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桐笑呵呵地着话,忽然话锋一转,“对了,这两天你有空吗?”
曹婉婷赶紧翻了翻行程表,数秒后道,“呃,我明天上午要去趟工地,下午要跟爸爸去见客户,后天应该有空。怎么了,桑阿姨?”
“是这样的,我打算介绍你认识个人。”
曹婉婷没有多想,欣然应允,“那就后天吧,后天上午有个例行会议,我中午见您,行吗?”
“可以啊,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把地址给你发过来。”
挂了电话不到两分钟,嘀嘀两声响,桑桐果然把短信发来了,曹婉婷仔细记下了餐厅地址,满心疑惑:不知道桑阿姨到底是打算把她介绍给谁呢?
……
隔日,已是秦思橙病后的第三天。
一场凶猛大病在去时犹如抽丝,缓如一点一滴,好不容易才渐渐恢复元气。
外面的天色也如她这场大病似的,下了一场淋漓大雨后,天空开始放晴,她下床打开窗户,容烨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喂,美女,听你已经能到楼下走一走,看看电视了,要不要出来跟我约会吃顿午餐呢?”
看着外面灿烂耀眼的阳光,秦思橙深呼吸一口气,“好啊,我也想出来晒晒太阳,再这样窝在家里,我肯定要发霉了。”
“那就定在中午十二点整,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见面,怎么样?”
事实上,她也有话要对容烨。于是欣然应允,“行!”
她换了一套平常很少穿的休闲服,色系鲜艳活泼,再挎上一个帆布包,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清新的学生妹,然后踩着时间点赶去了以前常去的一家餐厅。
没想到她竟然到得早了,于是找餐厅侍应生要了杯柠檬水,坐着等容烨,却是极其无聊地,在密合的镜面上呵气,冷热交加一刹那凝成薄雾,她抬起手,在上面胡乱画着。
画着画着,忽地惊觉,自己画的竟然是叶衍的眉眼!
她下意识抽回手,然后又回过神来,伸手把那副画给擦掉……
容烨来的时候,一眼看见那抹倚窗出神的身影,走到她对座坐下,坐了四五秒她都没发现他的存在,他无奈地笑笑,抬手在餐桌上轻敲了敲,这才引来秦思橙惊讶抬睫。
“容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惊问。
容烨假装失落地,“刚才就来了,你一直没发现我。”
她不好意思地,“对不起,我刚才在想别的事……”
“没关系。”容烨笑了笑,又问,“点餐了吗?还是我替你点?”
秦思橙点了一份海鲜炒饭,容烨则点了一份牛排,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秦思橙早上没怎么吃早饭,这会儿真是饿了,等侍应生端来了海鲜炒饭,她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吃了没开口,才发现容烨正盯着她看。
她摸摸左脸,没有饭粒,再摸摸右脸,确定也没有。
容烨忍俊不禁,终于道,“我来之前还在担心你的身体状况,现在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就打消心里的顾虑了。”
“我的吃相很难看吗?”她皱皱鼻头问。
容烨嫌弃地,“是啊,样子很丑。”
秦思橙作势就要打他,他敏捷一躲,随即都笑了,她脸上的笑容是容烨许久不曾见过的俏皮和可爱。
这样的气氛正是容烨所希望的,等到饭菜被替换成甜品和饮料的时候,他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精致巧的镜盒放在了秦思橙的面前,尺寸的大很容易看出来里面躺着的是一枚求婚戒指,光华被盒子遮盖着,等待着有人捧起它打开,并赞叹出声。
秦思橙看到锦盒的瞬间轻轻地颤了一下。
她有预料到这件事的发生,本想先于容烨行动之前明自己心里的想法,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行动了,而且是在她和叶衍还没有离婚的当下。
多少是有些紧张和忐忑的,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因此失去一位知己的大哥哥。
发觉秦思橙的眼里只有怔楞,并没有自己期待看到的惊喜,容烨的心也随即颤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这顿午餐的结局。
但他并不打算退缩,有人爱就是纵身一跳,他跳了,现在人在半空中,不管落到什么地方,海里、河滩,哪怕是摔到乱石堆里,总得要个交代。
他强打起精神,决定坚持到底,“不想打开看看吗?”
“容大哥,我……”秦思橙觉得难以启齿,“我其实……”
容烨看着她,明知道她要什么,但还是兄长般宽容而耐心,“没关系,你有什么话就直。”
秦思橙抿了抿唇,鼓足勇气道,“容大哥,我觉得你我之间更像是好朋友或是好兄妹,聊天、吃饭、喝茶、玩耍都很融洽,但是谈感情……我真的不能勉强我自己。”
容烨坐正了身子,双手伸出,握住对面秦思橙的手,极其认真地道,“思橙,我对你付出的是爱情不是友情,我也听明白了,你觉得你对我是友情,这些我都明白了,那天你去我公寓,拒绝我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可是,不是有人过:男人的爱多过女人的爱时,才是最理想最稳固的婚姻吗?”
秦思橙摇摇头,回答得异常坚定,“那是对爱情无望时最消极而且是最不负责任的想法,我不想那么做,因为我很清楚,即使我嫁给你,也没法给你想要的回应。”
经过这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她已经想通了,即使和叶衍离婚,她也不会嫁给容烨。
见到她眼底的坚定,容烨不禁心凉了一大截。
……
云海市艺术馆。
路飞替叶衍在艺术馆包下了一间隔音效果极好的琴房,并签下了一整年的使用权,声誉再好的钢琴家,如果不坚持练琴,琴技就会有所下降,所以只要没有行程,叶衍都会坚持到这里来练琴,一练就是好几个时,有时候甚至会废寝忘食到忘记吃午饭。
但今天的叶衍很是反常,整个上午都心绪不宁,虽然手指是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可那琴声分明没有灵魂,不知道他的心思飞去了哪里。
路飞见状,猜测大概又是为了秦思橙……
思及此,不禁皱了皱眉。
不行!再这么放任叶衍继续颓废消沉下去,恐怕,一届钢琴大师就要为情而废!
路飞一巴掌拍向叶衍的肩头,“哎呀,下午没什么事,我看我们去附近吃顿好的吧!”
“要去你自己去……”
“要劳逸结合,你年纪轻轻就在国际钢琴界做出了许多成就,但还坚持苦练钢琴,精神难能可贵,但该放松的时候也要放松。走!今天我请客!”
叶衍还想话,却被路飞拖着往车库走,几分钟后,他就被路飞载着往驶往附近的商业街了。
此时正是吃饭的高峰期,转悠了好几圈仍然找不到停车位,叶衍有些不耐烦了,“找不到车位就回去吧,别瞎转了。”
“都出来了,我可懒得回去,再艺术馆附近的餐厅我都吃腻了。等等吧,这会儿是红灯呢,我再转一圈不定就有位子了。”
叶衍无奈地皱皱眉,转头看向窗外,视线无意间就这么掠过那家装潢独特的港式茶餐厅,两道倚窗而坐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高大帅气的容烨紧握着坐在对面的秦思橙的手,秦思橙则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两人面前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虽然相距甚远,但不难想象那精致的锦盒里放着的是什么东西,叶衍的眸光一下子微颤,视线变得恍惚。
那一刻忽然觉得,她真的不属于他,她在为别的男人绽放美丽,她的世界里也没有他的影子……
“叮铃铃——”一串铃声响起,他机械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目光却始终定格在对面的橱窗里,“喂?”
路飞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他一眼,不知道对方了什么,只见叶衍微微一怔,表情似不确定地愣了愣,随即了一串德语,路飞大概听出来那是“您好”的意思。
不觉一怔,难道是德国那边举办方打来的越洋电话?又怎么会越过他,打到了叶衍的私人电话里?
再看了眼叶衍,只见他半垂着长睫,神色静如平淡无波的湖面,看不出半丝异样,流利地着德语。
几分钟后,叶衍挂断了电话,路飞忍不住好奇地问,“是不是德国柏林国际音节举办方打来的电话?”
叶衍始终望着窗外某处,,“不,是钢琴界的鼻祖纽莫夫先生,他亲自打电话来邀请我去参加这次的国际音节。”
路飞闻言兴奋得不得了,眉眼都要飞起来,但见叶衍并不怎么高兴,他便明白叶衍在担心什么了。
他试探性地问,“那你想好了吗,去, 还是不去?”
