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贤从未这么刻苦用功过,有将藏书阁内所有书啃干净的气势。
先是熟读鬼画符文字,再是了解邻国的历史,接着是皇室的秘史,光是最后一个,就是看上十天也看不完。
白天用功,晚上练功。
他必须变强,一定要强,不得不强!
萧容放出话了,他是“银狼”,自十七年前出道到现在,以挑战江湖高手榜前百名为目标,至今无一败绩的“银狼”!
银狼出道时只有十岁,之后每年都会出现在江湖上一次,每次都会挑掉一个名门大派。但,值得钦佩的一点是,他从不杀对手,顶多让对手生不如死。
唯有这次,他放出话说: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杀韩城。
他说“杀”韩城!!
全江湖的人都在期待这场世纪对决!
谁也不敢确定哪个更强些。
一个是被神化了近三十年的人,一个是一直出没在江湖上的神话!
可是,慕容长生却说:“韩城不会是他的对手。”
说完,他总会叹口气,接着说:“本来韩城可以更强的,只可惜他牵挂的人太多,每一个都会阻碍他武功的进展。”
天涯道人也说道:“早知道我收了这么个没用的弟子,当初就把他踢了!”
慕容长生嗤笑道:“你才舍不得。”
韩城现在住在宫里,天涯道人在宝圣楼白吃白喝,偶尔到宫里蹭吃蹭喝。
天涯道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他萧容得意什么?武功再强有什么用,一介凡人肉体可承受不了他非凡人的力量,最后作茧自缚的是他自己。等着吧,不出几年,他会再次走火入魔。”
慕容长生道:“可你徒弟连活几天都不知道。”
韩小贤一脚踹向他:“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萧容?再说还有殷雅在!”
殷雅啊殷雅!他是萧容的爹,慕容长生又说萧容恋父,总有点用处吧?!
慕容长生翻白眼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萧容为什么针对韩城么?”
“为么?”
“就因为他老爹爱你爹爹啊!小朋友!”
韩小贤被震得后退三步,膛目结舌!
问世间情为何物?
真叫人TMD咬牙切齿!
恋父恋到这境界也是一种变态了!韩城何其无辜啊!
韩小贤尖叫着跑去找韩城!自从萧容向他宣战后,韩城就一直抑郁。看人的目光是穿越到遥远天际的,盯人的眼神是木然暗沉的,扔书的气势是奄奄一息的,走人的背影是飘忽不定的,发呆的身影是落寞萧条的。
韩城一扔完功课就到望天台瞻望,发呆。
望天台是皇宫最高的地方,站在那里,可俯瞰全圣都。
韩城就天天站在那里,看着故乡的方向。
他依旧负手而立,白衣翩翩,青丝飞扬,却无了往日睥睨天下的气势。没了这层气势,他的身子一下单薄起来。其实,他从来就不伟岸,身材纤细修长的一双手就可以从后抱住。
但韩小贤没有这个勇气,虽然很想上前抱住他说:“爹爹,小贤会保护你!”
可是,他的脚步,连向前的力气都没有。
在看到那同样落寞萧条的人影时,他身体里充沛的力气一下被抽干。
殷雅倚在他脚边,颓废地灌着酒,两人身边,都是或空的或封的酒坛子。
殷雅的眼睛,朦胧地半眯着,盛满了水雾,酒醉的模样。明明是很平凡的一张脸,在这双醉眼的衬托下,竟有着别致的风情与媚入骨髓的妖。
“韩城,是我对不起你。”
“……”
“我没想过萧容会变成这样。”
两人的谈话声传到韩小贤的耳朵里。
“萧英,还记得容儿小时候吗?最爱笑了。我当时就奇怪,一个小孩怎么这么爱笑,无论开心还是难过他都在笑。”
“他现在也爱笑。他说他不会哭,所以就笑着,萧复说他笑起来最好看。”
“现在,我才知道他从那时起就不正常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该在那时就掐死他?”
韩城一脚踢向殷雅,“子不教父之过,他都是被你影响的!如果你当时正眼看他几眼,他会变成那样吗?”
殷雅的眼睛,依旧情深深雨蒙蒙,像雾像雨又像风,视线涣散着,飘忽着,不曾落在某一个点上。这才是目空一切的眼睛!
“我眼睛天生就长这样,别人求还得不来了。”殷雅贫嘴自嘲道,“是那小子钻牛角尖,我不就离开他几年么,又不是抛弃他了干嘛……”
殷雅在韩城的瞪视下收了声,低低问道,“你现在要怎么办?”
“你以为他真能杀了我?”
“可他现在比谁都强也是不争的事实。”
“打败萧容是很容易的事,也是不争的事实。”
“哦?”
“殷雅,你现在叫千面郎君吧?”
“……”
“放心,本座不会叫你替身的。只要你到时坐在离小贤近点的地方,让容儿心神大乱,本座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现在的韩城,又恢复了那个不可一世的无帝城主!
“可这样的话,萧容容易走火……”
“与本座何干?”
韩城无情决绝的话语止了殷雅想要接下说的话。
殷雅垂下眸,无意识地灌着酒,许久,扬起一抹足以倾城的淡笑:“行,我帮你。”
韩小贤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静悄悄地离开。
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期待萧容的出现。
四年前的惊鸿一瞥,四年后会是怎样呢?
韩城那一刻的绝情是否会延续到两人正式对决的那一刻?
正如天涯道人所说,韩城牵挂的人太多,但他又比谁都自私,亦或说心如止水,云淡清风。他牵挂的人再多,也不会被那些人所左右。对他而言,那些人的存在只是生命里一道错位的轨,既然无法阻止,那就绕道。
如果连绕道都不能,那他会亲手毁了那道轨,让生命轨道继续正常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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