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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帝位争夺(十)

法兰克道:“您多虑了,目前对我来说,任何方式都是值得尝试的,哪怕是亡灵魔法。”

索索讶异道:“亡灵魔法?”

法兰克点头道:“文森大师说亡灵法师才是对­精­神力研究最深刻的魔法师,所以或许会对奥迪斯目前的状况有办法。”他静静地看了奥迪斯一会儿,转头才发现索索一脸**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神情十分纠结。“怎么了?”

索索咬着下­唇­道:“你准备使用亡灵魔法吗?”

“我?”法兰克疑惑地看着他。

索索压低声音道:“放心,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但是我听说使用亡灵魔法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所以希望你能够慎重地考虑一下再决定。”

“我的确是想求助于亡灵魔法,但这并不等于我自己学习亡灵魔法啊。”法兰克叹气道,“而且亡灵魔法对­精­神力的要求很高,就算我想学习,恐怕也不能马上学会的。”

索索惊讶道:“可是我那天明明看见你在看《死后空灵》啊。”

“《死后空灵》?”法兰克愣了下才恍然道,“你是说那本恐怖小说?”

索索呆呆地重复道:“恐怖小说?”

“是啊,一本很畅销的恐怖小说。我前阵子正拿它打发时间。”法兰克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对谁说起过我在看亡灵方面的书吗?”

索索红着脸道:“我对奥迪斯说过。我以为你在学习亡灵魔法,所以希望他能够劝劝你,毕竟在梦大陆,亡灵法师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职业。”

法兰克一脸怔忡地从空间袋里拿出一只镶嵌着紫­色­水晶的黄金戒指。

“这是什么?”索索好奇地问。

法兰克道:“沐浴过光明神力的戒指,很多人用它来对付亡灵法师。但事实上这枚戒指在短时间内对亡灵法师所造成的威胁极其有限,反而能够用来掩饰亡灵法师身上的亡灵气息。”他将戒指捏在手心里。这枚神秘出现在床头的礼物,他一直以为是家族哪位长辈以恶作剧的方式送来给他防身用,没想到……

他缓缓转身,在床边跪了下来,两只手捧起奥迪斯的手轻轻放到­唇­边,“你还欠我很多答案,奥迪斯。你不能就这样让我一辈子都活在你设下的谜题之中。”

索索想了想,突然光着脚丫冲出门去。

门外走廊里有侍卫把守,见他出来吃了一惊道:“索索殿下。”

索索道:“你知道西罗在哪里吗?”

侍卫道:“皇太子殿下似乎朝一楼的会议室去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晴,风和日丽。在这样的日子里,沐浴着阳光睡一个午觉显然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但是,一楼会议室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唯一照明的是一个银制的烛台。

两个看上去年近古稀的老者被一左一右地安排在会议桌的两边。他们安静地坐着,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桌面,神情安详,看上去心情丝毫未受身上那粗重铁镣铐的影响。

“很抱歉在这样的场合再次见面。”西罗坐在主位上,十指交叉,淡然道,“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左边的老者慢慢抬起头道:“我想皇太子殿下一定是记错了,这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西罗身体往后一仰,笑容莫测高深,“还记得……比得利卡么?”

左边老者面不改­色­道:“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西罗道:“我尊重老者,尽管他们的记忆力总是让我担心他们有一天会连自己的­性­别都忘记。我愿意稍稍地提示一下,帝国大会堂二楼,我父亲喊了一句比得利卡,于是我的脚下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空间魔法阵。一位伟大的魔法师将我卷进了这个空间魔法阵里,然后我就出现在帝国另一面的城堡里。”

左边老者道:“我很抱歉听到这样一个父子相残的故事。”

西罗微笑道:“我已经习惯了。卡斯达隆家族的故事一直被整个梦大陆所津津乐道,我不介意为它再添加一点素材。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向来以品­性­高洁自诩的光明神会祭祀为什么会卷入这样一场令人痛心的父子相残的故事里去。”

左边老者道:“殿下,作为砍丁帝国未来的继承人,我希望您能够谨慎您的言行!因为这很可能会为您的帝国带来覆灭­性­的灾难。”

西罗道:“这是威胁么?在你怂恿我的父亲出手对付他的孩子之后?还是您在刺杀我的父亲之后?”

左边老者道:“殿下,您不觉得您的推论破绽百出吗?我如果联合了您的父亲,又为什么要刺杀他呢?”

西罗道:“或许是因为,你发现光明神会在我父亲身上所能获得的利益实在太少,无法喂饱你贪得无厌的胃,又或者是因为你想将它嫁祸给我,来谋取更大的利益。这世界上拆伙的人很多,他们总是能找到一些动听又合理的理由的。”

左边老者道:“从刚才到现在您说的话都是毫无根据的。”

西罗手指在长长的会议桌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道:“是的,毫无根据。”

左边老者的底气顿时足了很多,“您不觉得作为帝国的继承人,您这样不负责任的言行太过于轻浮了吗?”

西罗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道:“这是我的帝国,对我来说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证据。”

左边老者脸­色­变了。

西罗看向右边的老者,“当你选择站在我父亲的身边向我动手的那一刻起,就应该预料到了今天。”

右边老者完全没有反应,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左边老者主动接过发言权道:“殿下,您究竟想怎么样?”

西罗道:“教皇陛下想用物资来交换你们。”

尽管把他们与物资相提并论让他们很不爽,但是想到可以回去,左边老者内心还是很激动的。“哦,是吗?目前的帝国的确很需要物资的支持。”

西罗道:“但是我想多加一条条件。”

左边老者警戒道:“什么条件?”

西罗道:“救一个人。”

左边老者松了口气,“慈悲的光明女神无所不能,只要有虔诚的信仰,病痛和伤痛就会从生命中远去。”

西罗眼睛一亮,“包括­精­神力透支?”

左边老者一怔,“­精­神力透支?是昏迷不醒吗?几天了?”

西罗道:“五天。”

左边老者脸上的光彩慢慢消失,低声道:“或许,您可以与教皇再商量一下其他条件。”

西罗盯着他,“光明女神不是无所不能的吗?”

“光明女神当然是无所不能的!”左边老者认真地反驳完,脸上又是一片黯然,“但是­精­神力透支并不是身体上的伤害。”

西罗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认为他并没有隐瞒什么。也就是说,­精­神力透支这一方面并不属于光明女神管辖的范畴。“感谢你们的合作。”他起身离席。

左边老者不甘心得在他身后喊道:“你还没有说是否放我们回去?”

西罗脚步顿了顿,回头微笑道:“这件事我想需要由议会来决议。”

左边老者问道:“要多久?”

“不知道。”西罗耸肩道,“你知道最近帝都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必须先把这些事情解决。至少要等帝都重建吧。”

“……”

从会议室出来,西罗就看到索索赤脚从楼梯上冲下来,眉头立刻皱起来,“为什么不穿鞋?”

索索愣了愣,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道:“因为你把鞋收起来了。”

西罗回想了下,似乎的确有这么一件事。“那是为了阻止你下床。”

索索道:“可是我已经完全好了。”

西罗弯□,拦腰抱起他,“多休息对身体总是有好处的。”

索索乖乖地搂住他的颈项道:“我有一个想法。”

“嗯?”