叶衍始终沉默不语,路飞见状,猜测他心里八成是担心这一走,见不了秦思橙,两个人就彻底完了。
叹了口气,前方刚好红灯变绿灯,路飞赶紧踩下油门,那橱窗里唯美的一幕便渐渐消失在叶衍定焦的视野里。
ps:猜一猜,叶衍到底有没有离开云海去参加柏林国际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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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港式茶餐厅内。
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曹婉婷依照事先跟桑桐约好的时间来到这家餐厅。
那里的装修风格与传统的港式茶餐厅很不一样,餐厅的顶部用一根根咖啡色的木条隔开,看上去整个餐厅的灯光不会太亮,但每个餐桌正上方刚好悬着几盏的水晶灯,直照着桌面,的确是适合私密交谈的地方。
直到走进这家餐厅的一刹那,曹婉婷还始终不知道桑桐要介绍给她的人,到底是谁。
在侍者的带领下,曹婉婷找到了约见的座位,当看见桑桐和容烨的母亲温暖坐在一起时,她一下子蒙了。
她不会看错了吧桑阿姨要介绍她认识的人,竟然是容烨的母亲
那么这次见面,该不会是
“婉婷,快来坐。”桑桐满面带笑,朝她招招手。
她的脸色很快恢复常态,点点头,乖巧地在桑桐和温暖对面坐下。
待她一坐下,桑桐就十分热心地介绍道,“婉婷,这位是南城容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温暖,也就是容烨的母亲,快叫温阿姨。”
“温阿姨,您好。”曹婉婷笑了笑,有些紧张。
她听过对面的女人,那个二十年前就艳动全南城的传奇女人,连端起一杯柠檬水的动作都是独特的优雅。她有一双摇曳生姿的媚眼,并不给人轻佻之感,却是极其勾人心魂的,加上一袭碧青色短旗袍,染得人眼前一片碧波,仿佛整间餐厅都绿意盎然了。
想象得出,温暖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个大美女了。难怪容家三个儿女,个个都生得出类拔萃。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冷不丁听见对面的温暖道,“一直听你桑阿姨提起你,你天姿丽人,聪慧漂亮,今天见了你的面,果然如此。”
“哪里,是桑阿姨过奖了。”
见曹婉婷双手都纠结着,脸颊微微泛着红,知道她是紧张了,温暖笑呵呵地,“你别紧张,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认识你。啊对了,听我们家容烨跟曹姐现在是合作关系啊,是他在负责曹氏分公司的设计稿吧”
曹婉婷点点头,“是的。”
“感觉怎么样那子没让你少费神吧”
曹婉婷微微一愣,想起最初跟容烨之间的摩擦,不禁莞尔,“是有一点,不过还好,容烨是一位很专业的建筑设计师,有些摩擦是难免的。”
温暖微笑着颔首,并没有刻意表示出此次见面的目的,只是想通过这种简单的聊天方式去了解曹婉婷的品行。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桑桐所的那般,曹婉婷乖巧聪慧,而且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孩子,她的心智远远超过了她年纪,这一点恰恰是和容烨相反的。
只是简短数分钟的交谈,温暖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桑桐尽地主之谊请两人吃饭,温暖跟曹婉婷都欣然应允,而曹婉婷也觉得温暖很亲切,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正有有笑着,曹婉婷的视线不经意一掠,忽然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就在数米远处靠窗的那一桌,容烨正面对着一个女人,不知道在些什么,还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锦盒,一眼就能看出那锦盒里是一枚戒指。
她心口一惊,下意识定睛看去,发现那个女人的背影十分熟悉,竟然是她的嫂子秦思橙
隔着一张桌子,对面的桑桐和温暖都发现了她的惊愕,不解地问,“怎么了,婉婷看见熟人了”
曹婉婷惊怔回神,忙摇头,“没有是我”
岂料,看错了三个字还未来得及从她嘴里逸出,桑桐已经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立刻瞥见一道帅气的身影,顿时又惊又喜地指着容烨所坐的方向,“嗳,那不是你们家容烨吗坐在他对面的是思橙”惊呼声不禁脱口而出。
隔着数张无人的桌子,容烨和秦思橙闻声回过头来,发现坐在餐厅内最隐蔽的一张餐桌里坐着桑桐、温暖还有曹婉婷时,均是一怔。
但惊讶之余,各自心里却起了不一样的九九。
见到曹婉婷的那一刹那,容烨眼底就起了一层寒意,视线如一根根冰针,一针一针的密密的扎在她的身上。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在质问:她竟敢私自见他母亲
容烨快速地将桌上的锦盒收好,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一步步的靠近,眼中掠过狭长的冷笑,看得曹婉婷整个背脊微微发凉。
而另一边,秦思橙正愁不知该如何服容烨,这会儿母亲、温阿姨还有姑子的出现确是给她打了圆场,容烨想要再下去已是不可能了,她便跟在容烨身后走过去。
桑桐笑着看向他们俩,“思橙,你怎么出来了”
“阿姨,是我带她出来散散心的,天天闷在家里也不好。”
桑桐点点头,提议道,“既然大家都碰上了,不如就一起拼桌吃饭吧”
秦思橙心里暗道一声阿弥陀佛,急忙附和,“好呀,正好大家坐一起聊聊天。”
着,就兀自坐在了曹婉婷的旁边,这样一来,一张桌,四个位置,就被桑桐、温暖、曹婉婷和秦思橙四个女人给坐满了。
一时间,容烨竟成了多余的那个人,脸色不禁有些尴尬。
曹婉婷心思细腻,看出他的尴尬,忙站起身来,飞快地,“糟了,我突然想起来公司下午还有个会等着我主持。对不起啊桑阿姨,温阿姨,我必须得走了,您们慢慢吃。温阿姨,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有机会再聊。还有嫂子,您跟容设计师陪桑阿姨还有温阿姨多吃点,我就先走了。”
“嗳,婉婷”秦思橙伸手想些什么,却见曹婉婷操起包包离开了。
见她很急的样子,温暖招呼容烨,“容烨,你赶紧去送送婉婷,她过来的时候没开车。”她开没开车,温暖并不知道,但温暖知道,这是一个让他们俩单独相处的好机会。
而容烨脸色也没有看出什么不愉快的表情,点点头,跟着出去了,秦思橙见状,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曹婉婷出了餐厅后就很后悔,后悔得快要捶胸顿足。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落荒而逃她才是被人弓虽暴的那一个好不好
就是咬牙跺脚也挥不掉心里的懊恼,她拐过弯道要走去车库,忽地一阵脚步声趋近,还来不及回头看,手腕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压在拐角后的石壁上。
后脑勺被撞得生疼,她吓得惊呼了一声,“啊”
“鬼叫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低沉的声音,令她很快分辨出来面前站着的男人是容烨。
身高的巨大差距,让他低头看她的时候注定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和傲慢的姿势,他勾唇,俯身靠近她,笑容冷佞而意味不明,“曹婉婷,你竟然敢偷偷见我妈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是不是”
曹婉婷有些生气,瞪着他申辩,“我没有我来之前,也不知道桑阿姨要介绍见面的人,是你妈”
容烨看着曹婉婷那张原本还很稚嫩,而如今却凭生出一副媚态的脸蛋儿,薄唇不自觉地抿了抿。
良久,才勾出一抹刻意冷冽的笑容来,声音染着深深的讥诮,“她跟你什么了想让你和我相亲然后,我们结婚哼,可笑明知道我这辈子要娶的女人只有思橙,还跟我来这一套”
其实,不用他,曹婉婷也看出来方才容烨正在跟秦思橙求婚,倘若不是桑桐的那声惊呼,还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见她不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眯了眯一双潋滟的黑瞳,伸手,用骨节分明的指捏住她的下巴,声音冷而寒,却低得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曹婉婷,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给我记清楚,别以为我上了你就能怎样。”
曹婉婷气极了他的直白,猛地甩开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冷笑道,“用不着你提醒告诉你容烨,要不是担心我哥,那天我才不会追去你的公寓,也就不会被你当成砧板上的鱼儿,任你宰割你才给我记清楚了,只要你不介入我哥和我嫂子之间,我们就互不干涉,谁都不欠谁,但倘若你还像刚才那样,妄图动摇我嫂子的心,我一定会跟你撕个鱼死破”
看他徒然变色的俊脸,曹婉婷心头有股止不住的畅快。
容烨最受不得别人威胁,更遑论是女人,立刻怒意飙升,死死的盯着面前仰着脸蛋面带冷笑的女人。
他厌恶她脸上那抹少见的冷笑,她以前不会这样笑,骨子里还有些脱不掉的稚气,最忌讳别人她稚嫩,初次去他公寓里拼酒的时候,她笑得很像个女孩儿,还有那次他救了她,跟她愿意和她做永远的好朋友,她脸上是羞怯可爱的笑容。
可现在
容烨心里,忽地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地砸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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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烨心里,忽地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地砸翻了。
几大步走了过去,他一把拽住她,几乎是拖着将她带到自己的越野车前,打开车门,然后一个大力,将她丢进了车内。
曹婉婷被砸在车里,忽然犹如散了架一般的痛,忍不住大喝道,“容烨,你想做什么”
容烨没有搭理她,径直绕过车头,回到副驾驶座的位置上,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里都是要怎么收拾她的画面,面上是少见的盛怒表情。
曹婉婷到底是怕了,转身想要逃下车,却听见“咔嗒”一声,车门已经被容烨给锁死了。
她气得咬牙,回头瞪他,可容烨的脸色也不好看,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紧紧的绷着下巴,眼神冷寒,手握着方向盘,曹婉婷还来不得什么,越野车就已经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想拉她去死吗
曹婉婷一边手忙脚乱的给自己绑安全带,一边大声的叫了出来,“容烨,你要到我去哪里我还要去开会呢,快停车听见没有,快停车”
容烨充耳不闻,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猛踩下油门。 即使是系好了安全带,但曹婉婷仍是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往后仰倒。
疯了疯了这样的车速,完全无视交通法,像电影极速飞车里的男主角一般玩命地开车,简直是疯子才会干的事
车子飚了大概十分钟,才一阵急刹车猛的停了下来,曹婉婷吓得脸色发白,见他终于停了车,便赶紧解了安全带猛拍车门,容烨也没拦着她,给她开了门锁。
咔哒一声响,她急不可耐地奔出去,蹲在马路边就是一阵阵狂吐
容烨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从车上下来走到了她身边,双臂环抱,冷嗤了一声,那姿态像极了战场上趾高气昂的胜利者。
“怎么,怕了吗”他着,并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来递给她。
曹婉婷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看见他递来的纸巾,不禁皱了皱眉,顿时一股子火就冲上头顶,她愤愤地接过纸巾擦了擦嘴,道,“容烨,你把我弄这里来做什么”
容烨看她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点燃了一根烟,青白的烟雾让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你不是威胁我要撕个鱼死破吗刚才你已经体会过什么叫玩命了,你觉得,你能玩得比我更刺激”
曹婉婷心里咯噔一跳,脸都白了。
容烨眼尾斜睨着过来,手扶着方向盘,冷嗤一声,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话来,“不敢玩得比我更刺激,那就给我规矩点,下次要是你还敢出现在我父母面前,我一定会狠狠治治你”
