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有太多太多不满意的地方
于是决定从今天开始正式大修 从本章开始
以上 坚持更新大修两手都要硬两手都要抓方针的预言晴天留
妈妈……妈妈……不要走。”……
四周一片漆黑,这是挨哪儿啊?为什么身体忽冷忽热?远处似乎有光亮,可是双脚好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动。忽然一股清凉的气味直冲大脑,顿时四周亮了起来,好刺眼。
“比雅!比雅!”一张头上长“犄角”的小女孩子脸像画报似得摆在眼前。
“比雅,你醒啦!”声音是这张脸发出来的,“我这就去告诉福晋。”说完画报跑了。
爬起来环顾四周,满屋红木制的家具,不远处一个香炉置于桌上,冉冉飘着青烟。屋内弥漫了淡淡的熏香。瞥见左角有一面落地的铜镜。我撩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到铜镜前面,镜中的我长发齐腰,一袭白色的长衫,摸摸脸,脑袋沉沉的,用力的甩了甩头。
推开门,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井四周花团锦簇,几株翠绿的竹子倚在一起。顺着院中唯一的月洞门穿门而出,是一条狭长的回廊,这是……?
“大胆!这副模样成何体统!”一个尖细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这一嚷嚷吓了我一跳,急忙转身,一个脸盘子光洁遛遛,眉眼秀气,嗓音见细的长辫子娘娘腔,正满脸怒气得指着我,看清楚我的脸后,微微一愣,见他打量着我,我也好奇得低下头。一双脚□空气中,站在石板地上,一身雪一样白的衣服,长发披肩,鬼啊~~~~。
“比雅姑娘?”比雅?刚才那个小女孩子好像也这么叫来着,我名字?怎么这么耳生呢?
“比雅姑娘这可是刚好?怎么这模样就出来啦?”娘娘腔语气似乎轻缓了些。
和我说话呢吧
“在这里做什么?”声音从娘娘腔身后传来,抬眼望去。一身石青色的长衫,腰垂一条明黄|色的缎带。头上一顶和衣服一样颜色的圆帽,金色镶边。帽檐中间还镶了一块翠绿的方玉,长长的辫子垂在脑后。一脸的严肃,红红地薄唇抿成一条线。鼻梁挺拔,鼻头小小。他的眼睛……眸子很黑,眼光很深,仿佛直接看进我骨子里面去了。微风拂过,清爽怡人得花香中似乎飘来一丝淡淡的檀香。
“比雅姑娘,主子在问你话呢?”娘娘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身边。
那道很深的目光有点儿冷,让我不自觉打了个颤。
“我……随便看看。”不知道是我的声音太小,还是对我的回答不满意,他有点不高兴。眉头皱起来。
“咳!咳!比雅姑娘怎么大病一场把规矩也忘了,这和主子说话怎么用上‘我’了”娘娘腔忽然提高嗓门。
迷惑的看向娘娘:“那我要说什么?”
“哟!这话怎么说的,比雅姑娘可是病坏了脑子不成?这当然要说奴婢啦?”
“奴婢?”脑子有点恍惚了。
“看见主子也不知道行礼,还傻乎乎的杵着。”
甩甩沉重的脑袋,无法思考娘娘腔的话。傻呆呆看着青衣男子,双眼微眯,目光正打量着我。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我轻轻揉了揉眼,不自觉想要靠近一点,看个清楚。他对我的举动有些惊讶,我只觉得看着他的双眸头脑越来越恍惚,越来越重。
无数的画面在我眼前闪过。
“明日,明日……”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声音越来越大,画面闪动越来越快。我想看清这些画面,可脑中就好像有无数的针在使劲地扎着,我忍不住双手抱住头“疼,好疼……。”突然眼前一黑,感觉身子就这样沉了下去,下坠下坠,往更黑暗的空间沉了下去。
上卷:明日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修改
变动不大“明日,这几年妈妈好累好累,这对我是一种解脱。”
“妈妈。”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身上Сhā满各种管子,脸色和床单一样雪白的妈妈。我知道妈妈的心思,为了爸爸和我她坚强的和脑瘤斗争了8年,连医生都说妈妈是好样儿的。可是年前爸爸车祸过世后,妈妈彻底垮了。以前妈妈常说她和爸爸如何相识相知相爱,她和爸爸相濡以沫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掠过,我知道这对妈妈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可是……。
“明日,总有缘起缘灭的一天。”妈妈拉着我手,轻吐一句。……
“比雅,你倒是说句话呀,这都好几天了一声不吭真担心死我了。你别怕,大夫说了,你只是因为落水染了风寒引邪风入体,又受到惊吓,所以之前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只要别思虑太多,把心思都放宽喽,很快就能复原的。”我醒来时在我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正坐在我的床前拉着我的手,轻声说着。醒过来后除了一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一直没有说过话,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叫明日,出生于公元一九八七年,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距离我生活的时代三百多年的大清朝,我变成一个年仅十三岁叫做比雅的小姑娘。
铜镜中这个孩子分明就是十三岁时的我。
一直陪伴我的小女孩儿叫做喜儿,看起来和如今的我差不多大,这些天来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塞满了我混沌的大脑。她分明认定我就是这个比雅,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福晋说了,这次你救下小阿哥断不会亏待你。你病的这些日子,福晋赏了好些珍贵的药材呢。”喜儿还在絮叨着。虽然没人对我说,不过我也从其他人的对话说中听出,这个比雅之前是专门伺候一位小阿哥的,后来为救小阿哥,溺了水,只是没想到从水里捞上来后就成了我。那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呢?死了?还是我根本就是这个比雅?又或者这只是我的前世?
“喜儿。”闷了这么些日子,我从最初记忆恢复后的惊恐到现在的迷茫,好奇真是足足的憋了一肚子。
“怎么了?渴了?要喝水吗?”喜儿听到我的声音兴奋得跳起来,不等我说话,就冲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急急端到床前递给我。我还真有点渴了,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谢谢。”
“瞧你,咱们一块儿进府,同吃同住好似亲姐妹,甭说这些客套话。”喜儿嗔怪道。
我微微一笑,“知道了。”小丫头心眼实在,这些天,我其实早好了,只是因为心里的原因,不想说话,天天窝在床上,喜儿只当我身体还是不舒服,整天陪着我,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从她的一言一行中也看得出来她以前和比雅的感情一定很深厚。
“这是谁家呢?”反正我现在失忆了,索性问个彻底。
“四贝勒府。”
“四贝勒?”郑少秋突然跳了出来,“乾隆?”《戏说乾隆》我可没少看。
“什么龙?”喜儿一脸茫然。
“现在谁做皇帝呢?”看她的反应估计不是乾隆了。
“如今正是康熙三十八年。”喜儿显然对我连皇帝是谁都忘记了感到十分诧异,“比雅,我瞧你这场病真是生得邪乎,咱们贝勒爷正是当今康熙皇上的四皇子呀。”
康熙?嗯,好象是个好皇帝。他的四儿子谁来着?他后面一个皇帝又是谁来着?这历史一准学过呀,就说念书时候不认真没记住,清朝的电视剧我也没少看呀,怎么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记得?啧啧!这“病”果真邪乎!
“比雅?想什么呢?”喜儿唤道。
我回过神,“贝勒爷叫什么呢?”
喜儿小心的扭头四下张望,怎么?什么大逆不道的名字?整得跟国家机密似得!耳边传来蚊子般的声音:“爱新觉罗胤禛。”
“应真?”我喃喃念着,“挺好的,没什么不妥啊。”
“这主子的名讳可不是咱们做奴才的能说的,你听着就行了,快别嚷嚷了。”
哦,是!好象是这个规矩。“嗯。”点点头。
“我呢?就姓比?”
“哎!这别的东西忘了也就罢了,怎么连名字都带忘得。”喜儿叹了口气,“你叫安佳比雅,你阿玛原是镶白旗的包衣,你入府前战死了,你有个哥哥,年前刚升了城门护军参领。至于其它的兄弟姐妹我没听你提过。也不是很清楚了。”她详细介绍了一下比雅的身份背景。
战死沙场烈士的娃在皇子府里做丫头?你说说老百姓能不推翻这万恶的封建主义嘛。
“那我妈……不是……我额娘呢?”差点丢人,白看那么些清朝的电视剧了,对称谓还是知道的。
“你说你额娘生你的时候就过世了。”喜儿声音低了些,想是觉得我刚失去记忆,没成想居然就要从新面对父母双亡的事实,不自觉替我难过吧。
呵呵,原来到了这里我也是个没有双亲的孩子。看着喜儿替我难过的样子,我不禁拉过她的手“我这不是还有个哥哥,还有你这个姐姐嘛。”
喜儿双目含泪,抬头看着我,紧紧反握住我的手。“嗯,你就是我的亲妹子,以后我阿玛就是你阿玛,我额娘也是你额娘。”
自打醒过来后,我一直处于一种恐慌的状态,对出乎意料的时空穿梭,对这个陌生的空间,对这个陌生的身份,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回去?那就不用问了,当然想了,可也要我有办法行啊!怎么来的我都不知道,更别提怎么回了。
亏得这些天来喜儿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在这陌生中找到点踏实的感觉。虽然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反正已然这样了,既来之,且安之呗,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了。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修改
一个双眼瞪得溜圆,顶着泛黄的帐顶发呆的小人迷惑得问道:“喜儿,每天这么早上床你睡得着么?”
“到了睡觉的时辰自然就要睡了。”
“啥时候该起床?”
“卯时。”
“那就是凌晨五点?!……早起的鸟儿有嘢食就打这儿来的吧?”
“……”
一个刚睡醒蓬头盖面的小人拼命挤进人堆,“玩儿什么?也带我玩玩儿。”
人堆里人手一块方巾,“喜儿教咱们缎纹绣呢。”
“……你们还有点儿别的追求么?”
“学会双叶绣!”众人异口同声!
“……”
古代的日子很乏味,虽然不管是生活还是娱乐都让人极度抓狂,可过得还是挺快,大概是因为我对这里的好奇吧。有着喜儿的贴心相伴,转眼几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呼啸而过。
经过恶补,我对目前周遭的事物和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比雅救下的小阿哥叫做弘晖,今年六岁,是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所出。比雅本来是伺候弘晖的,因为救了他,福晋让我好好养病,连续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给我安排工作,每天除了吃睡,就是偶尔到处逛逛,倒也乐得个逍遥自在。
没多久福晋给我派了个花匠的差事,说是摆弄花草,其实我自己根本不用做什么,本来这些工作原就该粗使丫头和小太监做。把我分来后,执事嬷嬷什么也没给我安排,喜儿说,这是福晋疼我呢,不用到主子跟前立规矩。
从小就被爸妈说有小儿多动症,现在没事儿做,最初开始的日子,我总是呆不住,在府里窜来窜去,喜儿成天给我上思想教育课。总说我们做奴才的就该安静些,要是不小心犯了错,惹恼了某位主子,一顿板子或鞭子起码一个月下不了床,遇到体格差些的,打死都是常有的事儿。我一开始并不在意,直到有天亲眼看见一个小丫头因为不小心走路快了些,差点撞了怀孕的侧福晋李氏,被一群小太监拖到丫头住的院子里活活打了三十大板,挨床上躺了三天,死了。
当时已经入冬,小厮们用草席子把这丫头裹起来扛了出去,就好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死后也只用草席草草包裹了事,之后再没人提起过她,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对于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算什么,更别提我们只是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奴才”。不管我愿不愿意,这身体是不是我的,我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不是我怕死,只是这死法,也忒凄惨了。砍头也就罢了,总不会疼,要被活活儿打死该疼成什么样啊?于是我乖了,横竖不用伺候人,拽紧这轻松的工作,过一天算一天吧。
转眼康熙三十九年,元旦。
这天宫里皇帝摆家宴,贝勒爷和福晋们带着小阿哥都进了宫。晚上吃过饭,我早早的回房。
在古代这半年,最难过的就是衣服,夏天最糟,甭管多少度,连贴身衣物在内最少也要穿三层,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可把我捂了一身痱子。北方入冬以后非常冷,没有羽绒服,穿多了走不动道儿,穿少了又冷得厉害,加上城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温室效应,冻得骨头都要结冰了。
今天一大早上开始下雪,到现在外面的雪已经积了老厚,正好主子不在,赶紧上床睡觉。刚脱了棉衣钻进被子,就听门外有人叫唤。
“比雅姐姐在屋里呢?”
一听叫我,哭得心都有了,大冷的天硬着头皮爬出热被子,心里不停问候外面叫我那位的亲戚朋友。起身披上棉衣,打开门,是侧福晋李氏屋里的小厮。
“小哥儿有事?”心里没好气,可僵硬的脸蛋还是得捏出一个笑容。
“咱们主子刚回府,经过花园时丢了一只簪子,姐姐屋子离得近,烦请姐姐受累帮忙去寻寻。”话没几句,可我的表情几乎僵住,大冷的天什么破事儿就瞎折腾人,自己屋里哪儿就没有丫头了,偏要找我。平时总听别的丫头说这个主子脾气大,事儿多,加上进府没几年就生了一个阿哥,如今又怀上一胎。这个不是母凭子贵么,可这些话我也只能心里想想,再不乐意嘴上也不能说,只能摆出官方笑容,应下来,转身进屋拿上灯笼往花园里去。
冬天主子们都不太到花园来,雪积了一天,深一脚浅一脚,着急出门,随便穿了双绣鞋就跑出来了,才走这会子里外都湿透了。虽然没有温度计,但根据冻得生疼的耳朵鼻子判断,和冰箱冷冻室差不多温度了。幸得睡觉前头发都放了下来,能盖着点我的耳朵和脸蛋,兼顾着帽子的作用。
打着灯笼,顺着她们来时的脚印,慢慢的往前走。忽然瞥见雪地里一点翠绿,找到了找到了,急忙走过去,“不就是一支烂玉簪子嘛,就在眼皮子下面,折腾人。”架不住寒冷的袭击,哆嗦着牙小声抱怨着。
把簪子放进怀里,站起来转身想走,突然脚下一滑,重心一个不稳,狗吃屎般摔趴在雪地上,“咔”怀中一声闷响……脑门上的黑线立马落下,“灭……了……”我觉得自己发出声音好似幽灵般。
顾不得疼痛,急忙支撑着想要爬起来,刚抬眼,看见自己面前有一双皮靴子,顺着瞧上去。一看不太清的帅哥披着深灰色的大氅,撑着把大油纸伞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瞪大眼睛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努力的辨认着,等看清以后脑袋里面学过的各种规矩争先恐后得挤到我的眼前玩儿命的展示。
“贝勒爷好”跪着磕了一个头,不对!
“给贝勒爷请安”急忙又磕了一个头,还是不对!
“贝勒爷吉祥”好可怜,又是一个头,也不对!喜儿之前给补得礼节课程咋说来着?这时候不用行大礼吧?
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低头,弯腰,半蹲,对了!“贝勒爷吉祥”呼……喘了口气,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怎么没反应?
一冻二摔,浑身都痛,可是面前的人完全没有要叫我起身的意思,扎马步也比保持着这个姿势强。忍了半响实在忍不住了,“贝勒爷,我能起来了吗?”我小声问。
“呵”他笑了一下,很轻,还是被我听到了。笑我狼狈?其实我挺聪明的,这些规矩我早就学了,只是平时很少遇到主子,实践机会不多,冷不防有点紧张。
“起来吧。”这嗓音不错。
站起来望着他,这么久以来,算上我醒来的第一天,总共见他不超过四次,要说这个府邸也不大,只是我的工作都是对着花呀草呀,没什么机会到领导面前去。像今天这样和他说话还是第二次,帅哥嘛,谁会不愿意多看两眼。
样子和我上次看到的差不多,不过天气太冷,他鼻子和脸上都冻得红红的。耸动一下鼻子身子前倾嗅了嗅,空气中又是那股淡淡的檀香,还混着雪的冰凉。夜幕下他的双眸更加幽黑了,见我好像缉毒警犬似得在他身上捕获味道,眉头轻轻一蹙。
“我身上有什么?”
听见声音,我急忙收回身子和鼻子,低下头,“没!没!”
沉默……又冷又怕。这位爷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我会好像老鼠看见猫似的?嗯,对!他掌握了我的生杀大权。可是这么站着不动,脚上的冰冻感变得更加强烈,我轻轻得动了动脚趾头,绣鞋好像都结了冰了,一阵阵刺痛从脚趾传到大脑中枢神经。
“身子可好些了?”
怎么?记得我?欣慰且谦虚的答:“早就好了,谢谢贝勒爷。”
“怎么这副模样就出来了?”
“李主子掉了一支簪子,急着叫我……叫奴婢来……”簪子!说到这里慌忙探进怀里。“灭了!”玉簪被这一摔,摔成了两截。看着摊在我手中残骸,“麻烦了……。”我只觉头皮发紧,皮肤上的毛细孔都在惊吓的作用力下张开了。
忽然淡淡的檀香味扑进鼻腔,灰白色的衣袖在我眼前拂过,看清楚后,手中断成两截的玉簪已被取走。
“贝勒爷。”一个人影从他身后窜出来,正是那位娘娘腔,贝勒爷身边的贴身太监——高福。“奴才好找,原来贝勒爷走到这儿来了。”边说边接过贝勒爷手上的油纸伞。“公文奴才取来了,大雪的天,爷快进屋里去吧,仔细冻着。”说完高福回头看见立在前面好像鬼似得我,面色一愣,躬身退回贝勒爷身后撑伞站着。
“你去吧,就说玉簪我拿走了。”
“啊?”我吃惊的张大嘴看着贝勒爷,这是……在帮我吗?
“啊什么?不愿意的话你自己去回?”
有这位贝勒爷帮忙,我这顿打,不是,可能是我这条命就算安全了,怎么可能不愿意啊!可感动死我了,急忙九十度鞠躬。“贝勒爷真是好人,我………奴婢谢谢贝勒爷!”
“呵,去吧。”淡笑一声,往书房方向走去。
我有些傻傻的定在原地,这位四阿哥看起来挺深沉严肃的样子,这么大一错误,居然帮我?这一晚上可真不可思议啊。
回到住处,喜儿已经下了值,我从头到脚又是水又是雪。鼻腔遭遇房间里的热空气,不住打喷嚏。
“呀!你这是打哪儿来啊?”喜儿惊讶的问。
我倒了杯热茶捂在手里,身体还禁不住直哆嗦,“那个李主子在花园丢了东西,打发我去寻,可把我冻死了。”
喜儿把炭炉往我面前一摆,“她丢的东西怎么倒叫你去寻了?”
