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须小事,不必劳烦家师和谷师叔,在下师门如果和阁下有什么积欠,在下自应负责了断!”
怪老人阴森一笑,道:
“你只能算是利息的一部分,全部债务,你不够资格清偿!”
燕元澜朗声道:
“够不够资格,阁下一试便知,空言何益!”
怪老人怪笑道:
“好!好!且喜故人有此佳弟子,你就先付利息吧!”话声一落,沉声喝道:
“玄风!点他的‘精促’|茓!”
喝声甫住,燕元澜陡觉一缕指风电袭而至,情知是背后的黑髯老者奉命出手,当下,冷笑一声!身形微晃,电飘云般让避开去,大喝道:
“且慢!”
怪老人挥手止住正待跟踪追袭的黑髯老者,冷冷道:
“还未挨上你便怕了吗?”
燕元澜正色道:
“北鹤门下,根本没有怕字,不过有一桩事情尚未交待,阁下之事须得暂时搁在一边!”
怪老人沉声道:
“你有什么后事不曾交待?”
燕元澜“哼”了一声,伸手一指那蜷伏地上的灰衣人,道:
“我本是追擒此人而来,在他身上有许多话须得问个明白,请阁下将他受制|茓道解开,让我把这事了断之后,再来奉陪!”
怪老人冷笑道:
“你自身难保,还有何本事与人了断,何况此人犯下老夫的禁条,已注定须受刮骨搜髓之刑而死,劝你少管闲事吧!”
燕元澜大怒道:
“好个不讲理的匹夫!……”
话刚出口,那黑髯老者已自挥掌攻到,当下,不再开口,发掌还击!
“砰”的一声,双方掌力接个正着,各自退了一步!
燕元澜大喝一声:
“好雄浑的掌力!在下回敬一掌!”跨前一步,双掌一提,运聚了九成真力,平胸推出!
黑髯老者双唇紧闭,神色凝重,左足斜踏七星,双掌也自缓缓平胸推出……
劲气如潮,破空疾涌!
“砰”然巨震,二人的掌力再度在半途一接之下,立时狂飚四卷,音波震得四壁回声,隆隆不绝!
双方各退了三步,依然平分秋色!
燕元澜不由暗吃一惊,自忖对方的门下,已有这般深厚的功力,则其本人可想而知,看来,非得速战速决,先解决一个再说……
黑髯老者竟然也打着同样的念头,未等燕元澜发动,便闷声不响地舞起拳头,猛攻过去……
燕元澜大喝一声:
“来得好!”
脚步一错,身化百变神龙,施展三十六手“小周天璇玑掌法”,回环并进,立将黑髯老者圈在一片飒飒掌风、飘飘人影以内!
两人这一展开快速攻势,但见周围三丈以内,掌影纵横,劲风如涛,有若浊浪排空,一波接一波,四散激荡,洞壁也为之震撼不已!
眨眼,双方已互攻了四十余招,依然胜负不分!
可是,燕元澜却愈觉焦躁,同时也更心惊!因为他发现这黑髯老者,不但内力雄浑,且掌法亦复诡奇绝伦,并且有许多招式,仿佛是专为了破解三十六手“小周天璇玑掌法”而发,因此迫得他往往不敢把攻势尽情发挥,形成了束手缚脚的局面,不言燕元澜心内焦躁难安,而那黑髯老者也同样有此感觉,以他数十年内外兼修之功,与及一套传自怪老人精心独创的掌法,竟不能得心应手地立时将对方制住,即凭年岁相差悬殊这一点比较,便已落在下风,怎不教他的内心,也是焦躁至极!
陡地,燕元澜一声长啸,一招“光连璧月”,逼开了黑髯老者的掌锋,立将“先天罡气”与“乾元真力”运聚双掌,身形微顿,口中大喝道:
“朋友!我们来较量一下内力!”话声出口,一式“日月双辉”,已自猛然劈出……
黑髯老者脸上掠过一抹惊喜兴奋的神色,身形一稳,双臂一伸,掌心外吐,迎着燕元澜的掌势推去!
“蓬”然微响,四只手掌已在接一起,双方的内家真力,立时从掌心源源涌出,向对方体内攻去!
