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元澜微笑道:
“不要紧,朋友贵姓大名!”
大汉躬身道:
“在下叫王彪!乃本庄总管,英雄如何称呼?”
燕元澜笑道:
“我姓燕……”
王彪恭敬地道:
“燕英雄果然功力深厚,不坚庄主如此推重!”
燕元澜淡笑道:
“王兄太客气了,方才发生误会时,王兄没受多大伤吧!”
王彪摇头道:
“还好!在下蒙庄主提拔,授艺五载,平时除了庄主外,甚少服人,今日与燕英雄一比,真是差太多了!”
燕元澜心中倒是一惊,自己跟北鹤南龙习技十数年,方得知此成就。这西门咆哮不过才教了一年,居然将王彪调教得如此高明,看来方才与西门咆哮一对掌,他还保留几分呢,心下沉吟,口中却道:
“庄主只叫我到处看看,却没有详细指点我路途!王兄若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多告诉我一点!”
王彪点点头道:
“当然行了!燕英雄既然与庄主合作,日后也是我的上司,将来需要燕英雄照顾之处基多,燕英雄想知道些什么?”
燕元澜想了一下道:
“这地道是什么地方?”
王彪道:
“这儿是贮放狗良的地方!除了庄主与小姐外,只有我能进来,不过燕英雄当然是例外的”
燕元澜闻言一惊,失声道:
“贮放狗食!那不是关人的地方吗?”
王彪道:
“不错!燕英雄已经看过喂狗了?”
燕元澜连忙道:
“那我三个同行的女子可在这里?”
王彪笑道;
“庄主既然视燕英雄为贵宾,如何会对燕英雄的同伴无礼,她们不在!”
燕元澜又追问道:
“那她们在哪儿呢?”
王彪摇头道:
“不知道!那是由庄主自己接待的,不过燕英雄放心好了,她们一定会受庄主优待的!”
燕元澜不禁有些失望,却尽量不在语气中流露,改口又问道:
“这儿关了多少人?”
王彪道:
“大概有四百多吧!那些狗的食量很大,庄主有五六十个人手,大部分被派出去觅狗食了,近来附近失踪的入太多,恐怕已经引起人的注意,所以庄主也急着创业,狗要喂,狗食也要喂,喂狗食的狗也要喂……”
蒸元澜不解地道:
“你说什么?”
王彪笑着道:
“庄主一定没跟您说明白,人养来喂狗,那些人又是以狗肉为食,当然那是些普通的狗,狗吃人,人吃狗,这就是庄主的循环理论!”
燕元澜不禁摇摇头,对于西门咆哮说不出是什么感想,王彪却兴奋地道:
“这里再过去一点,便是喂狗之人,再下去一点是喂人之狗,燕英雄要不要去看看?”
燕元澜毫无兴趣地道:
“不用了!没什么好看!”
王彪笑道:
“大有看头呢!庄主的精心绝技,全在那儿表现!”
燕元澜心中一动,忍不住道:
“那倒真该去见识一下!”
王彪立刻接过燕元澜手中的火燎,当先在前领路,二人走了片刻,即已到达一个大地洞之前,王彪将火燎Сhā在洞口道:
“里面另有照明,我们把火留在此地回头用吧!”
燕元澜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就与王彪一起进入大洞。
在几盏绿阴阴的油灯光照耀下,燕元澜又看见一番人间狱相,这所巨洞广逾数丈,里面或坐或爬,满是人堆,一个个如痴如呆,而且俱无衣着!
燕元澜剑眉一蹙,哼声道:
“怎么弄成这付样子?”
王彪笑着道:
“他们来的时候当然都有衣服的,可是这洞中温暖如春,根本用不到,所以都剥下来,换成粮食,来饲养那些供他们食用的肉犬,四百多人一天也要吃四五十头呢,这可是一笔大开销!”
燕元澜皱眉不语,慢步走下去,那些人对他的来到视若无睹,尤其是那些女子,赤身露体毫不为意!
燕元澜轻轻地道:
“这么多的人在一起,男女杂处……”
王彪道:
“燕英雄不必担心,这些人寿日无多,正应享受一番人生乐趣……”
燕元澜剔眉道:
“胡说!人欲横流与禽兽何异!”