“别提了,尽瞎折腾人。”喜儿没多问,忙不迭的给我打了一桶热水。
我脱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把自己扔进热水桶。
“你这可不是作死嘛,这身子才大好多久?就算去找也好歹该多添点衣服不是。”喜儿边拾掇我换下来扔在一旁衣服,边絮絮叨叨的念着。
“我的好姐姐,我今天已经够倒霉了,你也悠着些,东西就别收拾了,回头我自己来。刚下值也够累的,赶紧去休息吧。”
一切妥当后,我爬上床钻进被子,热乎乎的感觉包裹着身体舒服极了。遇到贝勒爷的事情没告诉喜儿,让她知道我闯了祸,又该一顿唠叨了。别看喜儿年龄不大,唠叨的功力可是一点也不弱,折腾了一夜,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第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修改“比雅姐姐,福晋让你去一趟。”下午正在花园里面进行“发呆工作”,福晋房里的茗雁跑来叫我,急忙从混沌中醒转过来,随茗雁来到乌喇那拉氏这边。
“福晋,比雅来了。”
“进来吧。”
门口的小丫头挑起厚重的门帘,屋里飘出阵阵熏香。
进了屋,眼光瞥见贝勒爷也在,两人正端坐在塌前说着话。我大踏步上前,欠身福下,“贝勒爷吉祥,福晋吉祥。”那天花园一别后,没有再遇到过他,簪子的事情也没人再提起,应该是摆平了吧。
“起来吧。”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那么轻。
乌喇那拉氏把手中的茶碗轻轻放在小桌上。虽然比雅侍候乌喇那拉氏也有些日子了,但自从我病好后就更换了工作岗位,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过这位福晋,禁不住略微抬眼。
鹅蛋型的脸蛋儿,两条细细的柳叶眉,双眼外角略微向上,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一袭红缎底衬金色牡丹图案的旗服,颈上围了一条白色不知道是什么毛的围脖,旗头中间一朵红色的牡丹花,这模样看上去二十岁还不到,不是今天她叫我,还真没机会好好正面看看这位福晋呢?电视上的那些清朝的美人都是经过包装的,更适合现代人的审美眼光,我瞧着这位活生生的古代福晋,除了粉底厚了点儿,唇彩浓了点儿,其实也挺漂亮的。
“比雅,这些日子身子可大好了?”乌喇那拉氏问。
“谢谢福晋关心,奴婢早就没事儿了。”
“嗯,那就好,你这身子素来瞧着瘦小,这次大病一场,越发单薄了,为了小阿哥倒叫你落下个病根儿,我实在于心不忍啊。”
耶?感情这位福晋还会和下人客气呢?对了,这个时候应该说点客套话。
“福晋太客……呃……折煞奴婢了,奴婢既然伺候小阿哥,当然……呃……自然要全力……呃……尽心尽力为小阿哥了,以慰……呃……报答福晋。”好家伙,古代的话可真难说啊,这才几个字就急得我满头大汗。
“呵呵,这丫头是怎么了?从前一张嘴皮子不知多伶俐,现在说的话可是让我听得糊涂了。”是呀,别说你,我堂堂大学本科生,智商高,不结巴,可是如今连话都说不利索,我何尝不是糊涂,偏这糊涂,人不能解,只有找神仙。
“大夫说奴婢落水后惊吓过度,大概这思维……呃……脑袋有点受影响吧。”
“爷,比雅这丫头也算聪明伶俐的,又懂点文墨,想着爷身边没个伶俐的丫头,早想着打发上书房去当差,没成想前儿倒耽搁了。现如今她身子也大好了,是不是现在派了去?”乌喇那拉氏轻声问。
啊?去书房?伺候贝勒爷?我现在这份工作多轻松啊。常常往园子里一躲就是一整天。虽然这位爷帮过我,可是那些丫头们常说,贝勒爷很严厉,平时总是冷冰冰的,府里的下人没有不怕的。想是我遇到他时,正好是他心情很好的时候。这下要去他眼皮子下工作,我不得天天拉着警备线呀?
等等……她刚才说懂点儿什么?……文墨?!福晋姑奶奶你这不灭我呢嘛!那个毛笔我连拿都拿不利索,更别提写了,书法名画我是一窍不通啊!
“嗯,这事儿你看着办吧。”贝勒爷眼都没抬。
“那比雅,你今儿个就过去书房吧,在贝勒爷身边当差不比别的,万事一定要仔细喽。”
能说不么?板子……ρi股……!大脑受到来自身体下半截的响应,上身直立,朗声道:“奴婢知道了!”真想掐死我自己,就是现在!
回到住处,一脸踩到大便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喜儿放下手中的刺绣抬头问。
“福晋把我派到贝勒爷书房去了。”乌云盖顶,怨气冲天的望着喜儿。
“呀?”喜儿嗓音立马高了八度。“这不好事儿?”
“我喜欢现在这份差事。”我嘟着嘴,其实是因为这工作能偷懒,“福晋说我懂文墨什么的,可是我哪儿……我大病一场后全都不记得了,要是有天贝勒爷让我来两下,不瞎啦?”
“不派也派了,总是要去得,你这么机灵,不必担心。不过就是性子过于毛躁,从今往后可要留心,主子规矩可大,错不得半处。至于别的……你这不是因为病的缘故嘛,大夫都说了,就你忘记的这些事儿一时半会儿急不来,慢慢的总会想起来的。”喜儿不知道是想安慰我呢,还是吓唬我。
看她喜忧掺半的脸色,我真是恨不得立马变成一个大美女,再不变成一个才女也成,起码也能有一“技”傍身。
我也想今儿个晚上就打冲烽,明儿个一早就把蒋介石几百万军队给歼灭了,可是不行啊,同志!小妹我行走江湖多年,人送外号——十里八乡一枝棉花,又软又飘,要形状没形状,要分量没分量,惭愧说一句,连个色儿都没有。
我如何才能在未来的工作岗位上发亮发温呢?如何才能实现这不知道是谁的人生价值呢?
等待我的,又将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且听下回分解!(作者:你到底怕是不怕?)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修改
上回说道……(作者:再废话我就掐死你!)
咳咳!
第一次到书房当差,上岗前的培训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虽然如今也算半个在职人员,可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关于岗上文墨业务抽查,由受惊过度暂时想不起来为托词。
书房在花园的西北角,一个独立的小院儿里面。小院儿一边靠着花园内一处无名的小院儿。
院内绿化特别漂亮,院儿中央有一株两个人才能合抱住得松树,树下有一张石桌和四张石椅。苏州园林我没去过,不过我想现代的园林就算再精致,大概也比不上这种“原汁原味”的了。要是我带了相机来非得让那些学者眼珠子都掉出来。
书房十个平方左右,跟平时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差不多,头顶雕梁栋画,古色古香,平时我们丫头住的房屋哪儿有么漂亮。一张不知道红木的书桌,椅子后面一排一人多高的书柜,再就是一些简单而不失风雅的摆设了。东厢摆了一张不大的床,厚重的帐幔直垂地面。
贝勒爷没在的时候,我是不可以呆在房间里的,只能在书房门口的廊子上候着,或者到旁边的茶房里猫着。
掌灯时分,贝勒爷现身,我全身的细胞都稍息立正紧张起来。
他进了书房就一直坐在桌前看着文书,我到茶房泡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案旁,见他没有下一步指令,鬼鬼祟祟的退了出门,嗯,只要我少在他面前晃悠,被点名的机会相对就会减少一些。
“比雅。”呃……他的声音依旧轻轻,可还是穿透书房的门,钻进我的耳朵。这就叫不怕你找鬼,就怕鬼找你!
我推门进了屋,“贝勒爷有什么事儿?”
“这茶你泡的?”他端着茶杯眯着眼看着我。
“呃……是奴婢泡得。”咚咚咚,心跳加速。
他看了一眼,高福心领神会应声出门。
接下来他不说话,把我撂一边,也不说退下,只自顾拿起文书继续看,这可让我更紧张了,别是叫人出去拿棍子了吧?
“那个……贝勒爷……是不是茶……不好喝……?”我硬着头皮问。
屋里鸦雀无声,呱呱呱……心里几只乌鸦飞过。(这是青蛙的叫声……。)
不一会儿功夫,高福进来了,手上的托盘就一杯茶,没有棍子。
“呼”我不自觉松了口气,大概憋得太紧,发出了声音,虽然不大,估计这屋里的人也听得足够清楚了。我战战兢兢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书案后得领导,他眼光还在书上。高福把茶放在桌上,继续立在一旁。大家都不说话,我也不敢再出声,继续罚站。
嘀嗒嘀嗒,墙角那个自鸣钟的声音好像催命的符咒,我抬眼一看八点多了,不自觉站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古代以后天一黑,没电视看,没有电脑玩,又不用侍候主子。我早就被迫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这回子眼皮子已经要关门了。我拼命的瞪大眼睛,用眉毛把眼皮子拎起来。今天一当差就有事儿没做好,现在要是在工作岗位上打瞌睡,还想领公积金?等着领医疗保险吧。
从前我是闲人一大个,对奴才的职务没有半点紧迫感。现在整天对着“主子”,全身的感官神经就开始变得分外的敏感。以前以为电视上那些古代的权贵打奴才就像自然反应,我还觉得是编剧为了给封建社会“绘声绘色”,可现在发自内心的感慨,这古代的主子可是真打啊!
这边瞌睡的劲头还没压下去,双脚又开始和我较起劲来,别说这半年猪一样的生活,就是之前在现代这么些年,我都没站过这么长时间。念书的时候军训站军姿都没这个辛苦,军姿站不好,顶多被教官骂两句,这会子要是还歪来歪去,可能大板子就上身了。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古代以后,我那点狗脾气居然消失了。置身现代,要叫我表现点专伺候人的奴性,我早一跳五丈高,上房揭瓦了。可是现在居然做个丫头做得这么投入、这么专心,我这可是时空穿梭把脑子穿坏了?还是我这人生来就适应性强?就是传说中的能屈能伸?
要说这个高福才是科班出身的奴才,两个小时说不动就不动,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脸上一点疲倦的表情都没有,瞧那个腰弯得多有技术含量,太低了吃不消,太高又不像弯腰,就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角度跟石膏打出来的似得。
再瞧我们这位主子,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反正纸上黑乎乎的一大团,眉头微蹙,手上还很有节奏的轻轻敲着桌子。
别说,他这嘴型用我们现代的话来说绝对算吸引眼球的,薄薄的唇,在烛光的映照下,变成了酒红色,时不时还轻抿一下。鼻翼的弧线也很好看,睫毛挺长,有点微微向上翘,虽然只能看到侧面,但是眸子里面一闪而过的光亮让人觉得一看就是智慧成熟型的。
“当……当……当……”九点报时了。看他丝毫没有受到印象,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上的黑团,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到达了一个极限,忍不住轻轻用手揉了揉。突然感觉一道杀气向我扫来,抬头一看,站在对面的高福正在用他的眼光对我说“小样儿,还不赶紧给我老实站好,再动大板子可就向你问好了。”我牙一咬心一横,……又站好了。没出息!怕板子怕成这样!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55555感谢cheshiredo 我的第三个读者 感谢感谢“比雅”哎哟!我的上帝!总算开口说话了。
“奴婢在”我感觉我的声音因为情绪的激动都有点颤抖了
“你儿时一直生活在草原上吧?”
“呛”我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大脑中传出,应该是我大脑的保险丝断掉了。在我心力与精力的严重透支的情况下,这位爷居然问了这么一个致命的问题。草原……我见过最大的草原就是北京怀北的滑草场,这个算吗?
“嘿,发什么愣呢?贝勒爷在问你话呢。”尖嗓子的高福提醒我。
“是。”显然主子很不满意我的回答。不用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我的回答太简单了。
“你会骑马吗?”
“会,但是特技……不是……马技……不是……骑术不太好。”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慌不择言了,但还要使劲得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再平静。
“你这说话的方式我还真要点时日才能习惯呐。”
“贝勒爷过奖了”脑袋里正在思谋怎么应对小时候的问题。冷不防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就冲出嘴了。
贝勒爷的眉使劲得拧了起来“怎么你觉得我这话是在夸你?”
“不是,我……奴婢只是……”我紧皱眉头咬住下唇,死结死结,我不会解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好累。几个小时下来心力交瘁。实在不会应付了。
“满汉情深何忍别,天涯碧草话斜阳。”
“嗯?”贝勒爷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冒这么句话出来。
“草原的天比京城的天更可爱,空气很清鲜,天空很明朗,让我总想唱歌,那样让我很愉快。天空下,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不论什么地方都象给无边的绿毯绣上了白色的大花。那些小丘的线条是那么柔美,就象没骨画那样,只用绿色渲染,没有用笔勾勒,于是,到处翠□流,轻轻流入云际。”老舍爷爷对不住了,亏得我还记得住,也算对得起小学老师了。我没有比雅的记忆,只有自己脑海中老舍爷爷的《草原》。紧急关头让我想了起来。不过想着大清朝,改动了几个字。奉上这段草原,大概会就不会再提什么别的问题了吧?
我抬眼望向他,他双唇抿成一条线,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惊奇,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毕竟是抄袭,虽然是不可能会被别人知道,可心还是咚咚的跳得飞快。被他这么一瞪,更加不自在了。
轻轻低下头,忐忑的等待他发出声音。
“好一句满汉情深。好一段草原景色。”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奴婢只是随便说说的。”我的头埋得更低了。
“随便?随便看看,随便说说。你倒是很喜欢随便。”见过没几次,我这几句随便他是记得真清楚。
“贝勒爷,奴婢茗雁,有事回禀。”门外传来声音。
“进来吧。”
一抹翠绿夹杂着一股寒风挤了进来。“贝勒爷吉祥。”
“嗯。”
“福晋说,十三爷说明儿个的灯会会带大阿哥出府逛逛,特叫奴婢来请贝勒爷示下。
“嗯,我正好要到福晋那儿去。你下去吧。”
灯会?我到了古代还没有机会出这贝勒府大门槛,三百年前的北京城什么样啊?以前古代电视剧上的灯会倒是看得多了,这下听到这个消息不是馋我呢嘛,好想出去看看。可是我一个丫头,哪儿有这个机会,本来伺候那位阿哥,跟在左右出府的机会也多,可偏偏出这么个意外,想哭想哭。
“撇着嘴干嘛?”淡淡的檀香扑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抬头他的脸大大的摆在眼前,脑子当了机也傻傻的盯着他。
“贝勒爷在问你话呢。”不好意思,又累得尖嗓子的高福提醒我。
我急忙回过神,扑通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只是……只是……。”
“你想去逛灯会?”他轻声问。
“啊?我……奴婢……奴婢不敢。”这都能看出来?是不是不该这么回话?以前和喜儿提到想出府逛逛,喜儿就告诉过我。我们做丫头的,除了跟主子出门,或办差事,或家中有红白喜事,平时没可能出府的。
“罢了,当作你为救大阿哥落水的奖赏,明儿个准你一天假,不用来书房当差,出府去逛逛,早些回来就是。”
我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瞪着面前的人,让我出府?!让我去逛灯会?!
