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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逼问陈京儿

卫浪云心似火烧.在他而言,以一位当今江湖盟主之尊,竟然被人把夫人掳走,这人的大胆挑战未免超出常理了一—

当然,这是对他盟主地位的一种撼摇,对于这种狂妄,难以饶恕的罪行;为了盟主的尊严,是将予以连根拔除,也许——也许巩固这以血­肉­得来的盟主宝座,已到了立威立信的时候了!

果然,四百余里路程,便在宝驹的急驰中,天未黑已赶到了鲁境的富陵镇.

怒马直驰过小河而越过那道石拱桥,卫浪云心情激荡的望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大庄院,嗯,“蝎子庄”到了,里面……吕迎风该不会……

“狂火”驰到大门外,高大的两扇门早已被拉开来,台阶上,赫连雄急急的迎上卫浪云。

卫浪云跃身落下马来,急急道:

“大哥,吕首座他……”

赫连雄几乎双目见泪的道:

“兄弟,你怎不先问夫人,反倒问吕首座……”

急急往门里走,卫浪云道:

“大哥,告诉我吕首座的伤……”

赫连雄道:

“我把吕首座移住‘大风楼’,那里清雅恬静,‘蝎子庄’上我那三个专任大夫连吃­奶­劲全用上,另外我又把镇上的名医也叫来,救不活吕首座我便饶不了他们……”

卫浪云已上得“大风楼”廊阶,闻言忙回头,道:

“大哥,可有救?”

赫连雄道:

“情况是稍有起­色­,就是无法开口说话!”

急步冲进楼内,靠左的边间门口,正有两个大夫在比手划脚,见大当家陪着盟主进来,早一齐上前见礼.

卫浪云急急的问:

“情况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大夫领着卫浪云与赫连雄二人走入内室,那大夫指着平躺在软床上的吕迎风,道:

“伤得几乎同古总掌旗的差不多.若非身子骨硬,换得一般人,只怕当时便无救了!”

卫浪云冲近床前.低沉嘶哑的叫道:

“迎风!迎风!”

身后面,赫连雄道:

“兄弟,吕首座皮­肉­硬实,但中了三处毒蒺黍,我真担心他会见不到兄弟面了!”

有个大夫早低声道:

“吕首座的毒伤还不要紧,只是他那右胸处内伤不轻,被重手硬物捣碎三根肋骨而伤及内腑……”

卫浪云反手抓住那大夫,道:

“无论如何也要把吕首座救活!”

大夫忙点头,道:

“属下等已全力以赴了,盟主宽心!”

这时赫连雄道:”

“兄弟,看来江湖又见风浪了!”

卫浪云喟然道:

“江湖原来就是这样,太多的江湖中人都知道,没有血腥,便没有江湖人的生存,只是……唉,才三年太平呀!”

赫连雄沉声怒道:

“可是他们把夫人掳去……”

卫浪云道:

“大哥,我只祈望冰心不要同那批人物起冲突,你知道冰心是有身孕的人了。”

赫连雄激愤的道:

“夫人的­性­子也十分刚烈,我还真担心她……”

卫浪云又望望床上闭目的吕迎风,低声叫了两声,且又伸手探探吕迎风那游丝般的气息,道:

“迎风,你不能就此走人哪!”

“叭”的一声,赫连雄一巴掌拍在自己光头上骂道:

“妈拉巴子的,这帮见不得人的混帐东西,老子早晚去把他们揪出来.你等着吧,兄弟!”

时光便在众人焦急与愤怒中溜过……

直到二天—早,卜乃丰与皮四宝等—行人押着“索上飞莺”陈京儿回到“蝎子庄”来.

赫连雄—见卜乃丰押着陈京儿回来,一腔怒火当即爆发开来……

卫浪云这时才把吕家集所遇事情向赫连雄大略述说一遍,且把吕家集大刀社当家斤大成的表现与恭顺赞扬一番,如今就等陈京儿的口供了……

赫连雄一听,望着冷漠的陈京儿一声冷笑,道:

“如此看来,事情虽非‘飞鹊门’独­干­,至少这表子养的知道内情了!”

不料陈京儿一听大怒,道:

“赫胖子,你说姑­奶­­奶­知道什么内情,事情未弄清,你是满嘴的胡说八道放狗屁!”

一旁皮四宝突的一脚踢在陈京儿右肩头,破口骂道:

“妈拉巴子,这是什么地方,轮到你张牙舞爪的乱骂一通!”

就地一个翻滚,痛的陈京儿只想哭,但她还是咬咬牙怒视着皮四宝,狠声道:

“狗东西你最好一脚把姑­奶­­奶­踢死当场!”

赫连雄沉声暴喝道:

“拖入刑屋去!”

“蝎子”公明堂大执法南宫远自从与赫连雄二人潜伏“紫凌宫”救人而陷入重围,南宫远即在这次被围中力战而死以后,赫连雄一直是自兼大执法,公事却由“快刀”石林代办.

现在,赫连雄命人把陈京儿拖入刑屋,显然他是要亲自审问陈京儿了。

赫连雄走近卫浪云,低声道:

“兄弟你宽心,不出多久我就会把陈京儿的口供逼出来,到时候我们再琢磨着办!”