王彪道:
“这不算什么,等一下还有好看的呢!”
说完在地下拾起一条长鞭,那些男女们个个脸有喜色,很快地靠拢过来,王彪一鞭下去,血肉横飞,那些挨鞭的人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咧开嘴巴大笑,挨不到鞭子的,更是挤过来,期待下一鞭!
燕元澜不明就里,劈手夺过他的鞭子怒叫道:
“你做什么?他们已经够苦了,你还要作践他们……”
王彪笑道:
“他们哪里是受罪,这是享受,燕英雄不相信,请看他们的神色便知!”
燕元澜举目一看,果然有部分未曾挨打的人,一起凑过来,尤其是几个女子,倚身挨擦,希望燕元澜能打她们一下。
燕元澜见状,想起狂人岛上受虐待的情景,不觉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
王彪笑道:
“这是庄主的慈悲心肠,这些入在饲狗之际,必然会痛苦异常,所以庄主使了特殊手法,令他们愈受痛苦,愈觉舒适!”
燕元澜掷鞭恻然悲呼道:
“岂有此理,这成了什么世界?”
王彪道:
“他们自甘受此,燕英雄不要令他们失望吧!”
有两个女子干脆走到燕元澜身畔,动手扯他的衣服,另一个则拾起鞭子,交在他的手中,燕元澜用手一格,虽未用力,已将那几个扯衣的女子推倒在地。
燕元澜心有不忍,又伸手去拉她们,孰料那些跌在地下的女子,却笑了起来,这一交跌痛了,也跌舒服了!
燕元澜怒目对王彪道:
“庄主给他们吃了什么药?”
王彪道:
“什么药都没吃,庄主点了他们的|茓道!”
燕元澜听说点|茓,连忙伸手朝一个女子|乳泉|茓点去,因为他发现每一个女子的|乳泉|茓都有一指印,所以要替她们解|茓!
王彪见状忙道:
“燕英雄!不可以……”
话未说完,那女子已经惨号一声,七窍流血,四肢伸缩,痛苦不已!
王彪微带惋惜地道:
“庄主所用的手法,仅他自己解得,狗又不吃死人肉,这个女人现在不能派正用了!”
燕元澜愕然呆立,望着那女子挣动的苦状,又发了一掌,帮她结束残生,王彪用脚将那血肉模糊的尸身踢到一边道:
“燕英雄千万别替他们解|茓,您想救他们,反倒是害了他们,你一指点过去,他们的血管爆裂,五脏绞转,|茓道虽解,痛苦就不是享受了!”
燕元澜怒道:
“与其那样活着,反不如死了痛快!”
王彪笑道:
“活养喂狗时,虽被咬得肢离破碎,他们是愉快,您解了|茓道,救不了他们的命,却反而令他们在死前饱受摧肝裂胆之苦,他们若能说话,必会骂死您的!”
燕元澜一愕道:
“他们不会说话?”
王彪笑着道:
“当然不会,他们连思想都不会了,只有食色两种原始的本能,还有便是接受痛苦的快感,否则这儿并无拘束,他们怎么会不自动离开?”
燕元澜默然片刻,方始悸然说道:
“走吧!我不想看了!”
王彪笑着道:
“燕英雄初来乍到,自然对这些事不习惯,等您与庄主相处久了,自然会觉得庄主之为人处事,别有其令人尊敬处!”
燕元澜哼了一声道:
“走吧!我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王彪道:
“火炬就在洞口,燕英雄自己请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哩!”
说着过去拾起那截尸体,燕元澜心中很是不安,深为自己出手鲁莽而后悔,歉声向王彪道:
“就烦王兄将她妥为安葬吧……”
王彪失声笑道:
“安葬?本庄物力维艰,无不可用之物,这尸身只有拿到下层去,作为喂人肉犬的禽料,它们不知多高兴呢!”
燕元澜沉着脸道:
“胡说!我无法救她,反令她痛楚以死,心中已是十分难受,若再令她的遗体受这种折磨,我更无法心安了,你不愿埋葬她,就由我自己来吧!”