曹婉婷见他凶狠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冷颤,还停留在刚才疯狂飙车的冲击里回不了神。
见她不回答,容烨又吼了一句,“怎么不话呢到底听见没有”
她咬咬牙,虽然不服气,但还是有些害怕的,只轻微地点了点头,一股恶心感又涌了上来,她慌忙又蹲下,吐得天昏地暗。
曹婉婷是难受极了,她原本因为见桑桐和温暖两位长辈,没怎么吃午饭,空腹坐容烨的快车,晕车的症状就更加严重,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把整个胃都要吐出来了,甚至吐得眼泪鼻涕都在流,还不住咳嗽。
容烨见状,心里起了莫名的情绪,他还没来得及明白自己想干什么,手已经鬼使神差地朝她伸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他都夺了她身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即便事后她以此要挟他,嘴里硬没什么,但不管怎么,那天晚上始终是她的第一次,况且她才二十岁,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女孩罢了,而他竟然对她
想到这里,容烨的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紧,到底还是心软了。
曹婉婷刚好了些,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他伸过来的手,顿时吓得不得了,害怕得往一旁退,却不慎跌倒在地上,头发披散下来,贴在她汗津津的脸颊上,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脸色苍白如纸。
她瞪着他,惊问,“别过来”
容烨愣了愣,满眼都是震惊,曹婉婷这样激烈的反应,让他的某根心铉被狠狠的扯动了一下。
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良久,才缓缓收了回来,喉咙里仿若梗了一根刺,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天晚上他将她压在身下时,她脸上痛苦的表情
明明后悔得不得了,可是一想到秦思橙,他的心就重又恢复了冷硬。
他望着前面宽阔的视野,淡漠的姿态有些冷,“曹婉婷,记清楚我今天的话,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话落,就毫不犹豫地转身上了车,反手大力的关上车门,看都不看路边的她一眼,径直发动了引擎,数秒后,越野车很快在曹婉婷忿忿的视线里绝尘而去。
他竟然就这么丢她在这荒郊野岭那她还怎么回公司
幸好这附近离主干道并不太远,偶尔也会有计程车驶过,她徒步缓慢来到主干道旁,等了十多分钟后才等到一辆计程车。
坐上车,憋了许久的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哗啦啦落了下来。
秦思橙陪桑桐和温暖吃饭聊天后,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一进别墅前院,她就见到一辆眼熟的劳斯莱斯,脚步不觉一顿。
是叶衍他又来找她了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忽然就不想进家门了,却被桑桐看出心思,一手把她的皓腕拽住,佯装生气的模样,“秦思橙,你这么怂,还是不是我女儿”
无奈,她只好进去。
一进门就见到叶衍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样子,自家老爸的表情也十分严肃,不知道两个人在些什么。
看见秦思橙和桑桐进门了,叶衍就起身迎过来,毕恭毕敬地,“妈,您回来了。”
他虽然是对桑桐的,可眼睛却是掠过桑桐的肩膀,直直地看向秦思橙的脸,秦思橙看见到从他那里传来的视线,便绷着脸别开不看他。
叶衍抿了抿唇,,“思橙,你到后花园来一下,我有话想对你。”
她皱皱眉,原本想不去,但转念一想正好跟他提离婚签字的事情,于是,“不用了,就去我的卧室吧。”
她着就率蹭蹭蹭地上了楼,叶衍就跟在她后面上楼去。
秦思橙听见叶衍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心口竟是没来由地跳得慌,到了门口,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后,即刻从柜子里掏出一张重新草拟好的离婚协议书,开始自顾自地起话来。
“你来得正好,离婚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如果上次我的那些条件,你觉得满意,就尽快签字吧,这是我重新整理的离婚协议书,你看看,可以的话你把字签了,明天我就让律师处理剩下的事情,只要你肯签字,从今以后我们就算两清了。至于爸妈那边,我会委婉地给他们一个能接受的理由,这个你不用操心。”
她完,就将离婚协议书和笔放在了茶几上,等待他签字。
叶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忧郁,良久才吐出一口气,萧索地,“其实,我也是来解决这件事的。如果你那么希望离婚,好,我可以签字,但我不要你还那五个亿,反正,打从一开始那五个亿就是假的。”
一整天了,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结论是:她的没错,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自私,他不该把她栓在身边。
他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你想要的生活,我会给你,也就是我还你自由。”
完,他低垂着头,走到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下,拿起笔,直接翻开离婚协议书的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离婚协议书往她面前轻轻一推,淡然,“如你所愿,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起身就要走,却又忽地想起一件事,他顿住脚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来,轻放在桌面上。
“本来还有些话想亲口对你的,但事已至此,我想也没什么可的必要。不过我有写下一些话,你愿意的话就看看这封信。”
他完,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卧室。
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远,秦思橙惊愕地瞪大了眼杵在原地,没想到他的妥协来得这么轻易,竟让她无法置信。
她赢了
她终于赢了
她的世界终于可以恢复久违的风平浪静,没有争吵,没有嬉笑,没有悲伤,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约束她的生活,搅乱她的心情了,她累了,放弃了,终于将他逼走了。
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他的存在,她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可,为什么浑身像是失去了力量好像一颗心都被人给活生生剜了出来,一开始是有些隐隐的痛,等到她回味过来后,就变成了剧烈的抽痛,痛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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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汹涌而出,渗进她的嘴角,咸涩的味道侵占了她的味蕾,她就像是突然被针辞了一下,回过神后,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拼命地抹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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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好心痛,好心痛
叶衍从秦家出来后,外面又下起了雨,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令叶衍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突然感到一阵迷茫,竟不知该去哪里。不是无处可去,而是不管去哪里,只要身边没有她,心就感觉像是没有归宿。
他回首望向身后那栋别墅二楼有微弱灯光的位置,心底一阵低落。
叹了口气,他走向劳斯莱斯,开了车门,坐进去,却并不急于发动车子,而是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他的脑子乱乱的,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
一根烟抽完,他又点燃一根,一根接一根,直到漆黑的夜空慢慢变得微亮起来,树梢上的鸟儿开始鸣叫,送奶送报人员开始工作,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在车内待了整整一夜。
车内的烟灰缸里,揷满了烟头,像是一只受伤的、蜷缩起来的刺猬。
良久,才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路飞的电话号码,“喂,路飞,帮我订一张去柏林的单程机票不,要最早的一班飞机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订的是单程机票,嗯,就我去参加柏林国际音节。”
挂了电话,他再一次抬头望向楼上,片刻之后,抿着嘴唇,发动了车子离开。
翌日清早,照母山顶秦家。
自从昨晚叶衍离开后,她这还是第一次从楼上下来,一双眼睛起了深深的黑眼圈,明显是一夜没有睡好。
餐桌对面的桑桐见状,自然是担忧极了,摇摇头,忍不住问,“思橙,昨晚叶衍跟你去楼上话,到底了什么啊瞧你脸色难看成这副模样”
秦晋琛眯了眯眼,端起一杯热茶啜了一口,视线却从那杯沿边上掠过去,一直盯着她晦暗的脸,没话,却是等待着她的回答。
知道瞒不过,秦思橙抿了抿唇,道,“爸,妈咪,我决定和叶衍离婚,他已经签字了。”
这番话的时候,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理直气壮,甚至还有些忐忑和踌躇,因为她心知肚明,这是离婚的最后一道关卡,只要父母肯同意,她和叶衍就真的回不去了。
秦晋琛蹙了蹙眉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火,但脸色并不好看,“橙橙,之前我就过了,纵然叶衍有不足的地方,但他态度端正,有心要弥补自己的不足。再两口子吵架是平常事,不要任性,动不动就提离婚,太伤感情。还是冷静冷静,冷静过后你就会发现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事。”
“爸,我跟叶衍之间不同,并不是普通夫妻吵架那么简单的。”
顿了顿,她仿佛下了决定似的,咬咬牙,蹙眉,“您别劝我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而且他也同意了,连字都是签好了的。所以,您就答应了吧”
“糊涂都糊涂”秦晋琛怒斥了一声,气得手里的茶杯猛地砸在餐桌上,不但发出一道“啪”的声响,茶杯也因为他猛烈的力道而四分五裂了。
他起身指着秦思橙的鼻尖,“秦思橙,你给我听好了,离婚的事情休得再提如果你非得离婚,我秦晋琛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秦晋琛完,就甩手忿忿地上了二楼,秦思橙心里委屈,含着眼泪喊了声“爸”,想再追过去,却被桑桐拦住。
她摇摇头,嗔怪道,“思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了你爸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别去惹恼他,要是气坏了他,妈咪都不会原谅你。”顿了顿,她脸上浮现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不过话回来,思橙,你为什么非得跟叶衍离婚呢”
秦思橙默了默,垂下眼睑幽幽地,“如果不是为了五个亿,他根本不会娶我既然不想娶我,我为什么非要用一张纸拴住他呢欠他的五个亿,我会想办法还他,妈,你别担心。”
桑桐愣了愣,没想到女儿还在纠结那五个亿的事情,“橙橙啊,有件事我必须得跟你澄清一下,其实秦氏国际根本就不缺那五个亿,那是你爸为了骗你跟叶衍相亲,才想出来的馊主意。哎我当时也觉得很不妥,可想想凭你的脾气,怎么可能愿意去相亲呢所以,就由着你爸的意思了。可我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你心中打不开的一个结。”
秦思橙难以置信地盯着桑桐,“妈,您什么”
犹还记得叶衍也曾过此事,可当时她并不信他,以为他又在演戏,谎,蒙骗她,从没想到会在母亲桑桐口中得到亲口证实。