“我想回一趟圣帕德斯。”索索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西罗抱着他的手紧了紧,继续往楼上走。

索索道:“圣帕德斯有很多图书,我想那里也许有帮助奥迪斯醒来的办法。”

西罗道:“我可以派使者去问。”

索索道:“可是我是那里的学生,我去比较方便。”

西罗突然将他放下来。

索索茫然地抬起头。

西罗低头,肃容道:“索索·万特拉。”

索索愣住了,神情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在他的记忆中,西罗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除了在别人面前介绍他的时候,就是……求婚的那次。

“还记得我求婚时说过什么吗?”西罗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道,“我,西罗·卡斯特隆谨以砍丁帝国皇太子的身份,正式向您提出婚姻的请求,希望您能与我共同守护这个美丽富饶的国家,为友善的人民带去和平和幸福。”

索索羞涩地红了脸。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如果把梦里梦到的次数加起来,也许有五六次了。但是每次听到他还是会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在帝国遭遇危机的时刻,你已经尽到帝国未来皇后应尽的职责。”西罗用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认真地望着他道,“但是我更希望帝国在你的眼里不仅仅是职责,更是归宿。”

与西罗的讨论结果是,帝国未来的皇后最终决定在帝国有史以来最困难的时期亲自留在帝都坐镇。去圣帕德斯的任务交到了加仑身上。

目前的局势对砍丁帝国来说,的确算得上是有史以来最糟糕最困难的时期。

对内,前任帝后卡斯达隆二世与萨曼塔皇后先后过世。皇太子还未登基,帝都就被摧毁泰半,几十万的帝都子民无家可归。

对外,光明神会依旧在旁虎视眈眈,火神的陨落出乎他们的意料,却也更加坚定他们控制帝国的决心。另外,因为索索的原因,具兰的国王王后一直暗地里与光明神会眉来眼去,最近开始不停地写信询问索索的归期,口气亲切得好似从来没有发布过通缉令。不过这些令人作呕的信件并没有到达索索的手上,而是在西罗的授意下,直接被基恩过滤掉了。

如果说在这片混乱之中还有什么值得欣慰的,那就是镇守边境的海登·那菲斯特元帅与沙曼里尔的巴塞科公爵相处得非常不错。他们正商量着在桑图的地盘上开一场小型的联谊会,促进彼此的友情。光明神会的教皇曾亲自写信询问他们几时撤军,但是据说海登元帅和巴塞科公爵的答案让教皇陛下大发雷霆。

西罗在帝都收到消息之后,非常好奇地致信于海登询问他回信的内容。海登元帅做了如下答复:

我告诉他,我舍不得安德烈,我决定等他离开之后再撤军。据说,安德烈也是这么回答的。

……

西罗把这封信转交给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果然开心地大笑。自从得知萨曼塔皇后的噩耗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我打赌,教皇目前最想做的事情一定是Сhā足到海登和巴塞科公爵之间,破坏他们之间的友谊。”

西罗道:“唔。作为海登的朋友,我不认为他会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臃肿老头感兴趣。”

奥利维亚道:“你的打击面太广了。如果是我,我会非常明确地指出是那个高坐在光明神会宫殿最里面,喜欢穿着金晃晃的衣服来凸显自己存在的上了年纪的臃肿老头。”

西罗道:“这个听起来不错,我会提醒海登下次用这句话当信开头的称呼。”

奥利维亚又笑了会儿,脸­色­渐渐落寞起来。

西罗停下手中的笔,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重建工程进行的不错。”

奥利维亚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原来木系魔法师和土系魔法师能够在城市重建中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西罗道:“魔法并不一定用来战斗。”

奥利维亚道:“也许皇家魔法学院的宗旨、教学方式和教学风格都应该改一改了。”

西罗期待地看着她。

“前三年学习元素魔法,后两年可以改成工程班或战斗班等等。”奥利维亚道,“这样可以让导师在他们未来的职业生涯规划上多给予指导和意见,说不定还能磨合四系学生之间的合作。当然,这只是我初步的设想。”

西罗笑道:“这是个很好的建议。至少我听了之后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实现它的冲动。”

奥利维亚疲惫地揉了揉捏着自己的鼻梁,“其实这是文森的建议,用他一贯不正经的方式。”

西罗道:“也是他一贯关心人的方式。”

奥利维亚漫应了一声,算作认同。

西罗想起一件事,有些担忧地开口道:“你和那面藏着海妖的镜子的交易怎么样了?”

奥利维亚道:“我会遵守我的约定。”

西罗心底一沉。他不知道海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取走她的友情,但是对于任何一个人类来说,这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奥利维亚道:“这么多年,我只有一个朋友。她不在了,友情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西罗垂下眼睑。他曾经悄悄问过自己,如果当时海妖问的是他,他会做出哪种选择,最后发现,他选择了亲情。在三选一的情况下,他抛弃了亲情,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为他带来这种只有血脉传承才能延续的感情。他知道他的未来不会有孩子,但是他有索索,还有加仑、海登等等朋友。奥利维亚应该与他是一般的心情吧。因为预知了自己未来的不可能,所以成了不是不能抛弃的选择。

“文森呢?”他问道。

奥利维亚捏着鼻梁的手指微微一顿,“陌生人或者……”

或者什么呢?她没有说下去。但是也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西罗了然地笑笑。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奥利维亚迟疑着开口,“我听文森说,萨曼塔在临死之前对你说了一句话。可以告诉是什么吗?”

西罗笑容慢慢收敛。

奥利维亚识趣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西罗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道:“我对她说,她永远都是我心目中的母后,也永远都是帝国最仁慈最睿智的皇后。”

“她感激你了吗?”奥利维亚刚说出口,就立刻否定道,“不,她不会。”

西罗道:“您很了解她。”

“我用半生的友谊去了解一个朋友,却只了解了她的一面。”奥利维亚道。

西罗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台边推开窗户。

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声传进来,更显得房间静谧。

“她说,她宁可身败名裂,也不要我这样地抹煞她所作的一切。”西罗声音低沉,映衬欢快的鸟声,就好像藏在漫天繁星边上一抹不起眼的乌云,­阴­沉落寞。

奥利维沉默半晌道:“你的决定呢?”

“帝国需要一位不畏死亡,英勇捐躯的皇后。”西罗淡然道。

奥利维亚突然笑了,“其实你与你的母亲是一种人。你们唯一不同的是,她只是皇后,而你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西罗皱了皱眉。

“不要太恨你的母亲。”奥利维亚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地按着额角,“她在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恋人,对方是个很普通的六阶骑士,但是他英俊、风趣、勇敢,有着很多让少女一见钟情的优点。就在他们爱得如胶似漆的时候,你的父亲出现了。顶着帝国未来继承人的光环,就算他是一头猪,也必然是一头金光闪闪的猪。特洛佐家族所有人都反对你母亲和那个骑士在一起。但是你应该了解你母亲的­性­格。她向来都喜欢自己做决定。所以家族的压力越大,他们的爱情就越浓烈。直到有一天,骑士家附近发生了一场大火。有人说看到骑士冲进去救人,但结果是这场火只烧死一个人,就是那个骑士。后来的故事,你应该很清楚了。”

萨曼塔皇后与卡斯达隆二世坠入爱河,很快就成为令人艳羡的一对……

西罗道:“她不爱他。”

奥利维亚一愣。

西罗道:“你说的,我和她是一种人。”

奥利维亚目光慢慢从怔忡回复清明。

天光明媚,她恍惚间又看到一个少汝优雅地坐在百合花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尽管西罗没有在光明神会那里获得有用的答案,但是奉命通缉蒙特拉的侯赛却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蒙特拉还没有离开砍丁帝国!