说着由王彪手中抢过尸体,王彪无可奈何地道:
“但愿如燕英雄之意吧!不过我深觉奇怪,英雄与庄主的思想大相径庭,庄主何以会选上您来合作的!”
燕元澜懒得多说,只是冷冷地道:
“那你别管了,你是不是一起上去?”
王彪摇头道:
“不下!在下还要替这些人服务一下,令他们愉快一点,这也是庄主的意思,庄主对他们很宽厚的!”
燕元澜挟着尸体,走到洞口,伸手取下火炬,慢慢拾级而上,走不了多远,耳畔就听得长鞭掠空着肉之声,心知王彪说得不错,这种鞭挞对那些已如行尸之人,确是一种享受,但是他也听不下去,急急地出洞而去。
离开地|茓之后,他再度出屋,觅了一块土地,用手挖下一个巨大的洞|茓,将那具女尸埋了下去!掩上泥土,再用掌切好一方石碑,展开大力金钢指法,在碑上刻了几个大字:
“无名受难女子之墓!”
立好石碑,天色已近黄昏,落日余辉中,他一人站在墓前默祷;
“痛苦的灵魂啊!你安息吧!生前你的灵智已昧,死后若有知觉,你应该不会怪我的!更愿你的英灵帮助我,让我推翻这一个人间地狱……”
默默中他完全不知有人来到身后,直等那人开口说话,他才警觉过来!
“燕相公毕竟是侠义人物,咆哮山庄中添了这一丘黄土,倒真是一个绝佳的讽刺!”
燕元澜回头一看,那人正是英婉,神情萎顿,已然穿上她那套黑衣,幽幽地又道:
“妾身打扰相公清思了!”
燕元澜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良久才道:
“姑娘回来了!”
英婉珠泪如雨,饮泣良久才凄声道:
“别叫我姑娘,我不配接受那种称呼!”
燕元澜呆了一下才道:
“姑娘别那么说,你我在前厅聚晤之时,令尊叫姑娘去抚慰大花,姑娘即有不愿之状,那时我不知道……想来姑娘并非出于自愿!”
英婉哭得更伤心了,肩膀不住耸动,燕元澜也无法劝解,搓着双手道:
“我真想不道令尊,如何会叫自己的女儿去做那种事情!”
英婉突然暴躁地道:
“别提那老狗,他根本不是人!”
燕元澜愕然住口,实在也不知道如何接腔,英婉也转为柔声道:
“燕相公今天受惊了!”
燕元澜满脸飞红道:
“多亏姑娘解救,那大花实在厉害……”
英婉接口道:
“这是一头远古异种,世上能降服它的人实在不多,连我……父亲都不行!”
她说到父亲二字,仿佛极为勉强,支吾片刻才叫了出来,燕元澜带着好奇问道:
“姑娘与令尊之间,好似很不调和?”
英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
“我们家的事太复杂了,一时也难得说尽,燕相公现在行止如何?”
燕元澜沉吟半晌才道:
“我很难说,令尊扣留了我三个同伴,我必须要把问题解决才走!”
英婉再叹一声,脸上表情很是复杂,慢慢移转身子,一声不发就走了!
当燕元澜再度踏入客厅的时候,西门咆哮已经整治了几样腊味,缓好了一壶酒,放在中央的圆桌上。
英婉坐在一旁嘟着嘴生气,只有西门咆哮含笑站了起来道:
“山居简陋,无佳肴堪以奉客,只好请燕兄多担待一点!”
燕元澜只得虚应故事地点了一下头,西门咆哮连忙殷勤地为他拖开坐椅,请他坐下后,又满满地斟了一杯酒,然后才自己举杯道:
“斟酒时须十分满,人生得意须尽欢,燕兄:来!干一杯!”
燕元澜举杯不饮,冷冷地道:
“得意的是庄主!在下可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西门咆哮尴尬地笑道:
“兄弟读书不多,随口绉了两句歪文,倒惹得燕兄见笑,那么这一杯可称是我们交谊的开始,在以后的日千里,我们还要长时间相处……”
燕元澜一怔道:
“你怎么知我已答应与你合作?”
酉门咆哮道:
“燕兄再度降临客厅,就是已经答应了兄弟的要求!”
燕元澜冷哼一声道:
“这是庄主一厢情愿的想法!”