她震惊无比,脑子开始混乱起来。
桑桐叹了口气,又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我们双方家长都瞒了你们,因为你们俩都属于不喜欢相亲的个性。在叶衍跟叶老爷子还有他母亲一起来我们家提前的前一天,他就知道事实真相了,可他还是坚持和你结婚。思橙,你真的看不出来叶衍是真的想和你结婚的吗你认为像叶衍那样崇尚艺术的男人,如果不是自己愿意,他会甘愿被一张纸给拴住”
“等一下,我要想想”秦思橙的脑子越来越混乱,“可,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愿意娶我”
桑桐竟失笑出声,抬手轻点了点秦思橙的眉心,“你啊你,还真的是不开窍,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傻蠢笨的女儿呢你一个男人愿意去一个女人是为了什么”
“可,可是他和蒋一心他不是喜欢蒋一心吗”
“有的男人在没有遇见对的那个人时,都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恋爱,或许,叶衍就是其中之一呢至于那个蒋一心,听你爸她不简单,善用心计,人脉关系也不少,肯定暗地里对你和叶衍用了手段。至于她到底做了些什么,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但你爸有派人看着她,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到这里,桑桐叹了口气,继而,又语重心长地道,“思橙,就算你不信叶衍,还不信你爸的眼光吗”
秦思橙惊怔在原地,桑桐的话似乎在告诉她一个答案,但她对那个答案却没有足够的信心去确认。
忽地,她想起卧室化妆台下的第一个柜子里还放着叶衍临走前留给她的那封信,尚未开封,或许,她能在那里面找到答案
桑桐还想再什么,但秦思橙已经听不进去了,恨不得马上上楼去卧室翻出那封信来,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看看那封信
“妈咪,我不吃了,我想起些事”话未完,她已经起身匆匆上了楼。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卧室,打开化妆台第一个柜子,取出那封信,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叶衍亲笔书写的一封信,秦思橙曾亲眼见过他签字,确是他的笔迹,刚劲有力,线条流畅。
信中如此写道
“思橙,我的妻子:
对不起我这么称呼你,因为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签字离婚很久了吧,那时,你再不是我的妻子了。也请原谅我使用这个传统的方式,其实我应该亲口对你出这番话,但是太煎熬了,因为当我知道你是那么的讨厌我,厌恶我,憎恨我,我心里很难过,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间接伤害了你。思橙,对不起,现在我终于想通了,只有我和你离婚,你才能跟容烨,你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结婚。如果放开你的手,你就能幸福,我不可以自私地拴住你
我把送你的那串项链用快递的方式寄给你了,不定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那串项链已经收到了吧。或许你不会接受那串项链,但还恳请你收下,因为那是我送给你的唯一一件东西,在我心里,你才是项链真正的主人,除了你,我不知道该送给谁。不管我们的婚姻有没有结束,它都属于你,又或者,你可以把它当做我送给你和容烨的祝福。再次声对不起,为我在你身上留下的伤痛,还请求你原谅我,并且愿意让你再一次嘲笑我,为我这封信的结束语思橙,我爱你。
叶衍笔。”
秦思橙难以置信的盯着这封信末尾的一行字,尤其是我爱你三个字,仿佛刻刀一字字凿在她的心上,痛得秦思橙忍不住闭上眼,两滴泪水从眼角滑下去。
他,他爱她
他竟是爱她的
“叩叩叩”卧室的门被人敲响,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刘嫂的声音,“姐,有姑爷给你寄过来的快递。”
叶衍的快递难道是项链
秦思橙一个激灵,忙去开门接了东西。
打开一看,果然是叶衍送给她的那一串范安娜订制项链,晶莹剔透,璀璨耀眼,世上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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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叶衍出车祸了!(求月票)
见她脸色苍白,刘嫂哎了一声,遗憾地,“姐,您真的要跟姑爷离婚吗昨晚上他来见先生,起你要离婚的事,一直不停请求先生不要骂你,还一切都是他的错,离婚是你最好的选择哎~姑爷其实挺好的一个人,又那么疼惜姐,真和姐离婚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复制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秦思橙的一颗心空荡荡的,脑子里更是混乱不堪,一时无法从这个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脑子还没想得清楚,一双脚却是已经不听使唤地往外面走,先是一步步缓慢挪动,而后像是忽然想通了一般,她开始跑起来,迫不及待地往外楼下奔。
正好高师傅在,她喊了声,“高师傅,麻烦你送我去一下叶宅。”
“好的,姐。”
高师傅不敢怠慢,马上载着秦思橙赶去叶宅,到了叶宅,看见她急冲冲走来,管家老赵颇有些吃惊,“少夫人,您的身子已经好了吗真奇怪,昨天老爷子还问起你,少爷还你身体不怎么舒服,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你,你需要静养”
听老赵师傅这么,秦思橙心里顿时有股不妙的预感,问,“那,叶衍在家吗”
老赵倒是被她问蒙了,“少爷一大早就去德国柏林了啊,是去参加第七届国际音节。怎么,少夫人不知道吗不可能啊。”
“我”秦思橙脸色尴尬,心里却是咯噔一跳:什么,他去了柏林怎么从未听他起过
秦思橙想了想,抿唇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过什么时候回来”
“噢,这个我还不太清楚,据少爷是临时接到举办方邀请的,走得比较急。不过,一般这样的国际音节,是不会超过一周的吧,快的话大概四五天就能回来了。”觉得事有蹊跷,老赵皱了皱眉,反问,“少夫人有急事找少爷么如果着急的话,可以试一试给路经纪拨电话,他是跟少爷一起去的。”
“没有,我没什么事。”秦思橙忙摆了摆手,生怕被老赵师傅看出端倪,转身走出叶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双腿也有些发软,使不上力。
他走了,该不会不回来了吧不知为何,秦思橙有股不好的预感。
十九年前,叶婉露在柏林莱茵河畔拥有一座咖啡屋,多年后,这座咖啡屋已经被叶家买下,作为偶尔度假之用,而叶衍来到柏林之后,就住进了这栋由咖啡屋改建而成的两层楼洋房。
这里有他十岁之前的记忆,工作之余,能让他重溯久远的记忆,喝一杯咖啡,静下心来反思自己的过去。
洋楼内常年请有专业的管家照料,见叶衍和路飞从计程车上下来,施耐德便毕恭毕敬地接过他们手里的行李。
其实施耐德也是华裔,本姓施,为了入乡随俗,便取了个施耐德这样的德国名字,一见到叶衍,就笑呵呵地,“你好,少爷,我是施耐德,你还记得我吗就是时候你喜欢追着赶的那个,还记得吗”
叶衍的脸色如同柏林晦暗的天空一般,面无表情地,“不太记得,但是,你让我踹一下的话,我可能就想起来了。”
“哦。”施耐德长得一脸憨厚,真的就背转过身去,ρi股对着叶衍,“少爷,请吧。”
一旁的路飞忍俊不禁,“你还真让他踹啊”
“噢,”施耐德这才明白叶衍是在跟他开玩笑,也不生气,摸着脑袋笑呵呵地,“少爷,没想到你还跟时候一样爱捉弄人。”
“别这么多了,赶紧把行李提进去吧,我累了。”
“好的,少爷。”
施耐德不敢怠慢,忙将行李提进了屋里,路飞跟在叶衍身后一起进了洋房,一边走一边汇报这几日的行程,“明天是跟你敬仰的钢琴鼻祖约莫夫大师见面,共进晚餐;后天是去柏林艺术馆参加开幕会,了解整个艺术节的流程;第三天正式开始演出比赛,比赛共有三场,初赛、复赛、决赛,然后是各位参会巨匠与大师班的教授们举行交流会”
似乎对路飞的汇报没什么兴趣,叶衍抬手阻止他的继续,问道,“路飞,你只告诉我,艺术节结束后什么时候开始欧洲巡回演出”
路飞愣了愣,“叶衍,你不会真的要去参加巡回演出吧要知道,一去就是大半年呢,其实你完全可以只参会,不巡回演出的。”
叶衍默了默,沉吟片刻,才,“路飞,我已经跟思橙签了离婚协议书了,再回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什么,你”路飞愕然。
“别跟我什么,我累了,先上楼睡一会儿,调时差。”叶衍着就起身上了楼,身形孑然。
路飞是第一次见叶衍这副颓废的模样,预感很不好,趁他上了楼,就往叶宅拨了一通越洋电话。
老爷子得知消息后,自然是气得不得了,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大发雷霆道,“叶衍到底在想什么呢没跟家里人报备他要跟思橙离婚的事情,还自己下决定要去欧洲参加巡演,什么都不管就这么消失了,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叶婉露也是满脸的担忧,不住哀叹,“是啊,我也很担心这孩子,最糟糕的是,我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竟然不知道,可路飞却这次欧洲巡演为期半年呢。要真是出去半年,只怕他跟思橙之间就没法弥补了,您怎么办呢,爸”
叶老爷子凝眉思量了许久,才道,“看来,我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晋琛商量商量,看看他和桑桐是个什么意思。”
叶婉露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身体的痊愈后,秦思橙开始投入工作中,虽然她跟“唐璜”的合同即将到期,但她硬是找乔娜接下了好几个公益广告,因为只有累到一回家就倒头大睡,她才不会想起思念中的那个人。
但,这也只是昼夜反复的自我麻痹罢了,无论她有多累,叶衍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乔娜终于谈了恋爱,这天刚过完一个浪漫的周末,甜蜜的气氛就因一通电话而彻底被破坏了,“乔娜,在哪儿啊我睡不着,过来陪我喝一杯嗝”
秦思橙还没完,就极不优雅地打了个响嗝。
乔娜只得深更半夜就赶去秦思橙所在的位置,一家名叫金粉世家的酒吧,有多俗气就有多俗气,进去后就看见一个极为颓废的女人,窝在沙发里喝着闷酒。
秦思橙见到乔娜,只是笑了笑,朝她招招手,,“乔娜,你来了啊,快来,跟我拼酒”
乔娜瞧她这副模样,不稳也知道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于是在她对面坐下,然后让侍应生把她面前的酒具全给收走了。
秦思橙自然是不肯了,好不容易抢回一瓶酒来,嚷嚷道,“干嘛抢我的酒啊快给我拿回来”
“你够了秦思橙,跟我直吧,是不是你根叶衍出了什么事”
一提起叶衍的名字,秦思橙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把手里仅剩的一瓶酒打开,仰脖猛灌了一口后,忽然幽幽地问,“乔娜,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觉得我是一个多疑又不自信的女人吗”
“你怎么可能,你那么大胆子,好好的秦家千金不做,偏偏要出来自己打拼,当什么模特,我要是你,肯定没这个胆子。至于多疑”
顿了顿,乔娜眨了眨眼,一番思量后,,“如果是爱情方面的话,就不知道了,不定你会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你。不定你会变成一个太爱钻牛角尖,太爱计较得失,为了他爱不爱你,或是有多爱你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痛苦万分的白痴女人。”
秦思橙一愕,“是么”
“那你呢,你觉得你是这样的人么”乔娜反问,眸底是狡黠的精光。
秦思橙语遏,有些答案似乎已经明了。
今晚,之所以来酒吧喝酒,并不是为了把自己灌醉,而是想重新思考一些东西。
她一直纠结在叶衍究竟是真的爱她,还是被逼到无论可走才选择爱她这个问题上,却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婚姻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
打一开始她就不信他,所以稍有人存心挑拨,她都会轻易相信,相信他会背叛爱情,背叛婚姻,对她有所企图,到底,她就是这么一个因为一点点挑拨就像个白痴一样心存怀疑的女人。
是的,就是这样如果硬要给叶衍盖上一个反派的戳,那她自己也逃脱不了责任。
一旦想通,秦思橙整个人都清醒了,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腾跳起来,乔娜见状吓了一大跳,“喂,你这突然又是怎么啦”
