对不起‘勿回岛’,你们是何等的大度,而我们又是多么的偏狭?你们委屈求全.容忍宽宏,是‘六顺楼’所永远也赶不上的……”

卫浪云道:“冰心,我想你的义父在经过这一连串的事实证明以后,总会回心转意,握手妥协吧?”

表情又变得凝重了,水冰心沙哑的道:“我认为义父应该觉悟了,你们的诚意如果感动不了他,则‘六顺楼’溃灭的末日便在眼前!”

杨宗谨慎的问道:“少夫人,依你看澹台楼主会不会同意言和?”

水冰心十分忧虑的道:“我不敢说,杨长老,我的义父是位刚愎自用又­性­烈如火的人,他是不是会因为你们这样友善的表现而妥协,我委实没有把握………”

卫浪云不禁有些冒火道:“冰心.如果你义父尚要执迷不悟,我们随时随地可以将他逼到死角圈牢!”

眼圈一红,水冰心幽怨的低叫:“浪云,你又来了……”

卫浪云烦躁的道:“冰心,你说句公道话,为了达到和‘六顺楼’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愿,我们只要能做的全做了,可忍的都忍了,该怎么让步我们亦皆让到了最大极限,凭实力,‘六顺楼’大不如前,凭人手,‘六顺楼’兵折将损,缺额颇重,凭道理,‘六顺楼’哪一点占到半个理字?我们以浩大的力量带着无尽的委屈而来,非但没向业已成为‘强弩之未’的‘六顺楼’下手打落水狗更帮着‘六顺楼’解围却困,我们不记仇,不记怨,一心一意只要交个每下愈况的朋友,难道说,尚须我们跪下亲吻‘六顺楼’的脚板?天底下有没有这样混帐的事?!”

水冰心难过的哽咽起来:“浪云……你也知道,我比你更焦急,更惶恐……”

杨宗忙道:“少主且先息怒,我们如今尚不知澹台楼主的心意,妄自猜测.到底并非事实,何不待到澹台楼主正式表明态度之后再做定夺?”

卫浪云因为愤怒激动.脸­色­苍白如纸,他咬牙道:“我们容忍也该有个限度,老是低声下气,迁就迎和,什么时候才有个完?我为了我的老婆吊颈都没关系,可是我不能拿着‘勿回岛’的英名,拿着二位叔叔和你们全体的尊严陪着我任人践踏!”

水冰心双手捂面无声的嗓泣起来……

卫浪云惨白的脸­色­立时又泛了青,身子也连连摇晃不定,吕迎风急忙上前扶住了他,辛德已迅速搬了一张椅子将卫浪云挽坐下来.

杨宗凑在水冰心耳旁,悄声道:“少夫人,千万别让少主生气,他日前身受重创,经过这一阵子调养却仍未全愈,稍一激动,恐怕于元气大大有损,少主坚持要冒险来此见你,为了这事,还和田二爷引起老大的争议呢……”

放下双手,水冰心满脸泪痕的颤着声问:“真……真的?”

杨宗正­色­道:“怎敢相瞒少夫人?”

一下子转身直扑在卫浪云脚前,水冰心仰起脸来,疼惜无限的道:“浪云……你受了伤?你为什么要冒险到这儿来?你……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浪云……你不要生气,你平静一点,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你心烦,浪云……浪云,只要你好好的儿,叫我做什么都行……”

卫浪云微微睁开眼睛,自齿缝了吁出一口气,沙哑的开口道:“没什么……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水冰心哽咽道:“不,你骗我,你看你的气­色­,好灰败……”

卫浪云苦涩的道:“这是一时冲动所致,歇口气,自然就会好.”

吕迎风踏上一步,小心翼翼的道:“少夫人不要焦急,少主会好起来的,只要情绪稳定,便不关紧……”

抹抹泪,水冰心站起身来,愁苦的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才好。”

卫浪云坐直了身体,低哑的道:“冰心—一你无须忧虑,一切由我们承担……”

水冰心摇摇头,苦笑道:“外面打的天翻地覆,又不知道义父的态度怎么样,你身子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切发展全在未知的黑暗里,浪云,叫我如何静得下来?”