西门咆哮笑道;
“燕兄若坚持不允,兄弟自是不能勉强!”
燕元澜依然寒着脸道:
“那我的三个同伴呢?”
西门咆哮也收敛了笑容道:
“兄弟将款待的方法告知燕兄,去留任凭燕兄自决!”
燕元澜脸色一变,似欲发作,但是又忍了下来,沉吟不语!
西门咆哮再度含笑道:
“燕兄到底有些顾忌吧!兄弟自知这等挟器自重的手段不算光明,可是高人难再,兄弟不得不弄些手段了!”
燕元澜长叹一声,半晌无语!
西门咆哮却大为高兴地笑道:
“燕兄虽为一代人杰,却无法做到全无挂碍,看来只有答应兄弟之请求了!”
燕元澜没好气地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酒味十分辛辣,与日间所饮的茶味相似,不觉皱着眉头,想把它吐出来!
西门咆哮连忙拦阻着道:
“不可!这酒系用铁骨枫露的种仔泡制,味虽不佳,功可驱毒强身,对于本庄所饲之獒犬,尤有克制之效,兄弟因视燕兄为自己人,这山庄之事,燕兄可作得一半主,所以才以此相敬!”
燕元澜忍着那股味皱着眉头道:
“我可以答应帮你一点忙,可是我那三个同伴须离开此地!”
西门咆哮大笑道:
“这是自然,其实他们不离去也行!燕兄既允与兄弟共图大事,她们也可以留下帮帮忙!”
燕元澜沉着脸道:
“不行!我一定不让她们在此地!”
西门咆哮笑道:
“悉听燕兄之意!不过今天已经晚了,明日兄弟与燕兄一起送她们离去如何?”
燕元澜心下较宽,连忙问道:
“她们在哪里?”
西门咆哮道:
“她们都在一个极为隐僻的地方,那地方除我之外,连小女都不知道,不过现在我们已成为一家人了,少时兄弟当引燕兄前住相见!”
燕元澜忽地推杯道:
“我们现在就去吧!我一点都吃不下!”
西门咆哮未直可否,冷坐在一旁的英婉突地尖刻地道:
“燕相公当真情深如海,连这一会工夫都等不及了吗?”
燕元澜被她说得脸上一红,西门咆哮白了英婉一眼道:
“阿婉不得无礼!燕兄现在与我共理哮天门,你从此应该对他尊重一点,即使在称呼上也要改一改!你该叫他叔叔!”
英婉将筷子一摔,赌气离座,满脸寒霜,起身欲去!西门咆哮亦沉下脸怒道:
“站住!这是什么规矩!”
英婉立定身子,尖声冷笑道:
“规矩!一定要讲规矩!你等一下……”
西门咆哮突地飞身而起,“啪!”的一声,重重地打了她一下耳光!
英婉被打得一个踉跄,脸上深现五个指印,可是她毫不畏缩,将头一昂,正准备开口挺撞,西门咆哮阴着脸道:
“你只要再敢说一句,我立刻就取你的性命!”
英婉呆了一下,燕元澜见他们父女闹翻了,心中觉得很是不安,连忙解劝道:
“庄主请不要生气,令爱不用叫我叔叔就算了,本来我与她年龄不相上下,道理上也不配做她的长辈!”
英婉的口开合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声音来,燕元澜又道:
“姑娘也别跟庄主生气了,无论如何,他总是你的父亲!”
英婉冷笑一声,回身坐下,自顾斟酒狂饮,西门咆哮也回头坐下喝着闷酒!燕元澜无可奈何,只得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三个人都不开口,一壶酒当然很快就喝完了,西门咆哮喝了一阵子,铁青的脸上泛起一层红色,持壶起立道:
“燕兄请坐一会儿,兄弟添酒去!”
燕元澜被烈酒一冲,头已稍有晕意,连忙道:
“不必了,在下量浅,实在不胜酒力!”
西门咆哮笑道:
“不单为燕兄,兄弟自己也想喝,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宵得与燕兄交往,实为平生莫大的快事,一定要尽醉方休!”
说着握壶径去,燕元澜只得又坐了下来,与英婉默然相对,英婉幽幽的叹了一声,燕元澜忍不住相劝道:
“姑娘可是仍在生令尊的气?”