“还不赶紧谢过贝勒爷?”高福其实完全可以做我的礼仪向导了。
“奴婢谢谢贝勒爷的假!”我情不自禁的咧开嘴,急急忙忙站起身,兴高采烈的对着他鞠了一躬。突然想起不对,急忙又躬身福了福。一开心礼节全忘了。
他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一怔,转瞬嘴角轻轻的上扬,好像双眼中也含有笑意。
我这位主子人也太好了吧?还是我运气太好?根本不是喜儿她们说的那样嘛,哦,也许他很喜欢自己的儿子,我又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所以对我比较好吧。谁说古代的爸爸儿女太多就不在乎了,这位还有这位的老婆不就很好嘛。老婆让我一个丫头在府里不做事顺带白吃白喝这么长时间;老公就见我犯了错也不责罚,还给我赏赐。等我回过神屋里已经没有了人。白提心吊胆这么一夜,原来这位贝勒爷这么好说话的。哈哈,大清朝的北京城!我来啦!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古代的民间生活实在不太了解
只希望能尽可能的贴近事实
多多担待“小姑娘,上好的胭脂水粉,过来瞧瞧吧?”路边的小贩乐呵呵的冲我嚷嚷着。
置身三百多年前的北京城,那种身体感受到的真实和眼前如梦幻般的两种感觉交错盘旋于我的脑海中。偌大的京城,所有的建筑、人物、一草一木……,这就是一场梦,可眼前的一切分明又是那么真实。我傻傻的在大街小巷穿梭着。对现代的想念;对这个时代的无奈;对一个全新身份的不安;对未来不可知的彷徨;还有眼前的新奇和兴奋,百感交集。
这里没有钟表,我也还没学会怎么看天色来辨别时间。就这么歇歇停停,不知不觉双腿实在走不动了。路过一个看起来挺豪华的酒楼,拿出怀里的钱袋看了看。出门时带上了当初福晋赏赐的一根绿玉簪子。我对玉器是一窍不通,对我来说造型好看就行了。这支簪子颜色很绿,造型也不太好看,索性当掉换了几两银子。加上自己半年的俸银,现在身上也有十两银子。电视剧里面的酒馆好像动不动就几十上百两银子一顿饭。我这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让我进去吃点什么。
“哟?这位姑娘可是打尖儿?一个人?里面请。”酒楼的店小二站在店门口边冲我招呼边错身让到一旁。
我犹豫一下走到他面前。“请问小哥儿,简单的吃一顿要花多少银子呢?”听说古代人都势力眼,这么问估计要挨白眼了。
果然店小二撇了撇嘴,白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今天第一次出门,我特意穿上用福晋赏赐的衣料新做的一套冬装。厚袄外罩了一件淡粉色宽大的亮缎半长衫,袖口、衣襟绣有金银色的花边,领口一圈白色的柔毛。下身一条同色同纹的大裤管裤。一双咖啡色镶白毛的皮靴。几缕头发垂于耳鬓与面 其余统统挽在脑后,用一只银质发簪固定。出门的时候我自己照镜子,挺好看,一开始我还嫌这衣服太宽大了,结果穿上厚重的棉袄棉裤,看起来臃肿极了。给这身衣服一罩上,还就看不出来了。
虽说我身份只是贝勒爷府上的丫头,可是在街上逛了这么半天我倒觉得自己的打扮说不上富贵,也不算是太穷酸了。
“咱这老白居可是京城里属一属二的酒馆,就你一小姑娘再简单不过一顿饭也得要一、二两银子吧。”店小二许是见我衣着不像穷人家的。还是扯着嗓子说了一通。
嗨!敢情电视剧里那些也都是瞎编的呀?什么两个馒头一碗汤五两银子,吓得我揣着十两银子饭馆都不敢进,想着,抬脚走进酒馆。
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小二哥,您受累,就给我上二两银子的菜好了。”
“哎!姑娘您先喝点茶,酒菜这就来。”店小二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堆着一脸的笑给我倒了一杯茶,急忙走开。
我坐的这桌紧靠着大街,正好能把这大厅看个全。也许这个时候不是用餐时间,加上我也就两三桌吃饭的。我扭头趴在窗户上瞧着大街上热闹的景致。
“哟!几位爷,楼上厢房请。”店小二这声音可真够狗腿子的。我不禁往刚跨入门槛的几位看过去。
走在前的两位都披着藏青色的大氅,戴着大风帽,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虽说年龄好像差不多,可两个人从脸上看起来截然不同,一个身材颀长,面似满月,长眉似剑。一副笑模笑样的,年轻帅哥,看着还挺顺眼的。另外一个正四下打量着,长宽脸蛋,小鼻子小眼小嘴,一副谁都欠他十万八千的地主模样。两人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看样子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冷不丁对上“地主”直勾勾的眼光,我急忙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假装自然的别开脸去。“哼。”虽然离得有些距离,我还是听到一声冷哼,正是这位“地主。”发出来的。
“切,又不是金子做得,还瞧不得了?”我不屑得嘟囔了一句。
“老九?瞧什么?”似乎是年轻帅哥在问“地主”。
这时候我的饭菜摆了上来,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热饭菜顿时食欲大增。忽略这俩人,操起桌上的筷子准备开工。
“呃……小二哥,怎么还有酒呢?”这瓶子一看就知道是酒了。
“哟?姑娘不喝酒?这大冷的天,喝一杯也暖暖身子。”店小二殷勤的说。
“这酒度数高吗?”我虽说有点酒量,可鬼知道这古代的酒和现在的就是不是一码事儿。
“啊?”店小二望着我满脸问号。
“哦,我是说这酒烈嘛?”瞧我这记性。
“噢,这是上好的暖雪香,姑娘喝的酒自然都是清醇的了。”边说边给我斟了一杯。
我端起酒杯闻了闻,什么暖雪香,和一般白酒一个味道嘛。只是酒精味没那么浓。轻抿一口。嗯,很淡。
对杵在一边观察着我反应的店小二甜甜一笑。“有劳小二哥了。您去忙吧。”古时候的服务态度挺让人满意的。
虽然怕醉,不过这酒淡成这样,估计是没什么度数了。这在古代酒馆吃饭,不喝点酒多不应景啊。还不知道我下次再能来是什么时候了。今天就要痛快一回啦。
咱们现代的女孩子都不像古代女子讲究什么德容,这吃饭就要吃个痛快。自从病好后,我到小厨房和大家一起吃过几次饭,每次吃饭的时候看着那些小丫头细嚼慢咽、一粒粒米饭数着吃的样子都给我急得。偏我也要守规矩像她们一样吃,可憋坏了。现在没有嬷嬷在,我就顾不上什么规矩了。撩起袖子,操起筷子,和盘盘碟碟大干一场。
一口饭菜一口酒,风卷残云。酒壶空了,饭菜也吃了个干净。我对食物口味向来不怎么挑剔,加上饿了一天。满足的掏出手绢擦擦嘴。刚抬眼,便看见店小二正瞪大眼望着我。我咧开嘴冲他笑了笑。转头一看,和饭菜战斗的功夫,这大厅已经坐了八成满,有的客人瞪大眼,有的干脆冲着我指指点点,叽叽咕咕。这也值得嘛?懒得理他们,冲店小二摆摆手。
“姑娘可是用好了?”
“嗯,你们菜真好吃,下次我要得出来,还来你们这儿。”
“嘿嘿,那敢情好,姑娘爱吃就成。”
“小二哥,请问现在什么时辰了?”吃完饭才发现天色暗了下来,晚上有灯会我可不能错过了。
“姑娘,现在已经酉时三刻了。”
“酉时三刻。”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府里有些地方摆放了自鸣钟,我还能认识时间。所以一直没有研究过这时候的时间算法。因为不常用,所以专门找了张纸把时辰都写了下来。“酉时三刻……酉时三刻……那就是五点四十五了。”我嘀咕着。一抬眼店小二正抓耳挠腮的看着我手中的纸。
“呵呵。”我笑着把纸放回怀中,站起身。“我走了,回见。”冲着这个被我忽悠了好一顿的店小二挥挥手走出老白居。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桥段是有点俗了- =
嘿嘿 嘿嘿。。。。。。灯会就在如今的后海北沿上,我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各种各样的花灯在夜幕下光彩夺目,兜售商品的小贩比比皆是,琳琅满目的小吃让才饱餐了一顿的我又忍不住直咽口水。还有这络绎不绝的人潮。没有电力,可这里依旧光亮如昼。反正我现在也就十三岁,虽然在如今这年代都够结婚了,可在我心里我觉得还是孩子。买了一串糖葫芦,向来不爱吃甜食可看着被糖浆包裹着晶莹剔透的果子,模样实在太诱人了。咬下一粒,酸酸甜甜。举着糖葫芦兴高采烈一蹦一跳的融进人群。
大概因为酒的缘故,虽然刮着风,可身体里面却觉得有股子热流窜于四肢百骸,丝毫感觉不到寒冷。毕竟整壶酒灌了下去,没有八两也有半斤了。饶是我酒量再好,脑袋也被酒精搅了几个圈圈。突然看见远处一个小摊,摆放了十几样女孩子的首饰。我走近一瞧,咦?一只白玉手镯吸引了我!xue白透亮,唯独有一点绿豆大小的黑点儿。在雪一般白的衬托下,这个小点儿分外扎眼。算瑕疵吧。可是我却觉得眼神半分也不能挪开。我买东西一向都是忠于第一眼的感觉,现在这感觉就对了。
“大叔,这支镯子多少钱呢?”我拿起镯子摆到老板面前。
卖首饰的大叔满脸胡子,皮肤黝黑。笑眯着眼对我伸出手指“小姑娘好眼力啊,这镯子十两银子。”
“啊?”我不可置信的望着黑大叔,我刚才一顿饭那么些饭菜也才二两银子。这有瑕疵的镯子居然这么贵的?
看见我的反应黑大叔依旧眯笑着。“小姑娘,这个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纵是十万个里面也挑不出这么一个好的来。若不是这点黑,就是五十两银子也没处买去。”真会诌啊。什么羊脂白不白得,我横竖听不懂。只知道这么好,会搁在这儿来卖?还打算用黑点儿说事儿和他砍砍价。他倒先堵了我的嘴了。
我身上现在也就不到八两银子了,就算砍下来。难不成我全部家当都花完?不甘心的拿着这镯子。“大叔,我很喜欢这镯子,可身上没这么多钱。五两银子卖我成吗?”反正总是在府里,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留点傍身差不多了吧?
“五两银子?”黑大叔的眼角还是眯着,不过一把抓过我手中的玉镯。“十两!一分不少!”
“大叔,你看这镯子,它正巴巴的望着我,让我带它回家呢。好嘛,五两银子卖我啦!”在现代学会的软磨硬泡姑且试试看吧。
“不卖不卖。五两太少了。”
许是凉风吹动酒精的关系,感觉脑袋里面的圈圈开始慢慢增加了。可嘴上却依然不依不饶的和黑大叔较量着。
“快走啊,烟火会这就开始了。”有人嚷嚷。这么一吆喝,人群突然躁动起来,潮水一般的往前涌。正打算回头看看怎么回事儿,突然被人用力撞到肩头,本来脑袋就在转圈圈,下盘已经发软了。惊慌中紧紧闭上眼,等待砸向大地坚硬的怀抱。突然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我的腰。还不待我反应过来,身子被另外一只手一拉,顺势靠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淡淡的带着暖意的檀香味,我猛得睁开眼,那张熟悉且冷峻的脸。“蓬……!”头顶黑缎似的夜幕中蓦地炸开一颗巨大的烟花。姹紫嫣红,那么绚烂、亮丽。将周遭的一切都绘上了淡淡的色彩。也映上了眼前这张轮廓分明的脸。一双冰凉得深不见底、夹着一丝怒意的眼眸。黑中映蓝的夜幕背景;色彩斑斓的烟火耀眼。我依偎在一个男子怀中,瞪大眼。这……这……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贝……贝勒爷。”我慌张的从他怀中跳出,动作迅速的福了福。
“让你出府,可没说许你喝酒。”大概靠得太紧,被他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似乎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他负手站在我面前。
“呃……是……是那个小二哥说,喝点儿……喝点儿酒能暖身子。我……奴婢也没喝多少。”说到后面声音都快听不到了。
“没点规矩,一个女儿家只身在外喝醉了也不怕出事。”严厉的贝勒爷果然名不虚传,今天可真是乐极生悲了。我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丫头,主子放自己出来玩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喝酒。自己也忽略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要是真的喝醉了,遇到一两个流氓土匪什么的……。他也许觉得我一个下人,居然这么放肆。还要他一个主子来扶差点儿摔倒的我,想到这里心里没来由得生起一团火。酒醉的脑袋经过这么一惊一吓已经五百多斤了,感觉脖子都快撑不住。“咚!”跪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磕了一个头。
“奴婢知罪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望贝勒爷恕罪。”挺着身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蓬!”烟花再次于头顶的天空爆开,人群又一次发出赞叹之声。
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他脸上一怔,眼中的怒意噌的一下又增加了一点。
“高福!”他厉声一喝,高福应声从他身后窜了出来,这下我才回过神发现他身后居然还有人。正是之前在酒馆遇到的年轻帅哥和“地主”。年轻帅哥依旧温润如玉,淡淡的笑容挂在嘴角。“地主”就不同了,噙着一丝嘲笑冷冷的看着我。见我望着他负手转身走开。
“把她送回去。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禁我足?!这算什么惩罚?没听说过主子罚奴才禁足的呀?切,不用出房门就不用到书房当差,我正巴不得了。
“谢贝勒爷!”我大声的嚷道。遂又磕了一个头站起来身来扭头不瞧他的表情,转身往回走。高福紧紧跟了上来。一旁的黑大叔看见我叫了起来。“哎!姑娘,这镯子你还要不要呢?可就这一个。”
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我头也没回,大声嚷了句。“我就一奴才!没钱!”
“蓬!噼啪噼啪……!”烟花和爆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绝于耳。第一次“旅游”,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第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以修改“好无聊啊!无聊死我啦!”我躺在床上滚来滚去。
被禁足了好几天,我觉得自己全身都长绿毛了。
“比雅姑娘就在屋里好生呆着吧。”高福送我回来,不冷不热撂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这门口也没安排个什么人,我出去谁知道呢?我就在院子里面站站就好。”
“哎哟!姑奶奶!贝勒爷说了不许你出房门,你要出去非打断你的腿不可。”喜儿死死拉住我。这不派人比派人还好用,身边就一个现成的。
“喜儿?贝勒爷常常这么责罚人吗?”
“按理儿不会,爷素来严厉,到从未听说过这么轻饶的。”喜儿说着白了我一眼。
我把从出府到被抓回来所有的故事都说给喜儿,除了靠在他怀里那段。“只是禁足你,也该烧香拜佛了。准你出府你居然还敢一个人喝酒。你说,这要出点事儿可怎么好?”从我回到府里开始,喜儿天天都要说上一回。
“关你一阵子也好,这病好了多久了?也不见想起些什么,性子反倒是全变了。”其实喜儿也就十四岁,可那脑袋感觉比我这个二十一岁的脑袋还要成熟。这年代的孩子都这样的?
“比雅,我给你修眉吧。”见我无聊,喜儿提议。
现代的我从不化妆,还长了一道连心眉,妈妈说看起来很像钟馗。上大学后被同学窜掇着去美容院拔了一次,刚拔了一边我就忍不住疼痛大哭起来,坚决不要再拔。结果为了保持平衡,只能用眉刀修修另外一边。
自从变成比雅后,模样没变。一双大大的眼,再普通不过的耳口鼻。只是眉毛变细了,喜儿整天就说:“女子不修容可不成,甭管你乐不乐意,一定要修,没得一副好模样倒叫你糟蹋了”。
喜儿夸我生了一副好模样,只是一天到晚不爱打扮倒是糟蹋了。现代美容的方法多,美女多如牛毛,我从小到大最满意的就是自己的双眼,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出彩的。别人夸我也就是大眼、长睫毛什么的,还没谁夸过我模样好呢。在这里反倒是变成美女。而且听说我是丫头吧?一丫头整那么五颜六色的干嘛使?
“圆圆的脸蛋,小小的五官,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你自己美不就行了?”我笑ⅿⅿ的瞧着镜中的喜儿。
“去!又打趣我。”一抹红晕染上喜儿的脸颊,娇羞的别过头。这年代的女孩子脸皮可真薄啊!像我这样的厚脸皮还真不太好意思,不太好意思啊!
禁足虽说无聊,可不用到那位贝勒爷跟前去,心理负担小很多。
无数次做梦梦见那晚的情形,想到那双冰冷的眼睛和他厉声的一句:“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就情不自禁隐隐发怵。
一直在跟着喜儿学点刺绣什么的,如今闲在屋里正好也练练,就是这徒弟资质太差,这都学了半年多了,一片叶子都绣的歪瓜裂枣儿的。央求喜儿很久,终于按我说的给我描了个简单线条的猪头的样子,打算绣个荷包,如果再关几天估计能完成了。
我觉得我一定是时空穿越烧坏脑袋了,哪儿有我这样对如此“巨”大得新鲜事物接受得这么快的人啊?到底现在是个梦,还是关于那个什么现代才是梦啊?
“比雅姑娘!”一把尖嗓子把走神的我唤了回来,“贝勒爷传你去书房。”
刑满了吗?
古代女子的发型精髓就在于麻烦,这些日子不用出门我正好乐得轻松,横竖不见人,做梅超风倒也做得挺开心的。此时要见了人了,赶紧起身把头发拢拢挽在脑后,大踏步冲出去跟在高福身后来到书房。对哦,又不是领奖为什么要跑这么快?
进到屋内,贝勒爷正低着头写东西。
高福让我一个人进了屋,好像要上舞台似得紧张蹭了几步,带罪之身应该跪吧?想到这里“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反正你大我三百多岁,就当你是祖宗好了。
“看来这些日子规矩有长进嘛。”他搁下笔很有兴致的揶揄我。
挤兑我?中气有些往上涌,忍不住立起上身朗声道:“这都是爷教导有方!”手紧紧地拽着裙摆,不怕是假的,可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
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听到我清脆的声音他嘴角扬起一道浅浅的弧线,半晌,才淡淡一句,“起来吧。”
急忙不明所以但装作战战兢兢的站起来,退到一旁站好。
“贝勒爷,十三爷来了。”十三爷?兄弟?还是一个排行十三的普通爷啊?
门帘打起,“四哥。”哦,应该是他弟弟了。
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说是少年一点也不为过,看个头儿比我也高不出多少,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浑身透露出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这么小就爷了,老了叫什么呢?
细看他,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不太会描述,在脑海中搜出几句成语。嘿嘿,总之就是越看越舒服,忍不住想伸出手捏捏那张脸。
他脱下大氅递给身后的随从,轻轻摆摆手,随从躬身退了出去。
嗬!派头十足呢。
“你冲着爷乐什么?”等听到声音顺便发现他瞅着我时,很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再瞟桌后那位,眉毛有点拧。无论是忘记规矩还是对男人发花痴都是这个朝代绝对绝对绝对不被允许得,除非等活腻了,才能一样样儿试试,如果还有机会一样样儿让我试的话。
“奴婢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吉祥!”屈膝福下。
“四哥,这可是四嫂屋里上次那个落水的丫头?”十三爷扭头问。
“正是奴婢,奴婢叫比雅。”说这冲着十三爷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你总乐什么?爷很好笑吗?”死小鬼,这么真诚的笑容,你说我嘲笑你。
“奴婢不敢,奴婢见着十三爷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您呢?”气势必须压住,低下头轻声应。
“下学了?”和我没周旋几句,那位便打断了我俩的对决。
“嗯,想先来看看四哥备的什么礼。呵呵!”小鬼有模有样得坐到一侧的椅子上。
“贺礼都是你四嫂准备的。”
“你们要去喝喜酒吗?”听见他们的对话,我忍不住问了句,古代婚礼没见过啊。
两位爷面上一愣,同时扭头看着我。
“你……哈哈!四哥,这个丫头居然问起咱们的事儿来了。”死小鬼指着我边笑边说。冷不防被一个小鬼这么笑话,我感觉自己一边扯起的嘴角僵在脸上难看的挂着。叫我丫头,也不瞧瞧自己多大点儿,就说你再可爱也不过是个小鬼,而且没风度。突然感觉不远处一道凶光射在右边脸颊上。
收声!不对!收起自己一副不合时宜得表情。
“奴婢去给两位爷倒茶。”如今只能借“茶遁”了,没等他们做出反应,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希望尽快迈出这书房的大门。
“哼!只当你也在等着茶喝呢!”伴随着一声冷哼,贝勒爷的冷笑话砸在我后脑勺上,脚下一个趔趄,仓皇冲出大门,身后还扔来几坨死小鬼的笑声。
淡淡的硝烟过后,我又回来了。
“贝勒爷喝茶。”把茶轻放在他面前。
“十三爷喝茶。”
“嗯。”十三阿哥点点头。
“如今八哥也立了府,宫里面只有四位哥哥和一众弟弟,九哥十哥又时常跟着八哥,弟弟平日想找个喝酒的人都难找。”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多用点心思在书房。”贝勒爷一副老爸的模样,语重心长的教育着,如果那张好看的脸多把胡子,这个时候捋捋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前日我遇到法先生,他对你最近的功课甚是满意,你切不能因此懈怠,需越发勤勉才是。”以前常听说什么兄长如父,咱们这位贝勒爷看来对这位弟弟真挺关心。
只见十三阿哥收起方才的玩笑神情,换上一副肃穆的神态,站起身,略微点头。原来贝勒爷的严厉不单下人害怕,连自己弟弟也惧他三分。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过去吧。”说着,贝勒爷站起了身。
“哎!等等!”他刚绕出书桌,我睹见他玄青色的长袍下侧挂着一片白色的纸屑,走上前弯腰拍了拍。“行啦!”他身子略顿了顿。
高福已经钻进屋,伺候他戴上风帽,披上大氅,两人收拾完毕鱼贯走出,赴宴去了。
就这么过一辈子,要怎么活啊!