秦思橙回头朝乔娜挥了挥手,“乔娜,快给我订一张去柏林的机票,我现在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就去柏林”
她兴冲冲地跑出就把招了一辆计程车,刚坐上去,手机铃声就响了,低头一看,竟是路飞打来的。
不等她出声,那头就传来路飞焦急的声音,“秦姐,不好了,叶衍出车祸了,现在正在抢救,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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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你还没死
秦思橙没有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当晚就跟曹伟伦和叶婉露两夫妇一起赶去了机场,正好有位乘客临时决定取消去柏林的行程,退掉了机票,于是她坐上了凌晨两点去柏林的飞机。
一想起路飞在电话里的话,她就万分心痛,路飞:“其实昨天艺术节的行程就结束了,可他还是不愿回云海,还你见了他一定会很痛苦,因为你爱的人不是他,而是容烨,你想与之结婚的人也是容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他只是一口咬定他的爱对你来没有任何价值他喝了好多酒,我把家里的酒瓶全都扔掉也阻止不了他,他大半夜一个人开车去了附近的酒吧,回来的路上就出了车祸秦姐,你赶紧来看看他吧,我怕他”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得哽咽,可想而知叶衍的情况有多糟糕,顿时令秦思橙的心沉到了谷底。
坐在飞机上,她不停地看表,希望尽快飞到叶衍的身边,他是否脱离了危险还是个未知数,即使是救过来,有没有伤到哪里也很难。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太钻牛角尖,不够信任他,如果她给他足够的信任,就会发现蒋一心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挑拨离间,她怎么会白痴到相信蒋一心而不相信信叶衍
秦思橙一遍遍地自责,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他一定会脱离危险的
有时候她实在是想得紧了,就把叶衍写给她的那封信翻出来看一看,看着看着,眼泪就哗啦啦地落成了一条线
这真是老天爷对她莫大的讽刺。
在那些心痛得无法入睡的夜里,她对他的埋怨和恨意就是化解不开的毒药,一滴一滴,渗入骨髓,将那些曾经甜蜜的过往侵蚀得千疮百孔。
可是,如今一切感情又被一点一滴地拼凑起来,缓缓修复,渐渐看到光洁如新的记忆,她才恍然觉得自己连恨他的资格都没有。
自始至终,这些时日他从未当面过他爱她,但当她冷静后把头绪一点点理清,开始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过去,才发现它们叠加在一起的分量,早已胜过那三个字千百倍。
她细细摸索信纸上那三个字,眼泪扑簌簌汹涌而下。
一旁的叶婉露见状,也是泪如雨下,但依然强撑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与此同时,德国柏林。
路飞得知消息后,便和管家施耐德匆匆赶去了医院,他是在第一时间得到叶衍出车祸被送进附近医院急救的消息后,就给秦思橙和叶婉露打的电话。
赶到医院时,叶衍正好被护士从急救室里送出来。
“医生,我家先生怎么样”施耐德用流利的德语问道。
医生点点头,,“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要继续观察,如果有什么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不过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伤者伤到了筋骨,很可能会做长期治疗。”
路飞心里咯噔一跳。
莫非,叶衍伤到了手
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医生摆摆手,又急着去抢救别的病人去了。
之后,路飞让施耐德回去一趟,带些必需品和换洗的衣物来,他自己则留下来照顾叶衍。
来到特护病房,一进门就闻到叶衍身上残留的酒气,他不禁皱了皱眉,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仔细一看,病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
叶衍皱了皱眉,听见有人进来,便勉力睁开眼睛,只是眼前模糊一片,隐约只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不禁喃喃低语,“这里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死了吗”
路飞闻言,不禁嗤了一声,“不好意思,你还没死。”
听见是路飞的声音,他总算是醒过来了,“我在哪”
“你呢当然是医院叶衍,你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不让人省心,都醉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开车啊如果你真的死了,老爷子会有多伤心,你父母会有多少难过,还有你妹曹姐,怕是更要哭得昏天黑地的了,真是胡闹”
叶衍此时视线已经渐渐变得清晰了,受不了路飞的碎碎念,他皱了皱眉,“你是想骂到我死啊,那么吵”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就去找秦思橙,让她为你的死赎罪因为是她害你寻死的,我可是因为她而少了一个摇钱树”
“切你终于承认了老实,你从我这里刮了多少油水”叶衍不禁失笑,只可惜笑容维持不久,很快因为全身的疼痛而呲牙咧嘴起来。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他很快敛了笑容,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道,“不过话回来,这不能怪她,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不关她的事,思橙她没有错。”
“是吗”路飞故意反问,心里觉得有意思极了,这两个人明明都很紧张对方,方才一听叶衍出车祸了,秦思橙就是吓得不出话来,足足愣神五秒后才哭着问他,叶衍的情况怎么样了。
路飞摆了摆手,煞有介事地,“但我觉得她错了,还大错特错,因为她狠心嘴硬还矫情,固执得要命,不信任你,所以才让你差点死了。我看,该是我们来教训一下秦姐的时机了,让她也吸取点教训。”
叶衍看见他脸上的那抹不怀好意,蹙眉道,“路飞,你想做什么”
“我有个计划,能助你和秦姐和好如初,你愿不愿意”
叶衍自嘲地笑了笑,萧索地,“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她可能都不会信,恐怕都不肯见我吧。”
“nonono”路飞晃了晃食指,很肯定地,“我保证秦姐一定会来。”
“真的”
“真的”
叶衍仍然抱持怀疑态度,这路飞是一肚子的坏水,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万一好事被他玩成了坏事
看出他眼里的怀疑,路飞笑着,“反正你也没办法改变现状,不如信我一次,怎么样”
的倒也是,叶衍又问,“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是这样”
路飞凑近叶衍的耳边,一阵悄声耳语,听完路飞的话,叶衍皱着眉,十分怀疑地,“这样行得通吗如果事情暴露了,思橙她肯定会很生气的。”
“秦姐她要生气就让她生,而且她越生气越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你有听过吧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保证这次肯定会很有趣。”
叶衍有些心动了,将信将疑。
是放弃了,其实哪有那么容易,来到柏林的这些日子,他没有哪一天不思念她,如果真的有办法可以让她回到自己身边,他就是死一回也愿意
云海市到柏林其实并非直达的,中途需在法兰克福转机,全程大约耗时十五个时左右,又有七个时的时差,所以他们抵达柏林的时候,已是当地时间晚上十点多钟。
但他们不敢拖延,下了飞机,就立刻搭乘出租车赶去了叶衍所住的医院。
出了电梯间,高跟鞋踩在走廊上发出蹬蹬蹬的脚步声,就好像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动所发出的声音,她双手一直紧紧地抓着包,脑子里不断想象他躺在病床上会是什么样子
远远地就能见到管家施耐德在病房门口来回徘徊,曹伟伦和叶婉露走在前头,还未走近就迫不及待地喊了声,“施耐德”
施耐德愣了愣,回头一看,又惊又喜,“先生,夫人”
有好几年不曾见过曹伟伦和叶婉露夫妇了,只可惜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施耐德急急地迎过来,朝秦思橙打了声招呼,“这位就是少夫人吧少夫人,你好。”
秦思橙微微颔首,眼神焦急,一直望着病房门。
而施耐德则回头对曹伟伦和叶婉露夫妇道,“少爷伤得不轻,现在都还没醒,先生、夫人还有少夫人快进去看看吧。”
秦思橙听叶衍伤得不轻,当即心脏就咯噔漏跳了一拍,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了上来,她惶惶地看了眼曹伟伦,又看了眼叶婉露,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叶婉露心里也怕,却强打起精神,拉住她的手,,“别怕,孩子,跟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于是,病房门被施耐德打开,三人往里走去
尽管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当亲眼见到叶衍的伤势后,三个人还是愣住了。
只见叶衍的脑袋缠着绷带,右半边的脸颊被纱布包着,似乎是伤到了手臂,右手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憔悴极了,这才几日不见,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
只觉得轰地一下,一股血液直冲头顶,秦思橙险些没支撑住,差点晕倒在地,幸好身后的叶婉露发现得及时,扶住了她,并把她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路飞带着叶衍的主治医生推门而入,医生解释,“曹先生体内的腑脏器官并未受什么损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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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头看看我,我是思橙
路飞带着叶衍的主治医生推门而入,医生解释,“曹先生体内的腑脏器官并未受什么损害,但”
医生话锋一转,令曹伟伦、叶婉露还有秦思橙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处,尤其是秦思橙,揪住自己衣襟的手都在发抖,骨节泛着白,双唇紧抿着。
医生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叶衍,接着,“首先必须和家属们明的是曹先生的脸,他脸部的伤口即使痊愈了,也会留下几乎半张脸的伤疤。不过,请不要担心,现在医学发达,国际上整形技术已经发展得非常先进了,等他身体康复了,可以带他去整形。当然,因为曹先生脸上的疤痕面积较广,医治难度相对较大,但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恢复原有的容貌。”
顿了顿,医生的脸色变得更为严肃,甚至是沉重了。
只见他的视线定焦在叶衍绑着绷带的右手手臂上,凝重地,“事实上,情况不容观的并非是曹先生的脸,而是他的右手。”
着,他取出一张x光照片,解释道,“从照片结果来看,曹先生的右手臂有明显的骨折现象,虽然已经做过手术,但我们还不能完全断定曹先生的右手会怎么样,因为要等到手术后一天或两天才能知道结果。等他醒来之后,可以让他先尝试用右手写写字,或是拿勺子吃东西之类的,如果这些都没问题,那时我们就会知道他的右手是否还有救。”
叶婉露大骇,忍不住问,“那如果他的手动不了呢”
医生默了默,如实相告,“如果动不了,那就意味着曹先生可能伤到了右手神经,这个是最难的,以后将面临着长期的复健治疗,而且复健治疗的结果如何,短期内也不好下结论。”
叶婉露听完医生的解释后,整个人都虚软了。
秦思橙不懂德语,不知道医生了些什么,一旁的施耐德忙解释给她听,听完之后,她全身一震。
什么
有可能动不了
也就是,有可能他以后再也弹不了钢琴
秦思橙彻底懵了。
她发誓,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如果知道如果知道秦思橙捂住嘴,骤然而至的酸楚涨在胸口,愈演愈烈,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正好这时候有两名护士进来,是要给叶衍换药,于是医生带上了手套,与护士一起心翼翼地搬弄着叶衍那只原本缠着白色纱布的右手,上药的过程中,可以看到有不断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场面触目惊心。