英婉不做声,燕元澜道:
“姑娘不愿叫我叔叔,在下不敢以长辈自居!就是姑娘不反对,在下亦会……”
英婉轻叹道:
“不是这个,妾身对相公敬礼有加,就是叫声叔叔也无所谓!”
燕元澜不解道:
“那姑娘是为什么事生气?”
英婉摇摇头,眼泪又流了下来,燕元澜感到无言可说,只好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脯,慢慢地在口中咀嚼,借以打破沉闷!
英婉啜泣一阵,突地拭干眼泪道:
“相公当真答应合作了?”
燕元澜无可奈何地道:
“没办法!令尊以我三个同伴相要挟!看见了姑娘日间的……”
英婉脸上泛起一阵红潮,低声道:
“家父也要用那种方法去对待相公的同伴?”
燕元澜点头道:
“是的!我死不足惜!却不能害她们受我之累!”
英婉低头不作声,神情怏怏,显得很是软弱,燕元澜忽然想起她为了拦阻大花加害自己时所做的一切!不禁怜惜之情顿起,柔声道:
“姑娘今天受苦了!”
英婉浮起一个凄苦的微笑道:
“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别看我父亲养着那么多的狗,我只要控制住大花,他们那些猛犬如同废物,只有那样做才可以控制大花!”
燕元澜不禁愕然,背上的汗毛都坚了起来,张着大口,说不出一句话!
英婉顿了一下又道:
“控制大花,便可以控制我父亲!这老杀才!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他的!”
说时脸上戾气毕露!燕元澜惊然地道:
“姑娘可是令尊亲生的女儿?”
英婉剔眉厉声道;
“是的!就因为如此我才要杀他,这原因我不想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燕元澜皱着眉头道:
“在下无意得知别人的隐秘!”
英婉忽转柔声道:
“不!我要你知道,有一天我会源源本本的告诉你,那时你也许会谅解我!也许会鄙弃我!但是我不管……”
燕元澜连连摇手道:
“不!别跟我说!我不想知道……”
这时西门咆哮正拿着一壶酒出来,怀疑地望着他们道:
“燕兄不想知道什么事?”
燕元澜张口莫知所答,英婉却平静地道:
“我要把你的身世告知燕相公,他这人很固执,拒绝听取报告!”
西门咆哮不甚相信地道:
“燕兄真是如此吗?”
燕元澜只得接口道:
“是的!在下从不喜探人隐私!”
西门咆哮笑道:
“燕兄是正人君子,所以才有如此胸怀操守,不过我们既然相许共事,燕兄倒不妨一听,而且由此也可知道一些兄弟的为人!”
谎已经撒下了,燕元澜也只好顺势接道:
“假若庄主不以为忤,在下只有洗耳恭听了!”
西门咆哮高兴地重新肃容就座,将酒斟满,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才感慨地道:
“兄弟原籍陕中,寒门也是一大望族,祖产甚丰,可是家门不幸,老父在兄弟一岁时即告弃世!未及一句,先母亦追随地下,祖产亦被族中亲戚侵占,彼等为恐兄弟日后长成追讨祖产,竟欲将兄弟置之死地……”
燕元澜不禁侧然同情道:
“原来庄主早年身世遭遇甚惨!”
酉门咆哮点头道:
“不错!兄弟就因为幼受迫害,所以对强取财富一事,深恶痛绝!”
燕元澜微带钦意道:
“已所不欲,不施于人,庄主如此心胸,不愧磊落!”
西门咆哮微微一笑,才又继续道:
“当时幸仗一个忠心的|乳媪!携着兄弟逃了出来,可是那些亲戚仍不肯放松,派人追踪加害,|乳媪仓皇逃命,一直避至藏边的深山之中,才躲过追捕!”
燕元澜愤然作色道:
“那班人简直该杀!”
西门咆哮笑道:
“无劳燕兄悬怀,那些人都已经喂了我的狗了!”
燕元澜不觉一愕,西门咆哮笑笑又道:
“|乳媪携着兄弟在深山中避了几天,那时正属隆冬,藏边绝寒,风雪交加,饥冻交迫之下,她不得已,抱着兄弟出来觅食,终因体力不支,冻死在山中……”
燕元澜恻然动容道:
“这妇人太可敬了!后来呢?”