【第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修改完毕俗话说得好,“府中方一日,府外已春节”。转眼间过年了。
皇宫每年除夕都会摆家宴,贝勒爷携家带口进了宫,府里就剩下侧福晋和下人。每个人脸上都喜洋洋的,忙活个不停。我呢?还是那么闲,也没见谁来叫我做什么。
书房的差事其实不累,就是心理压力大些。好在这些日子贝勒爷都忙着过年的事儿,在府里的时间不多,更别提上书房来,心里放松,时间就过得特别的快乐。
这是我在大清朝度过的第一个春节,也是明日的生日。妈妈是大年三十晚生得我,之后我每年的生日也就按照农历的算法,全家人聚在一起除了过年还顺道给我过生日,生日礼物外加压岁钱,是一年中我丰收的季节。
上一个生日爸爸刚过世没多久,除夕当天也没有往年那样喜庆,妈妈给我煮了一碗面,每年都是这样,妈妈说这是我们家的传统。饭后母女俩挤在沙发上看春晚,妈妈说,等我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昔日的欢笑又能延续了,我搂住妈妈的脖子,好像小时候那个发嗲:“嫁人多累,做人老婆就不自在了,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傻不傻?”妈妈乐呵呵的拍着我的背。
“没听过嘛?有妈万事足。”我是女生,女生甭管多大了撒娇都无罪。
夜幕降临,府里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景致。
每逢除夕,府里上下丫头、嬷嬷也能聚在一起吃一顿好的。平时除了喜儿我接触的人不多,长长的桌上认识的没几个,加上对爸爸妈妈的思念和生日的惆怅,提不起多大兴致,见喜儿正和别的小丫头热火朝天的嬉笑着,我悄悄退出席。
来到小厨房东摸西找总算弄齐了材料,想给自己下碗面条。守着灶台熬了点猪骨汤,放进面条和碎白菜,撒上些葱花,煎上一个荷包蛋,往年妈妈都是这么做的。咦?还有馒头。
拿上一个,端着面条来到小花园寻了个僻静的角落,一ρi股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点上一支红烛Сhā在馒头上。嗯,还是有点生日蛋糕的味道。
第一个孤独的生日,第一个寂寞的除夕。
我大概再也回不去了吧,更何况回去同样也是自己一个人。
蜷腿把面碗放在膝盖上,捧着热乎乎的碗,把面送入嘴,很像妈妈的味道。想起往年和爸爸妈妈开开心心的吃年夜饭,雀跃的猜着爸妈送的生日礼物了,七嘴八舌的对春晚评头论足,不由鼻子发酸。
我不爱哭,从小就不爱。小时候太皮,被妈妈用藤条追着满胡同跑,不小心撞倒一旁的自行车,整辆车压在瘦小的我身上,手掌骨折,在医院医生检查、上夹板我都紧紧咬着牙,一滴眼泪也没流过。爸爸过世的时候,妈妈已经伤心欲绝,我也是强装坚强的模样,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才会放声大哭。
面条的热气熏着双眼渐渐模糊,“啪”一滴泪掉进碗里溅起小小的涟漪。我急忙抬起头盯着没有星光的夜空,用力的深呼吸,每每眼泪要掉下的时候我总是用这样的方法,反复几次后,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总能静静的褪去。
“这是什么?”不妨有人,我吓了一跳,顺声望去,贝勒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旁,正盯着我Сhā了蜡烛的馒头。不会看天色真糟糕,不知不觉居然这么晚了,宫里酒席都散了吧。
“生……生日蛋糕。”各种情绪的冲击让我反应变得有点迟钝,嘴里下意识的回答道。
“嗯?”他没见过,所以不明白。
“就是,那个……我妈……我额娘曾听过一个传说,相传生日……不是,生辰的时候,只要在点心上点上一支蜡烛,然后寿星在烛光前默默许下一个心愿,一口气吹灭蜡烛,之后把点心吃掉,她的愿望就会实现。”我小心翼翼把生日蛋糕的故事用一种古人能接受的方式解释给他听。
“这个传说从来没听过,倒也新鲜。”他看着闪烁的红烛问:“今天你生辰吗?”视线挪到了我的脸上。
“嗯。”我点点头。
“那怎么就吃这个?”
“以前每年生辰,额娘都会下这样的面条给我吃。”这是妈妈的面条。
“烛火要灭了。”他突然说。我扭头一看,虽是冬夜,但是今天一直没有刮风,这会子大概入夜深了,烛光在乍起的微风下摇曳起来。我急忙放下手中的碗,起身跪在蜡烛前,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胸前。
爸爸妈妈,如果我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时代,我希望能在这个时空里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呼!”烛火被我轻轻一吹,转瞬消失在夜幕中,一股淡淡青烟冉冉从烛芯中飘出,我看着往天空中飞舞的青烟。这是我的心愿么?是不是要去转告给我在天上的爸爸妈妈呢?
“馒头凉了,就着热面赶紧吃了吧,别辜负你额娘的一片心意。”他望着前方,轻声说。
我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身份是什么,很自然得拿起馒头,剥掉上面的烛泪,掰成一块块的放进面碗中。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子还真有点饿了,一会子功夫连汤带面吃得干干净净。放下碗,忽地一条手绢挂在眼前。我抬起头,他还是一直盯着黑乎乎的湖面,一只手挂着手绢放在我面前。
“谢谢。”接过手绢,我小声的说了句。
浅灰色的手绢上面,还有那股熟悉的淡淡檀香味。从刚才他就一直负手站在我身旁,大氅和长袍下襟被微风吹得轻轻扬起。再看自己,见到贝勒爷居然连礼数都忘了,不请安不说还一直坐着,现在居然用主子的手绢擦嘴,想到这里六神俱归位。
“原来爷在这儿呢?叫婉儿好找。”正准备站起来,一句莺声细语飘了过来。人还没到鼻腔就传来一股馥郁的香气,这声音我知道,是侧福晋李氏,只见她大晚上也打扮得格外隆重。
她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已经做了娘,现在都怀第二胎了。虽是大腹便便,可也完全不影响她的娇柔。
李氏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到贝勒爷跟前,突然看到还傻傻坐在地上的我,微微一怔,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大胆,主子跟前你倒坐在一旁。”她身旁的一个小丫头突然往前一步,对我娇喝一声。
被她这么一喝我难免一惊,急忙习惯性地跪倒在地。
这些日子早习惯了这下跪磕头,因为我有很适用得阿Q精神,再不情愿总是要跪的对吧?没身份没地位还要计较这些骨气是和自己ρi股过不去,这里甭管谁都比我大三百多岁,磕个头也不过,尊老敬老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嘛。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这夜里园子里黑,风也大,你怎么来了?”贝勒爷接过话语权。
“刚才在前院儿碰见高福,说爷今儿个在宫里多喝了几杯,想一个人来园子里吹吹风,婉儿看这天也怪冷的,来请爷陪婉儿回屋和姐姐一起守岁呢。”比起她有些不好捉摸得情绪,李氏脸上说挂就挂的娇羞倒挺真实的。
“嗯。你也起来吧。”我抬起头,贝勒爷正看着我,那这句话应该是对我说的。
我小心翼翼站起来退到一旁,看了看李氏,一双柳眼正直直的盯着我的手,低头一看,蓦地一惊!手绢还被我攥在手里,不自觉把手往袖笼里缩了缩。这个动作怎么有点此地无银得意思呢?
“身子重了,也要自己小心一些,回去吧。”贝勒爷说他的话,我却只盯着自己的双脚不敢抬头,还是琢磨刚才下意识的掩藏手绢这个动作。
等感觉到人都走远了,我抬起头,重重的呼了口气。
李氏看手绢时的眼神不停在脑海中浮现,她该不会真的觉得我在勾引她老公或是她老公在勾引我吧?!
“一夜没见你,上哪儿去了?”刚进屋,事儿妈喜儿便开问了。
“哦,见今天没什么风,到小花园里面坐了坐。”今晚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省得自己找罪受。
“哎!你干嘛呢?”正准备脱衣服上床,喜儿突然咋咋呼呼起来。
忍不住好笑的瞅着她,“多新鲜,你看我像干嘛?当然上床睡觉啦!”
“别睡,要守岁来年才能平平安安的。”
“守到什么时候?”其实还真没什么睡意。
“子时。”
张开双臂仰面躺在床上,“子时……十二点……现在几点呢?”
“亥时四刻了,咱俩说说话,很快就到了。”和我在一起这大半年喜儿早已经习惯了我的现代词汇,起初问我说的都是些什么,我随口说是小时候家里的一些习惯,喜儿也就当真了。
“你到我床上来,咱俩脱了袄捂在被子里聊也暖和些。”我爬起来对她说,冻了一夜,骨子里面都是寒意。
“嗯。”
“咦?”正解这盘扣的喜儿突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这不是男子的手绢?!哪儿来的?!”喜儿看到从我怀中掉出的手绢,好像看见外星人似得瞪着我。
“嘘!这大半夜得别鸡猫子鬼叫得。”我一把扯过手绢,“今晚在小花园里面碰到贝勒爷,他手绢弄脏了我给洗洗。”我很轻描淡写得说道。
“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贝勒爷哪儿还会巴巴的等你洗呢?”见没什么可发展的情节,喜儿无趣得继续脱衣服。
“那可不行,给我的时候没说还要不要,要是改明儿他想起来了怎么办?”他的确没说还要不要呢。
在灯光下细瞧,才发现上面给我蹭了很多油渍,这里有没有肥皂洗衣服什么的,明天会不会就洗不掉了呢?想到这里,急忙打开门跑到园子里准备洗手绢。
“明儿个再洗不也一样的,这大晚上的,井水那么凉。”
“反正也没这么快睡,找点事儿做。”
“平日派你做点什么事儿,你偏不急不忙得,这会子倒是利索了。”
“呵呵。”
反复确认洗干净以后,我突然想起什么问喜儿:“咱屋里有檀香么?”
“正巧,我荷包里有小半块儿,前些日子打扫佛堂捡了随手塞荷包里了。”喜儿指指她的小荷包,“你要这个干嘛?”
“总觉得这手绢有股味儿,回头贝勒爷该说我办事儿不牢了,咱们女孩子的香又不好给爷们儿使,用檀香醺醺气味好闻些。”我边说边掏出荷包里的檀香,揭开香炉子放进去。
屋里渐渐萦绕上檀香味,我闭上眼睛,好熟悉的味道。把手绢放到香炉上,袅袅的烟缓缓穿过指缝钻过手里的帕子。
这一晚大多是喜儿在说,说她以前家里的事儿,我就只是专心的听着,又或者不是很专心,总是被着满满一屋子的味道所吸引,不知不觉子时到了。
过了子时喜儿熬不住睡了,我把手绢叠好塞进刚绣好的小猪荷包,回头当差的时候还给他。
今晚遇到的人,发生的事儿,在脑海中飞来飞去,我甩甩头,轻手轻脚钻进被子,睡意渐渐袭来。
【第十章】 李氏
作者有话要说:恶人不宜做啊
阿弥陀佛!“比雅,快来帮我。”喜儿抱着一大摞锦缎远远冲我嚷嚷。
“这是往哪儿去呢?”我边问边从她手中接过几匹.
“十三爷叫人送来的,这些是给侧福晋的,可累死我了。”
“走吧,我跟你一块儿送过去。”
今天是大年初七,这些日子皇亲贵胄们都忙着向各府敬送新春贺礼,贝勒爷和福晋更是忙不迭的四处赴宴。我依旧在这贝勒府里过着我的闲人生活。除夕夜后遇到两次李氏,老远见她就赶紧的远远绕开。不知她到底对我有什么嫌隙,瞧见我时,总是一脸的怒意,我能躲就躲着吧。
刚到李氏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她嬉笑的声音。我不禁全身戒备起来,今天一定要谨慎点儿,可千万不能出什么错。边琢磨边随着喜儿往院子里面走。进了院子,只见大肚子的李氏正侧卧在桃花树下的一张贵妃椅上。看到我,刚脸上还笑开的花立马收拾了干净,换上一副冷冷的笑容。原来不是我多疑,这位主子还真是对我有芥蒂。就是因为那方手绢?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吧。所以这古时候的人娱乐活动少了就喜欢瞎琢磨,特别是后院这些女眷。
“侧福晋吉祥。”
“侧福晋吉祥。”我随着喜儿屈膝福了福。
“嗯,起来吧。”
“回侧福晋,十三爷刚送来的几匹缎子,这些是给侧福晋的。”喜儿说。
“嗯,拿过来我瞧瞧。”李氏慵懒的说。
喜儿急忙走到她跟前,我也捧着几匹站在一旁。
李氏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搁在那边石桌上吧。”
“是。”喜儿应道。
“比雅。”听见叫我,心里咯噔一下。“把桌上的茶水递给我。”她头也不抬的说。
我看了眼桌上的茶杯,这院子里有她自己的三个丫头,茶杯边上也有个丫头,怎么专叫我?看看喜儿似乎也有点迷惑。也许想表现点主子样儿吧。我轻轻端着茶杯走到她面前,福下身“侧福晋请。”抬头正好睹见她娇好的脸,红艳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对!有邪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见她准备接杯的手蓦地一拍,整个茶杯顺势翻倒砸在地上。“啪”杯子摔得四分五裂,热水溅了我一手,还有一些就溅在了她大大的肚子上。
“哎哟!”冷冰冰的手被这热水一烫,我忍不住龇牙咧嘴倒吸了口气,正想叫。嘿!她倒是先叫唤起来。
“呀!主子!”
“主子!”
听到她的声音刚刚还静悄悄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几个丫头惊呼着围过来,把我挤了出来。我不自觉的抬起来一边嘴角,脑门落下一排黑线,傻傻的站在一边。不会的吧……这……这……这桥段也太烂了吧?
“比雅!”喜儿惊呼起来。一把抓过我的手。“呀!烫成这样!”
我抬头看着她,“不妨事,这点烫伤算什么。只怕还有更好看的。”
果然刚说完,就听见李氏嘤嘤的哭起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儿子洪福齐天,早给这黑心的丫头给烫……。”后面的死字犯忌讳,她一个刹车咽了回去。
喜儿满脸愕然地看着我,我苦笑着对她摇了摇头,聪慧的喜儿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她不是不了解我的脾气。我一个大闲人,每天除了躲懒就没什么事儿可做。根本不可能会和谁结怨。何况这么烂的手段,换谁谁信呢?
刚才的那一幕其他的丫头看没看到都不重要了,总不可能会帮我了。我一张嘴,还是张奴才嘴,就算说出牙血也不会有人信的。姥姥的,大概人贱言微说的就是这种境况了。现在要怎么办?谋害皇孙这罪,饶是我心态再好,除了我这脑袋能抵个价,估计拿什么都推脱不了了,突然被这个哑巴亏把整个腹腔塞得满满的。
“扑通”喜儿突然趴在地上猛磕头。“请侧福晋息怒,想比雅只是一时大意失了手,绝没有想要加害小阿哥的意思。还望侧福晋饶了比雅这一次。”说着急得哭了出来。我心里一紧。慌忙跪在喜儿身旁。“姐姐!”
“快!快给侧福晋谢罪!”喜儿紧紧拉着我的手,示意我给李氏磕头。尽管气愤,可是想起我这脑袋,只能忿忿的伏下身。“奴婢只是不小心,绝对没有别的意图。请侧福晋息怒。”
“主子,只是衣裳湿了些,小阿哥没事。这皇孙身份何等贵重,想她一个奴才哪儿有这个胆量敢动那个念头。主子快别气了,气大动了胎气倒是不妥了。”混乱中不知到哪儿钻出来一个嬷嬷,正伏在李氏身旁轻声的说。这位嬷嬷应该也是这李氏的人,可不帮着她主子,反倒听起来像是在帮我?李氏没有再哭,也没有说话。
“对!对!比雅肯定不是故意的。侧福晋饶了她吧。”喜儿说着又磕了几个头。
我低头看着自己此时已红肿起来的手背,这李氏也就不到20岁,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心眼。过去的大半年,我基本就是闲人一个,虽然安了心在这里生活,可是每天都浑浑噩噩,自以为感觉很良好的得过且过着。直到这刻我才发现我居然忘记了这个封建年代的可怕,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身份。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听见李氏冰冷的扬声道:“今日既是曾嬷嬷替你求了情,我姑且就饶你这一次。但要是不罚,只怕别人说我们这禛贝勒府里都没了规矩。”她顿了顿,接着道“来人,赏三十大板。”话音刚落,窜出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张大大的条凳。一人手上拿着一根船桨一样的棍子。这都什么事儿啊!随时准备好打人的吧!
什么?!三十?!!还是杀了我得了,别说我怕疼,就是我不怕疼,如今这十几岁小女孩子的身体哪儿吃得消那么大的板子。娘的!我还豁出去了!反正横竖这里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今天就闹得你这个禛贝勒府鸡飞狗跳,我再驾鹤西去也算替下人出了口恶气。想到这里正想站起来,突然喜儿大力的拽住我,许是她从我脸上看出了我要发火的神情。不住的冲我摇头,示意我不要!我定神看着满脸担忧的喜儿。是呀,我死不要紧,要是真把李氏气出个好歹,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主子一怒,这一屋子的奴才难说都得陪着我。到时候仙鹤坐不成,油锅里滚吧!
【第十一章】受刑
作者有话要说:没被狠狠打过
不能意会 只能言传=0=正在纠结着,那个曾嬷嬷又开口说:“侧福晋说的是,这丫头错了事儿,自然是要罚得,只是这比雅自从救下大阿哥,小命早没了大半。福晋为了给大阿哥积福,珍贵药材不知道赏了多少。可是现如今这丫头的身体也没大好,时不时总要病上一回。今下又是大过年的,眼看小阿哥也要临盆了。主子菩萨心肠,最是和善的一个。何不当是为小阿哥积福,轻罚得了。”
曾嬷嬷的话听起来罗嗦,可是细听每句话都给侧福晋安了个项圈。先是提醒,我救过这府里的大阿哥;又是暗指福晋对我的照拂;最后更搬出李氏肚子里面的小阿哥。想是再恶毒的妈妈,对待自己的孩子也是格外疼爱的。再加上今天的事情的确是她究竟是怎样的,她心里很清楚。古时候的人总信一个因果报应。
果然李氏面色稍变。狠狠的瞪着我;死死的咬着牙;手里的手绢都快扯破了。我心里不禁开始疑惑起来,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这么憎恨比雅?要说只是因为那方手绢,都还没有确定的事儿,就这么想要我的命也太说不过去了。可惜比雅的以往我不知道,看喜儿今天的反应大概也是不知情的。哎!所以别人常说有得必有失,想我一直觉得比雅救了大阿哥,让我得过平淡清闲的日子,不成想末了还额外留给我一个仇人。
“如此,就赏二十吧。”半晌,李氏开口说。
“侧……”
“嬷嬷不必说了,这丫头如今在爷书房当差,今儿个是烫了我,改明儿要是烫了爷可如何是好?如此大意断不可轻饶。把规矩立在先,也省得她迷迷糊糊丢了小命。姐姐那儿我自会去回禀。如若再宽待,我这个主子他日该如何管教奴才。打!我就在这儿看着!”曾嬷嬷还想开口,生生的被李氏堵了回去。哼!话是说得真漂亮!
