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的小屋子已经荒废了许久,但从来没有人建议将这里重建。上了岁数的老人都还清晰地记得三十多年前那和蔼而亲切的一家人,以及那名话不多却格外热心的伍兄弟。
人已不在,惟独承载着他们全部记忆的,就只剩这个小院子里的一切了。
小屋后面是一块空地,周围稀疏地长着些野花野草。正中间是一方小小的坟头,没有立碑,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向来者无声地诉说着地底已沉睡多年的灵魂。
樱非与晰来至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随后樱非从怀中掏出一枚做工精致的蝴蝶玉佩,蹲下身去,在坟前的松土地上拨开一个小小的浅坑,将蝴蝶玉佩放了进去,然后填上尘土。
老妇人的眼眶湿了。
她认得那蝴蝶玉佩,是邱家夫妇爱惜了多年要留给邱丫头用作嫁妆的。
她当年亲眼看见那个脸儿通红带着羞涩微笑的女孩把玉佩递给青年,她还笑着大声吆喝把几乎全村的人来叫来起哄。
那时候多热闹……
没想到,人一走就是几十载春秋。
一群人默契地不发一言,由儿孙掺扶着赶来的老村长也直直站在他们身后,混浊的老眼中泪光闪动。
樱非与晰清理了邱家小院,笑着谢绝了老村长的连声挽留。
一大群热情淳朴的村民将他们一直送到朗叶河畔,樱非不让老村长再勉强行路,就此别过。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姑娘小纭脸红红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在村民都转身准备回村子里时,她咬了咬牙,飞快奔向他们走远的方向。
追上空冽他们后,小纭羞红了脸,把腰间一个漂亮的香囊递到空冽面前。
“公、公子,这是、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请你……”
一伙人都愣住了,空冽看着面前的姑娘不知所措。
他只得笑了笑,说道:“纭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礼在下却是不能收下。”
“为、为何?”姑娘吃惊地抬头看着他,瞬间脸蛋又羞红了不少。
“这香囊是姑娘的贵重之物,在下实在不能收下,还请纭姑娘代我们向大娘告辞。”空冽一番话说得礼貌之极,却是意思明确。
小纭眉目间是藏不住的失望,收回了拿着香囊的手,正欲转身跑回村子,却听见空冽轻轻的声音:“纭姑娘,再见。”
再见么?
只怕是再也无法相见了吧!
她愣了愣,继续飞快朝村子方向跑去。
“你伤到她了。”晰很认真地盯着空冽。
空冽望着她,淡淡地笑,却意外没有接话,只是转身便走到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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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鱼村东行了大约七八里路,众人视线中蓦然出现了一条蜿蜒而上的山路。樱非告诉大家,这是上北山的一条密道,很多武林中人都不知晓,这也就是鱼村几乎从未被江湖所影响的原因之一。
“但独境在北山埋下不少杀手,所以我们此行必须千万小心。”樱非道。
空冽忽然想起好友上玄安应了自己的要求,与自己一同前往北山,可如今……不但麻烦了好友,还牵连进了无音城主和一些本不与此事相关的人员。空冽每每想到,都会愧叹不已。
也幸得上玄不曾与我们同行,只怕这一路上定是伏击重重。
几人步子放得极轻,这样也便于发觉有什么人在靠近。
祁哲伤势初愈,气息收敛得不是很好,步下的声响相比略不足以前。与他成鲜明对比的,是在他前的樱非。
同一师门的晰的步伐向来迈得轻盈,但也无法完全隐去声响。但樱非此刻竟是毫无脚步声地行走,蓝裳翻飞,忽然给人一种御风之仙的错觉。
临紊心细,注意到这一点后羡慕不已,便不经意问道:“樱非小姐好身法,不知是习于何处?”
空冽立马瞪他一眼,这么直接问人家武功是很无礼的,虽然他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