西门咆哮的眼角也有些润湿,低声道:
“是的!她是我一生中最尊敬之人,只可惜天不假年,她死得已经够惨了,可是她的尸骨却无法保全。”
燕元澜惊问道:
“为什么?”
西门咆哮摆摆手,阻止他发问,然后才低声道:
“她临死之际,还顾全到我,将她的衣襦解开,紧紧地将我裹在胸前,以心头那一点余温,保全了我的生命,可是那山谷正是野犬聚生的巢|茓,最后野犬发现了她,将她啃得片骨无存!”
燕元澜抚腕长叹道:
“这样一个忠心的妇人,怎会落如此归宿!”
西门咆哮亦是抗声怒道:
“不错!所以兄弟日后行事居心,不论天道,天若有眼,怎会有如此安排!”
燕元澜默然无言,只得岔开话题道:
“庄主是如何逃得狗吻的呢?”
西门咆哮笑了一下道:
“这倒是一个奇迹,刚好犬群中有一头母犬,幼子新丧,|乳水涨疼,我那时也是命不该绝,冻饿中抓住|乳头就吮,想不到却因此激发了母犬的天生母性,保护我未受群犬伤害,而且将我衔至犬巢中抚养!”
燕元澜至此才有一点明白,点头道:
“怪不得庄主如此娴熟犬性,原来是在犬群中长成的!”
西门咆哮得意地一笑道:
“是的!那些野犬便是我现在所养的巨獒,名叫血獒,乃是一类异种,勇猛异常,它们的血是强身良剂,皮毛更可御严寒,藏人视同异宝,只是捕捉不易,兄弟在犬群中长至十岁,斯时习性与犬无异,而且幼食犬|乳,体健身轻,纵跳如飞,但是不解人言,仅通犬语!”
燕元澜奇道:
“犬类亦有语言?”
西门咆哮笑道:
“雪獒智慧较高,聚族而居,自然会有语言,只是比较简单而已,兄弟早年之遭遇,便是犬母告诉我的,十一岁时,被藏边一个隐名异人发现,将我带离犬群,授我各种武功,也教了我人类的智识,那时我才解人事!”
燕元澜点头道:
“庄主幼年在雪原兽群中成长,禀赋天成,难怪有如此成就!”
西门咆哮笑道:
“燕兄过奖了!二十四岁那年,授我武艺的异人死了,我无处可归,自然又回到血獒中,那时正是大花的父亲在称王,我凭仗武功,将它制伏了,代替它领导犬群!以后有一队猎人入山猎犬,那时犬群受我训练,已经很厉害了,结果那队猎人全军覆没,仅有一个女子十分了得,接连击毙了十几个猛犬,我得到报告之后,立刻出动,结果将那女子制眼,成为夫妇!”
英婉在旁恨声道:
“你完全是靠着犬群的帮助才胜了我母亲的!”
酉门咆哮毫不在乎的笑道:
“不错!可是她到底变成了我的妻子,做了犬国之后!”
英婉撇撇嘴道:
“她到死都在恨你!”
西门咆哮仍是笑道:
“我不在乎!她嫌我兽性太重,却不想我在犬群中长大的,本性难移,她气死活该!”
英婉道:
“你偷去了她的武功!”
西门咆哮耸耸肩道:
“夫妇之间,一切都是共有的,怎么能算做偷呢!”
英婉咬着嘴唇不开口,燕元澜见他们父女又闹僵了,连忙解围道:
“庄主之经历的确不平凡,只是庄主离家之际,犹不解事,对于受同族迫害之情形,因何得晓?”
西门咆哮道:
“这是王彪告诉我的!他是我|乳媪的长孙,因为我的缘故,他在家乡也安不了身,所以亡命边塞,刚好找到下血樊谷,从他的口中我才得知一切原委!”
燕元澜喔了一声道:
“原来如此!无怪他对庄主如此忠心!”
西门咆哮道:
“全庄也只有他一个人可堪信任,连我儿子都不行!”
燕元澜诧道:
“庄主还有令郎,怎么没听提起过?”