虽然不知道曾嬷嬷为什么会这样帮我,可是见她双眸中对我关切的眼神。不由心生感激之意。对她微微一笑。再看看喜儿,满脸泪痕的望着我。看着她们,心里不自觉软了下来。她们这样为我,我如果还任性妄为,实在……。
“奴婢谢侧福晋开恩!谢嬷嬷替奴婢求情!奴婢莽撞,惊吓了侧福晋,原该受罚!奴婢领侧福晋赏。”我学着电视上的台词,规规矩矩的说了通。磕了个头。站起身来走到刑凳旁。从小倒大都没被爸爸妈妈打过ρi股,今天可好,莫名其妙的跑来这儿让这些古代人打一顿,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哎!
在凳子上趴好。其中一位小太监在我耳边轻声说:“比雅姑娘请咬住白帕,怕一会子疼痛姑娘不小心咬伤舌头。”说着把一卷白布塞进了我的嘴。上了刑场,终于只剩下害怕了,双手紧紧抓住椅子。因为自己实在怕疼,想到一下ρi股和腿就要皮开肉绽。身体禁不住开始发抖。“忍耐,很快,多担待。”给我塞白布的小太监在我耳边飞快的细声说了几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啪!”一板子落在我的大腿上。
妈呀!好疼啊!我死死的咬紧白布。感觉额头的汗也被疼得从毛细孔里跳了出来。“一!”有人报数应该不会多打了。“啪!”又是一板子!“二!”这板子太厉害,才两下我已经开始疼的两眼发亮,大腿接收到的疼痛飞速的在全身上下跑来跑去。“啪!”第三板下来,“三!”我额头已经滑下一滴汗。我平时再热也不怎么出汗的人,大冬天的挨了三板,汗就下来了!紧紧咬住白布的牙让我的腮帮子开始发酸。“啪!”“啊!”牙关一松,白帕从口中掉出。“四!”实在忍不住这种剧痛,我叫了出来。这么一大叫感觉体内的力气刺溜跑了一大半,我赶紧咬紧下唇。 “啪!”一股腥甜窜入口中,我借着这股味道让自己尽量的保持头脑的清醒,可是腿部穿来密集的疼痛让我的意识开始涣散起来。
“啪!”“七!”听到报数的声音,紧紧拉回自己的精神,我已经放弃了破裂的下唇,连半分叫唤的力气都也没了。脸上湿湿的,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一缕缕头发被水吸附在脸颊两旁。贴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浸湿。渐渐好像不疼了。打完了吗?我明明闭着眼睛为什么却看见好多个我正轻轻的往上飘?我想伸手抓,却感觉自己除了一点意识,什么控制能力都没有。手呢?脚呢?我的头呢?!我该不会死了吧?!
“住手!”一声厉喝传进耳朵,眼前飘着的我全都不见了,我感觉到额头传来一丝微微的暖意。我努力的睁开眼。十三阿哥那张漂亮的脸蛋大大的摆在我的眼前。一只手正盖在我的额头上,满脸的惊诧与担忧。
“死……小鬼?”我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黯哑?!
“这是做什么?!”是贝勒爷!虽然这个厉声我没听过,但是我知道是他的声音!他是在问李氏吗?那我有救了?
“爷……适才这丫头差点……”李氏的声音有点恐慌。
“来人!”李氏的话我还没听完,便听见他大喝一声。好了,看样子我是有救了,心下一松,开始变得恍惚。眼皮子没力搭了下来。
“比雅!比雅!”那股我熟悉的味道冲进我的大脑,睁开眼,正是贝勒爷堆满怒意的脸。那双黑眸中有一道我看不明白的光。让我想到了爸爸妈妈。他们的笑脸高高的挂在天空。
“我……我看到……妈妈和爸爸。”我觉得鼻子酸胀,眼泪流了出来。
“没事了!”他声音好像轻了。在我脑中飘来飘去。我是不是要死了?
“怀……怀里……小猪……小猪荷……包。”我费力的吐出我的遗言。他脸上微微一怔,急忙把手伸进我的怀中。
我看着他手中的小猪。“里面……里面……有……。”一整风吹过来,穿进我的袍子。我又有了感觉,是刺骨的寒冷。“呼!”一块大黑布从我头顶飘下来盖在我身上。黑布上的余温顿时让我暖合起来。死小鬼?是他的大氅。一阵剧痛传了上来,我闭上眼。肯定是要死了,各种感觉都已经纷纷回来和我再见了。可我的遗言还没说完呢。轻轻吸了口气,再次把眼睁开。
手绢已经在他手中。大概他也看出我快死了,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谢……谢!”我用腹腔中最后的力气挤出这两个字。呵呵,不枉我白来这遭,认识了喜儿这个好姐姐,还有可爱的十三小鬼。还有陪我度过生日的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听到我的谢谢,他脸上所有的神情都变了。他好像向我伸出了手,是想叫我安心走吗?放心,我很安心!终于可以和爸爸妈妈团聚了。眼皮把所有的光亮彻底挡在了外面。我在黑暗中飘呀飘呀。好困好困!睡一睡再赶往天堂吧。
【第十二章】墓|茓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不要被狗血到- =“没事了!别怕!”
……
“四哥,咱们先出去吧。”
……
“比雅!比雅!你别吓姐姐呀!”
……
谁在说话?我好悃,让我睡睡。
“明日!来嘛!出来玩就开心一点啦。你也不希望明爸爸,明妈妈在天上看到你这副模样吧?”乐乐坐在我身边愁眉苦脸的望着我。
“我没有不开心啦。只是搞不懂哪儿不好看,非要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瞧我这耳朵鼻子给冻得?哪儿有大冬天出来天露营的。”我忍不住吸吸鼻子。
“阿呆说流星雨城市里面太亮了,不漂亮。”乐乐说。
我拿着树枝拨弄着面前的篝火。和乐乐阿呆从小一块儿长大,这么多年来不论什么时候,我们其中一个只要心情不好,另外两个一定都会想尽办法逗彼此开心。爸爸妈妈在一年之内相继去世,对还在上大学的我来说,是个很难得难关。在医院里看他俩哭得比我还厉害,人家都以为他俩才是我妈妈的小孩儿。我不是不难过,不舍与伤心是肯定的,但想到妈妈受了这些年的罪,如今真的可以解脱了。我也只能说句命中注定而已。
“几颗星星而已,兴趣也太足了吧?”
“你懂什么。”乐乐不乐意的推了我一下。
“喂!我这儿嫌亮了呢你俩还弄这么堆火。”阿呆抱着两件军用大衣从帐篷里面钻出来。
“你倒是皮厚脂肪足的!我和乐乐两个标志的纤纤美人可吃不消。”
“哟!哟!得了吧您呐!细得跟竹竿儿似的,也不说蹲马路边儿上瞧瞧什么才叫美女。美女有你们这样儿的嘛?”
“去去,你可别招我啊!”从小到大,我们仨就是这么吵吵闹闹的过来。乐乐总是很乖巧,我们说什么信什么,唱什么她听什么。阿呆就总喜欢和我拌嘴。甭管什么事儿,我只要说上一句他总有四、五句等着我,但是每每有事儿,他一定会摆出大哥哥的模样保护着我和乐乐。而我就是一个双面人,有时候和乐乐站在一起装着小可怜;有时候又和阿呆站在一起雄赳赳气昂昂的做个大姐头。有他们陪着,让我在失去父母后感觉到阵阵的温暖。
“别吵了,我们离远点儿看就是了。”乐乐依旧履行她的调停员的职责。
“就这儿吧。”阿呆指着一块大大的石头。我们三个人挤着坐在一块儿。隔着厚厚的军用大衣,我方佛能感觉到从他俩身体传来的浓浓暖意。
“呀!流星!”乐乐呼的一下窜起来。
“明妈妈!你放心的走!我们会好好照顾明日的!”
“明妈妈!你放心的走!我们会好好照顾明日的!”
乐乐和阿呆突然齐声向天空大喊。
我怔怔的望着他俩,原来他们精心安排这一切只是为了向妈妈道别。难怪乐乐之前一直对我说,人死以后会变成流星的故事。这么冷的天还把我拖到这偏僻的郊外来。我感觉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玩儿命的转。
“哟!介四谁呢?跟哥说,为嘛哭鼻子?”阿呆蹦出一嘴天津腔。打趣的盯着我。
“讨厌!”我忍不住伸手去打他。“我去WC,回来再跟你俩算帐!”说着跳下大石头。
“我跟你一块去吧。”乐乐跟上来。
“别!这露天WC,你杵在一边我尿不出来。”我急忙按住乐乐。其实我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流泪。说着脱下外面的军用大衣递给乐乐“帮我拿着,穿着太臃肿不方便操作。”说罢转身往前跑去。
“你小心点儿!有事儿就大叫!”乐乐在身后说。我举起手轻轻的摆了摆。
离开大衣的怀抱,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阵阵寒风吹过来禁不住冷得我直哆嗦。寒意把眼泪都给生生冻了回去,一心只想着快点找个地方解决了卫生问题赶紧回去。今晚无云,月亮似乎格外的亮。借着月光看见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四周一片寂静,估计那些会呼吸的都在冬眠呢。从小我什么都不怕,鬼都不怕,唯独很怕昆虫,蛇一类的。这时候这些东西都不在,我就放心了。绕到岩石后面转身看了看,嗯,乐乐和阿呆看不到。冻了这么半天,双手都有点不灵活了。
艰难的解决完提上裤子,突然觉得胸口一窒。肯定冻坏了,要赶紧穿上大衣才行。刚迈出一步,眼角睹到右边似乎有什么。下意识的转过头,10米开外的地方居然有灯光。仔细一看,光线弱弱的,不像电灯泡发出来的。忽地窜出两条人影,速度很快的向我这个方向跑来,我两条腿下意识的往岩石后面缩了缩。大晚上谁会在这野外晃悠呢?切!说别人,我不是人啊,不也在这儿晃嘛。突然鼻子一痒“哈秋!”眼睛被一阵强光罩住,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挡住眼睛。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不踏实的勉强睁开眼。好像是只手电筒。
“你有没有……。”“鬼啊!”正想问这个用电筒射我的人有没有礼貌,只听见电筒的主人大叫一声,啪!电筒被扔在了地上。靠!我一女的都还没叫你到叫唤起来,原来还当我是鬼!赖我,大晚上的穿件白衣服在这野外晃悠。还神秘兮兮的躲在大石头后面。哈哈!想到被我吓跑的人,回去给乐乐和阿呆说一定乐死。得!还有把证据。想着伸手去捡地上的电筒。
咦?这是什么?电筒照亮的地方有一个巴掌大小深色的小袋子,可能是刚刚那个被吓跑的人丢的吧。东西捡起来,布袋子里面好像是个硬硬的圈圈。我把电筒用脖子夹着,轻轻一抖布袋,一个雪白的玉镯子滑了出来。呀!真好看!玉器我是不懂,我用电筒对着它,纯白的镯子上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点。好特别的镯子。居然觉得很熟悉!
心突然蓦地一紧,又是揪心的疼,我不自觉抓紧胸前的衣服。身体被什么力量吸引着,脚不由自主的往刚刚那俩人跑来的地方走去,似乎有什么在呼唤我。不觉得害怕,不觉得恐慌。只觉得一阵阵心疼,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淡淡的悲伤。好像被人抽走了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光线照着的地方出现一个地洞,我好像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慢慢向洞口走去。要进去吗?这一切也太不寻常了。谁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洞中走去。进到洞里,心里那股疼痛感越来越强烈,我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掩盖着这疼痛在心上的流窜,也强压着这非比寻常的不安。借着微弱的电筒光线,我发现小洞内居然是一间石室!墓|茓?!盗墓贼?!无数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噔!”像是踢到了什么,我把电筒的光线从墙上挪到脚上。“轰!”脑袋里面突然划过一道惊雷!我一ρi股跌坐在地上,紧紧抓住手中的玉镯。刚刚光线过处正是一口被打开的木棺!里面不是什么白骨骷髅,也不是什么狰狞的腐尸,而是一个好似睡着的大活人,那个人居然就是我!
“啊!”巨大的恐惧让我顾不得眼前的一切,我惊恐得爬起来尖叫着往洞口冲。还没走两步,只见洞口的泥土突然如山泥般倾泻下来,我正在往前冲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后拉,脚下一滑身子重重的摔倒,电筒从手中落下。“咚!”脑袋似乎撞到什么,眼冒金星,只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十三章】痊愈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才发现忽略了弘盼的过世时间
只能把时间稍稍往后推了推
有太多的一见钟情 可本人却喜欢日久生情的感觉 女主和四四到目前的发展毫无进度
让大家心急了
呵呵 “水……水……。”嗓子好象被火烧一般。
“比雅?!水?你要喝水?等着!”
温热的水滑进嘴里,终于浇灭了嗓子里面的火。
我勉强睁开眼,一阵剧痛从腿部袭来“呲!”忍不住抽了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结果更加牵动了腿上的疼痛“疼……好疼……!”
“快别动!才刚上了药,大夫嘱咐你如今只能这样趴着,忍忍吧。”
“我……你……我在哪儿?”脑袋里面昏昏沉沉,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银安阁的西厢房,那天贝勒爷叫人抬了你就直接往这儿送了来。”
“我也觉得不合适……可……大夫后来说不便挪动。贝勒爷说咱们院子里面人多……。”是喜儿的声音,我没有死?没有在那个墓|茓中,我还在这大清朝。
“你怎么哭了?”
“你!你吓死我了!”喜儿的眼泪啪哒啪哒滴到我手背上,冰冰凉。
“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快别哭了!”
“多亏贝勒爷赶了回来。否则……否则……”喜儿大概想到当天的场面,后怕起来。
“不就是……呲……挨了几板子嘛。不是这样我还不知道原来这么能挨打。”
“快别说这些了,听姐姐一句,以后这毛躁的性子就改了吧!”
“哎!存心治我,就是一团泥也还是跑不掉。”我无奈的轻叹一声。
“别说了,你休息吧。我去回主子一声。”喜儿轻轻掖了掖我的被角。
“我躺了几天了?”
“四天了。初八你就开始发热,一下说热,一下又说疼,迷迷糊糊的。贝勒爷免了我的值,就一直守着你。”
“嗯。”也许这四天都是我的灵魂在睡。现在灵魂回来了□开始觉得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转眼开春,万物复苏,我身上的伤也差不多全好了。开始的几天我创伤面积太大,伤口化脓一直发烧。再加上强烈的疼痛,让我全身脱力。这古时候的医疗条件有限,天天被喜儿大碗小碗黑乎乎的中药猛灌,却总没有大的疗效。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睡觉,迷迷糊糊中知道福晋来看过我,只是叮嘱喜儿好好照顾我,踏实养伤。这次挨打,我憋了一肚子的气,索性躺着装睡。这一躺就是一个月,这期间贝勒爷没有来过。因为李氏的大儿子弘盼病死了,才三岁。李氏悲伤过度,肚中的孩子早产。结果又是一个儿子。贝勒爷在短短时间内经历了丧子和得子的大悲大喜,也没功夫理会我。古人子嗣多,夭折的也多,弘盼的死很快就被弘昀的生所替代。府里就跟往常一样,好像这个孩子从没来过。
迷糊中,我想起了现代的那个墓|茓,也许我已经被埋葬在那个墓|茓中了。那个棺中的女子会是谁呢?那身服饰,就和现在这个年代的差不多。难道就是比雅?!可是三百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尸身却完好无损?而这个比雅有可能就是我的前世?所以我才会灵魂回到这里?还有那个玉镯子!分明就是灯火会上黑大叔卖的那个!无数的疑问让我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想着乐乐和阿呆知道我死了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样子,心里一阵阵酸楚。
清晨,我正坐在铜镜前梳头发“比雅,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坐在我后面的喜儿,突然开口问道。
“好好的怎么这么问?”我不自觉的放下梳子转身看着她,喜儿一脸认真。
“你坦白告诉姐姐,贝勒爷是不是……是不是对你……对你……”喜儿小脸蛋上突然泛起红潮,一句说的支支吾吾。话虽然没说完,不过看她的模样也知道她想问什么。看着这副在我那个饮食男女时代少见的羞涩表情,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你的样子好可爱哦!”
“你……你……!”喜儿从椅子上蹭一下站起来又羞又急得指着我,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我走到喜儿身旁,把她按回椅子上“姐姐想太多了,没有的事情。”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贝勒爷会救你?那天贝勒爷见到你奄奄一息的趴在那里,样子看起来很愤怒,侧福晋吓得脸都白了。”喜儿一本正经的说。
“那天他很愤怒?好像是吧,我疼得稀里哗啦也不记得了。”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况,好像是有愤怒。
“什么好像是?根本就是!”
“就这样也不能说明我和贝勒爷就有暧昧了吧?我怎么说也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又在他书房当差,我伺候的那么好死了多可惜。”说到最后我的声音越来越小。除了救命恩人这点,要说我在书房的工作能力还真是不添乱就不错了,哪儿算得上好。
“那为什么这几个月来就把你安排在这银安阁?就连福晋都觉不妥,只是因贝勒爷吩咐不便说罢了。你一个丫头而已,却住在贝勒爷的寝阁旁。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不知道说了多少不堪的话。”
“你问我我问谁啊?”这点倒是我没想到的。府里的院阁大大小小有很多,平时根本没心思去了解。起初我也不知道银安阁就是贝勒爷的寝阁,后来有天听喜儿说也吓了一跳。可是心想,大概也是当时情况比较急,顺便就抬了来吧。结果大夫说不让挪动,也就顺便住住呗。
“姐姐放心,我自己什么身份,什么情况我最清楚了。这些日子贝勒爷从没来探望过我,想来贝勒爷只是一时仁慈,不会像姐姐所想的那样。”说罢坐回镜子前把头发草草挽好。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大清朝生活了一年多。认识的人,经历的事儿一点点累积在我心底最深处。他?灯火会上的那一双骏冷的眸子依然清晰的刻在脑海中。虽说好几次看起来对我挺不错,可我一个现代奴婢,他一个古代阿哥,无论是时辰八字还是性格命运都挨不上一点边。
“姐姐也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真的……真的被……被收了房,姐姐也为你开心。”喜儿红着一张脸,不停的绞着自己的衣襟。
“收房?!填房大丫头啊?谢谢了!别说我没想嫁人,就算要嫁也不会选个可以想娶多少娶多少的主儿。”
“啊?”喜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似的,不可置信的瞪着我。
“不说这些了。姐姐,我这身体早就好了,躲在这里偷了这么久的闲,我们这就去回了福晋搬回去吧。”我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我知道古代的女子都是怎样的想法,什么三从四德,三妻四妾。我自知自己一样都做不来,也没那个能力给喜儿洗脑,大不了就不嫁了呗。对未来我毫无头绪,可是这“终生大事”我作为现代女性的原则可不能丢啊!