这种互较内力之举,半点取巧不得,全凭各人的修为与天赋而定胜负,谁能支持到最后,方算得真正获胜。
燕元澜仗着身具天下至刚至柔的两种内家真力,料定对方绝不能同时接得住一刚一柔这迥然不同的两种力道,是以稳觉胜券在握。
谁知,双方内力一发,燕元澜不由心生骇凛,只觉黑髯老者双掌上发出的潜力,竟也具备了一刚一柔,恰恰将自己的“先天罡气”与“乾元真力”克住!
但这黑髯老者的功力,似乎尚欠火候,他那一刚一柔内家真力,虽能克制燕元澜的“先天罡气”与“乾元真力”,但却无余力将其逼回或化解。
这样一来,双方遂陷于胶着状态,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怪老人目睹斯情,心中也是惊异不置,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闪动着一双精光四射的三角眼,睨视着燕元澜,发出一阵慑人心魄的冷笑!
“嘿嘿嘿嘿……”笑声充撞着岩窟,往返排荡,回音愈震愈响,生像是无数个怪老人在齐声发笑!
燕元澜顿时被这笑声,刺得心神不定,血气浮躁,掌中发出的真力立刻减弱,顿被黑髯老者的力道逼将过来,心神顿时一震,真气一阵翻涌!
幸亏他根基深厚,定力坚强,这心神一震之下,立即警悟过来,忙深深吸了口气,正肃心神,恢复静如止水之境!
心定神清,真力又复大增,源源自掌中透出,立将黑髯老者通过来的力道压退回去!
刹那之间,双方又回复胶着之境!
怪老人目闪异光,稀疏的眉毛一扬,方待另施诡计,却陡然“哼”下一声,眼皮一搭,作出倾听之状……
燕元澜随时都在注意着怪老人的动作,一见这种情形,便看出他正在施展内家绝学“天视地听”之术,不由心头一动,暗忖:“莫非洞外又有人来了?来的是谁……”
正思忖间,只见怪老人双目一睁,脸上掠过一丝狞笑,两只又枯又干的怪手倏地伸出来,十指箕张,朝着洞口遥空一抓!
随听洞口那面,传来几声轻微的尖叫,四条人影电也似地飞进岩窟来!
燕元澜乍听那几声尖叫,心头又是一震,忙将目光向洞口移去,只见这四条飞进来的人影,正是搜奇客那春霖和雍冰等三女!
他们四人飞进来的姿势,并没有手舞足蹈地挣扎,极其自然地飘落地上,显然怪老人发出的强大吸力,不曾将他们吸住。
怪老人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片惊愕之色,那黑髯老者脸色也不禁大大一变!
燕元澜宽心大放,精神陡振,大喝一声,如绽春雷,运聚平生之力,双掌猛地一震,清叱一声:
“去!”
黑髯老者乍见来了强敌,心神方自一惊之顷,不妨燕元澜骤施煞手,将他发出的力道尽数逼回,顿时心脉俱震,气血逆行,闷哼了半声,蹬蹬后退了两步,“砰”然跌坐在地上!
燕元澜目光一扫搜奇客那春霖及雍冰等人,微笑颔首示意,便自盘臃坐下,垂帘调息。
雍冰惊呼一声,一跃上前,扶住燕元澜的肩头,急声道:
“燕哥!你……你怎么了?伤得重吗?”
燕元澜勉强忍住心头的激动,闭目摇了摇头。
花戒恶走过来拉住雍冰,笑道:
“他只不过真力损耗太多,调息一会就会好的,姑娘不宜惊动他。”
忽听怪老人和搜奇客那春霖同时发出一声诧呼:
“咦!是你!”
跟着便是一阵沉默……
只见怪老人和搜奇客那春霖,四目相对,两人的脸上,俱是充满了激动之情,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良久,搜奇客那春霖长长地吁了口气,上前两步,对怪老人行礼道:
“崔大哥!一别多年,寻得小弟好苦,想不到你隐居在这里,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怪老人长叹一声,道:
“唉!一言难尽!”话声一顿,目光一瞥燕元澜等人,又道:
“贤弟可是和他们一路?”
搜奇客那春霖点头道:
“正是,大哥为何见问?”
怪老人脸色一沉,目光闪闪,注定搜奇客那春霖,冷冷说道:
“贤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搜奇客那春霖闻言,犹豫了一会,反问道:
“大哥指的是哪方面的关系?”
怪老人沉声道:
“是利害的关系?抑是道义的关系?”