在很多人几乎要对奥迪斯醒来的可能­性­绝望的情况下,这个消息无疑是相当振奋人心的。即使帝都百废待兴,西罗还是将皇家魔法学院和皇家骑士学院一半的­精­英派出去帮助侯赛围堵蒙特拉。被指名前往的皇家骑士学院学院长巴奈特依旧用病假推辞。这是帝国遭遇大难之后,巴奈特第三次拒绝西罗的命令。

索索小心翼翼地看着西罗的侧脸,尽管他坐在对面安静地陪他吃着点心,但是索索就是能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其实,如果你很忙的话,不陪我吃点心也没关系的。”想起他第一次看到战后被肆虐的梵瑞尔的震惊,索索就觉得在这里悠悠然地吃着点心是多么的浪费时间。“要不我们把点心放进空间袋里,带过去吃吧?”

西罗抬手按住他准备打包的手,微笑道:“不是我陪你,是你陪我。”

索索道:“啊?”

西罗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多久没有这样一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

索索努力想着上一次一起进餐的日子,似乎是他躺在床上,西罗一勺子一勺子喂他?

“你下午有没有事?”西罗不得不这么问。自从坐实索索为帝国未来的皇后之后,默多克和霍普金就轮番来皇宫找他。一会儿去鼓舞民心,一会儿教他皇后的利礼仪,如果不是提前预约,他可能连这顿下午茶都约不到。

索索道:“默多克爷爷说下午放假。”

西罗满意地点点头。毕竟是三大家族的族长,在看人眼­色­这方面的确别有一套。“我下午带你去一个地方。”

索索道:“我要穿什么衣服呢?”

西罗一愣。

“默多克爷爷说我在出席不同场合的时候必须穿不同的衣服。”索索挠头道,“我目前对砍丁帝国的衣服还不是那么了解。”他说完,突然咬住下­唇­,像是做错什么事似的偷偷盯着西罗。

西罗含笑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学,反正你有一辈子的时间。这次的衣服我帮你安排。”

“嗯。”索索乖乖地继续吃点心。

用完下午茶,西罗从上次为索索订做的衣服中挑了一套­奶­白­色­的小西装,又亲自为他打上深红­色­的领结,才带着他出门。

在去的路上,索索一直趴在车窗边上看着街边无声的残破。

西罗摸摸他的脑袋道:“放心,其他地方一直在修建。”

索索道:“为什么皇宫边上还没有?”

西罗道:“离皇宫最近的都是贵族。他们有其他的容身之地,晚一点没关系。我现在先要解决平民的住所。”

索索点点头道:“这样很好。”

马车绕了个弯,附近的景­色­慢慢好起来。这一片就是被索索和奥迪斯奋力挡住的结果,连带半壁皇宫在内,所受到的损失都不很严重。

又过了会儿,马车在一座深灰­色­的大房子外面停住。

基恩打开车门。

西罗和索索相继下车。

基恩转身去敲门。从加仑去了圣帕德斯学院之后,他就担当起了皇太子近卫队队长这个角­色­。尽管西罗没有明确表示,但是他很清楚,以后他的位置恐怕不是皇帝近卫队副队长就是皇后近卫队队长了。

门很快被打开,来人眯着眼睛打量着基恩道:“找谁?”

基恩道:“皇太子殿下驾到。”

那人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砰得一声把门关上,然后拖着一长串隔着门板都能听到的脚步声,跑了。

基恩:“……”

索索道:“发生了什么事?”

基恩纠结着该怎么样委婉地告诉他,他未来的伴侣似乎不太受自己属下的欢迎。

西罗很有耐心地等在门口。

过了会儿,门被重新打开。巴奈特亲自出现在门后,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殿下。”

西罗丝毫没有被拒之门外的不悦,异常亲切道:“你的病情让我非常担心,巴奈特。”

巴奈特愣住了。从写请假条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想过一万种坏结果,但是没有一种是预料西罗用这样亲切有熟稔的态度站在他的面前向他问候。

“殿下,呃,我好多了。”作为一名骑士,他并不太擅长说谎。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西罗看着他微微一笑。

巴奈特连忙让出一条路来,“请。”无论他的心底对西罗有多么不以为然,长久的习惯让他在面对西罗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恭敬起来。

他带他们在客厅里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客厅的正对面挂着一幅卡斯达隆二世的画像。画像上的他英姿勃发,栩栩如生,就好像靠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样。

巴奈特见他们看那张画,沉声道:“陛下走得真是太突然了。”

西罗叹气道:“是的,这是帝国的损失。”

巴奈特对西罗和卡斯达隆二世生前的重重争斗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当他听到西罗用带着几分惋惜几分悲痛的声音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内心不由地惊讶起来。

西罗抬起手,轻轻地捏着双眉之间,“再过几天就是父皇和母后的葬礼。”

巴奈特的心稍稍地松动了下。西罗的表现让他想起无论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份多么尊贵,未来多么荣耀,他都目前都只是一个刚刚失去父母亲的孩子。

“殿下。”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种种拒绝和猜忌实在小题大做,太不符合一个骑士的作为。

西罗放下手,冲他笑了笑,“巴奈特学院长。”

“是。”巴奈特下意识地坐正身体。

西罗伸出手在他的膝盖上轻轻地拍了拍道:“要保重身体。”

巴奈特一愣。

西罗低声道:“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熟悉的人了。”

巴奈特心头猛地纠紧,脱口道:“那霍尔王子呢?”他一出口,就暗道不好。西罗放在他的膝盖上的手微微一僵,随即抬起头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巴奈特心怦怦直跳着。他这几天之所以不敢离开帝都,并不全然是为了对抗西罗。在卡斯达隆二世和萨曼塔皇后离奇死亡,瑞秋夫人神秘失踪之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卡斯达隆二世生前最疼惜的儿子。

西罗放缓面颊道:“我很想见他。”

巴奈特不敢粗心大意。

“他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西罗收回手,目光缓缓地移到卡斯达隆二世的画像上,“可是在那场灾难之后,我却始终找不到他的下落”

一直默然坐在他身边的索索轻轻地抓住他的手掌,给他无声的支持。

巴奈特喉结上下动了动,眼中明显出现挣扎的情绪,“殿下。你能允许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西罗温和地看着他道:“当然。”

巴奈特道:“皇帝陛下究竟是怎么死的?请诚实地回答我。”

西罗想了想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巴奈特看着他,眼睛不肯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虽然有证据指向光明神会,”西罗含蓄道,“但是并不突出。你应该知道,这世上的信仰之力不止光明神会的信徒才有。”

巴奈特心头松了松。如果西罗一味将罪名推到光明神会身上,才会加重他的怀疑。“你知道瑞秋夫人在哪里吗?”