“不等贝勒爷回来吗?也快下朝了。”
“不用等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回头准备点礼物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就行了。”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几两银子都当宝贝似的供着。”
“不懂了吧?这送礼讲究的就是礼轻情意重。就是因为他不稀罕贵重的东西,才要送一些有意义的东西嘛。”
和喜儿一边闲扯,一边走出了这间西厢房。还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过自己的生活吧。
【第十四章】无题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这章写得这么长
一看时间都这么晚了
对不住了- =
p.s章节名称实在没想好 无题无题搬回到下人的住所后,我如常在书房当差。贝勒爷询问了我身体恢复的情况后没有再提起过那天的事情。十三阿哥常常到府里来,小小年纪还在皇宫的书房上学,但是一本正经的和他四哥议事时的神态,还真已经表现出一副皇子风范。福晋也专门找我谈过一次,没有深问这次的事情,只是叮嘱我凡事要小心,认真,不能马虎。看得出来她很疼比雅。至于那些下人们的闲言碎语,我统统假装没听到。府里的日子过得这么闷,难得有点乐趣就让了她们解解闷好了。
四月的晚春,树木和小草都争先恐后的接受着阳光的洗礼。我喜欢古代这没有一丝污染与遮挡的阳光,在阳光下行走,就像坚韧的小草,不管前路是否艰难,至少我是快乐的。
夕阳西下,寒露上来。贝勒爷一直没有回来,我正坐在书房前的回廊上盯着天上的点点星光发呆。
“咳!咳!”听到声音我急忙回过神。不用想也知道是“著名”的高福。
“贝……贝勒爷回来啦?贝勒爷吉祥!”
“嗯。”他没看我径直走进屋内。我到茶房泡上一杯龙井急忙端进屋。
“贝勒爷请喝茶!这是昨儿个八贝勒刚送来的明前龙井。”我把茶杯轻轻放到他面前。自从第一次泡的茶被他无声的批评了以后,每次他也不阻止,只是等我泡来后轻抿一口然后就搁在一边,让高福另外再泡。在自尊心的驱使下我花了好些时间勤奋学习了一番,如今终于不会再被退货了。
“爷,这就传饭?”高福问。
“贝勒爷还没吃饭吗?”我忍不住问道。
“嗯,我也有点饿了,这就传吧。摆在书房就行了。”我转身正要去厨房。
“等等。”他突然又叫住我。
“我今天想吃面食,上次……”说着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你额娘教你的那种汤面?”除夕晚上他看见我吃的面条,居然还记得。
“那个,那个只是些简单的材料,怕贝勒爷不喜欢。”
“不打紧,煮好了送到小花园来。”说罢自顾走出书房。
看来无论在什么年代,有钱人都有这种毛病,好东西吃多了总是想着来点大众口味。赶到厨房才想起来那个面条需要猪骨熬的汤,这熬汤偏又是最耗时间的。等我下好这碗面条该把他饿死了。可是这碗面条最精华的部分就是这猪骨高汤,这可怎么办才好?“姑娘这是要干嘛?”一位嬷嬷见我傻傻的站在厨房门口。
“嬷嬷,贝勒爷想吃碗面。可是这会子来不及熬着猪骨头汤。”
“嗨!只当是什么稀罕的,我这儿正好熬了。”一个爽朗的嬷嬷,我跟着她步进厨房。
嬷嬷从一个瓦罐中盛了一大碗递给我,一看就是火候十足。碗里的肉汤呈|乳白色,平面漂浮着一层透明的油脂。我把油脂轻轻滤掉,按照上次的做法加入碎白菜和煮熟的面条,最后撒上葱花。真香啊!
端着面条来到小花园。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园子,晚风吹来阵阵春天的花香,吸进肺里,在血液中流淌着。他独自坐在假山上的凉亭中,一袭白色的长袍在黑夜中显得很孤寂。我突然觉得那身影有些落寞,散发出一道难言的清冷,胸腔中无端端升起一种柔柔的心疼。他正盯着手中的东西怔怔出神,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是什么。似乎发现了我,不露痕迹的把手中的东西探进怀内。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稍整理了一下莫名的情绪,顺着级级石阶登上凉亭。碗碟摆放妥当,我轻轻退在一边。
他盯着面条半天没有动“贝勒爷,面条要趁热吃,时间长了面就软了。”我轻声提醒。
他不出声,慢慢拿起筷子。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一口入嘴,神色如常,似乎对这碗面条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不喜欢。不管怎样,不会觉得难吃就好。警报解除,我不自觉凝神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命运巨大的齿轮仿佛沿着一个既定的轨道把我一步步的推到今天,我不知道自己作为比雅的人生道路是什么,就是呆在眼前这个男人身边做一个卑微的丫头?他对我的宽容不是没有引起过我的疑惑。下人之间,对这位治府极为严厉,冷面冷心的贝勒爷的传闻并不全是空|茓来风。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开始会试着去思考,他在我身为比雅的生命中会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挨打那天,恍惚中那双看见手绢时闪过一丝震惊和心疼的冷眸,他那句让我心底陡然而生暖意的“没事了!”一直在我梦中辗转出现。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电视剧和小说中上演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每每这种时候心里总会自嘲的笑起来,好俗的桥段哦。这种八点档的烂剧本要是出现在我身上,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来进行才好。有时候又觉得,我是不是把他想得太好了?他毕竟是古人,还是皇子,搞不好将来还有机会是皇帝,皇帝?!哇!那这个玩笑就更开不得了。哪儿跟哪儿啊?!
“在想什么?”听见他的声音,我的思绪一下回到凉亭中。他已经吃完了,石桌上的碗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被收拾干净,换上了一壶酒和几碟花花绿绿的小点心。他眉毛轻轻挑起,正饶有趣味的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一道傻傻的笑还挂在脸上,急忙收回嘴角。
“奴婢……奴婢没想什么。”我低着头使劲的揉着衣襟。还不知道他吃完多久了,刚才是不是已经把我脸上傻乎乎的表情都看了去。想到皇帝这个念头,忍不住又扑嗤笑了一下。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奴婢……奴婢只是想到一个笑话。”情急之下只能瞎掰了。
“噢?我也听听看。”我蹭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这不是随口一说的嘛。
“怎么?爷还不能听?”他的眉毛又提起来了。
“不是不是!”看他一副好象要发火的样子,我是头也摇起来,手也摆起来。急忙在脑袋里面搜索笑话。要知道我在班上可是号称笑话小公主,可是紧要关头,脑袋里面居然空白一片。把我急得,突然一个笑话自告奋勇的跳了出来。
“一个大胖子从高楼大厦……不是……一个大胖子从山上跳下来会变成什么?”一句话冲出口黑线立马从脑门滑下,怎么偏偏挤出个冷笑话?
“这不是一个问题吗?”果然他不适应答案才是笑点的笑话风格。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好笑。”我忐忑的吐出一句。
“那你直说答案不好?为何问我?” 这么难伺候,要你不是主子我大巴掌就呼上去了。被他这么一搅和,就是说出来也不会好笑了。我不由嘟起嘴“会变成一个死胖子!”
“嘎嘎嘎!”一群乌鸦飞过头顶。我看着他的脸,唇边似乎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眼底微微的波动中间分明含着股柔柔的笑意。见我盯着自己,脸色一瞬恢复如常。嗯,经过我这些日子的观察,发现我们这位爷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好象总喜欢隐藏自己的情绪。目前从我的判断来说我这个笑话算是勉为其难通过了,终于吁出一口气。
“坐下说。”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哦!”站了这么半天,我的脚还真有点酸了。也不和他客气,一ρi股坐在石凳上。
“规矩!”脑袋里面一个声音突然炸开。我蓦地一惊,急忙站起来屈膝一福“奴婢谢贝勒爷赐坐!”说完轻轻把ρi股放回凳子上。好险!还好现在潜意识已经培养的不错了,就算没有高福在场也能充当暂时的礼仪向导员。
他对我这一连串的动作倒是没什么反应。这些日子类似的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大概他已经习惯了。
只见他拿起一个青花瓷酒杯轻轻放在我面前。这是叫我陪喝酒?也行啊,上次一人灌了那么多都没事,陪喝总比陪房要好。想着站起来给两个杯子倒上酒。借着月光,酒杯中的酒似乎隐隐泛着绿色。有点像我们现代的茅台酒。我端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好香!酒精味被一股梅花香淡淡盈开。
“这酒太神奇了,明明是晚春,居然能闻到梅花沁人心脾的味道。闭上眼,四处仿佛银装素裹,站在梅花树下,幻想着腊梅树微微一晃,花瓣清香落下。”我情不自禁的说道。
“这叫寒梅醉。”他看着手中的酒杯说。
“寒梅醉?这名字真好听。”我轻轻一仰,喝下一杯。酒入口微凉,还带有一丝甘甜,只觉得一股融融的暖意萦绕于腹。闭上嘴用鼻子呼出一口气,那股梅香在嘴里散开。真好喝,不自觉又倒了一杯喝下。两杯下肚胆子也大了起来。反正四下没人,他都让我坐下一起喝酒了,也就当我是朋友了吧。
“这酒入口显凉,酒劲十足,最适合冬季饮用。”他不急不慢的吐出一句。
“啊?”酒劲十足?冬季饮用?那就是度数很高的了?偏等我喝了才说。想到这里不自觉想起了苹果与虫的故事。
“贝勒爷,我再给你说一个笑话吧?”我放下酒杯望着他。
“说吧。”
“有一天你正在吃苹果,刚吃了一口就发现苹果中间有一条虫,你猜有什么比这样更可怕?”
他眉头微微一皱,想他一个堂堂皇子,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何时体会过这样的情况。但还是思考了下。
“虫子正在苹果上爬动?”
“嘿嘿!你这个也挺恶搞的,不过正确答案是,你发现苹果上只有半条虫。”
“还有半条呢?”他下意识问道。
“哈哈!被你吃掉啦!”我笑眯着眼望着他,真不知道皇子吃掉半条虫会怎样?大概除了伺候的奴婢和果农跑不掉,就连剩下的半条虫也会被抓出来砍头示众吧。要是那半条是下半截,就只能凌迟处死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他皱起的眉头又紧了些,不过看得出来并没有怒意。
“恶搞?”说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刚才说的话有个他不明白的词。
“恶搞就是邪恶的意思。”什么叫越描越黑?这就是了。
“你说爷邪恶?”
“不是,反正你也不明白,这是我自己创作的词。就好像别人常说‘久仰久仰!’差不多。”发现解释不清楚,国际惯例!瞎掰!
显然我的话说得他很迷糊,好在他不是一个喜欢追根刨地的人。他不说话,两人陷入沉默。我看着桌上的小点心,这古代的糕点都是手工制作。每一块看上去都特别的漂亮。
“吃吧。”大概是见我盯着糕点看,以为我很想吃却不敢动手。
“我不是客气,我不爱吃甜食。特别是这种小点心。”我笑着对他摆摆手。见他酒杯空了,我拿起酒壶又给他倒上一杯。
“面条很好吃。”冷不丁他冒出这么一句。
“嗯,我额娘厨艺很好,她做的更好吃,她还会做好些好吃的菜。”
听到额娘这个词,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听说他额娘德妃是当今康熙皇帝很宠爱的一个妃子,他额娘对他不好?
“我额娘……”他的声音轻不可闻。说了三个字便不再有下文。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秘密,大概这是他难以启齿的一部分吧。
“呵呵,如果爱吃,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又煮给你吃,生辰吃了长寿面就能长命百岁。我额娘还教了我很多好吃的菜肴,虽然只有七、八成功力。若不嫌弃,我改明儿一样样做给你吃。”都说呣子心连心,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能在妈妈身边撒撒娇,就算是皇子,就算再如何出类拔萃也不会例外。想到他听到额娘时眼里的痛楚,我不觉为他感到悲伤。
大概感觉到我怜惜的目光,他的眼神猝不及防的投在我脸上,双眼中划过一道异常的光芒,似乎是要把我看透一般,又似乎要把我吸入那深邃的眸心。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搅进那深黑的眼眸,头晕目眩。我是醉了吗?醉在酒里?还是醉在眼中……。
【第十五章】无题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交集了
可是名字还是没想好=0=
关于被强吻一段 反复的修改 万分感谢lele的提点!
最后修改完成!中午,高福跑来通知我。八贝勒府摆了宴,邀请众位阿哥赏花品茶,贝勒爷叫我随行。哇!又能出府了,虽然只是出去这府进去另外一府,能一次见到康熙的一大堆孩子,也是百年难遇了。忍不住臭美的翻出和喜儿一块儿做的一套鹅黄|色的汉服。
“比雅,穿汉服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你不是说汉人的丫鬟都穿这样的?”
“可是,可是今天你是跟去当差的,又不是出去玩。”
“没关系,你给我弄一个汉人丫鬟的发型,就像金庸小说里面那些。嘿嘿!简单一些就好了。要是贝勒爷不喜欢我再回来换好了。”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这套衣服做好以后只能在不当差的时候穿,左右就是在我们这个小院子里面。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出趟门了,不穿出去晃晃多可惜。
“金庸小说是什么?”
“说你了也不明白,反正越简单越好。”
喜儿整理完,对镜一瞧。轻纱的衣襟随意的摊开,腰间一条撒花的白色缎带。少许头发绾成发髻盘在头上,以笄固定。一朵小小的缎绢白花点缀在乌黑的发间。不失汉服的娇柔之美,又隐去了华丽的配饰,符合丫头身份。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小花园的栀子花初开,摘下两朵用白棉线穿好挂在腰间,迎风走来香撒一地。自觉非常满意,顿时心情愉快向书房跑去。
刚转过回廊,就看见高福正站在书房门口,急忙迎上去学着《红楼梦》里面的姿势盈盈拜下,憋着嗓子娇滴滴的说了声“高公公吉祥。”
“哟!比雅姑娘?你这是……”高福被我的打扮吓了一跳。
我笑嘻嘻的站起来“公公瞧着还行吧?嘻嘻!”
“姑娘怎么穿汉服?”高福不解的问道。
脑海中突然想起《孝庄秘史》灵机一动“咱们清太宗皇帝不是常说满汉一家嘛,如今别人瞧见咱们贝勒爷府里的丫头都穿着汉服。不就说明咱们贝勒爷胸怀天下子民,无论满汉,一视同仁嘛!”嘿嘿!千穿万穿,这马屁不穿。
“还有呢?”
“嗯,还有……”正思考着还有什么理由,突然觉得这声音好像是另外一边传过来的,扭头一看。书房的门没有关,坐在桌后的人正微眯着眼睛望着我。
“贝……贝勒爷吉祥!”光顾着和高福说话,居然没发现书房的门还没关,自己正巧站在大门正中央,看来刚才一出戏这位贝勒爷是看了个清楚了。我急忙走进屋子屈膝福了福。
“头抬起来我看看。”他开口说。
我心里一大堆水桶子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的把头抬起来,眼神正好对上他黑黑的双眸。急忙挪开眼光看向别处。屋外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歌声,还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咚跳跃的声音。
“时候也差不多了,走吧。”半晌,他起身站了起来。呼!看来对我的这身衣服并没有意见。
八贝勒的府邸原来离我们府并不远,穿过一条街就到了。我们到的时候一群人正站在大门口的石阶上,看到我们,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急步走下台阶。
“四哥来了?快里面请!诸位兄弟都在里面等着呢。”说话的正是我在酒楼和灯火会上遇见的那位年轻帅哥,依旧那么温文尔雅。旁边的高福打了个千“八爷吉祥!”原来这就是八阿哥。我也急忙福下身“奴婢见过八贝勒。八贝勒吉祥!”
跟着一行人径直来到花园中,四周黑压压的一片人,见到我们进来,刷刷站起身,冲着我前面的人行礼。
“四哥!”
“四贝勒爷!”七嘴八舌叫什么的都有。这种场面电视剧里面常常有,可我还从来没经历过,此刻身临其境,吓了一跳。不自觉走快两步,紧紧跟着高福。
八贝勒把我们领到中间的一个小桌前。
“四哥请!”
“八弟才是主人家,我怎好入这主位?”
“大哥和三哥在外办差,太子又事务缠身无法前来。如今理该四哥坐这首位。”
“八弟太客气了,所谓客随主便,哥哥今日是来做客的,快不要如此多礼。”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我怎么越听越别扭?语气中倒是挺客气。可就是透出一股子虚伪的味道。
“四哥就别客气了,各位弟弟还等着讨八哥的好酒喝呢。”十三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看见我面上一怔!我咧开嘴冲他笑了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一撩长袍,笔直端坐在桌前。我和高福立在身后。
八贝勒微微笑了笑,走到旁边一桌坐了下来。我飞快的全场瞟了瞟,席上没有女眷,清一色大老爷们儿,还有一些看起来和十三阿哥差不多的小爷们儿。这大概就是康熙的儿子们了。好家伙,别说打场篮球了,这就是踢足球问题也不大吧?亏得这些孩子都不是一个娘生的,要不个个儿长得一样这可怎么分得清?