此言一出,花戒恶和秦无痴俱是瞿然一震,四道锐利的秋波,齐齐望着搜奇客那春霖,瞧他对这问题如何答覆。
须知,这一路上来,秦无痴和花戒恶以及燕元澜,都对搜奇客那春霖怀着甚深的戒心,尤其对他愿意结伴同行的企图何在,曾经多次私下的商讨,始终得不到正确的结论。
此刻听得怪老人这般直率的诂问,哪得不注意之理!
搜奇客那春霖却毫不犹豫地答道:
“两者俱有!”
怪老人“唔”了一声,紧逼问道:
“究竟哪一样比较重?”
搜奇客那春霖略一沉吟,道:
“这就要看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了。”
怪老人神色一整,沉声道:
“就在此时,此地,又如何?”
搜奇客那春霖不料有此一问,不由呆了一呆,讷讷道:
“这个……这个……”
忽听燕元澜一声朗笑,振衣而起,大步走了过来,对搜奇客那春霖拱手道:
“老前辈用不着为难,再晚之事,自有再晚承担!”言罢,转对怪老人冷笑道:
“令高足已为在下所伤,阁下是否要亲自赐教?”
怪老人哂然道:
“你休要得意,老夫门下并没有在功力方面输给你,若老夫一出手,你必无幸理,老夫只不过不愿与那贤弟伤了和气而已!”
燕元澜傲然道:
“你我之事,何必将第三者牵涉在内!”
雍冰姗姗而来,纤手一指怪老人,娇喝道:
“你要和燕哥哥打架,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怪老人狞笑道:
“女娃儿小小年纪,也敢强行出头,对老夫无礼,还不快滚开!”
雍冰嗔道:
“怎样滚法,我不会,你滚给我看看!”
怪老人勃然变色,怒喝道:
“贱婢出言无状,你是自速其死!”右手一伸,倏地曲指遥向雍冰弹去!
搜奇客那春霖大喝:
“且慢!”右手拉开雍冰,左手击出一掌!
燕元澜山同时清叱:
“匹夫敢尔!”双掌迎着怪老人弹出的指风,猛然一推!
怪老人霍地缩手,嘿嘿冷笑道:
“那贤弟,你打算怎样?”
搜奇客那春霖应道:
“崔兄且慢动怒,待小弟问个明白再说!”随对燕元澜道:
“老弟怎会和这位昔年人称‘拘魂手’的崔铭贵崔大哥结上梁子?”
燕元澜便将适才发生之事,一一叙说了。然后略带诧异地问道:
“拘魂手崔铭贵,不就是当年独斗寰宇三凶,结果四败俱伤的那位介于邪正之间的怪侠吗?”
搜奇客那春霖点了点头,忽地用“蚁语传音”问道:
“他是否也和黑森林纵火案有关?”
燕元澜摇了摇头。
搜奇客那春霖续用传音说道:
“他既和黑森林纵火无关,老弟为何这般糊涂,多生枝节为甚?”
燕元澜眉头一皱,也用传音答道:
“并非再晚多事,其奈对方相逼太甚,不得不尔!”
搜奇客那春霖点了点头,眼角一瞟那蜷伏一旁的灰衣人,仍用传音问道:
“那就是你追的入?”
燕元澜传音答道:
“不错,但已被崔铭贵所擒。”
搜奇客那春霖道:
“无妨,我们且在此人身上设法。”
说话之间,怪老人已大不耐烦,狞声道: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搜奇客那春霖微笑道:
“燕老弟已答允回去禀知其师与师叔,应崔兄之邀……”
怪老人怪笑道;
“很好,叫他过来让我点上两处|茓道,放他回去!”
搜奇客那春霖笑道:
“这位燕老弟已答允代崔兄传信,崔兄何必与后生晚辈斤斤计较呢?”
怪老人三角眼一瞪,沉声道:
“不行,此人伤我门人,犯我禁条,非加以处罚不可!”
搜奇客那春霖道:
“崔兄稍安毋躁,且先让燕老弟和这个被你制住之人把事情了断以后,小弟敢担保崔兄决不会再计较了。”
怪老人略一沉吟,哼了一声,道:
“好吧,瞧在贤弟面上,就让他先把私事料理完再说吧。”说完,对燕元澜冷冷道:
“这人是被老夫制住,但他的|茓道老夫却懒得解,你看着办好了!”