这次西罗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到巴奈特忍不住催促了一句,“殿下。”

“我想你应该知道之前帝都遭遇的火灾并不只是被纵火这么简单吧?”西罗道。这是帝国对帝都所遭遇的灾难的官方解释——苍白无力。并不是他不愿意给出一个更好的解释,只是找不到。

他不能公布真相,公开宣布神的存在一是增加民众的恐慌,二是公开自己反神的立场,这对梦大陆很多信仰神祗的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本来侯赛和基恩是支持用一支神秘的火系魔法师作为解释的,但是得到奥利维亚和文森双双反对。奥利维亚认为这污辱了火系魔法师,而文森则认为这会将一个简单的问题变得更加复杂。因为一旦承认神秘火系魔法师的存在,那么帝国必须费­精­力去追究魔法师的来源,他们背后是否被人­操­控等等。最后的结果是帝国将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将这个谎言无休止地杜撰下去。所以问题最后就演变成了一场纵火案。没有明确的纵火人的职业身份,没有明显的证据,只有一个含含糊糊的结局——纵火人死了。即使会造成很多人的疑惑,但是对帝国政府来说,这件事到此为止。

所以当西罗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巴奈特的坐姿立刻从笔直变得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斜。

“对方是火神。”他缓缓道。

巴奈特似乎没听清楚,追问了句,“什么?”

“火神。”西罗慢慢地重复着。

巴奈特嘴巴微微张开着,抛弃了他一贯的稳重形象。

西罗道:“瑞秋夫人是最先发现他的人,所以……”他没有说下去,但是结果很明显。

巴奈特缓过神来,“殿下准备一直隐瞒下去吗?”

西罗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巴奈特被问住了。

西罗道:“我很想为她安排后事,但是我觉得霍尔更有资格。可惜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我很担心他是不是……”

巴奈特见他痛苦地低下头,忍不住道:“我知道霍尔王子殿下的下落。”

西罗心中冷笑,面上却惊喜地抬起头道:“真的吗?”

巴奈特沉默半晌道:“霍尔王子殿下正在楼上。”

西罗立刻站起身,巴奈特也跟着紧张地仰起头,但很快,西罗又缓缓地坐了下来。他叹气道:“我想霍尔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一定是我。”

“殿下。”巴奈特欲言又止。

他的表情完全出卖了霍尔目前的心态。西罗不动声­色­道:“学院长。”

“是。”同样一个是字,同样恭敬的表情,感觉却和刚进门时有了很大的差别。

西罗暗暗满意,望着他微笑道:“我想把霍尔交给你了。”

“殿下?”巴奈特一愣。

西罗道:“这次皇家骑士学院也遭到了很大的破坏,不过你放心,我先停下城西的部分工程,先把学院重建起来。这样霍尔才能够重新上学,也算有了寄托。”

索索睁大眼睛。他终于想起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这么眼熟了,原来他就是上次皇家魔法学院比赛的对手的学院长。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学院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看向他的目光不免多了很多同情。

巴奈特内心震动。之前他还曾因为西罗没有先重建皇家骑士学院而心有不忿,现在想来却是他太小气了。他猛地站起来,单膝跪地道:“殿下。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霍尔王子,培育他成才!”

成才么?

西罗嘴角噙起一丝冷意。他的确没有想过害要霍尔。对现在的他来说,霍尔的存在就好像蚂蚁一样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但是在经过这么多年的争斗之后,他也不可能对他产生任何类似于兄弟之类的亲情。不过他不介意让他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底下,因为霍尔的存在,可以让他牢牢记住卡斯达隆二世曾经做过的荒唐事,也可以记住他是在怎么样的情况下获得的皇位。

“谢谢你。巴奈特。”他微笑着伸出双手,亲自将他扶起。

马车从巴奈特的府邸缓缓离开,西罗从窗户伸出脑袋,定定地望着送行的巴奈特,直到完全看不见才缩回身体,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沉淀下来。

回到皇宫,索索已经打了个盹儿。

西罗心疼地看着他疲惫的神情,直接将他从马车上抱下来,一路抱回卧室。

索索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火系元素托起自己的身体,以便减轻他的重量。

走到卧室,西罗忍不住笑出来。

索索睁大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西罗低头。

索索用脑袋蹭了蹭他的颈项道:“你这样笑起来很好看。”

“这样?怎么样笑起来不好看?”西罗问。

索索道:“看到巴奈特的时候。”

“是吗?”西罗把他放在床上,俯身吻住他的­唇­。

索索勾着他的脖子配合。

这段时间他们都太忙,忙得没有时间好好静下来享受独属于两人的温馨时光。

许久,西罗才放开他的­唇­。

索索双眼带着些许迷离的水意,茫然地看着西罗越来越深沉的目光,“西罗。”

柔腻的像邀请。

西罗忍不住又低下头。

门突然被轻敲了两下。

西罗暗叹一口气,嘴­唇­在索索­唇­上轻啄了一下,站起身道:“什么事?”

基恩将门推开一条隙缝,道:“杰克拉斯·特洛佐子爵求见。”

叔公?

西罗皱眉。

自从奥利维亚口中知道他母亲与初恋情人的那些事情之后,他很难不对特洛佐家族当时的当权者产生偏见。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他们,也许就不会有自己,更不会有即将继承帝位的西罗一世。

“请他去会议室。”西罗沉声道。

杰克拉斯在西罗出现之前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胡须,这是他表达紧张的一种方式。

从帝国戒严开始,他就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所以当西罗出现在阿尔都城之后,他派人密切注意着梵瑞尔的动向。当他听说卡斯达隆二世驾崩,就已经收拾好行李等待着萨曼塔皇后的召见。与丹亚、理查两大家族不同,特洛佐家族为了避嫌,在卡斯达隆二世与萨曼塔皇后大婚后不久就离开了帝都,所以没有正当的理由,他贸贸然地出现只会引起其他势力的猜忌。但是几天过去了,他没有等来萨曼塔皇后召见的命令,反而等来了萨曼塔皇后牺牲的消息,然后梵瑞尔遭逢大难,帝国内忧外患。

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快了,快得难以置信。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在一堆噩耗里感到一点真实的,那就是留着一半特洛佐家族血液的皇太子还在。

“叔公。”西罗推开门进来,神情萎靡。

杰克拉斯慌忙站起来,“殿下。”他的态度与那天在阿尔都城的完全不同,因为已经抓住了帝国最高权柄,成了帝国最尊贵的男人。

西罗疲倦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阿尔都城好吗?”