除了十三阿哥我还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就是前两次都跟在八贝勒身旁的“地主”。坐在八贝勒的下首,正和旁边的一位说着话。
正在扫描着,旁边的八贝勒也举杯站了起来,众人看见安静了下来。“今日难得我们兄弟聚在一起,各位只管放开了喝,那些个朝堂上学堂上的事儿就先撂在一边。不讲那么些虚礼,大家只求痛快,各位兄弟不醉不归!”说罢,仰头干掉一杯。这开幕仪式的词一说完,下面顿时热闹起来,看着他跟着干掉一杯,我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他又斟上一杯。
“四哥,我和十四弟敬你一杯。”十三阿哥带着一个看起来比他略小的走到桌前。这个小孩儿看起来就没有十三漂亮了,小眼睛小嘴大鼻子,虎头虎脑的,不过还算可爱。这年代的孩子真是早熟,这酒杯虽说不大,可是一杯白酒吞下肚,跟喝了一杯水似得。
贝勒爷拿起酒杯点点头一口喝下。“你们也少喝一点,别让额娘记挂。”
“知道了。”十四阿哥怏怏的答。
“四哥,我和九哥也敬你一杯!”这波刚走,又来一波。正是刚才和“地主”说话的那位,身后跟着的正是“地主”,原来“地主”是老九。
“九弟请!十弟请!”说罢,又是一杯。我看看这位老十,年纪也不大,眉清目秀,康熙的帅哥儿子还真多呢。
就这么你来我往,一群兄弟变着法儿的排列成各种组合来给他敬酒。等组合差不多排完了,我手中的酒壶也加了三、四次酒了。他就这么一直坐着,有人来敬,全部照单全收。没人来的时候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席间大家说说笑笑,看起来兄弟之间和睦之极。可是这份和睦却总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说不上来什么原因。
夜幕降临,我都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觉两条腿都要没知觉了。悄悄给高福说了声借故上厕所跑了出来。上完厕所一出来,居然不认识路了。刚才七兜八转的没留意,现在怎么办?
“哟!这位姑娘是在瞧什么呢?”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扭头一看,是“地主”九阿哥。看样子已经喝高了。
“九阿哥吉祥!”我端端正正的福了福。
“抬起头来给爷瞧瞧!”
本来对他就没有好印象,现在这副醉鬼样儿更让人讨厌。不情愿的扬起头瞪着他。
“嗬!好个标致的美人儿!”说着居然伸出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顿时鸡皮疙瘩丢了一地。居……居然吃我豆腐!无奈他身边跟了随从,揍他是不可能了。一想到这里就牙痒痒!紧捏着拳头,往后退了两步。
大概是我的举动惹恼了他。他向前走了几步,一张脸紧紧凑到我眼前,一股酒味喷到我脸上。让我本来就没吃东西的胃一阵阵直翻腾。两只眼睛瞪着我看了一会儿,蓦地抓住我的手腕“躲什么?爷还能吃了你不成?”
“爷,她是四爷……”身边的随从小声的在他耳旁说。
“四哥怎么啦?不过就是一个丫头,弟弟问他要他还不给?”不等随从说完话,他怒喝起来。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下慌了神,他是喝醉了随口说说的吧?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手上的力气渐渐加大,我感觉手腕吃疼。
“放手!好疼!”我忍不住叫了起来。我试着挣扎,可是这身体哪儿有力气和一个喝醉的男子抵抗啊。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他的手一口咬下去。
“啊!”他下意识的收回手。一双眼似要喷火似的看着我“你敢咬爷?”说着举起巴掌就冲我挥来,我本能的闭上眼。
“住手!”一声怒喝!我睁开眼,巴掌停在我脸面前。
“老九!你这是在做什么?!”是八贝勒,一改往常的温润,铁青着一张脸站在一旁。
“我不过和她说笑两句,这臭丫头居然咬我!”说着伸出自己的手臂。两排鲜红的牙印。一下发生太多变故,我的大脑来不及反应,只是傻傻的望着八贝勒。
“四哥,九弟想是多喝了几杯,一场误会!”我往他身后望去,贝勒爷负手站在阴影中,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时候差不多,我也早点回去了。”黑暗中他淡淡说。
“我送四哥。”八贝勒正欲跟上。
“不必了,老九喝多了,你好生照顾他吧。”看着他转身要走,我飞快的跟了上去。
“四哥慢走!”身后传来八贝勒的声音。
我惊魂未定的跟着他走出了大门,两辆马车正停在马门。
“高福,你把十三爷和十四爷送回宫去,路上小心点。”他对高福说。原来两个小孩儿都喝醉了。
“那您?”高福小声问道。
“多喝了几杯,我走回去就行了。”说完径直往前走去。
夜深了,四周已经没什么行人,我跟在贝勒爷身后,低着头望着石板路一步步往前走。想到刚才惊心的一幕,我居然咬了皇帝的儿子,这下怕他真的要发火了!还不知道那个“地主”酒醒了会不会来找我算帐?每次出府总要闯祸!心里五味杂陈。
“哎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我刹不住车一头撞在他背上。
“刚才怎么回事?”他没有转身,声音冷冷的。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完,他不说话迈步继续往前走。这算什么?
“九爷来问你要,你会把我送过去吗?”我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
听到我问,他又停了下来。
“如果真来要,你愿意吗?”他的声音依旧如寒冰一般。
“这是我愿意就去,不愿意就可以不去的吗?”想到自己好似商品一样可以被人这样送来送去,我不由提高了声音。
他直挺挺的背依然对着我,不说话。
“呵呵,我只是一个无钱无权的丫头,我的命运大概从我到这里的那刻就已经被安排好了。而主宰我命运的人,正是你们这些主子。我不能抵挡,不能反抗。甚至不能说一句不愿意。我卑微到等到了年龄出府过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成了一种小心翼翼的奢望。只要主子一句话,别说我该跟着哪个主子,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要瞪大双眼这么瞧着。”想到这一年多的生活,万般无奈涌上心头。好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变成了这些大清朝主子的奴才。心里没来由的发酸。
“你说不愿意就可以不去。”他的声音很轻。
“什么?”我大概听错了。
“你只要不愿意,就可以不去。”他一字一句的说。
真的?他真的这么说?突然心里的某个阀门好像被轻轻的抽开。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我只想快快乐乐的过完每一天!我只想回家!回……。”家字还没说出口,一双冰凉的手捧住我的脸,两片如冰般的唇蓦地印在我唇上,一阵阵灼热的呼吸阻挡了我的氧气,一股电流冲进我的四肢百骸!我惊愕得瞪大双眼看着面前模糊的脸,脑中一片空白!
他!他!他吻我?!我的初吻啊!想到这里意识突然重新聚拢,猛地一把推开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喝多了,我这把居然推得他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嗯!”传来一声闷哼。
他抬起手,我这才发现刚才下跌的时候他的右手正好按在一块破裂的石板上。手掌上血管多,此时已经潺潺的往外冒着血。啊?!不是伤到大动脉了吧?!我急忙奔过去,拉过他的手。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着血就这样一直的往外流,我心里火急火燎的。慌忙中想起一些学习过的常识,急掏出手绢,在他手腕上用力系紧!撩起裙摆撕下一条小心翼翼缠绕在他的伤口上。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手上的动作。就这样不停的撕,不停的缠,裙摆眼看就撕得差不多了,急中生智,看了看他长长的袍子。一把扯过来“唰”撕下一条!
他一脸惊讶!我急忙解释“不多裹点血止不住!”边说手上边继续。
一会儿,终于血不再从布条下渗出,我这才算松了口气,一ρi股坐在地上。
看看他,正盯着自己的手出神,我顺着望过去。他整只右手已经被我包扎成了圆圆的一大坨,看上去很像小叮当的手,我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突然对上他的幽黑的眼睛,想起刚才的吻,我只觉脸上发烫,急忙从地上站起来。
“我们赶紧回去吧,要马上叫大夫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回头感染了脏东西就麻烦了。”
他不说话,向我伸出一只手。
“干嘛?”我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站不起来。”他望着我轻声说。
看着他的双眼,我的脸又嗖嗖的冒出了火。急忙别开脸伸出一只手给他,他一把握住,冰凉的感觉传遍全身。
“刚才……刚才……我不是故意让你受伤的。”我搀扶着他慢慢往回走。
“嗯”
“那你别怪我。”
“嗯”
“是你先……先……那个……那个我,我才会推你的。你不能罚我。”
“嗯”
“你别把我送给别人。”
“嗯”
“疼吗?”
“嗯,手好沉。”
“……”
“对不起”
“……”
月光下两条影子越拉越长,石板路上已觅不到我们清浅的脚印。
【第十六章】补血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乱七八糟的场面
果然被我写得乱七八糟的- =回到府,贝勒爷说直接去书房就好。刚进门,便听见门外有人通传。
“贝勒爷,福晋来了。”
“进来吧。”他半靠在榻上,有气无力的说。
“呀!”乌喇那拉氏一进门看见榻上的人一声娇呼。“刚奴才来回爷受了伤,这……这手……?” 乌喇那拉氏瞧见被我捆得像粽子一样的手,一时又见不到手伤到何处,贝勒爷的长袍还被我撕得惨不忍睹。不禁怒目看向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那一吻,心中有鬼,难免一惊,急忙跪倒在地“贝勒爷……贝勒爷血流不止……奴婢只能……只能简单包扎一下。”
听到我说血流不止,乌喇那拉氏脸色一白“传了太医吗?!”
“啊?奴婢……奴婢忘了。”
“糊涂!你们是怎么伺候的?!高福哪儿去了?”乌喇那拉氏呵斥道。扭头对身后的人说“茗雁!快去传太医!快!”
“我让他送十三弟和十四弟回宫了,不关他们的事,多喝了几杯不小心割了个口子。不打紧。”贝勒爷轻声道。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倒杯水来呀。”
“是!”我急忙站起来跑去茶房倒茶。刚走到门口就听门内乌喇那拉氏一叠声的安排着。
“小兰,赶紧去打盆热水来”“宝琴,去把金丝软垫取来给爷垫上。”“李嬷嬷,去叫厨房熬点醒酒汤。”……一屋子下人手忙脚乱。
我战战兢兢的端着茶走进屋内,乌喇那拉氏接过我手上的茶杯,轻轻扶起贝勒爷喂他喝了几口。没多会儿,太医来了。看见被我五花大绑的手,也是面色一愣。问了大致的情况,走到床榻前。
“贝勒爷忍着点,下官要把这布条解开,难免会碰触到伤口。可能会有点疼痛。”太医说。
“嗯”他还清醒着。
太医小心翼翼的解开布条,他躺在床上眉头微微蹙起。等布条全部被解开,我这才看见他手掌上一条一指长的口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居然割的这么深!我那把推的本不重,可他喝了酒,想是脚下没力才摔得这么厉害吧。这么大的口子,该多疼啊!心里不由泛起阵阵内疚。乌喇那拉氏看见伤口脚下一晃“福晋小心!”身旁的丫头急忙扶住她。
太医处理了伤口,上了药,包扎上,又号了号脉。起身对乌喇那拉氏说“福晋放心,贝勒爷只是失血过多,加之饮酒过量,气虚血乏。下官开些补血养气,益气生津的方子仔细调理一番即可无恙。只是这手上的伤,下官每日会来给贝勒爷换药,平日里则须小心谨慎,万不可碰水,手上也不可使力。”
忙活了一晚上,听到太医说没事儿了,一屋子人总算松了口气。乌喇那拉氏看起来也有些疲乏了。交待好一切,要我好好伺候,回去了。他似乎已经熟睡,我给他简单擦拭了一下,轻轻把被角掖好。折腾了一整晚,早已浑身酸疼,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上。可能酒精的作用,他对疼痛没有那么敏感吧,看起来睡得很沉。闭上眼的时候看不到那双眼睛,心里也轻松很多。嘴唇已失了唇色,看着这双唇我突然想起今晚的事情,轻轻摸着自己的唇,仿佛那抹冰凉还留在上面。
“你只要不愿意,就可以不去。”他的话反复在我耳边回荡。
冷峻深沉的眼神,略含笑意的眼神,清淡柔和的眼神,那听到额娘时痛楚的眼神,那像要把我看透一般的眼神,那闪着异常光芒的眼神。他的眼睛在我脑中走马灯似的掠过,心中似被抽出一根柔长的丝。我用力的甩了甩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二天醒来,发现他已不在屋内,我居然不知不觉靠着床睡着了。慌忙站起来,一件披风从肩上滑落在地。是他给我披的吗?踏出书房,小兰正在院中打扫。
“小兰,贝勒爷呢?”
“贝勒爷上早朝了。”小兰答。
“啊?不是生病的吗?”也太勤劳了吧?生病也不请个假休息的。
昨天出来还一直没回去,这会子正好他不在,我赶紧跑回屋换身衣服,梳洗一番。
虽然贝勒爷说受伤是自己不小心,乌喇那拉氏还是把我叫去很严厉的教训了我一顿。我也心中有愧,的确是因为我才会受的伤。想到他被我弄伤失了那么多血,怎么办呢?对了!猪肝补血的!急忙跳起来冲出门。
看着眼前的一桌食物“这是猪肝粥,这是豆芽炒猪肝,这是猪肝泥,这是生地炖猪肝,这是猪肝百合羹,这是猪肝鸡蛋汤。”我指着桌上的菜一样样的报着名。
没想到十三阿哥下了朝也到府里来吃饭,两人一脸迷惑的看着我。
“我额娘说猪肝能补血,贝勒爷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多吃这个。”我解释道,这可是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的几道猪肝菜。
“比雅,就算这猪肝补血,也不用全吃这个吧?四哥不爱吃猪肝。”十三阿哥皱着眉头对我说。
“不爱吃也好歹吃一点嘛,口味事小,身体事大。多吃几天,就多补一些,赶紧把血都补回来才是要紧。十三爷是没见到流了多少血,起码有大盆子。”他原来不爱吃猪肝?可是目前想到能做成菜的也就这个了。只好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贝勒爷看着桌上的猪肝宴,唇角逸出丝笑意。见他不抗拒,我急忙端着碗夹了片猪肝就往他嘴里塞,残废餐就残废餐吧。谁叫我弄伤了他拿筷子的手呢。
十三阿哥看着自己四哥开吃,不情不愿的端起碗“四哥,往后这猪肝宴结束了再叫我来吃饭吧。”
下了差躺回床上休息,不爱吃猪肝还有什么能补血呢?对了!花生衣不是很补血吗?又急忙跳起来冲出门。
“比雅,都这么晚了,明儿起来再剥吧?”喜儿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对我说。
“你睡吧,我再剥点。”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加油!
“这又是什么?”他正坐在书桌前看书,我把一大碗花生皮搁在他面前。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应该把这个处理成什么食物。又怕处理过后就没了效果,只有这么端上来了。
“这是花生衣,我额娘说也很补血,吃掉这些就能少吃很多猪肝了。”用来取代不爱吃的猪肝的这个应该比较能接受吧?
“这也能吃?”
“当然啦!这是最补血的,我可剥一宿,贝勒爷就赏个脸吃了吧。”我哭丧着脸说。早上看见自己的熊猫眼吓了一跳,没想到,到古代以后才熬的一个夜熊猫眼就找来了。想当年在学校通宵玩游戏,几天几夜都没问题。
“放在这里我自会吃,你满脸倦容,回屋睡睡吧。”
“那就现在!”听见他愿意吃,我急忙往碗里放了点热水,加上一点绵白糖,用勺子搅和搅和。“这样就比较容易下咽了。”
他看着我的举动,无奈的摇摇头,拿起勺子。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停的变换着各种自己所能想到补血补铁的食物给贝勒爷吃。他每次见到我想出来的各种怪诞的食物,虽然脸上不太好看,也还是通通都吃了下去。眼见血色终于恢复,手上的伤也渐渐愈合,我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内疚的心情也渐渐放了下去。太医宣布再过几日就能拆掉纱布后,饭桌上的食物终于恢复了正常。
十三阿哥还是常常来府里。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闲暇时间说几个笑话,也能惹得他开怀大笑。贝勒爷往往就在一旁不露痕迹的弯弯嘴角。
“你之前为什么叫我死小鬼?”
“呃……因为那个时候我都要死了,以为你是来接我的小鬼。”
“……”
“四哥是你弄伤的吗?”
“……”
“不用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好像抓到一个我的把柄,他坏坏的笑了笑。
“你不怕我吗?”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怕你呢?嘿嘿”
“……”
“你也不怕四哥吗?”
“怎么不怕?!他眉毛轻轻动一下我全身上下都要打个激灵!”
“那你怎么总是那么没规矩?”
“我哪儿没规矩了?”
“有规矩和爷说话还会自称‘我’?”
“……”
死小鬼!
那夜的事情就好像没发生过。可下了值离开书房以后,我总是有意识的避着他。常常在夜里想到关于他和我的画面。黑暗让人向往光明,黑暗让人沉静思考,黑暗是人心灵的苦海,这黑暗的夜下,斗转星移,天地混沌,智者陷入愚钝,庸者反倒明亮起来。不论是他对我亦或是我对他都仿佛理不清,道不明。可细细看来,身份的悬殊,我对专一爱情的向往,这荒唐的时空穿越,无论哪一样都不会允许那夜的故事再往后延续。
【第十七章】秋迷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字一开始设定成为两个字就不太合适
之后的章节字数越来越多 名字也越来越难起
就先随便写一个 之后再慢慢补还没有从春绿的熏染中抬头,阳光便有了热辣的味道。盛夏临世,我越发怀念现代的生活,空调,冰箱,游泳池,短上衣短夏裤。现在整天都是长袖长裙,料子虽薄,想到这些凉爽,心里越是热的慌。
一日太医换了药刚走,贝勒爷拿起一本书坐在桌前看着。李氏突然到来,挨打以后我还一直没有和她正面接触过。平时府里的女眷很少到书房来,今天怎么特意跑来了?
“爷!前日家父进京述职,知道爷爱吃广东的荔枝,特意命人送了些过来。婉儿特意挑了些个儿大甘甜的去了核,用冰冰镇着。”说着把一个大碗放在小桌上。“爷也忙了半日,来吃点解解暑吧。”
“嗯。”听到荔枝,贝勒爷抬起头来。“炎天暑热的,这种事情叫下人送来就好,何必自己跑一趟。”说着把书放下,站起来坐到小桌前。
“这些奴才笨手笨脚的,婉儿不放心。”她一脸媚笑,说到奴才两个字时特意瞟了我一眼。居然踩我痛脚!