换好了药,医生一边让护士帮忙重新缠上纱布,一边脱掉手套,“幸亏已经让他吃过药睡过去了,不然不知道要痛成什么样子。”
“天啊,怎么会这样子”叶婉露已经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好啦好啦,已经见过伤者了,家属们就不要再围在病房里,尽可能给他一个静养的环境。另外,大家要注意的是,伤者醒来后,很可能因为肢体上的伤痛抱有思想包袱,这对伤情的恢复也是极为不利的,还希望大家多注意观察他的心理变化。”
医生的话,无疑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虽然都想留下来照顾叶衍,但医生既然这么了,大家只得离开。
秦思橙还有些发懵,无法从这个巨大的冲击里回过神来,直到路飞忽然回头问她,“秦姐,我和施耐德送先生和夫人回去,那你呢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她这才回过神来,微愕,“如果大家都走了,那谁来照顾叶衍”
“没有人,”路飞耸耸肩,又,“不过不用担心,德国这边医院的医护工作做得很好,即使没有家属在,医院的护士也能帮忙照顾好叶衍的。”
“这样啊”秦思橙犹豫了,一双秀眉蹙紧,“那我还是不回去了,我留下来照顾他直到你们来替换吧。”
这正是路飞所希望的。
他浅笑着,“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以便能尽快地赶来替换你。”
“思橙,阿衍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叶婉露不住叮咛,似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儿子。
秦思橙慎重地点点头,“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路飞临走前,悄悄地对秦思橙了这样一番话,“秦姐,我不知道你和阿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毋庸置疑的是,阿衍是因为你才心灰意冷跑到德国来,也是因为你才喝醉成那样发生的意外,但是希望你不要想太多,这发生的一切,跟你没有关系,那是因为”
刻意一顿,路飞瞄了眼秦思橙的表情,继续道,“是因为阿衍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你不要因此而自责啊,秦姐。”
最后这番话是别有深意,却是叫秦思橙更加自责了。
路飞满意地看着秦思橙脸上浮现出一抹后悔难过的表情,偷偷笑起来,他转身去了楼下,将曹伟伦夫妇俩送上了施耐德开来的车。
坐上车后,他才彻底放松下来,老实交代道,“先生,夫人,有件事我必须跟你们道歉。”
叶婉露愣了愣,不解地问,“路飞,你为什么要道歉呢是你在帮我们照顾阿衍,我们该感谢你才对啊。”
叶婉露的音调带着浓浓的江南腔,平素里就很少发脾气,但路飞还是很歉疚的模样,,“我欺骗大家关于阿衍的事情。就是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骗人的。”
“什么一切都是骗人的”曹伟伦愕然,回首看了眼叶婉露,彼此都懵了,不太明白路飞的意思。
“是的。其实叶衍并没有毁容,右手也没有骨折那么严重。”路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叶婉露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路飞,你脑子里面怎么尽是鬼主意如果让我跟你曹叔叔吓到心脏病发作怎么办快,到底为什么要骗我们”
路飞抱歉地笑笑,这才缓缓道,“我这样做,是想让阿衍和秦姐能互相体谅对方。通过阿衍出车祸这件事,让他们俩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或许能帮助他们和好如初。”
原来如此,曹伟伦和叶婉露听完后,不禁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路飞的主意。
“嗯,你的没错,那两孩子在云海受到很多外界的干扰,譬如蒋一心,譬如南城容家的长子容烨现在就他们俩单独在德国的医院里,由思橙照顾阿衍,很多事情就变得单纯了,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叶婉露一番分析后,对路飞的计划更加赞不绝口,频频点头称赞。
得到长辈们的谅解,路飞才舒了一口气,“现在,就可以放任他们俩留在德国了,让他们过一过真正的二人世界吧,等下我会让施耐德带先生和夫人出去转一转,夫人已经很久没回柏林了吧这次可以多玩几天再回去。”
叶婉露满意地点点头,回首望了一眼曹伟伦,两人都彻底放心了。
柏林医院,某特护病房。
病床上的人十分憔悴,厚重的黑眼圈衬着苍白的脸,削薄的唇更是找不到一点血色,美得不像男人的纤长睫毛一动不动,叶衍已经整整昏睡了一整夜。
而他睡了多久,秦思橙也就守了他多久。
虽然经历了转机,还有时差的不适,她的面容已显得疲惫不堪,可她坚持守着他,寸步不离,她一遍遍自我反省,一遍遍悔恨自责,眼泪如雨刷一般刷着她的脸。
“对不起,我从没有想过你会变成这样,我承认我输了,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离不离婚现在对她来不那么重要了,她现在只要他醒来就好。
秦思橙实在不敢想象,当叶衍醒来后,发现自己毁容了,并且还伤到了他视之为生命的手,以后将面临很可能再也不能弹钢琴的困境,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许是她的自责声扰醒了他,叶衍皱了皱眉,睁开眼眸。
看见身边的她后,他有数秒的错愕,良久,自嘲一笑,“呵,我这是在做梦吧,居然看见你来看我了,还用这么担忧焦愁的眼神,好像很担心我的样子。”
笑着摇摇头,他低声喃喃道,“肯定是疯了,疯了,居然会梦到她”
见他醒过来的那一刻,秦思橙恨不得扑上去抱住他,但又怕伤到他,所以不敢动,只是激动地抓着他的手。
听他自嘲的口吻,不禁心口一酸,哑着喉咙,“叶衍,你没有看错,我是思橙,你抬起头仔细看看我,你没有做梦”
闻声,叶衍倏然回首,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思橙,久久无法回神,“你真的是思橙我没有做梦”
秦思橙重重地点头,从未有过的坚定,“嗯,我是思橙,是你的妻子秦思橙,你不是在做梦。不信,你摸摸看”
她着,就伸手捉住他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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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愿的
她让他的手心紧贴着她的脸颊,让他感受她皮肤的温度,感受她真实的存在,叶衍那张苍白了无生气的脸让她喉咙胀痛,眼眶止不住地一阵酸涩。复制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你没有做梦,我和爸妈一起来的,路飞看你还昏迷,所以带两老先回去休息了,不久就会再来看你的。”
听完她的话,叶衍似乎还不敢置信,迷惑地看着她,良久才落寞地别开脸,道,“那就是他们逼着让你来照顾我了,如果你觉得麻烦,不做也没关系的。想来,路飞也请了特护,有什么都可以叫护士处理的,你走吧。”
他萧瑟地完,从秦思橙的手里抽走自己的手,并将脸别开不看她。
秦思橙心里很难过,吸了吸鼻子,眼泪禁不住又要从眼眶里涌出来,“叶衍,你别这样我没有觉得麻烦,也没有谁逼着要我来照顾你,是我自愿的。如果如果你觉得讨厌,那我可以立刻离开。”
她着,缓缓转身。
却倏尔,一只冰凉的手轻握住她的皓腕,她回头看向他,叶衍的唇略微干涩,抿了抿,才道,“别走,我永远不会讨厌你,有些事也是我做的不好,该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对着她笑了笑,秦思橙却是心绪反复。
叶衍像是鼓励她一般,大掌从她的皓腕处缓缓滑至她的手,然后轻捏了捏,又,“所以,你不要再自责了。”
“你不生我的气”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张脸哭得像花猫。
叶衍不禁笑了,“不会。”
却又很快敛了笑容,直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见过医生了吗”
秦思橙心里咯噔一跳,大致猜到他会到自己的病情,心情变得复杂,她顿了顿,才点头,“嗯,见过了。”
叶衍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想看出她心里的想法似的,直直地盯着,良久,却是自嘲一笑,“那你应该知道我毁容了,残疾了”
见状,秦思橙心里酸酸的,忍着心痛,“但是医生还不去确定啊,可以整容,还可以做复健,一切都有转好的可能,或许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弹奏出美妙的旋律”
“呵呵,”叶衍鼻息间发出两声哂笑声,打断了秦思橙,他,“即使我还能继续弹琴,但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达到大师级的水平,而且还有我的脸”
话到一半,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默了默,才,“被毁的面积这么大,估计永远也不能恢复正常了吧,我就永远是这副丑陋的模样。不能弹琴,又毁了容,一无是处的我,你还愿意留下来”
秦思橙听得心酸,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安慰他。
见她没什么表示,以为她又犹豫了,又被他的“伤势”动摇了,叶衍心情不禁有些低落。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蹿进一个想法来。
下一秒,他就嗷嗷直叫起来,“哎哟,哎哟”他呲着牙咧着嘴,那表情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秦思橙抬头见他十分痛苦的样子,又惊又怕,“怎么了哪里痛吗”
“嗯,”叶衍艰难地皱了皱眉,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指了指带着绷带的右手,道,“我伤口痛起来了,好痛,嘶”
秦思橙骇然,“那我马上去叫医生”
她着转身就要跑出去,却又被叶衍拽住胳膊,她回头迷惑地看向他,“怎么了不是手痛吗”
他摇摇头,,“没事,这种疼痛我已经适应了,你只要陪着我就好。啊对了,那里有我的药,你喂我吃下吧”叶衍几乎是用祈求的眼神盯着她,生怕秦思橙不理会他似的。
秦思橙自然是心软了,不敢怠慢,忙往床头柜上找药。
仔细一看,柜子上确实有些两瓶药,但全都是德语,她根本就看不懂,不禁慌了神,“怎,怎么办,这上面都是德语,我看不懂”
叶衍,“红色药丸两粒,白色药丸三粒,还有一包颗粒,温水冲服。”
她慌忙找来杯子,倒了水,又自己试了试温度,确定那水温合适了,才拆开药包冲进温水里,然后又将药丸倒进瓶盖中。
她太紧张了,一不心,竟然把白色药丸多倒了些出来,全掉在地上,她又赶紧去找,样子狼狈极了。
连她自己都懊恼得很,禁不住哭丧着,“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就不会一个人跑来德国了,也就不会喝醉了酒发生车祸,更不会弄伤了脸和手,都是我不好,又笨手笨脚的”
秦思橙太后悔太自责了,彻底混乱,所有复杂的情绪瞬间找到了出口,随着脱口而出的话发泄了出来,她一股脑儿只是道着歉,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哽咽。
蓦地,一只大掌搭在了她的肩上。
他没有多什么,只是,“掉了就掉了,可以找医生再开药,你别着急,慢慢来。”
秦思橙怔了怔,心口一窝。
她抬起头来的瞬间,叶衍正好看见两滴晶莹的泪光从她脸颊上滑落到衣襟上,他抿了抿唇,抬手用大拇指指腹轻轻地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笑着,“你看你,哭得好像是三岁的孩儿,你不是结论还不确定吗那干嘛一个劲儿道歉”
“我”秦思橙的声音哑得厉害,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这样吧,如果你还觉得很内疚,那就照顾好我,任我拆迁,无论我怎么使唤你,你都不能离开,你做得到吗”
倘若平常时候听见这句话时,秦思橙定然又会当他是耍无赖了,可她眼下的心境不同,根本没听出来叶衍话里的深意,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他又朝她努了努嘴,笑道,“那就先喂我吃药,不过先好,不许再自责,而且,我要你亲自喂我吃药。”
秦思橙终于笑了,虽然笑得有些牵强,而且难看,但情绪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她重新将白色药丸倒好,这一次再没有出错,然后一只手端着水杯,一只手拿着装有药丸的瓶盖,心翼翼地喂进叶衍嘴里。