燕元澜朗声笑道:
“些须小事,自然不好麻烦阁下!”大步走过去,将那灰衣人提了过来,仔细一看,忽地运掌如风,在灰衣人身上连拍了十八处|茓道。
只见灰衣人浑身一颤,张口咯出一滩淤血,缓缓睁开眼
睛,苏醒过来,发现燕元澜就在面前,不由大吃一惊,霍地一跃而起!
燕元澜伸手—按灰衣人的肩头,冷笑道:
“朋友!放聪明些,乖乖坐下!”
灰衣人顿觉一股泰山般的重力压将下来,身不由己,颓然坐在地上,恨恨道;
“朋友不要逼人太甚!”
燕元澜冷玲一笑,道:
“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你心中明白!”话声微顿,面色一沉,沉声问道:
“你暗算西门飞,是否为了灭口?”
灰衣人眨眨眼睛,茫然道;
“我没有暗算西门飞,同时也不认识此人。”
燕元澜“哼”了一声,道;
“真人眼里不揉沙子,朋友少来这一套!”
灰衣人摇头道:
“我说的是真话,信不信由你。”
燕元澜怒道;
“混蛋,西门飞身死之时,只有你潜伏在附近,不是你是谁?”
灰衣人凛然道:
“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撒谎,朋友瞧着办好了!”
燕元澜道:
“那你为什么要逃走?”
灰衣人一怔,讷讷道:
“这个……这个……我……”
燕元澜冷笑道:
“不要这个那个下,西门飞身受‘刮骨搜髓九阴绝脉’之刑的时候,那种痛苦的情形你必然看得很清楚,你是否也想试一试!”
灰衣人闻言,神色骤变,面如死灰,颤声道:
“不……不……我……我……”
陡听怪老人一声大喝:
“住口!”喝住了灰衣人,三角眼一睁,精光暴射地凝注燕元澜,沉声道:
“你在何处学得‘刮骨搜髓九阴绝脉’手法?”
燕元澜一愕,道;
“谁学会这种功夫了?”
怪老人鼻孔一哼道:
“刚才你说的什么?”
燕元澜“哦”了一声,道:
“这种功夫,是那老前辈所施展,阁下明白了吗?”
怪老人闻言,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转向搜奇客那春霖望去,嘴皮动了一动……
搜奇客那春霖已抢着笑道:
“此事小弟自当向崔兄解释,但目前还是让燕老弟先将事情了断要紧!”转对燕元澜,作了个要他继续询问灰衣人的手势。
怪老人“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燕元澜面沉如水,凝视着灰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你为什么要逃?”
灰衣入讷讷道:
“我奉命监视你们,踪迹被你发现了,哪有不逃之理!”
燕元澜摇头道:
“这话似乎有理,但却难相信!”
灰衣人急着道:
“找可以发誓,说的都是真话!”
燕元澜颔首道:
“很好,你是奉谁的命令来监视我们?”
灰衣人闻言,面露恐惧之色,期期答道:
“这个……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燕元澜冷笑道:
“你是不是怕和西门飞遭到同样的命运?”
灰衣入默默点了点头。
燕元澜目光一掠,笑道:
“无妨,你在此地可说是稳如泰山,坚如磐石,有话尽管说,我担保你绝对死不了……”话声一顿,脸色倏地一沉,峻声道:
“你如果不说,后果如何,亦自然明白!”
灰衣人充满恐惧的目光,四下扫下一遍,嘴唇嗫嚅着,仍然说不出半个字。
燕元澜一时间竟想不出办法来逼这灰衣人供出实情,不由急得连连顿足……
雍冰忽然“嗤”的一笑,走过来对灰衣人道:
“你既然不能从口里说出来,那就由我燕哥来问你,问对了你就点头,你看好吗?”
灰衣人略一沉吟,果然把头一点。
燕元澜心念电转,暗忖:“在旅店有人暗中下贴,显然我们行迹已落在主办‘赛珍大会’之人的眼中,可见这灰衣人必然与此有关。”当下,缓缓问道:
“是不是‘伏牛三怪’派你来的?”
灰衣人默然摇了摇头。
燕无澜想了想,道:
“难道是轩辕雷震?”
灰衣人略一犹豫,把头一点,哪知——
他方自一点头,陡地一股大力吸上身来,立将他吸得腾空而起,“叭”的一声,跌落在怪老人面前!只惊得他面色铁青,魂不附体,仓惶地爬起来,立即又俯伏地上,颤声大叫道:
“神君饶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由燕元澜和雍冰等人俱是一怔,齐将惊疑的目光,朝怪老人望去。
搜奇客那春霖的脸上,却掠过一丝诡异之色。
只见怪老人目She精光,威猛骇人,注定灰衣人,须发无风自动,声色惧厉地喝问道:
“轩辕老怪在哪里?快说!”