在她忧戚的话声里,不远处仍可闻及“轰隆隆”的爆炸声,“噗嗤嗤”的曳空声,“砰咚咚”的撞击声,人在此处,可以想见“勿回岛”的“硫磺弹”,“白磷火箭”,“千里起焰球”等那种霹雳飞舞,火雨漫空的情景……

从这里的窗口上,瞧不见那边楼外的景像,但却有一阵阵的火光焰影映照,红毒毒的光闪夹杂着时浓时淡的烟雾,空气中呛鼻的火药味也似更重了……

杨宗轻轻的道;“少主,只怕我们的大队就快发动攻击了。”

点点头,卫浪云道:“差不多了,他们一开始攻击,我们便去找澹台又离说话!”

水冰心吃惊的道:“浪云——你们想做什么?”

卫浪云道:“去找你义父谈和一-”

水冰心忐忑不安的道:“如果——他老人家不肯?”

卫浪云沉默了一会,道:“我想他会考虑考虑,人心,总是­肉­做的,我们这样向他示惠表德,再怎么说,他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水冰心惶然道:“假如他不肯妥协呢?”

卫浪云硬梆梆的道:“真到事情绝望,我们就只有救你闯出‘六顺楼’,你义父如就此罢手,也就算了,他若想加以拦阻甚至兵戎相见,那么,就会里应外合,一举将‘六顺楼’击溃!”

惊恐的叫了—声,水冰颤怵的道:“不,你们不可这样做——”

卫浪云皱眉道:“冰心,你说我们该怎样做?任他拆散我们夫妻?束手由他宰割?抑是‘勿回岛’的大军灰头土脸的自行退走?”

水冰心伤心的道:“浪云,我们可以好好劝他老人家……”

卫浪云大声道:“当然要劝他,我来此的主要目的之一也就是要劝他,我是说,如万一他不理呢?”

水冰心哑然了,又再泪水盈眶。

卫浪云气愤的道:“你不要光为了你的义父着想,也该为我们想想,我们为了减轻人命的伤亡,为了保持亲家的情份,为了息止不必要的­干­戈之争,更为了我们日后过得心安,我们有什么不曾做的?我连全岛的威信都给垫上了,完全是将就你义父,如果他尚不知好歹,硬要逼人走到绝外,却叫我们怎生再忍?如何再让?他假设真个不兴我们活了,我们便只有硬­干­上去!”

水冰心哭泣道:“但……但我…”

卫浪云吼道:“你是我卫家人,是‘勿回岛’的少夫人,你得跟着我走,我不会辜负你,为了你,我除了生命之外任什么也搭上了!”

水冰心又泣不成声。

吕迎风忙劝说:“少主息怒,少夫人宽心……”

叹了口气,杨宗也道:“少主,事情尚未演变得不可收拾,何须如此气苦?澹台楼主一方霸才,亦非不通情理之人,向他好言劝谏,料想不会毫无功效的……”

吕迎风连连点头道:“杨长老所言极是,少主,目前还没有事实证明,犯不上自个气怒,尤其引得少夫人伤心……”

卫浪云喘息了一阵,吃力的道:“这半辈子,还没有遇上—桩如此棘手事…”

吕迎风陪笑道:“少主少夫人吉人天相,必会事事顺心,美满如意…”

卫浪云沉重的道:“但愿是如此的了……”

忽然—一

杨宗道:“少主,火器轰击声疏了……”

大伙立时侧耳静听,果其不然,外面一直串连不停的爆炸声响业已疏落,由方才那几能翻天的震荡巨响变成偶而单发的冷寂回答,火光,硝烟,也减弱了许多,这象征着“勿回岛”的人马即开始发起冲锋了!

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水冰心恐惧的道:“浪云——他们确是攻向‘紫凌宫’的人吗?”

卫浪云叹了口气,道:“我怎么会骗你?”

吕迎风亦道;“少夫人,我们的大队当然是攻击‘紫凌宫’的人,等一会少夫人亲自看着就相信了!”

杨宗催促道:“少主,我们开始行动吧!”

站了起来,卫浪云道:“我们走!”

水冰心急忙跟上来道:“浪云,我和你们一起去!”

卫浪云道:‘不用了,你只要告诉我们澹台又离人在那里就行了!”

水冰心急切的道:“我带你们去……”

卫浪云低沉的道:“冰心,不是我不叫你去,我怕有危险,更担心你义父看到我们在一起会先冒了火,那就更难谈得拢了,在此地,我们有人保护你……”

摇摇头,水冰心坚决的道:“不,我必须一同去!”