叶衍喝水时急了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秦思橙又忙用手轻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直到他把最后一颗药丸吃进嘴里后,才将水杯和瓶盖放回柜子上,然后将胳膊置于叶衍的后脑勺,好支撑他慢慢躺下。
可他还是不心撞到了受伤的那一只手臂,非常慢半拍地“哎哟”了一声,秦思橙没有丝毫怀疑,无比紧张地蹙着眉,安慰他,“你忍耐一下,吃过药的话,很快就能好了。”
他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问,“你看了我给你的那封信了吗”
秦思橙正在替他盖被子,听见他的话不禁一怔:他是想知道她有没有看见他的表白吗
叶衍始终盯着她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端倪,无奈她的面上没有任何破绽,只是微微抿着唇,不话。
无疑,这个答案并不怎么令他满意,他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应该知道了吧,为什么我会躲到这里来”
秦思橙咬了咬唇,却,“我,我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看”
叶衍皱起眉头,“为什么不看呢里面有好消息啊,难道你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吗我想,那一定是你和容烨都很期待的”
他的话令秦思橙有些的不愉快,他这么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她留下来陪着他吗为什么又信里有她和容烨期待的好消息
她微微皱眉,,“我不知道,反正我还没看。”
“那你来这里照顾我,容烨知道吗”
秦思橙一愕,忽地想起昨天容烨向她求婚的事情来,她还没来得及给他确切的答复,想必这会儿他还等着她的答案吧。
她,“我没有亲口告诉容大哥,不过,我爸和妈咪都知道你出车祸的事,他这会儿应该也知道了吧。”
“那么”
叶衍还想些什么,秦思橙受不了他的追问,便出声打断道,“我觉得你先别想这件事情,现在没有什么比你恢复健康更重要的了,你先保持个良好的心情,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情吧。”
看得出来她又在当缩头乌龟,逃避问题,但叶衍没有就此事再追问下去,而是,“那你会照顾我到什么时候”
他的眼神就好像生怕她第二天就走了似的,叫秦思橙心口一阵阵泛酸。
她垂眸,上前一步轻握住叶衍的手,轻柔温和地,“直到你恢复为止。”
叶衍闻言,眸光微颤,直盯着她的眉眼,“那,如果我不能再恢复了呢”
秦思橙先是一怔,待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后,眼睫上下微微颤动了两下,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却被叶衍及时发现。
他倏地一个用力,她就跌坐在他的身侧,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眼对眼,鼻对鼻,四片唇几乎相贴,爱昧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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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真的好不了,这辈子可是要赖着你的
秦思橙到底还是没有回答叶衍,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是真的打算留下来照顾叶衍了。
她亲自喂他喝水,亲自喂他吃饭,他流汗了,她亲自为他擦汗,他痛了,她就亲自喂他吃药,浑然不知那些药不过是些毫无副作用的保健药,而根本就不是什么止痛药。
自从第一次喂他吃药的时候因为紧张出了岔子,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再没有出过任何错,一直悉心照料着叶衍。
就比如现在,秦思橙一口一口喂叶衍吃完了饭,正收拾着,忽然听见叶衍,“思橙,我有事想问你。”
秦思橙不怎么在意,自顾自收拾着碗筷,随口应道,“什么事”
“音会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看见蒋一心对我做了什么”叶衍盯着她的身影,一瞬不瞬地盯着,想着今天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
秦思橙端着盘子正要出去,闻言,脚步倏然一顿。 叶衍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又问,“那天,你是不是看见她对我做了什么亲密的举动所以很生气,然后也不管我是否清醒,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是没想过音会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蒋一心的离间计,事后也一遍遍回想,发现他像是对那晚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似的,现在想来,当时或许是他醉得不省人事了,所以才不知道发生的事,所以才那么轻易地被蒋一心利用吧
她回头看着他,直白地问,“那你知道她对你做了些什么吗”
这次换叶衍一楞。
他也只是猜测,因为仔细回想起来,似乎他跟她之间关系恶化,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也就是,那天晚上她一定是看到了或是听到了什么,才会对他的误解那么大,他前思后想的结果是蒋一心一定对他做了些什么,没想到果然被他猜中。
“我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但这种事只会有一次,以后,她再不可能兴风作浪了。”叶衍正色道。
秦思橙望着他一本正经的眉眼,无法回神。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的爱情需要经营。
之前的种种,就当是老天爷对这份爱情的考验,若是经受得住,无论任何外界因素,这份爱都不会变质,不会受到影响。以前她不懂这个道理,没能经得住考验,现在她懂了,所以换她悉心经营这份感情。
见她迟迟不话,生怕她还不信,叶衍又,“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写保证书。”
秦思橙愣了愣,差点憋不住笑出来,他在想什么,竟然写保证书也太幼稚了吧。
她瞪他一眼,“我已经忘记那件事了,所以,以后都不许再提。”
“噢,你是在瞪我吗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我可是病人。还是你想让我伤心欲绝,好让我早点死”到这里,叶衍故意病怏怏地歪躺在病床上,唉声叹气着,“哎,我就知道你嫌弃我,还生我的气”
秦思橙到底是心软了,受不了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没有生气,你不要自暴自弃好不好”
“那你是相信我了”
“是,信了。”
叶衍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容来,顿了下,他抬手牵住她的手,,“思橙,你现在知道了吧,我爱的人是谁”
秦思橙眸光微颤,霎时想起他给她写的那封信里,末尾的那三个字早似镌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咬着嘴唇,有些羞赦。
他拉近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阳光透过玻璃窗,柔和地罩在两人的身上,折射出一道彩虹。
夜里,秦思橙趴在叶衍床边睡着了,直到有人轻轻碰到了她的肩头,她才惊醒。扭头一看,是路飞,她松了一口气。
“路经纪,你来了”
路飞做了个嘘的手势,她忙掩住嘴,怕吵醒了叶衍,不过还好,他睡得很沉,好像并不知道路飞来了。
路飞问她,“叶衍怎么样了”
“还好,这两天都能正常吃喝和睡觉,但是偶尔会伤口疼。”
“嗯,那就好,我最担心的是他的精神状态,”路飞点点头,又,“秦姐,你要回家睡吗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两三天了。要不,你回去休息一天吧,我先替你守着。”
没错,这几天一直是秦思橙守着叶衍,偶尔回去洗个澡或是替叶衍带些吃的,都没有在洋房里住宿过,但她不放心叶衍,坚持道,“不用的,我可以在这里继续守着他。”
路飞满意地点点头,忍不住逗弄她,“担心阿衍了吧”
“我哪有,我只是”秦思橙不禁红了脸,心思被人看穿,有些微窘,她忙转移话题,“啊对了,爸和妈呢他们今天怎么没来”
“在家休息。你起这个,正好有事要告诉你,明天曹总就要去梅国那边处理公司的事情了,至于夫人,她还要回去照顾叶老爷子,那你呢,你要跟夫人一起回去吗”
回去那叶衍他不就是一个人呆在德国治伤了
秦思橙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叶衍,见他眉头微微皱着,脸色虽然比之前好了许多,但面容还有些憔悴,不禁心口一紧。
不行,她答应他要留下来陪到他恢复为止的。
她摇摇头,,“不回去了,我可以在这守着叶衍的。”
路飞心底暗喜,但面上没有丝毫的动荡,不愧是做经纪人的,在服人这方面有着过人的本事,不禁让秦思橙陷进了他的圈套里,还让她浑然不觉。
路飞点点头,煞有介事地,“也好,因为明天医生就要来检查叶衍手臂骨折的神经情况了,换句话,叶衍还能不能走路,就看明天医生怎么了。很可能,叶衍会面临第二次打击,所以,有你在身边陪着他的话,我会比较安心。”
“都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路经纪”
路飞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沉重,“是的。”
秦思橙心口一沉,双手禁不住揪紧自己的衣襟,听见路飞,“如果叶衍的手还不能动,他势必需要继续斗争下去的动力,你也知道的,复健治疗是一个长期过程,而最能给他动力的人,就是你,秦姐。”
她愣了半秒,喃喃地重复,“最能给他动力的人是我”
“嗯,”路飞点点头,娓娓道,“你是不知道,叶衍刚来德国的那几天,天天都会念叨你,尤其是喝醉了酒的时候,嘴里挂着的就是你,精神颓废到了极点。就在出车祸的那天晚上,他还抱怨想死想死的,但现在,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看得出来,有你在,他很开心。”
秦思橙全身一震,无法置信,她对叶衍的影响会是如此深刻,久久地回不了神。
“秦姐,我真的,叶衍就拜托给你了。”最后这句话,其实是路飞的肺腑之话。
秦思橙点点头,整颗心却始终提在嗓子眼里,为明天的检查结果提心吊胆着。
翌日,上午九点,医生准时来做检查了。
被送进检查室以前,秦思橙一直紧紧地握住叶衍的左手,表情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紧张,她,“你别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虽然是在安慰叶衍,可她的声音却是微微颤抖着的,透露出她的紧张害怕。
叶衍不禁失笑,“怎么弄得好像是你要做检查似的不过丑话先在前头,我要是真的好不了,这辈子可是要赖着你的,听见了吗”
她抿着嘴,微微颔首。
这个时候医生和护士一前一后走进来,秦思橙便起身让开床边的空间,医生表情严肃地,“曹先生,我会敲你的手肘,检查你的神经,如果神经没有问题,我敲打之后你的前后臂应该都会有反应,明白了吗”
医生的话令秦思橙的心瞬间揪紧了。
紧接着,医生,“曹先生,请先试着自己把手抬起来。”
叶衍没有第一时间按照医生的吩咐去做,而是抬睫看了眼秦思橙,秦思橙纠着自己的双手,见他在看自己,便用鼓励的目光回望着他,点点头,无声鼓励着他。
收到从秦思橙那里传来的眼神,他这才慢慢坐起来,心翼翼地试着自己抬起手,一点一点地,很快额头上就渗出了密汗。
眼见着就要做到了,那只受伤的手臂又很快垂落下来,秦思橙看得着急,想要去扶他,却被他抬手阻止,叶衍又试着做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秦思橙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他把手抬了起来,放在护士推来的一个平台上,医生让护士将他另一只手托起放平,然后取出一只极极轻巧的锤子。
先是在叶衍没受伤的左手关节处轻轻一敲,叶衍痛嘶了一声,手肘很自然地弯了弯,他夸张地喊了声,“医生,能轻一点吗”
医生呵呵笑了笑,不知道用德语了些什么,紧接着来到他的右侧,正是他受伤的右手处,然后抬起锤子在他打着石膏的手肘处轻轻一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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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和坏消息
秦思橙盯着医生手里的那把锤子,心都揪紧了。
但,医生敲了两下,叶衍的右手都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医生手里的那把锤子并不是敲打在他的身上似的。