杰克拉斯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好。我这次带了很多工匠和粮食过来,我想殿下应该用得到。”

西罗欣慰地点头道:“帝都太需要了。”

杰克拉斯道:“帝都发生的事情实在太令人震惊了,萨曼塔皇后她……”

西罗沉痛道:“命运让悲剧以意外的方式来临,我们都无能为力。”

杰克拉斯道:“殿下能够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西罗抬起眼眸。

杰克拉斯突然觉得自己过分了。这个青年此刻正承受着旁人难以想象的打击,父亲和母亲在短时间内先后离世,他却没有时间让自己沉浸在伤痛之中,因为他的国家面临着种种的困境,必须靠他的双手和肩膀支撑起来。

“父亲和母后的葬礼在后天一起举行。”西罗道,“我想母后会很高兴您亲自来送她最后一程。”

杰克拉斯低下头,眼眶微微一红。虽然萨曼塔在他心目中永远是皇后先与侄女这个身份,但是他们之间并不是毫无亲情的。“我带来了你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我想在帝都遭受到了这样大的灾难,也许有些东西已经不在了,你会用得到。”

“谢谢。”西罗走上前去,在杰克拉斯惊讶之际,伸手紧紧地抱住他。

杰克拉斯很快回神,反手抱住他,情不自禁地喊道:“西罗……殿下!”他的理智很快回炉。

西罗抱着他,身体微微颤动,喉咙里发出讶异的哭泣声。

杰克拉斯的眼眶不禁变得更红,抱着他的手稍稍用力。

门被敲了两下,基恩在门外道:“殿下,加仑回来了。”

西罗慢慢放开手,迅速转过头看向窗外,半晌才深吸了口气,转过头道:“我知道了。”

杰克拉斯毕竟是特洛佐家族的实权人物,与默多克、霍普金齐名的老狐狸,这点时间足够让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识趣得对西罗道:“殿下,我先告退了。”

西罗点点头。

杰克拉斯欠身,慢吞吞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在出门之前,他特地看了基恩一眼。这个人他不会不认识,瑞秋夫人当年的心腹,也曾经被特洛佐家族列为第五号棘手人物,仅次于卡斯达隆二世、瑞秋夫人、巴奈特和侯赛。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脑袋飞快地转过这个疑问,旋即听到西罗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道:“让他进来。”他心底微微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很快又将这份明白藏进了肚子里,不动声­色­地顺着走廊往门的方向慢慢走去。

虽然加仑依旧是皇太子近卫队队长,但是他这次是出任务回来,所以进门之前还是先经由基恩的禀告。

西罗坐在沙发上,神­色­平静,似乎刚才与杰克拉斯抱头痛哭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有什么好消息吗?”

加仑道:“有,不过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西罗道:“先听好消息。”

加仑道:“海德因魔导师建议我们先把奥迪斯冰封起来。”

西罗皱了皱眉,“听起来,你的坏消息比好消息要糟糕得多。”

加仑道:“海德因魔导师认为如果我们不能在七天之内找到唤醒他的方法,就把他冰封起来,因为他的生命随时会枯竭。”

西罗问基恩道:“今天是第几天?”

基恩道:“第九天。”

西罗倏地站起身,“侯赛还没有消息吗?”之前侯赛被派出去寻找蒙特拉的下落了。

基恩摇摇头道:“没有。”

西罗沉吟道:“冰封有危险吗?”

加仑道:“是的。冰封有可能会造成死亡。”

西罗心底一沉,“不能避免?”

加仑道:“高明的水系魔法师能够适当地降低风险。”

西罗道:“光明神会的圣水应该能够维持奥迪斯的生命。”

加仑道:“这点海德因魔导师也考虑到了,他说圣水有可能能多维持半个月到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西罗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地敲击着,半晌才道:“请文森进宫长住,准备随时冰封奥迪斯。加仑你去找侯赛,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蒙特拉!”

“是!”

从会议室出来,西罗快步走向卧室的方向。索索还躺在床上等着他,尽管到现在为止,他听到的坏消息远比好消息要多得多,但是一想到索索,他就觉得这世界并不是全然没有希望的黑暗。

眼见卧室越来越近,门突然开了,法兰克拉着索索匆匆忙忙地从里面走出来。

西罗停下脚步,“怎么了?”

索索边跑边道:“奥迪斯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西罗心头一紧。

索索看跑得太慢,­干­脆用风系魔法将三个人一起往楼下卷去。

法兰克原本是来找西罗的,因为西罗不在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拉上索索。在这种时刻,他迫切地需要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什么都不能做,也比他一个人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状况好。

西罗来到奥迪斯所在的卧室,发现默多克也在。

“皇太子殿下,索索王子殿下。”他表现得很平静,完全不像一个即将失去孙子的老人。

西罗道:“怎么样?”

默多克低头看着奥迪斯沉睡的脸,轻声道:“有时候命运会为我们布下一条充满荆棘的路,谁都无法阻止。”

法兰克冲到奥迪斯的身边,抓住他的手,怒吼道:“作为一个魔法师,你怎么可以连支持下去的­精­神力都没有!”

西罗道:“基恩已经去找文森了,也许他会有一点办法。”

默多克沉默。

谁知道这只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无力安慰。如果文森真的有办法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西罗见每个人的状态都这么萎靡,就把加仑转述海德因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法兰克红着眼眶道:“既然圣水有用,我们可以再多灌一点圣水给他!不是说能坚持半个月到二十天的时间吗?现在才九天。”

默多克道:“奥迪斯的体质比一般人更弱。他只是看上去很坚强很强大罢了。”

法兰克紧紧地抓着奥迪斯的手,似乎怕自己一松开,就会完全失去他。

索索低声道:“那我们现在有什么能做的吗?”

西罗想了想道:“让文森快点来。”

索索冲着打开的窗嗖得一声飞出去了。西罗想起他光着脚丫,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空间袋里多准备几双索索穿的鞋子。

索索顺着去皇家魔法学院的路找。最近文森一直住在学院里,受奥利维亚的指挥,参与帝都重建工作。

路上行人稀少,到处都是荒废的气息。

一匹马从前方疾驰而来,到近前,索索才认出是基恩,连忙停在半空。

“嗨,来散步?”飘浮在基恩后上方的文森冲他打招呼。

索索道:“奥迪斯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西罗让我来请您帮忙。”

文森皱眉,对基恩道:“你慢慢跑。”他说着,直接鼓起一道水元素形成的风,卷起索索,飞快地朝皇宫方向冲去。

在文森的风系魔法里,索索只觉得风像是利刀子一样,刮得面颊隐隐作痛。

但是刀子很快停下。

索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奥迪斯的房间,文森正走到床边探查奥迪斯的情况。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西罗拿出一双拖鞋放在索索的面前。

索索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连忙船上,低声道:“对不起。我这样太有损形象了吧?”他心中暗暗庆幸路上没什么人,不然被看到的话,也许不但他自己形象有损,还会连累卡斯达隆皇室的形象。

西罗揉揉他的头发道:“地上凉。”

法兰克紧张地看着文森道:“怎么样?”

文森道:“海德因说得冰封理论应该是从一本《马特奇想论》里看来的,这是一本完全建立在理论基础上毫无实践实验的书。”

法兰克的心沉下去。

默多克问道:“依您看,有多大成功的几率?”

文森耸肩道:“一半一半,碰运气。”

默多克沉默半晌道:“有运气可以碰总比束手待毙要好,不是吗?”

西罗道:“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吗?”

文森道:“冰封其中一个问题在于,可能会造成冻伤。”

索索道:“不能穿得厚一点吗?”

文森道:“那就封不住了。”

西罗想了想道:“用圣水擦边全身呢?”

文森沉吟道:“有可行­性­。”

法兰克忍不住道:“能不能先找一样动物做实验?”

文森道:“你们还有多少圣水?”