杨宗忙道:“少主,少夫人偕行也好,她帮着我们劝谏澹台楼主,相信效果会更好,至少不济时,我们走起来也方便,无须往返接人了!”

吕迎风悄声道:“岛主,二爷,同的厉首座也表示过少夫人在此事上仍有她的影响力量……”

卫浪云无奈的道:“好吧,我也晓得她或许用得上力,但我怕太危险……”

水冰心抹­干­了颊上的泪痕,勇敢地道:“我们走.我在前面引路。”

于是,行动十分迅速的,一行人匆匆出门下楼,招呼了楼下把风的熊大开,应一声几名院中放哨的手下一齐开门走出。

墙外门边的四名守卫,甚至连对方影子尚未看清,已被吕迎风的杨宗平了两双,他们在水冰心的引导下,穿过廊下楼侧,非常热练的登上石墙的斜阶.由石墙中间的箭道上急步向左面的一座堡楼而去。

“六顺楼”用来御敌的石墙,高有三丈以上,俱为方方正正的巨大青石砌造,每块青石的重量足有千斤上下.墙宽也有六尺,除了三尺的箭道而外,仍有足够的空间让防守者藏身掩护,那突起的墙沿之后每隔一丈.有方垛一个,每隔五丈,有堡楼一座,方垛之后乃为连珠弹弩的阵地,堡楼之内,则多备木石火油,作为有效武器的重占发挥所在。

现在,沿着石墙的沿影下,方垛后,堡楼中,全或坐或伏的布满了“六顺楼”的大汉,他们执刀拿枪,张弓备箭,可是却俱皆全神贯注,满面惊愣之­色­的朝墙外张望着,人人的表情都显得那样述惘.但十分明确的,人人都在迷惘中流露着一股难以掩隐的喜悦兴奋的意味……

墙外,起伏不平的复杂地形上,正展开一幕奇景——在闪晃不定的火把光辉与四处熊熊燃烧着的物品火焰映照下,身着紫袍的“紫凌宫”人马正纷纷往北边撤走,他们或骑马或徒步,或两人三人共乘一骑.那么狼狈又那么慌乱的匆匆朝黑暗中逸退!

树林中,成百的帐幕都被磷火烈焰烧毁,有的尚在燃着,有的却早巳空剩骨架;变为灰烬了,树林枝­干­亦被波及,但见火舌吞吐,烈芒闪映,景象在惨厉中别有一种凄凉的韵息。

遍地遣尸,横竖陈列,烟硝焦痕,一片惨然.

因为“六顺楼”的防守都全将注意力集中到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察觉卫浪云等一行的行动,加以有水冰心在前引路,就更不会引起他们的疑虑……

石墙正面的那座石楼中,有六个人在——“三道金”首领“飞钓流星”唐明,另四个虎臂熊腰的彪形大汉,以及,一位银发银髯,面如古月,鹰眼薄­唇­的六旬老人,这老人正站在前面的方孔中往外探视着什么.他身边支立着的—把铜柄,铁骨,黄皮面的大黄伞,业已说明了他的身份。

“六顺楼”楼主,江湖四豪之一“大黄伞”澹台又离!

水冰心甫一抢阶入内,侧立一旁的唐明首先发现,他呆了呆,忙叫:“大小姐……”

一声大小姐尚未叫完,卫浪云、杨宗、吕迎风三人已紧跟而入,门外,辛德、熊大开与数名手下立时分散把持住通路!

站在方孔之前的澹台又离一听到唐明的呼叫,似也微微—怔,因为他吩咐过好生看守冰心,不准水冰心随意外出,但却怎的能来到这里?

澹台又离尚未及转回身来,唐明又突然怪叫:“好小子,你……你好大胆……”

这时,那四名彪形大汉……澹台又离的贴身待卫,立刻兵刃出鞘,聚而拦截,几乎不分先后,杨宗双掌斜斜交叉胸前,吕迎风右手一翻,他那两柄薄刃合装一鞘的“比翼刀”业已寒光闪闪的握在手中!

卫浪云居中卓立,傲然不动!

唐明的长竿不宜在这方圆狭窄的石堡内施展,他猛一弯腰,一柄锋利尖锐匕首已从靴筒中拔出!

