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搁在一旁的靛色纤长的破空正散发着一层浅浅的暗光,让剑身看上去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
剑身生光,即是持剑者将自身内力注入剑中,引发剑原本的力量。可这破空无人持它,却依旧能力未消隐,确实有些古怪。
“此剑无鞘?”谢一问道。
空冽回想起前段时日晰曾说过的话,便点点头。
“难怪此剑被称为邪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可以制约其能力的东西,晰小姐万万不可再持此剑强行运功。”
将晰在木屋中安顿好,空冽等人将死者的尸体处理在林子深处。至于樱非的尸体,空冽决定将她在他们去过的那一片山谷处,那是一片宁静的地方,不会遭到任何人打扰。
姣好的面容依然悲伤,双眼虽闭上,却给人随时会流下泪一般的错觉。
这个年轻的女子不知将多少的压力和孤独默默承担,关于北山,她应该是了解得最多的了,到底有时多少事端让她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去结束一切?
看着女子沉睡在地底,旁边便是安静并列的两座坟头,空冽忽然觉得,他们都终于可以休息了,可以与这个纷争的江湖有了最远的距离。
那么,晰呢?
他在一瞬间觉得心疼。
几个人在北山上调养了半月的时间,其间独境也未再上山,也不见其他门派有何异动。
这半月的休息倒是让他们恢复得不错。
晰在几天前苏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空冽他们一众松了口气的脸。张嘴想说什么,眼角却先流出了泪水。
那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素来不肯显出柔弱一面的少女流泪,而且是那般怔怔的,仿佛是没有任何情绪地流着眼泪。
“师姐死了,空冽。”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也顾不得其他,空冽只想把这个彷徨无助的少女搂进怀里,安慰她。
少女的身躯在微微发着颤,她把脸颊靠在他的肩头,任泪水不断地涌出,颤着声音说:“我还差点杀了你们……”
空冽搂紧了她。
“我控制不了自己,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好了呀,空冽我到底怎么了……”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着,不忍心再让这个孤单的少女在接受那个惨酷的真相。
以后的几日,晰总是坐在山丘上看日出日落,一看便是几个时辰,也不觉累。
因为她的白裙被鲜血染红,上药时衣服还是赶来帮忙的谢一的师姐换的。
只着白色中衣,外披浅灰外纱的她在淡金色的阳光中显得格外孤独,纤瘦的身体缩在一起,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深渊般的眸子似乎没有了焦点,没有了以往那么丰富的情绪,似乎经过半月前那一战,整个人就已经变了。
空冽对于北山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如果江湖中人是冲着双诀而来,那么仙心剑法就能依靠晰的记忆来还原,至于鬼颜心经,密室中只有残卷,另外的部分在何处空冽还不能确定,但也有了个猜想,只是如果那是真的,只怕会在整个空洲引起不小的波澜。
再说可以肯定的仙心剑法,现下他们也不知道江湖中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剑圣所练正是“仙心诀”,想来独境肯定是知晓的,而他们上山途中遇到澜教之人,很可能他们也已经知道了此事。
北山素来与独境联系密切,若是被那些所谓正派却另有目的的门派大作文章,只怕是连阻拦都会使洛连山庄受到牵连。
不能再让这事继续了,他好像也有些明白了樱非的心情。
“三少主!”
空冽正坐在木屋前心思百转,祁哲的喊声才打断了他的的沉思。
抬眼望去,竟然看到祁哲和谢一身后跟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那青衫折扇,翩翩君子模样的青年不正是上玄安?
那烈红武衣,娇俏傲气的艳丽少女不正是明珂?
还有最后那位面容刚毅,气势昂然的侠士,正是锍门邹庠悟!
“空冽你真不够意思,这事怎能不叫上本小姐?”明珂一见他就怒目而道。
“北山有难,会鼎力相助的可不只你们洛连。”上玄安笑得淡然,意味却坚定不已。
空冽愣了许久,随后笑道:“空冽此生何等有幸,交到如此贵友。”
邹庠悟却有些皱眉,向空冽问道:“樱非果真是……”
空冽敛去笑意,沉默点头。
对方有些遗憾:“看来此生是无法与这样出色的对手再交手一场了。”
空冽听得这番话亦是感叹连连,练就最完美的仙心剑法的两人已经离开人世,想到晰又无法再强行运功,不由觉得所谓武功秘诀也不能带给人绝对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