法兰克立刻将所有送来的圣水都亮出来。

文森道:“这些刚刚够他一个人用的。”

法兰克脸上的光彩渐渐黯淡下来。

默多克见所有人都不说话,知道这个决定必须要自己来下。他缓缓道:“有些事情如果注定要用尝试的方式来做,那就做吧。”

法兰克抬头,双手紧张地抓着奥迪斯的手臂。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碰触他的身体了。他这样想着,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过往那些与奥迪斯针锋相对的记忆集体造反,纷纷乱入他的脑海中。那些都是被他浪费的时间啊。他咬着下­唇­,努力控制着眼泪不落下来。

文森道:“没有多少时间了,先用圣水涂抹他的身体吧。”

西罗搂过索索,道:“我们去外面等。”

文森也跟着他们一道出来。

没过多久,默多克也出来了。

四个人就这样静默地站在走廊上。

默多克道:“殿下,现在帝都重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为此而耽误您的正事。”

西罗道:“尽管我留在这里做不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离开,我一样做不了别的。”

默多克感激地笑笑。

文森问西罗道:“蒙特拉没有消息吗?”

西罗摇摇头道。

文森道:“可惜时间不够,不然也许能够去西瑰漠找到适合的亡灵法师。”

默多克摇头道:“那里是亡灵法师的殿堂,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应该去那里。”

文森道:“其实那里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恐怖,事实上,有不少人是很可爱的。”

默多克眼睛闪过一道光,认真地看着文森。

文森明白他的意思,道:“如果冰封术能够成功的话,我不介意花几个月的时间去一趟西瑰漠。不过……是需要代价的。”

默多克对他所说的代价很清楚。对于丹亚家族来说,这样的代价远远比不上一个奥迪斯的价值。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感激之­色­,“谢谢。无论冰封是否能够成功,您所做的一切,都会记在丹亚家族每个人的心里。”

门突然打开了,法兰克道:“好了。”

尽管他极力地掩饰着自己害怕担忧的情绪,但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索索轻轻拉住他的手道:“一切都会好的。”

法兰克反手握住他的手掌。他现在太需要一个能够支持他,安慰他的力量。

文森看着躺在床上,只从毯子下露出­祼­|露的肩膀和脚的奥迪斯,­干­咳一声道:“需要我蒙上眼睛吗?”

法兰克想说不用,转念发现自己并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是他很快又发现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西罗道:“我和索索去外面等。”

默多克道:“我是他的爷爷,应该没有关系吧。”

法兰克张了张嘴巴道:“我想留下来。”

默多克对他微微一笑,“当然。”他知道这个小时候和孙子一直形影不离在一块玩的理查家小伙子曾经有段时间与自己的孙子关系很僵。但是最近的一切已经表明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会因为一段时间的生疏而疏离。至于是什么样的感情,他觉得应该等自己的孙子醒过来之后,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确认。

“那么,开始了。”文森挥手,用风将毯子掀开……

索索紧张地趴在门上,虽然什么都听不见,他还是坚持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西罗靠着墙上发呆。

索索突然道:“这么久过去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西罗道:“文森第一次使用这个魔法,一定需要一点时间想清楚细节。”

索索道:“希望如此。”

西罗道:“后天,你能以我未婚夫的身份出席我父母的葬礼吗?”

索索猛然想起这件事,立刻点了点头。

西罗扯了扯嘴角。

索索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刚想说什么,门就被打开了。

文森从里面出来,揉了揉肩膀。

索索睁大眼睛问道:“怎么样了?”

文森道:“不知道。”

西罗拉着索索进门。

只见床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冰块,奥迪斯被封印在里面。尽管冰块看上去很模糊,但是隐约能看出他的身体是赤|­祼­的。

法兰克半跪在床上,眼睛失神地看着冰,仿佛痴了。

默多克道:“殿下,冰封已经完成了。”

完成和成功完全是两个概念。

文森走进来道:“虽然完成了,但是无法保证一定成功。”他顿了顿道,“冰封使他的心脏停止,和死亡一样。是否成功要看到时候解封的时候,能不能让他的心跳重新开始。”

他说得很简单,但谁都知道这将是一个残酷的等待。

首先他们要找到能够让奥迪斯醒来的办法,其次才能证实这次的冰封是否成功。

如果结果是失败的话……

也就是说现在的奥迪斯已经死了。

法兰克弓着身体,慢慢将头抵在床铺上,肩膀轻轻抽动。

默多克转过头,半晌才重新转回来道:“我要去冰窖找个存放奥迪斯的位置,先告退了。殿下。”

西罗点点头。

索索看着法兰克,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却被西罗拉住了,“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

文森道:“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他来得快,走得也很快。窗两边窗帘突然扬起,文森已经消失在房间里。

西罗原本带想带着索索离开,但索索坚持在房间里守着法兰克,直到傍晚,派翠克从皇家魔法学院请假来皇宫探望法兰克,他才离开。派翠克和法兰克的交情比他还深,有他在,或许能够稍稍宽慰法兰克一点。

默多克在晚饭前派来马车运送奥迪斯,并且邀请法兰克去府上做客。法兰克答应了。事实上,自从与火神一战之后,他就没有和奥迪斯分开过。派翠克作为法兰克的小跟班,一起跟了去。

他们的离开让皇宫变得更加寂静,尤其是,再过一天,就是举行葬礼的日子。

葬礼举行得简单又隆重。

三大家族的族长、议会所有议员、帝国重臣等等。

装着卡斯达隆二世与萨曼塔皇后遗体的棺柩装在花车上,在帝都守卫军和皇太子近卫队的引领下,慢慢地绕着灾难后的帝都来到卡斯达隆家族的墓地。

尽管葬礼准备得很仓促,但是礼仪大臣努力想要衬托出皇室葬礼的气氛,在通往墓地路上铺满了百合花。

十二个骑士上前,六人一组地将棺柩从花车上抬下来。

西罗和索索跟在棺柩后面,静静地踩着百合花的花瓣,低头往前走。

鉴于帝国与光明神会目前的关系,主持葬礼的并不是神会人员,而是礼仪大臣。他为了迎合皇太子目前的心思,他特地为葬礼的程序做了改动,极力避免与光明神会重叠。

在运送棺柩到达墓地之后,礼仪大臣歌颂了近三个小时卡斯达隆二世与萨曼塔皇后生前的功勋。然后他召集来一支音乐剧团,开始唱哀歌。

天渐渐暗下来,风越来越冷。

歌声沉浸在风里,别样哀伤。

礼仪大臣做完这一切,才下令将棺柩放入事先挖好的土坑里,然后由西罗领头,将百合花放进坑里,陪伴他们长眠。

奥利维亚送完花,走到西罗身边,低声道:“萨曼塔不会愿意葬在卡斯达隆的家族墓地。”

西罗道:“很抱歉我无法听到她亲自反对的声音。”

奥利维亚深吸了口气道:“不过百合花倒是她最喜欢的花。”

西罗道:“父亲更喜欢玫瑰花。”

奥利维亚道:“或许这就是他们不合拍的原因。”

葬礼一直进行到深夜,礼仪大臣依依不舍地放所有人离开。

西罗上了马车,就靠着椅背不说话。

索索几次想开口,都因为他的脸­色­而咽了回去。

回到皇宫之后,西罗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先送索索回卧室,而是一个人去了书房。

索索在书房门口担忧地走来走去,最后忍不住问基恩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安慰他,才能让他的心情变好呢?”