卫浪云望望吕迎风,道:

“最好还是吕首座能醒转来!”

赫连雄道:

“且先逼出陈京儿的口供再说吧!”

卫浪云无奈的点点头,道:

“就偏劳大哥了!”

赫连雄大步来到“刑屋”,顾名思义那是一间行刑地方,而“蝎子”的刑屋便设在这座豪华大庄院的最后面一间小房中,赫连雄一径走入刑屋,已见首席执事“快刀”石林领着公明堂兄弟十人在侍候着了。

陈京儿面带灰惨惨的笑意被捆在一张长木凳子上,那是一根尺宽长木凳子.

陈京儿右臂血­肉­模糊成残,左臂与身子全被一根绳子缠在那根木凳子上,仰面朝上,长发散乱,见赫连雄走进来,不由大骂,道:

“老匹夫,姑­奶­­奶­死都不怕还在乎你什么­阴­毒刑具,我劝你别费周章了,你要问什么,只管问来,知道的自然姑­奶­­奶­不保留,不知道的你便再玩­阴­毒手段姑­奶­­奶­还是不知道!”

赫连雄一拍大肥手,嘿嘿笑道:

“­干­脆,­干­脆!不过恁谁进入这刑屋来,皆要先‘清心’一番,你自不能例外了.”

陈京儿失声喝道:

“什么叫‘清心’,你说!”

赫连雄­干­笑一声.道:

“听名儿你应该知道的;也就是要你心无杂念的一心回答我的问话呀!”

陈京儿冷厉的道:

“准是缺德又­阴­损的手段了?”

赫连雄道:

“你怕了?其实赫大爷可以告诉你.所谓‘清心’也只是吃大菜前的一道小菜而已,相信在你而言必然是轻易过关了的.”

一扭头,赫连雄只施个眼­色­,便见石林把个工具箱打开来。

那工具箱内真齐全,针剪小刀卯钉之外.还有几罐不知什么样的东西,有个打火镰,早由另一大汉打火把个小灯燃着,那大汉手脚可真快,刹时间取出一把银针架在那灯火上烧起来……陈京儿一见狂叫着骂道:

“赫连雄,你想在姑­奶­­奶­身上用刑?”

赫连雄嘿嘿笑道:

“别叫嚷,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早见石林取出—只磁铁举在手上,一只如发长约一分的小针,已紧紧的粘贴在那磁铁一端.

磁铁在陈京儿面前一晃,石林冷冷道:

“这玩意儿叫‘金针过心’,你咬咬牙石大爷给你利落的粗枝大叶一番便了事!”

陈京儿怒道:

“什么叫‘金针过心’你说!”

石林已拔出短刀,且托着磁铁等道:

“石大爷把你的腕脉划破.将这小小金针送入你的血脉中,再以此磁铁在皮上引导,把这小金针慢慢向你的心中移去;你立刻便知道什么叫千万蚂蚁噬人心的滋味了!”

陈京儿一听,全身一紧,叫骂道:

“赫连雄.你看看姑­奶­­奶­!”

赫连雄低头一看,只见陈京儿伸出舌头,牙齿已将舌头咬出血来,不由得沉声喝道:

“你等等!”

陈京儿双目喷火,全身颤抖,口中已在流血一一

赫连雄忙对石林喝道:

“退下,这‘清心’就免了吧!”

石林收起箱子退下,赫连雄已沉声道:

“陈京儿,你可以不必再噬舌根了吧!”

陈京儿原本是“飞鹊门”“月坛”首席坛主,那“飞鹊门”共有三坛,月坛以下尚有“星坛”与“虹坛”,紫凌宫一战,“魔战”贾思忠与“绿眉”齐梅已死,飞鹊门在门主“不老婆婆”朱玉如负伤逃走后,等于已自江湖瓦解.

这以后,陈京儿又再暗中活动,而朱玉如已远逸西北大漠,也有人传言她去了南疆——

要知飞鹊门本就是­干­的专为男人找乐子行业,也是人类最原始的行业,她们可是专找些贫苦人家女儿,流落失所的小姑娘,再加以有计划的调教,然后再高价运往大码头的青楼妓馆以赚取暴利.

陈京儿在逃出紫凌宫后,也曾蛰伏一个时期,然后又开始在吕家集及附近各小市镇重­操­旧业,不料她在发现卫浪云与皮四宝二人牵马走入吕家集以后,那卫浪云也只有皮四宝一人陪同,于是她的雄心又起,以为只要杀死卫浪云,皮四宝便不难对付.

但他却想不到卫浪云竟会把她们遣走.而且又被皮四宝当场指认出来——

现在,陈京儿双­唇­吐着口边鲜血,道:

“赫连雄,你想逼问什么?”

赫连雄拉过一张凳子坐在陈京儿身边,道:

“这半年来是谁领着一批狗杂碎砸我‘蝎子’组合的各处买卖?”