西门咆哮道:
“犬子不堪造就,我把他派出去办事去了,一会儿大慨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命他拜见燕兄,还望燕兄多加管教!”
燕元澜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
“这如何敢当,令郎的年纪恐怕比我还大!”
西门咆哮道:
“有什么不行,尊卑岂在齿序,你我既然共襄大举,燕兄就是他的上司与父辈,别说管教,就是杀了他也不为过!”
燕元澜见他说话鬓发皆张,态度却极为诚垦,心中不禁觉得奇怪,这人几乎毫无父子之情,何以对自己特别垂青,默然片刻才道:
“在下既蒙庄主垂爱,许以共事,对庄主理应一效绵薄,可是在下另有要事,恐怕无法帮太多的忙!”
西门咆哮笑道:
“燕兄可是为令师的事,这很简单,过一二日我就准备发出武林帖,有我们两个人,加上一千头巨獒,不愁天下不入掌握,那时我们可以动员所有武林人物,调查此事,保证可以水落石出!”
燕元澜微笑摇头道:
“这倒无须如此大张旗鼓,武林七大门派中,与家师交好的不少,他们若是知道,定必早已相告,而且当年现身于黑森林的一些嫌疑人物,我已访问及遍,眉目稍具,只需加以追索,定可得知,再者这件事还可由我纪师妹来办,在下所说的乃是我本身的一件私事!”
西门咆哮奇道;
“燕兄有何疑难之事?”
燕元澜道:
“在下曾经因故误伤祁连七鹤中阮西强,许以三年之后前往偿命,现在离限尚余两年,只怕对庄主尽不了多少力!”
西门咆哮笑道:
“祁连虽算大派,可是人物猥琐,除白鹤道人尚堪一取外,其余无一佳士,燕兄若为这等人偿命,岂非太不值得!”
燕元澜庄容道:
“不然!杀人偿命,理所当然!”
西门咆哮大笑道:
“我每天要杀百余人,这命该如何偿法?”
燕元澜慨然道:
“各人见解不同,庄主视人命若草芥,燕某却不敢同意,而且燕某已然允诺,此事万不可废!”
西门咆哮道:
“跟他们那班人守什么信诺?”
燕元澜摇头道:
“人无信则不立!若前约可背,燕某与庄主之约亦可不必遵守!”
西门咆哮不禁为之一愕,良久道:
“燕兄果然是守义不阿的君子,兄弟深憾识荆太迟,否则在燕兄的薰陶下,兄弟或许不是如今之矫情!”
燕元澜想了一下,忽而微笑道:
“庄主既许燕某共事,在下有些提议,不知庄主可肯接受!”
西门咆哮笑道:
“燕兄自然有权作主!”
燕元澜立刻道:
“那就请庄主立刻废止以人喂狗之举!”
西门咆哮道:
“不行!狗儿们怎么办?”
燕元澜道:
“因狗成事总非豪杰行径!”
西门咆哮微笑道:
“单以武功论,兄弟相信与燕兄联手,亦可睥睨天下,可是这些狗却是兄弟相依为命的伙伴,总不能全宰了它们!”
燕元澜道:
“那倒不必,将它们再放回藏边好了!”
西门咆哮大笑道;
“这更不妥了,它们饱经训练,而且吃人肉成了习惯,目前有我控制着还不会怎样,一旦纵之深谷,每天所伤的就不止百人了!”
燕元澜道:
“那就改用其他牲畜来喂养吧!牛羊虽无辜,总比杀人好些!”
西门咆哮笑道:
“实不相瞒,兄弟是真的穷,在秦中得回的祖产虽然不少,我盖了这所山庄,又供了一年多狗食,早巳消耗殆尽了!”
燕元澜道:
“我有钱!家师行侠人间时,曾留下数处窖藏,每处都是价值万金以上,在下可以自由动用!”
西门咆哮摇头道:
“不行!怎么能用燕兄的钱!”
燕元澜作色道:
“怎么不行,在下既有一半主权,就该有一半义务,这些银钱俱是家师历年累积,绝无一丝不义的成分!”
西门咆哮正待分说,客厅洞口突然拥来了十多名大汉,为首一人身材形抗与西门咆哮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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