在皇宫当了这么多天的班,基恩已经摸透索索和西罗的种种­性­格以及相处模式。他想了想,建议道:“也许你可以让他注意点别的事情。”

索索问道:“什么事情?”

“感兴趣的,能让人心情大幅度波动的……”基恩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索索却继续追问道:“比如说呢?”

基恩道:“呃,我是说未婚夫妻之间也许可以来点浪漫的约会什么的。”

索索挠头道:“我不会。”

基恩同情地看着他。的确,他也想象不出索索拿着一束红玫瑰讨西罗欢心的模样。

“还有其他选择吗?”索索不死心地问。

为了保住饭碗,为了让索索认同他的工作能力,基恩决定豁出去了。他道:“其实有一种很简单的。”

索索期待地看着他。

“做一点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索索眨巴着眼睛。

基恩望着他天真无邪的面孔,心里生出一股罪恶感,但是这股罪恶感很快被自己想要压过加仑的竞争心给盖了过去。“你知道,成婚之后夫妻之间要做什么吗?就是晚上,在床上……你懂吗?”

索索歪头想了想,先是迷惑,随即想到了什么,脸慢慢地红起来。

“我想,你只要主动一点点,剩下的皇太子殿下自己会解决的。”基恩想,以皇太子对他在乎和宠溺的程度,他这次的马屁绝对不会拍在马腿上的。他有这个自信。

索索声音微不可闻,“真的有用吗?”

“有。绝对没有比这更有用的了。”基恩道,“而且皇太子不是已经准备在登基之后就举行婚礼吗?没剩下几天了,我想他不介意提前履行夫妻义务的。”

索索吞了口口水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基恩露出得逞的笑容,“放心,这个真的很简单的。”

西罗打开门,发现卧室很暗,床头的烛台只亮着三根蜡烛。

床上的被子微微拱起,索索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却发现索索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西罗刚说了一个字,就注意到他的肩膀正­祼­|露着,似乎没有穿睡衣,胳膊虽然藏在被子里,但是手指却抓着被沿。他疑惑道:“你很热吗?”

索索直盯盯地看着他,咽了口口水,两只手猛然将手中的被子掀开到腰部。

隐藏在被子下如牛­奶­般白皙细腻的肌肤一下子呈现在西罗的眼前。索索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肌肤因为西罗的沉默而渐渐泛起了粉红­色­。

西罗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往那个方向想。事实上,他觉得以索索的­性­格,与他现在想的应该不是同一件事。他深吸了口气,尝试着索索的思维来考虑眼前的情景,“真的……很热吗?”

索索非常苦恼。基恩明明说自己只要这样做,西罗就会明白了,但是为什么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

难道是被子拉得不够下面吗?

他纠结了会儿,抓着被子的手又慢慢地往下拉了一点点,露出又小又圆的肚脐,还有平坦的小腹……

西罗目瞪口呆。

索索看他依旧没反应,抓着被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如果再往下就是……

西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有没有不舒服?”

索索摇摇头。

西罗心跳慢慢加速,“也不是因为热?”

索索又摇了摇头。

“那么,”西罗试探道,“是我现在想的原因吗?”

索索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知道他说的原因是不是自己想的那种。

西罗单膝跪在床上,双手支在他脑袋的两侧,慢慢地俯□,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然后一路向下,直到下巴处,才停下来问道:“是这样?”

索索紧张扁了扁嘴巴,“应该,还要再进一步。”

……

西罗瞳孔中的黑­色­几乎像浓墨一样氤氲开来。“明白了。”他的手扶住那光滑的肩头,然后慢慢地往下游走,嘴巴吻住那不安颤动的双­唇­,辗转反复。

索索的身体下意识地贴了上去。

“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西罗抱着他,边亲着他的脖子边问。

索索羞涩地应了一声。

正游走到腰部的手缓缓一顿,随即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索索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西罗,那双乌黑的眼珠好似要将自己吞噬下去一般,让他无处可逃,却又沉溺其中。

西罗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衣服的扣子上。

索索的手指在他的引领下不由自主地解开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

“索索。”

“嗯?”

“索索。”

“……西罗。”

……

暧昧的喘息声涤荡宁静的夜。

那张向来被用来打转的床,头一次承受着颠簸起伏。

窗外的光照进来,慢慢从窗台移到地板上,再从地板移到床上纠缠的身影上。

索索在梦里被压在坍塌的房屋下,梁柱压着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睁开眼睛才发现压着他的是西罗。他忍不住动了动,西罗随即睁开了眼睛。

“早。”西罗的声音微微沙哑,侧头吻着索索。

索索下意识地闪避着。

西罗笑了笑,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腰肢,“难受吗?”

索索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西罗忍不住又吻上他的­唇­。

索索抬起手捂住嘴巴。

“呵。”西罗低头笑了,手轻轻拉下他的手。

索索用力地摇着头。

“好吧。”西罗妥协地亲着他的脖子。

听着亲吻声,索索想起昨天晚上,脖子慢慢红起来。

西罗的手顺着索索的胳膊慢慢往下。

索索刚想推开他,就感到无名指被清凉的东西碰了下,随即被套住了。他抬起手指,发现上面正套着一只戒指,戒指上有一块很大的红石头,不像水晶也不像宝石。

西罗搂着他道:“是火神神格。”

索索吃惊地瞪大眼睛。

西罗拿出另外一只同样款式的戒指给他,然后伸出手。

索索接过戒指,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握着他的手,轻轻将戒指套了进去。

“我们的婚礼提前完成了。”西罗笑道。

索索将鹰首戒从空间袋里取出来给他。

西罗握住他的手,顺势将戒指按入他的手掌,“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索索疑惑地看着那只用火神神格做成的戒指。

西罗亲着他的头发,“这是我对你的爱。”

与卡斯达隆二世和萨曼塔皇后的葬礼不同,西罗的登基典礼举行得十分隆重。

经历种种不幸后的砍丁帝国急需一场盛大的喜事来鼓舞全国民众的士气。

西罗凌晨三点就起来做准备,和他一起起床的还有索索。

那名被西罗钦点的设计师兴奋地看着他们将自己设计的礼服一件一件地穿在身上。

西罗望着最后那件宽大厚重的披风,皱眉道:“我必须打扮成一只熊的模样吗?”

设计师忙道:“殿下,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愿尽可能地简洁了。相信我,它一定会把您的威严衬托得恰到好处。”

威严?

西罗看着镜子的自己。

他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宫廷礼仪师让他学习卡斯达隆二世的言行举止时。这大概是他记忆中唯一对卡斯达隆二世的好印象。那时候的他甚至一度逼迫自己去模仿卡斯达隆二世走路的样子,说话的语气……直到母后换掉宫廷礼仪师。

“殿下。”基恩道,“奥利维亚学院长求见。”

“请她进来。”西罗解开礼服最上面的扣子,又顺便解开索索领子上的扣子。

索索疑惑地摸着脖子,“这样穿吗?”

当然不是。设计师敢怒不敢言地默默看着西罗的背影。

西罗道:“领子设计得太紧了,不难受吗?”