灰衣人喘了口气,略一定神,目光四下一掠,讷讷道:
“在……在……我不知道!”
怪老人怒道:
“该死的东西,难道老夫就治不了你!”话声一落,右手一伸,五根枯干的手指连连弹出!
手法之快,有若迅电奔雷,刹那间便点中了灰衣人的胸、腰、手、脚等部位十八处|茓道!
燕元澜瞧得心头大震,暗道:“这不是‘刮骨搜髓九阴绝脉’手法吗?瞧此人出手之迅快与纯熟,较之搜奇客那春霖又胜一筹,莫非……莫非……哦!莫非此人才真的是那个介于邪正之间的鹰头?那么……这搜奇客那春霖呢……”
忖想至此,眼光不由自己地向搜奇客那春霖瞥去。
恰好搜奇客那春霖的目光,也有意无意地朝他边望来,双方目光一接,搜奇客那春霖立刻报以诡异地一笑!
这时,蓦听灰衣入发出一声呻吟,苏醒过来,只见他周身皮肉一阵紧一阵的颤动,四肢缩成了一团,双目圆睁,眼中布满血丝,面色灰白,形容惨厉之极!
这种模样,与西门飞身受完全相同,灰衣人知难忍受,不等怪老人喝问,便自哀声叫道:
“求您老大发慈悲,我什么都说”。
怪老人“哼”了一声,冷笑道:
“算你聪明!”右手中指一挺,疾点灰衣人“阴交”、“阳关”、“灵台”三大要|茓。
灰衣人又是一声长呻,痛苦霍然若失!
怪老人沉声道:
“轩辕老怪藏在何处?”
灰衣人在这时候,哪还敢不说实话,当下答道:
“在邙山哀帝陵中!”
怪老人道:
“他躲在里面干什么?”
灰衣人摇头道:
“不知道!”
怪老人三角眼一瞪,喝道:
“真的不知道?”
灰衣人叩头如捣蒜,道:
“您老明察,我这种脚色,怎配叁与内堂之事!”
怪老人“哼”了一声,沉吟不语。
燕元澜这时已然猜出这怪老人一定和轩辕雷震有一段不平凡的仇恨,但为了自身的利害关系着想,遂趁这空档,Сhā口问灰衣人道:
“轩辕老怪派你来监视我们,是为了什么?”
灰衣人摇头道:
“不知道!”
燕元澜勃然变色道:
“你的命依然还在我的手中,劝你放明白些!”
怪老人陡地冷冷叱道:
“住口!是老夫在审问,不是你!”
燕元澜朗声道:
“我若不问明白,事情怎能了断!”
怪老人道:
“但主使此人的轩辕老怪,与老夫大有关系!”
燕元澜正色道:
“此事与我的关系,相信比阁下更为重要!”
怪老人睨视着燕元澜,徐徐道:
“你和轩辕老怪有仇?”
燕元澜道:
“这个我可不能肯定。”
怪老人冷笑道:
“这就奇了,你既和他无仇,那又有什么关系?”
燕元澜神色一整,道:
“他发黑帖约在下端午节日,参与在洛阳金谷园举行之赛珍大会,其用意如何不得而知,故此非得从此人口中问明不可。”
怪老人闻言,喃喃念道:
“赛珍大会……赛珍大会……”话声微顿,颇感兴趣地问道:
“赛什么珍?”
燕元澜一指灰衣人,道:
“这就要问他了。”
灰衣人不等怪老人开口,已自抢着道:
“我也不知道!”
燕元澜怒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监视我们干吗?”
灰衣人苦笑道:
“我只奉命把你们的举动据实回报,其他一概不知。”
怪老人三角眼睛连连闪动,忽地哼一声,道:
“好个狡猾的家伙,竟敢信口雌簧,大概你刚才的滋味还不曾吃够!”言罢,右手徐徐举起……
灰衣人脸色顿变,慌道:
“好!好!我说!”
怪老人缩回右手,喝道:
“快说,赛珍大会赛的什么珍?”
灰衣人垂首沉吟,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岩窟之中,一片沉寂,十二道目光,尽都迫切地注视在灰衣人身上……
半晌,灰衣人一咬牙,慢慢举起一个指头,却陡地翻手一戳,竟戳在自己的“七坎大|茓”之上!