医生眉头微皱,没有再敲打第三下,而是问道,“曹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叶衍表情微恙,抬起头,“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医生”
一旁的秦思橙闻言心口一抽,难道
她忙,“医生,能再试一次吗”
那位德国医生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又用锤子在叶衍的手肘处轻轻敲了敲,而这一次他的右手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中指终于动了动,但也只是很微的动作,之后再没有了任何反应。
叶衍的情绪十分低落。
秦思橙把手搭在他的肩头上,神情忐忑地问,“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曹先生的右手手臂并未完全的丧失知觉,因为从刚才的检验中就可以看出,他还有一定的反应,但不够敏锐,也就是,以后曹先生将面临长期的复健治疗。”
秦思橙一颗心都揪紧了,搭在叶衍肩头上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叶衍察觉到后,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她,“你快问问医生,坏消息是什么”
叶衍点点头,仰头问医生,“医生,我太太问,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医生神色凝重,继续道,“因为复健治疗是一个长期过程,结果也不好,那就是曹先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再弹琴,这就意味着曹先生短期内没有办法再弹琴了,短则半年数个月,长则一年两年或是更长。而且,即使右手恢复了正常,但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自如地弹奏,这也是一个未知数。总之,长期的复健治疗很可能会给他带来心理方面的压力,所以,还请家属多陪陪曹先生。”
听完医生的话后,叶衍表情骇然,瞪大了眼愣了数秒,忽然就激动了起来,“不行钢琴就是我的生命,我不可能不弹琴,医生,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医生,帮帮我”
不得不叶衍真不愧是经常上台演出的人,这番表现简直逼真极了。
而且,他故意不德语,秦思橙自然是全听明白了,当听叶衍很可能再也弹不了钢琴后,浑身一震。
他钢琴就是他的生命,假如剥夺了他视如生命的权利,那么,他还能活下去吗
她无法想象
叶衍的情绪太激动了,医生让护士过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之后他便沉沉睡下了。
看着他睡着后依然是拧紧的眉头,还有那微微发青的面色,她心里难过极了。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又怎么会这样
一股热流从她四肢百骸汇集涌上她的眼眶,几乎流出泪来。
施耐德这时候来医院替换秦思橙,她不肯走,硬拖着施耐德一起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告诉两人,“家属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背后支持他,伤者很可能会因为病痛而大发脾气,变得跟以前的个性截然不同,所以家属也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曹太太,您能做到吗”
“没问题,我一定能行”秦思橙重重地点头。
施耐德见到她脸色的坚决之意,偷偷笑了,心想如果少爷也在场,看见少夫人这么紧张他,肯定会笑咧了嘴。
云海市,锦绣云鼎,容烨的公寓。
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钟,最后一通打给秦思橙的电话里传来的依旧是机械化的女声“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他皱了皱眉,将手机随手一丢。
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了,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发短信不回,打电话无法连通,问格格和乔娜都不知道。去秦家找她,秦晋琛她和桑桐一起去国外旅游了,但具体去了哪里,秦晋琛却不肯透露,这让他很是心烦意燥。
他索性起身去酒窖里取了一瓶酒,回到沙发上时视线定焦在桌上的一个锦盒,那天跟秦思橙求婚被打断后,它就一直躺在那里不再动过,被闲放着,和放着它的桌子一样自然平淡,光华不再。
看见那锦盒的一瞬间,他恍惚间明白秦思橙为什么不联系她了,她要面对的也和此时的自己一样吧身边眼前的人,还有从认识的他。
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秦思橙的沉默代表她在疏离他,其实他很早就明白的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想去理解这种沉默的意思,她应该也是十分委婉地告诉了他,她选择了的,是她身边的人叶衍,而不是他。
理清了头绪,他反倒有种看清一切的清明,一仰脖,直接灌下了一大瓶酒。
这天晚上,容烨自然是喝得酩酊大醉,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茶几上散乱立着或横倒着满目酒瓶,眉头微蹙,面容晦暗,衣衫不整,处处显示着宿醉未醒。
寂静中手机响起了起来,听见吵闹声,容烨不悦地蹙了蹙眉头,别开脸并未理会。这天是周末,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他是不会接电话的。
但对方很坚持,电话响了许久,容烨终是受不了,伸手拾起手机想要挂掉,微微眯眼看了下屏幕,却是整个人都清醒了。
竟然是父亲容爵的来电
到底是他最畏惧敬重的人,容烨顿时清醒跳起,接了电话,“爸”
“混子,都几点了还不起来是不是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太悠闲了,所以忘记你老子定下的家规了”
容家的家规是在有了女儿容格格之后定下的,一直坚持到了儿女们成年以后。容烨皱了皱眉,往墙上的时钟看了一眼,发现已是近中午十二点了,难怪会惹来父亲的责骂。
“我知道了,马上就起来,”他揉了揉太阳茓,却又觉得不对劲,都成年这么久了,老爸什么时候过问他的作息时间了
不禁皱了皱眉,问,“爸,您找我有事么”
“嗯,”那边传来容爵低沉的应声,“半个时后,来四海汇会所找我。”
什么,四海汇那地方处在云海市最繁华的滨海路地段,离锦绣云鼎足足有二十分钟的车程,现在又是午餐高峰阶段,要他半个时就到怎么可能
想归想,但容烨不敢怠慢,来不及洗漱,只匆匆洗了把脸,套上白衬衫和长裤后就去车库取车,赶去四海汇。
车上有他时常准备着的外套,一下车,他随手捞起外套就下了车,一边跑一边套上,出了电梯间后,他身上的衣物就穿戴好了。只是,身上还是有股隐隐的酒味,他暗忖千万不要被父亲容爵给发现了。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他疾步来到四海汇某包厢内,推门一刹那,脚步一顿。
竟然是他
只见包厢内只坐了三个人,他的父母容爵和温暖都在,另外一个人则是曹氏集团的董事长曹伟伦
容烨无法不联系到曹婉婷身上,那天桑桐带着她在茶餐厅里见母亲的面,而今日,又是自己的父母约他见曹伟伦,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猜不出。
思及此,容烨的黑眸渐渐眯紧,一张俊容黑沉了下来。
曹婉婷做事有她的原则,那就是有始有终,所以,无论与容烨的关系闹到怎样的冰点,她依然坚持卖力工作。
但到底是个普通的女人,不是什么白骨精,七情六欲齐全,所以,不可能做到若无其事,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员工们都看出来老板最近的心情很不好,那张媲美模特叫女人都为之心动的精致脸蛋每天都是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电闪雷鸣。而导致老板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是偶尔来公司找老板谈设计稿的那位秦氏国际首席建筑设计师容烨。
至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详。
这天下午,曹婉婷忙完了手头所有的事,揉了揉太阳茓,懒腰伸到极限,醒醒神,操起包包晃晃悠悠地下班。
停车场里空荡荡的,所以出车位时她放心地踩了脚油门,车子以加速度向后倒出车位,却不料,突然从侧手边上冲出来一个人影。
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旁边转方向盘,突然砰的一声,车子一震后不动了,随即刺耳的报警声响起,震荡在停车场里,很是惊悚。
曹婉婷本能地趴在方向盘上,等她回过神来,抬起头看清那个罪魁祸首后,顿时骇然。
是容烨
只见他笔直地站在她的车前,眼神幽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深冷的戾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曹婉婷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如剑抵喉的危机感让她一下清醒了过来,滑下了车窗,问道,“容烨,你怎么在这里”
她感到茫然,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平时他有公事找她的话,都是大肆地直接闯进她的办公室,为什么今天会等在这停车库里,就好像是等了很久,只等着她自投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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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让你尝尝苦头
曹婉婷一边心翼翼地看着观察他的脸色,一边抓紧了方向盘。
容烨冷睨着驾驶座上慌张无措的女人,她看上去好似茫然不知,瞪大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叫他更窝火。
早知道她智商高,但没想到竟会如此耍心机
他眯了眯眼,伸手就直接打开了她的车门,曹婉婷发现他要开门,下意识地要上锁,但为时已晚,容烨已经把车门打开了,并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像是拎鸡似的狠狠地拎她出来。
“啊”曹婉婷吓得惊叫起来,天旋地转间,她没能站得住脚,竟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容烨上前揽住她的腰际,又拖又拽地带着她往自己的越野车方向走,曹婉婷自然是要反抗的,又踢又踹,大喊着,“救命啊快来人啊抢劫啊”她预感到有事发生,不然容烨不会如此反常。
“给我闭嘴”他低吼了一声,力道大得随时能将她的腰骨捏碎。
他健步如飞,身边带着她都能很快来到自己的车边上,可见他有多么的生气了,可他越是这样生气,曹婉婷越感到惊愕,到底她做了什么惹怒了他
到了越野车边上,容烨将车门打开,猛地一推,就把曹婉婷推进了车内,他站在车门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车内的女人,阴森的话语从喉咙中迸出,“曹婉婷,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什么她很得意他什么意思
她瑟缩着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双手抱住自己,,“容烨,你到底在些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请你冷静一点”
难道他已经知道嫂子去了德国柏林,专门照顾出车祸受伤的哥哥,所以迁怒于她,是这样吗据她所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秦思橙去了柏林,唯独瞒着容烨,难保他不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思及此,她脱口而出,“你是因为我嫂子去德国照顾我哥的事情而生气吗你醒醒好不好我嫂子还爱着我哥,求你别掺和了行吗”
容烨几乎耗尽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直接掐死曹婉婷,现在又听见曹婉婷这么,更是震惊无比,“你什么,思橙去了德国那什么时候的事”
“就四五天前等等,你还不知道吗”意识到这一点时,曹婉婷惊觉自己酿了大祸,本能地捂住自己的嘴。
容烨气极了,狠狠地瞪着她,良久,才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原来,她是去德国了跟叶衍在一起是么呵呵,原来如此,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叶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