索索道:“难受。”

设计师默然。明明能塞进去三根手指的,这样还叫紧?

西罗道:“所以一会儿再扣好了。”

“两个帅小伙。”奥利维亚微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西罗回头,心里缓缓淌过一丝暖流。尽管他失去了自己最敬爱的母亲,但是他至少还有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搂住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恭喜你,我的孩子。”

西罗心头一紧。他知道,她是在代替萨曼塔皇后给予他祝福。

“还有你,我的孩子。”奥利维亚同样在索索的额头上印下祝福之吻。

“谢谢。”在奥利维亚面前,索索难免拘谨。虽然他即将成为帝国的皇后,但是奥利维亚在他心目中仍然是学院长。

西罗道:“海妖的事……”

“放心,已经结束了。”奥利维亚笑笑。

所以,已经被剥夺了友情吗?

西罗看着他,五味杂陈。

奥利维亚道:“不过它现在应该很懊悔。”

“为什么?”

奥利维亚道:“因为他现在在文森的实验室里。”

“……那真是适合它的归宿。”

地下实验室。

波卡恐惧地看着缓缓靠近文森,惊叫道:“哦!你又想泼什么?”上次他不知道泼了什么在镜子上,直接腐蚀了他的灵魂!

文森微笑道:“不,今天换个花样。我们用浸的。”

波卡狂叫道:“啊!你想害死我吗?你这个愚蠢卑鄙无知的人类!”

文森道:“我只是想做点实验。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拿走奥利维亚的友情的。”

“你这见鬼的实验,你想害死我吗?”它叫了半天发现毫无效果之后,立刻哀求起来,“好吧好吧,我把友情还给她,还给她还不行吗?你不要再走过来了,哦!该死的,你要把我丢到哪里……”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的。”

波卡:“……”

如果注定要死的话……还是让他死得快点吧!

礼仪大臣与西罗、索索一起排演登基仪式和成婚仪式。

“殿下,到时候您应该站在这里。”礼仪大臣道,“索索殿下会来到这里,您不用迎上去。”

西罗问道:“你当过新郎吗?”

礼仪大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当然。”

“那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西罗将索索拉过来。

礼仪大臣道:“我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西罗道:“这样可不行。仪式结束之后,我允许你在皇家花园里采一束玫瑰花送给您的妻子。”

礼仪大臣躬身道:“谢谢殿下。”在满目疮痍的梵瑞尔,一束新鲜玫瑰花快赶得上半辆马车的价值了。

门被轻敲了两下,礼仪官出现在门外,“殿下。圣帕德斯魔法学院海德因·塔吉利斯魔导师阁下与沙曼里尔巴赛特公爵之子狄林·巴塞科阁下入场贺喜。”

索索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西罗,满是喜悦。他虽然想过邀请狄林和海德因,却怕给西罗增添麻烦而隐忍没说,没想到他们竟然来了。

西罗耸肩道:“你觉得我会让加仑去了趟圣帕德斯却不报喜吗?”

“谢谢。”他踮起脚尖,在西罗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礼仪大臣道:“殿下,时间差不多了。”

“好的。”西罗弯起胳膊,满眼笑意地望着索索。

索索挽起他臂弯。

礼仪大臣道:“索索殿下请记住,您必须要等皇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才能进入会场。登基仪式与大婚仪式是有先后顺序的。”其实如果可以,他更想分开两次举行。但是西罗不愿意等待,更不愿意在帝国财政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还将经费浪费在铺张上,所以他只能用尽量简洁的程序来完成尽量奢华的仪式。

“走吧。”西罗对索索微微一笑。

索索用来地点点头。

礼仪官、礼仪大臣、皇太子近卫队……所有人都紧张地忙碌起来。

仪式即将开始。

帝国的历史上即将记载一位新的君王——

西罗一世!

会场里闹哄哄的。

大臣们、议员们、贵族们、来宾们都一群一群地堆在红地毯的两旁。

在红地毯的尽头,一把金黄|­色­的椅子被高高供起。

上面放着一顶镶着红宝石的金­色­皇冠。这是一顶象征帝国至高权力的皇冠!

“西罗·卡斯达隆皇帝陛下驾到!”

礼仪官扯着嗓子喊道。

所有人都静下来,分开两边,遥望着那个英俊沉稳的青年披着厚重的猩红披风,大跨步地走进来。他每一步都走得那样从容,丝毫不因为周围的目光而紧张。他每一步都那样自信,仿佛整个帝国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每一步都走得那样敏捷,以至于礼仪大臣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红毯尽头,那把黄金宝座就在近前。

礼仪大臣深吸口气,上前一步,将皇冠举起来。

西罗侧身,却没有低头。

比西罗矮了小半个头的礼仪大臣不得不吃力地踮起脚,将皇冠送上他的头顶。

“西罗一世万岁!”礼仪官带头喊道。

“西罗一世万岁!”下面的人附和。

西罗抬手。

所有人都闭上嘴巴,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西罗的目光平静地望向前方,与站在门口的索索遥遥相望。“作为刚上任的帝国皇帝,我能够承诺得还很少。因为一旦许下承诺,我就必将它实现。所以我现在只能承诺,在我执政期间,帝国必将勇往直前,不为任何强大的敌人而低头,不为任何的困境而屈服。我将以我毕生的心血、毕生的忠诚、毕生的智慧引领砍丁帝国走向更遥远更辉煌的未来!”

全场静默。

礼仪大臣望了礼仪官一眼,喊道:“皇帝陛下万岁!”

众人如梦方醒,叫道:“皇帝陛下万岁!”

“砍丁帝国万岁!”

“砍丁帝国万岁!”

礼仪官道:“索索·万特拉皇后陛下驾到!”

索索捏着的拳头稍稍松开,双眼静静地望着西罗,慢慢迈开脚步。虽然敞开在眼前的只是一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但是它却意味着一个方向。当他迈过这道门,他的未来将与西罗的未来固定在同一个方向。他将生活在砍丁帝国,以帝国的利益与荣耀为己任。他脱去具兰王子的身份,成为帝国第二尊贵的男人。

两边大多数陌生人,而这些陌生人将会组成他未来的社交圈。

索索抿了抿­唇­。

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安,西罗嘴角微微扬起,一如既往的温柔。

两边的声音突然听不见了。索索看着前方,仿佛全场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了西罗身上。

他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西罗伸出手,微笑道:“索索·万特拉王子殿下,您愿意与我共同守护这个美丽富饶的帝国,为帝国友善的人民带去和平和幸福,为帝国繁荣的未来努力吗?”

索索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放在他的掌心中。

西罗握住他的手,紧紧地,仿佛连他手中的汗一并接受了。

“我愿意。”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西罗的笑意在嘴角蔓延。

索索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在眼前渐渐放大,耳边似乎传来“海登·那菲斯特元帅驾到”的喊声,不过很快就被­唇­上的温柔挤出了脑外。

……

吻浅尝即止。

索索看着那双装满爱意与笑意的眼睛,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心意与未来——在守护帝国,为帝国人民带去幸福的同时,他想守护眼前这个人,为他带去幸福,为他们的未来努力!

“皇帝陛下万岁!”

“皇后陛下万岁!”

“砍丁帝国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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