往前一站,水冰心镇定的道:“都不要动!”

­唇­角掣搐了一下,唐明呐呐的道:“大,大小姐,这……这姓卫的小子,怎……么到了这里?”

水冰心冷冷的道:“不关你的事!”

紧了紧手中的家伙,唐明有些失措的道:“大小姐……姓卫的是咱们的……仇家啊,你怎么……”

猛瞪一眼,水冰心怒叱道:“狗奴才,你配来管我的事?好好歹歹,我尚须你来指点?”

放下匕首,唐明缩头弓腰,不敢再吭声了。

水冰心一挥手,向那横拦面前的四名大汉厉喝:“你们让开,我要见我爹。”

四名大汉面无表情,兵刃下指,却毫不移动。

狠狠跺脚,水冰心叫道:“你们聋了么,我叫你们滚开,我有话向爹禀告----”

四名大汉仍无反应,四座石像般并立不动.

吕迎风冷冷一笑,道:“少夫人,我来替你开路一—”

就在这时,澹台又离缓缓的转过身来,沉稳的道:“站到一边。”

四名大汉同一动作,齐齐站到左面,让出中间的空隙来,正好和水冰心、卫浪云等人朝个正着.

水冰心一待触及义父那双凛烈威严的目光,不由瑟缩了一下,抖了抖,但她暗里一咬牙,站上两步,先裣衽为礼,颤声道:“女儿叩见爹爹……”

严厉的注视着水冰心,澹台又离语声­阴­寒:“谁叫你私出‘小桂楼’的?”

水冰心脸­色­泛白,畏怯的道:“爹,女儿有事须向爹爹禀报,女儿——”

重重一哼,澹台又离打断了水冰心的话:“我在问你,哪—个叫你私出‘小桂楼’?你的胆子可越来越大,你翅膀硬啦?能飞能腾了?我这个爹爹在你眼中还是个爹么?”

水冰心泪水顿时盈眶,她委屈的道:“爹爹,女儿确有一桩重要大事,急待向爹禀告,女儿再是不孝,也不敢稍有顶撞爹爹之处.”

冷笑一声,澹台又离严峻的道:“有人给撑腰了是吧?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居然把仇家引来此地,引来我的面前,你是想来收拾你爹爹的这几根老骨头么?”

水冰心忍不住哭出声来,“扑通”的跪倒,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仰头,澹台又离生硬的道:“什么世道?连亲育亲养的义女都要背叛伦常,罔顾亲恩了!”

再也受不了对方的诬骂,卫浪云大声道:“澹台又离,你还通不通一点人­性­,讲不讲一点道理?”

狂笑一声,澹台又离发髯俱张:“小辈,想你就是那勾引我义女的卫浪云小子?好,你来的正好,便是你不来,我迟早也会找你算帐!”

卫浪云强硬的道:“不须劳驾,我自己便送上门来,只要你澹台又离占得住‘理’我自缚双手,杀剐由便!”

双目怒睁,煞气盈溢,澹台又离厉烈的道:“此话当真?”

卫浪云昂然道:“一言九鼎!”

澹台又离粗暴的道:“你先说。”

一挺胸,卫浪云道:“‘勿回岛’,‘六顺楼’同属江湖四霸,但谁先兴­干­戈,启争端?”

澹台又离厉声道:“小辈,那是你羞辱了我的义女才招至的报复!”

卫浪云毫不犹豫的道:“我援救水冰心于采花­淫­贼奚俊的魔掌之下,保了她的清白与名节,何来羞辱之有?若非我当初仗义出手相救,你的义女仍会是如今的名门闺秀之属么?”

澹台又离窒了窒,怒道:“但你不该事后又以卑鄙手段暗掳于她,更借机强迫为妻……”

卫浪云严肃的道:“掳她之目的,乃为报复她对我的酷刑相加,但事实上未曾丝毫苛待过她,她嫁我为妻,纯属自愿,水冰心出身名门,聪慧灵巧,若非自愿,如何诱降?如今她人即在此.可以当面对质!”

不待澹台又离有所询问,水冰心已抬起头来,嗓泣着道:“爹……我是甘心情愿嫁他的,因为我是真的爱他……”

大喝一声,澹台又离吼道:“不许你多说!”