陈京儿双眉一扬,道:

“有这种令人愉快的大事?”她一顿又道:“吕家集卫浪云那小子也曾这么问过我,姑­奶­­奶­尚疑信参半,如今又听你这大胖猪如此逼问,当知果有其事了——”

赫连雄一咬牙,道:

“你不说?”

陈京儿厉烈的一瞪眼,道:

“你要我说什么?”

一旁,石林突的一把揪住陈京儿头发,大骂道:

“妈的,老子最是痛恨你们这些龌龊卑鄙,恬不知耻,专坑女子的龟公行业.你今不实问实答,小心石爷火针穿指,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呸”的一口血水吐去,陈京儿厉叫道:

“姓赫连的,你真要逼我自绝?”

赫连雄叫石林退下,这才沉声道: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陈京儿喘了几口气,才缓缓道:

“我飞鹊门自从掌门远去大漠,这三年来便是由我在苦撑局面.我也曾派人远去大漠打探朱掌门下落,就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不错,我是难忘紫凌宫那场血拚,也无时无刻不在筹思报复,但心中可明白,如今‘勿回岛’或你们‘蝎子庄’,势力特大,且又领袖江湖,一时间哪还有什么力量同你们相抗衡.至于那暗中向你们下手的人物,我陈京儿发誓绝不知道,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到吕家集的百花堂去打听,我可是一直的住在那儿呢!”

赫连雄听这陈京儿又不似说谎,虽然自己十分厌恶“飞鹊门”­干­的行业.

沉声冷哼,赫连雄道:

“别忘了你今天对赫爷说的话,吕家集我自会去查清楚,若是有半句虚假,我的乖乖有得你的乐子!”

陈京儿血嘴一撩,道:

“最好你马上派人去查对,姑­奶­­奶­真金不怕火炼!”

赫连雄正要走去,只见卫浪云推门进来。

石林忙恭谨的道:

“盟主,这贱人她……”

卫浪云伸手一拦,道:

“我知道了!”

赫连雄道:

“兄弟,你知道什么?”

卫浪云望望捆在凳子上的陈京儿,道:

“我听到她说的话了!”

赫连雄道:

“兄弟,我的好兄弟,你相信?”

卫浪云道:

“七成可以信.”

陈京儿尖叫道:

“我说的全是实情、什么叫七成可信!”

卫浪云面无表情的道:

“有三成那是由于你在三和店中曾发出口哨,显然你尚有同党,而这些同党又是何人?也许就是那‘不老婆婆’朱玉如吧!”

陈京儿道:

“我说过,朱掌门已远去大漠了,否则那晚的搏杀结果也许躺下的是你!”

淡然一笑,卫浪云道:

“正因为你说朱玉如去了大漠,使我想起你们‘飞鹊门’的‘星坛’坛主贾思忠与‘虹坛’坛主齐海,他二人可是西北道上的独角大盗,虽说他二人已死.西北道上必有他们的同路人,那朱玉如会不找上他们?”

陈京儿道:

“全凭臆测,毫无根据.”

卫浪云道:

“所以我说尚有三分可疑!”

赫连雄道:

“好兄弟,这节骨眼你看怎么办?”

卫浪云淡然的道:

“送她一匹马,叫她走吧!”

赫连雄一怔,道:

“叫她走?那怎么可以!”

卫浪云一笑,道:

“当然我们还得派人护送她回吕家集去了。”

赫连雄似是听出卫浪云话中含义,缓缓点点头,道:

“倒是便宜这贱女人了!”

不料卫浪云又道:

“前面找个大夫来,好生替她把伤治治.”

赫连雄一愣,道:

“还要替她治的什么伤,没得的拆散她—身贱骨头,已经算她走时运了!”

卫浪云道:

“大哥,你听我的,我不想叫人们说我这位盟主残暴不仁,对个女人施狠!”

赫连雄摸摸头皮,道:

“好兄弟,树威立言,那得看人.对于这种贱货,你又何必把恩惠白白糟塌……”

不料陈京儿突的尖声叫骂道:

“赫胖子,你口口声声贱货,什么意思?”

赫连雄沉沉的冷哼一声,道:

“妈的,­干­你们这一行业的还不叫贱,那天底下什么才叫贱?”

陈京儿怒道:

“人没有生下来就是贱货,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方式,你们以为我飞鹊门的人贱,我却以为比之你们表面生意买卖,暗中强取豪夺要高尚得多,至少我们­干­的是愿者上钩笑脸迎人的买卖,而你们却是张牙舞爪拿刀逼人的生意,说穿了你姓赫连的心中有数,再说……再说……”

赫连雄怒极而又鄙夷的道:

“妈拉巴子的,你还没有说完……”

卫浪云未开口,只是面无表情的望向陈京儿——

突听陈京儿道:

“再说你姑­奶­­奶­至今尚是个闺女呀!”

“噗哧”一声,一大口口水喷出嘴巴外,光景是几乎未把一口牙喷出来,赫连雄戟指陈京儿骂道:

“我­操­,你们飞鹊门还会有囫囵的呀!打死老子也不会相信,兄弟呀,你听听——”

卫浪云一笑,道:

“七成可以相信!”

赫连雄一怔,道:

“怎么又是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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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 >> 《生死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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