只见他一声未哼,身子往后一仰,便气绝死去!
这一突变,顿使众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良久,怪老人忽然长吁一声,目视燕元澜,道:
“你真的要赴轩辕老怪之约?”
燕元澜朗声道:
“当然!”
怪老人略一沉吟,道:
“老夫有话要和你谈谈,你愿意吗?”
燕元澜道:
“阁下有话尽说无妨。”
怪老人目光一掠搜奇客那春霖和雍冰等三女,忽地伸手朝那坐在地上的黑髯老者一抓!
黑辑老者应手而起,神态间尚还委顿不堪地走了过来,垂手恭立。
怪老人嘴皮连动,不知对黑髯老者说了些什么,然后转对搜奇客那春霖道:
“那贤弟请带上这三个女娃,随我门下去略为休息如何?”
搜奇客那春霖眼珠连连转动,含笑道:
“甚好,小弟和三位姑娘也有些饥渴了。”
雍冰却嘟着嘴说道:
“我才不哩,我不要离开燕哥哥!”
燕元澜脸上一热,忙笑劝道:
“冰,你就随那老前辈去休息吧!”
雍冰眼角一瞟怪老人,道:
“瞧这老头儿就不像是好人,我才不放心哩!”说话时,她那俏脸上,关切之情流露无遗!
燕元澜心情一阵激荡,伸手握住雍冰的柔胰,紧紧地握了一握,朗声笑道:
“冰妹放心,小兄自信尚不至有甚差池!”
怪老人也笑道:
“女娃儿好没道理,老夫要害他还等到现在吗?”
雍冰回眸瞪了怪老人一眼,娇声喝道:
“我燕哥哥有什不妥,小心你的老骨头!”又对燕元澜低声道:
“我总是听你的话的,但你要小心才好啊!”
燕元澜含笑点头,雍冰这才姗姗举步,和秦、花二女跟着搜奇客那春霖,随那黑髯老者走到一间开在窟壁下面的石室中。
这间石室也甚宽敞高大,里面陈设俱全,雍冰临达室门之际,仍不放心地回头瞧望。只见燕元澜和那怪老人面面相对,互相嘴皮翕动,却是声息不闻,似是运用传音功夫说话。
进了室中之后,那黑髯老者立刻放下一重垂帘,将门口遮住,然后端上茶点待客。搜奇客那春霖略一谦谢,问道:
“你跟随令师有多少年了?老夫以前怎未见过?”
黑髯老者默默摇了摇头,便自掀开垂帘而去。
雍冰撇了撇嘴,道;
“这怪老头儿收的徒弟也怪!”转对搜奇客那春霖道:“老前辈,你看燕哥会不会吃亏?”
搜奇客那春霖捻须笑道:
“不会,不会,老夫敢担保他还有点好处可得哩!”
雍冰不大相信地说道:
“何以见得!”
搜奇客那春霖诡异一笑,压低嗓子道:
“这次幸亏是我知道怪老儿和那轩辕老怪有很大的仇恨,所以把事情扯到这方面,才替燕老弟解开了困境。现在看这情形,大概是怪老儿知道自己无法去报仇,要燕老弟帮他的忙哩!”
花戒恶突然Сhā嘴道:
“瞧老前辈和这怪老人的关系极不寻常,夙闻此老当年脾气之怪,简直怪得空前绝后,老前辈又是怎样和他结交的呢?”
搜奇客那春霖闻言一怔,脸上掠过一丝奇异的神情,捻须沉吟道:
“这个……这个……”
忽见黑髯老者掀起垂帘走进,站在石室门口,作了个请众人出去的手势。
搜奇客那春霖干咳了两声,趁机住口,带了三女走出室外。
只见燕元澜对怪老人行了一礼,便迎了过来,神色凝重地说道:
“此地事情已了,咱们走吧!”
搜奇客那春霖点了点头,快步走过去对怪老人拱手笑道:
“崔大哥……”
怪老人摇头止住道:
“我现在不想说话,贤弟快和他们走吧!”
搜奇客那春霖深知对方的怪脾气,只好苦笑了笑,转身和燕元澜等人,向洞外走去。
出得洞外,但见绝壑上空,朝霞满天,已是辰末时分,众人从裂缝出了绝壑,略一辨别方向,展开脚步,朝目的之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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