卫浪云又缓缓的道:“我与水冰心成婚,彼此情投意合,结婚之日,有媒有证,经过正式典礼,毫无草率牵强之处,只因‘勿回岛’‘六顺楼’势处敌对,为了化­干­戈为玉帛,使两家由仇而亲,自泪转祥,方始约定冰心回来向你当面劝谋求和,以免双方流血争战,徒增伤亡,为的是冰心孝思与我们对姻亲的厚意,这才勉强让冰心冒险回转献议,但你却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先是痛责冰心,继则以至亲之尊­阴­谋欺骗冰心吐露秘密,一面囚禁于她,一边暗遣大军猝袭于我,致使战火漫天,血烟迷眼,酝成千百人命死难的巨祸,但我们虽然胜了,却并未趁你等元气大丧之际挥兵来攻,反之我们更以德报怨,替你们解开了‘紫凌宫’围城之困,澹台又离,血债我们不求偿,深仇我们宁肯休,我们这样委屈求全,如此向你表示诚意,还有什么地方不够?还不哪点情谊不足?你却妄自骄狂,目中无人,硬要拆散我们夫妻,再启兵刀之劫,你除非要搞垮了‘六顺楼’,用鲜血抹赤了这一片石基你才甘心?你非要令无数的生命成灰,把我夫妻埋葬你才满足?你这疯狂怪诞,悖逆昏庸的老家伙,你简直好歹不分,香臭不辨,你整个不通一点人情!”

奇怪的事发生了,澹台又离非但没有因为卫浪云这一番斥责而生气,神情间更透出极端的犹豫同迷惘.他回头向方孔之外看了看,迟疑的道;“你刚才说——以那阵突来的火器为我们解围的人竟是你们‘勿回岛’所属?!”

卫浪云用力点头:“正是我们‘勿回岛’的人”

呆了呆,澹台又离喃喃的道:“但为了什么你们肯这样做?”

卫浪云凛然道:“为了彼此的和祥,为了不使仇者快,亲者痛,也为了我与冰心的良心平安!”

澹台又离沉默了好一会,有些不安道:“那么,你们不怀恨我派人攻击你们的那档子事了?”

卫浪云道:“当然不.否则我们岂会帮你们解围,助‘六顺楼’于覆灭之际,而我们也更不可能以这种方式的态度来和你交谈了!”

背着手来回蹀躞几步,澹台又离沉缓的道:“卫浪云,你们真要和我言和?”

卫浪云静静的道:“我们业已用事实来证明我们的诚意了。”

澹台又离道:“不再记恨.不再争斗,不再杀戮?你们保证与‘六顺楼’永远和平相处!”

卫浪云形­色­湛然:“绝对保证.”

抚摸了一下长发,澹台又离伸手扶起下跪着的水冰心,—边又道:“你能够全权代表展履尘与田寿长的意思么?”

卫浪云朗声道:“我可以完全代表.”

苦笑着,澹台又离道:“好,在一个附带条件下,我答应。”

谨慎的卫浪云问:“请示什么附带条件?”

爱怜的望着水冰心,澹台又离此刻又恢复了一位慈父的祥和:“我要你同冰心再举行—次婚礼,在我面前隆重举行——由我与展覆尘二人亲自主婚!”

微微躬身,卫浪云的语调也变为恭谨异常:“请放心,我们一定遵命举行.”

于是.水冰心热泪迸琉,扑上去紧抱着澹台又离,激动的颤着声叫:“爹爹,哦,爹爹……”

双方对持中的人们相视颔首微笑,各自兵刃入鞘。

这时,澹台又离四名护卫中的一名无意间视线投向方孔之外,他神­色­一震,突然惊呼:

“快看——”

大家急忙循声望去,由方孔中,可以隐隐看见不远处广阔地起伏在地面上,在偶而的周遭余烬微光中,正有三列骑队以缓慢的速度迫近,而:“长风”“千涛”“青鲨”三面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

凑在几个方孔前的众人正在注视着“勿回岛”军威壮盛的骑队逐渐加以迎面来近之际,唐明又怪叫一声,指着天空:“老天,那是什么?”

天空中,几十支巨大的鸟形风筝在飘动摇晃,居高临下的大风筝上,约略分辨得出兵刃的闪光与强弩矢头的泛亮。

“勿回岛”的大军以陆空两路的来势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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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 >> 《生死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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