“贝勒爷,荔枝固然是好,毕竟性属温燥,太医说爷向来阴虚火旺,眼下手伤又还没全好,可不好吃太多了。” 以前总听说荔枝上火,他的伤好没多久,这一大碗荔枝吃了多少不好。见他吃了几个,我不紧不慢的把听太医说过的话翻了出来。
果然李氏脸色大变,碍于贝勒爷在场不便发作。隐忍着怒火,目含凶光的瞪着我。看见她的模样,不觉一阵痛快。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贝勒爷,十三爷来了。”高福在门口扬声说。
“都出去吧。”他摆了摆手。
贝勒爷说了话,李氏只有无奈的站起来“婉儿告退。”我也急忙福了福转身准备出去。
“比雅留下。”他突然说。
我急忙站住,退回到一边立好。李氏从我面前走过,银牙紧咬,鼻中轻哼一声甩帕而去。一副轻狂样儿,忍不住冲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嗯?”他已经坐回了书桌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你倒是越发大胆了。”脸上虽然没有变化,但明显听得出语含斥责。
他的反应有点让我始料不及,不由怔怔的看着他。觉得我故意惹恼他的爱妾吗?呵呵!也是,我这种身份是不应该在那种时候提出那种建议的。娇滴滴的美人辛苦剥了那么多荔枝给他解暑,结果倒让我给她灌了一肚子气。想到这里,心上仿佛被轻轻揪起一块。想也不想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奴婢知错!请贝勒爷责罚!”
见到我直挺挺的跪在面前,他眉宇间陡升一股怒意,“啪”一下拍桌而起,怒喝道“谁让你跪?!”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两只手不自觉紧紧捏在一起,一时摸不着头脑,竟不知道该站起来还是继续跪着。
十三阿哥正好踏进房门,听到他四哥的怒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愣愣的站在屋中间。
“四哥!”十三阿哥一声惊呼。
我急忙抬起头,眼看马上就要被拆掉的纱布外,又隐隐透出一点血色。想是刚才那用力一拍把伤口震开了。我心下一惊,急急站起来,冲着门口的高福道“高公公,快把太医叫回来!”两步跑到他身边,拉起他手来仔细看了看。可能只是震开了一点毛细血管,血并没流多少。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都快好了,又裂开了可怎么好。”心里的内疚心情刚放下一些,眼见伤口又流了血,我禁不住幽幽说道。抬起头,他正毫不掩饰的望着我,双眼微微波动。
十三阿哥也凑了过来“等太医来查看一下吧,血流不是很厉害,许是没什么大碍。”
这么一闹,他也安静的坐了下来。
“以后……以后不会顶撞侧福晋了。”我淡淡的说。他不说话,耳边听到几不可闻的叹息。
屋内陷入一片安静,他坐在桌前双眼望着桌上的书本。十三阿哥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傻傻的立在一边浑身不自在。
“我去倒茶。”借故急急忙忙退出书房。
看着炉上水壶的水汩汩冒着,心中怅然若失。好好的生活被搅得乱七八糟“讨厌啦!”不自觉烦躁的摇了摇头,好想这一摇就能把一切都摇到九天云霄外。
回到书房太医已经回来了。检查了下伤口,只是裂开微微的一点上了药重新包扎上就行了。临出门的时候对我再三交待断不可再使劲了,我急忙点点头。
从那以后我开始循规蹈矩起来,专心的当差,下了差就窝在屋子里面。好几次遇到李氏凭她怎么嘲弄讥讽,我都只当她是在唱歌。贝勒爷的伤完全愈合,只是伤口太深,手掌上留了一道粉红色的伤痕。
走出夏季,是因为夏日悠长,岁月这把弓凝重,要在春夏秋冬四根弦上,才能将人生这支曲子奏响;走出夏季,是因为夏夜短暂,它的全部浓缩在一叶红枫里。
“听说过几日是贝勒爷的生辰。”晚上正准备睡觉,喜儿突然说。
“贝勒爷吗?那府里要请客喽?”
“贝勒爷一向喜欢安静,每年都只是家人简简单单吃一顿就罢了,从来不宴客。”
这点从他平时一副冷面冷口、不苟言笑的样子就看得出来。
“呵呵,如果爱吃,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又煮给你吃,生辰吃了长寿面就能长命百岁。我额娘还教了我很多好吃的菜肴,虽然只有七、八成功力。若不嫌弃,我改明儿一样样做给你吃。”突然想起春天在小凉亭里说的话。
“李嬷嬷!”
“是比雅姑娘呀?呵呵,今儿个又是要做什么呢?”李嬷嬷还是依旧爽朗,前段时间为了那些补血大餐天天往厨房跑,李嬷嬷可是帮了不少忙。
“嘻嘻!瞧您总什么姑娘姑娘的多见外呀,您叫我比雅就成了。这次不麻烦,就是想做几道小菜。”
“哟!今儿个是贝勒爷寿宴,瞧!这会子都忙着呢,怕是不得闲。”李嬷嬷嘴上说着,手上还在不停的忙活。
“这样啊。”顿时有点失望。
“要不挪个小炉子给你使,只是这小丫头们都忙不过来,洗洗摘摘的怕是要自己动手了。”李嬷嬷见我失望的表情,四处张望了一下,睹见角落有个小小的炉子,指着对我说。
“呀!那就太好了,谢谢李嬷嬷。”听见她说我喜出望外。
厨房里面打仗似的,好不容易找齐了自己需要的材料。熬上骨头汤,这才想起来晚上有家宴他怎么会有时间来吃呢?也许可以当做宵夜?想到这里急忙跑回书房。没有笔,只能用这毛笔了。好不容易鬼画符似得写好这时间地点,压在笔砚下,放心的关上书房门,跑回厨房继续准备材料。
“啊!”回到屋里的时候喜儿正准备出门,刚撩起帘子就看见满脸乌黑、浑身邋遢的我,冷不防被吓了跳。
“你这又是干嘛去了?”
“没什么,我去厨房看李嬷嬷她们做菜呢。”
“不知道都是打哪儿来的念头,厨房里有什么可看的。”喜儿对我时不时萌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早就习惯了。不理会我径直走开。
打水、洗澡,然后东挑西拣,选了身粉红色的长袍。对着镜子仔细的打扮起来。等等!我怎么会有种像要去约会的心情?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渐渐模糊起来,他的眼神、笑容、话语已经无可避免的出现在我记忆中,一种模糊的情愫在忽明忽暗中交叠着无法分开。想得累了,放下手中的木梳,走到床边仰面躺下,看着帐顶发呆。
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急忙翻身起来简单的把头发扎了根长辫子。到厨房把菜做好,摆放在上次的小凉亭中。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时间,离约定好的还有一会儿。
秋季,浪漫又惬意,但也伤感而孤寂。这是个败落的季节,历经酷暑,落叶衰零,伴着阵阵秋风的挽歌,随风而扬。趴在石桌上,盯着已经渐渐失去热度的食物。他会来吗?他不会来了吧?
“阿嚏!”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喷嚏。揉揉双眼,慢慢睁开,天亮了,他果然没来。呵呵,看来真的是我想得太多。“阿嚏!”脑袋沉沉的,这地方睡一夜可不是要感冒嘛。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一宿都哪儿去啦?”刚回到屋喜儿就急忙跑过来。
“在小花园看星星,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昨儿个高公公来传,我又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可急死人了。”
“哦,应该没什么急事的。”
“比雅姐姐,福晋叫你去一趟。”还没坐下,就听有人来传。哎!真是越烦事儿越来。
刚来到乌喇那拉氏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李氏的声音“姐姐,她阿玛原不过只是爷旗里的一个包衣奴才。给爷做个庶福晋已经是她们家千年的造化了,这一下就立个侧福晋!倒叫我和她一个丫头平起平坐,何况……何况于礼也不和啊。”听得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也跟爷商量过,可是……可是爷坚持,我也没有办法。” 乌喇那拉氏无奈的说。
“比雅这丫头平日里就仗着自己年轻,模样比人生的娇好些,当着爷的面也敢顶撞我。姐姐你又是一副菩萨心肠,这要让她进了府,恐怕迟早连姐姐她也不会放在眼里了。”她们是在说我?!侧福晋?!
“妹妹,许是你对她有点误会,比雅这孩子自打进府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并不像你说的那样。”
“福晋,比雅来了。”门口的小丫头突然看见我,急忙冲屋里扬声道。
此时我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听到里面乌喇那拉氏让我进去,怔怔走进屋。
【第十八章】出府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词是我自己瞎写的
已经尽量配合如梦令的平仄韵律
纯属自娱自乐 达人看了有什么不妥 莫要介怀“福晋吉祥!侧福晋吉祥!”
“哟!妹妹,快别这样了,改明儿就该改口叫姐姐了。”李氏满脸揶揄的对我虚扶一把。眼神中是毫不掩藏的怒意。
“侧福晋的话,奴婢……奴婢不明白。”我小声的说。
“比雅,你进府也有些日子吧?” 乌喇那拉氏开口问我。
不知道比雅什么时候进的府,只能模糊的说“是。”
“呵呵。”乌喇那拉氏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缓缓的放下茶杯,用手绢轻轻的拭了拭嘴角,脸上一副端庄的笑容。
“爷想纳你做侧福晋,你可愿意?”虽然刚才已经知道了,可乍听到她这样毫不掩饰的问出,还是无比的尴尬,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早知道古时女子的三从四德,可身为他的妻子,
如今竟要自己亲自从中穿针引线,乐呵呵的问别人愿不愿嫁给自己的丈夫。这种所谓的娴淑大度将自己的丈夫拱手与他人分享。实在让我无法接受。
“比雅?”见我沉默无语,乌喇那拉氏忍不住开口道。
我抬起头淡淡的看着她“福晋。”轻轻地吸了口气。
“福晋作为他的妻子,理当守住自己的丈夫,彼此一心一意相濡以沫。” 乌喇那拉氏听到我说出这种她连想也不敢想的话满脸惊诧。不理会她我继续说道“如今为了他,却叫您来做这说客。就算福晋您也丝毫不在意。但奴婢实在无法理解。”说到这里我扭头看了看李氏。她也满脸骇色。
“此其一。再一则,奴婢自己什么身份,奴婢很清楚。别说这侧福晋,以奴婢这样愚钝的资质,您还宽厚的让奴婢在贝勒爷跟前做个这样的差事,这都已经是您对奴婢的疼爱了。至于其它的,奴婢没想过,也不敢想。贝勒爷对奴婢的厚爱,奴婢心领了,奴婢不敢当。奴婢只想在府里呆到满了年龄,出府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还请福晋成全!”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我跪倒在地轻轻的磕了一个头。他想娶我。可是却从来没有告诉我。也许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喜欢就能得到的女子罢了。
“哎!”半晌,乌喇那拉氏才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我不过刚问了一句,你就说了这么一大通。”她从塌上走下来把我扶了起来。“你既是不愿意,我也不好强迫你,只是爷昨儿个夜里被急召进宫,今儿个一早就出门去办差了。要十几日方能回来。这事儿我也没法拿主意,只有等爷回来我再和他商量商量。”可能是我刚才的一番话,让乌喇那拉氏心里无比感慨,她柔声对我说。他出门了?呵呵,把这样一件事情丢给他老婆,自己就出门办事。
“奴婢谢福晋。”
“罢了,你先下去吧,这事儿等爷回来再做决定。”
回到房,我一头栽在床上。层层心事纠结在心里,理也理不清。他是喜欢我所以想娶我吧?为什么不来问我?但是问了我又能怎样呢,他已经有了妻妾,如果我答应了他,将来还会再有更多的女人来和我一起分享。我受不了,真得受不了。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脸上,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是因为他已经结婚了?还是因为他不亲口来问我?还是……还是我其实是喜欢他的?一夜没睡好,不知不觉眼皮沉沉的阖上,
“比雅,比雅。”睡梦中被喜儿轻轻摇醒。
我睁开眼,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怎么了?”
“侧福晋叫你去一趟。”喜儿满脸担忧的对我说。
“她叫我?”听见是李氏,我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你快去吧,小心点儿。”喜儿叮嘱我。
虽然她很恨我,我一直认为是因为她觉得我和贝勒爷有暧昧。可是今天我已经当着她的面表明了自己不愿嫁,她还找我做什么?想着穿上鞋往她院子走去。
“你们都下去吧?”到了李氏的房里,她端坐在塌上,轻轻挥退屋里的下人,
“不知侧福晋叫奴婢来有什么事儿?”我开口问道。
“啪!”只见她拿出一张纸拍在小桌上。“看看吧”她也不瞧我,只盯着自己手上的茶杯。
我狐疑的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纸,两行歪歪扭扭的鬼画符,正是我昨天晚上留在书房的纸条。“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的问她。
“哼!看样子这的确是你留给爷的。”她冷笑一声。
难怪昨天晚上他没有来,原来根本没有看到这张纸条,又是这种恶心的把戏“我问你为什么这个会在你这里?”想着自己傻傻的等了一夜,不禁怒上心头。
她媚媚一笑,不急不慢的盯着我说“你倒真会做戏呀,昨儿个还在那儿不知羞耻的勾引爷,今早福晋问你愿不愿意过门,你又说了那么一通话。不嫁?我看呐,你不是不想嫁,是想嫁给爷做福晋吧?”
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话,我这火气猛往头顶窜,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侧福晋这么说也难怪,不管怎么说,奴婢比侧福晋要年轻。这美貌嘛,自然也要比侧福晋略好那么一点点,所以自然是要轻狂些了。”我故意重重地说出那个侧字。
“哼!实话告诉你,爷也就是瞧上你那点模样,娶回来不过就稀罕几天。就你这么个下贱奴才,连个字儿都写不好。就算嫁过来,我还会怕了你这么个臭丫头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下的那点工夫,趁着爷受了伤,巴巴的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为这样就能爬到我们头上去了?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自说自话,我无奈的摇摇头。“你还真是病得不清啊。也不说找大夫看看。”
“你少给我在这儿耍嘴皮子!”见我不恼,她气得满面通红。转瞬,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缓,微微一笑“你要是真这么有骨气,从今离了这府里,才算厉害!”激将法啊?
“我能走吗?不是要到了那年龄才能出去吗?”听到出府,虽然不太可信,我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这又不是在宫里,你要想走,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出去。”见我似乎对出府有兴趣,她不露声色的侧目看着我。
真的可以出去吗?我心里不禁开始琢磨起来。可是我一个人出了府能上哪儿去呢?这里又没有亲人,不对呀!比雅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听说还是一个当官的,我可以去投奔他呀。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万一他不肯收留我呢?以前电视和小说上面的那些主人公不也有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嘛,我就不信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在这古代还活不去了。可是……他要是回来看见我不在了,会不会找我呢?还有喜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真不舍得,但如果不走,他回来一定要坚持娶我呢?又真如李氏说的,我抵抗不了,嫁了他没多久就被扔在一边,然后一辈子憋在这里,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不就变成她这样的了?脑袋里面无数的问题。
“怎么样?只要你肯主动离开,不过少了个丫头。爷回来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不会记得你这么个人了。从今往后,你过你的生活,少了你这根刺,我心里也舒坦。”见我不说话,她又补上一句。
我走了以后如果安定下来,不是还能回来找喜儿嘛。至于他……我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相信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吧。
“就这么说定了。”
“她……她……撵你出府?!”听完我的话,喜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是撵!是放我走。”
“我……我们去找福晋!她一定会帮你的!”喜儿一把抓着我的手把我往外拉。
我急忙拽住她“姐姐,你先冷静点听我说。”喜儿停下来,怔怔的看着我,眼泪开始刷刷的往下流。
“别哭别哭,姐姐,虽然是她开的口,可也是我自愿的。”把喜儿拉到床边轻轻坐了下来。
“你认识我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我不想嫁给贝勒爷做妾侍。但是如果不走,他回来了会怎样我们谁也不知道。”
“可是……可是……”
“姐姐,我虽然离开这里,还是可以回来看你的不是吗?你是我姐姐,就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说着不禁想起乐乐,如今也要和喜儿分开了,心里一阵阵发酸。
和喜儿道别后,拿着自己的包袱来到书房,想给他写封信,提起来笔却不知道说点什么。突然脑中闪过最喜欢的如梦令,想了几句认认真真写下。怕李氏又给我拿走,悄悄压在了他的枕头下面。
“明日书房独坐,
离去不知对错。
此别向天涯,
心似秋凉叶落。
珍重!
珍重!
春夜寒梅伴过。”
李氏安排我从小花园里的角门悄悄出了府。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我回头看着这深深的宅院。来到古代这里一直就是我的家,里面有我的朋友,有我的栖身之所,还有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要自由,得自由。可现在我该“自由”到什么地方去呢?
夜深了,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想着还有个哥哥,姑且试试看吧。我慢慢朝皇宫方向走去。夜幕下的紫禁城隐隐约约,高高的城墙阻挡了我的视线。远远的还没看清楚天安门,便被门口的士兵拦了下来。
“皇宫禁地!不得擅入!”
“呃……这位大哥,我是来找我哥哥的。”我战战兢兢的说。
“找哥哥上衙门,岂有跑这里来寻得道理!”
“我哥哥在这里当差。”
“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话我就傻了眼,我已经忘记这个是比雅的哥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这位大哥,他是我的远房表亲,家人只告诉我他是城门的护军参领。”
“这皇宫内外多少个城门,多少个参领。连名字都没有上哪儿给你找去?去去去!打听清楚名字再来!”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算明白,没有名字可怎么找。这皇宫门口,也不宜瞎扯。回头不小心被砍了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黯然的扭头走开。
夜越来越深,大街上的店铺大都关了门。我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想着今后未知的命运,看着茫然的前路,我开始有点后悔答应李氏这样出来,加上喜儿给我的钱,全身上下总共十四两。十四两,也不知道够不够找个住的地方,折腾了一天,又冷又饿。明天一定要开始找工作才行。可是,我今晚该怎么办呀?
【第十九章】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苦日子很难写啊!
把我可苦坏了!一个人在冷清的街道上茫然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老白居,第一次出府时吃饭的酒家。酒家还没打烊,屋里透出的光线成为整条街唯一的明亮,昔日的画面浮现眼底。二两银子吃一顿饭,如今怀揣十几两就想要开创新生。“呵呵。”淡淡自嘲一笑。靠着老白居门口的石墙俯身蹲下。秋风瑟瑟,我不禁拉了拉衣领。刚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灵魂已经穿越的那种茫然、无奈、恐惧又再次涌起,时间不断前进,我的生活却又再次回到原点。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在身边,甚至……我甚至没有身份。比雅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我就连名字都不知道。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想到乐乐和阿呆,想到喜儿,想到……想到他。眼中不知不觉中缀满泪水,我猛地抬起头,看着天空用力的深深呼吸。不可以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这位姑娘?”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小二哥?!”冷不防扭头,看见一个伙计手上拿着一块板子,像是准备打烊。见我蹲在角落里,正狐疑的看着我。这不正是上次我来这里吃饭招待我的那个店小二嘛?没想到这个时候能看见曾经的故人,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也不免让我心中一喜。
“姑娘是?”事隔快一年,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小二哥,请问现在什么时辰了?”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那张时辰计算表递到他跟前。见他不认识我,心里难免失望,忙把之前的对话说给他听,试着提醒他。
“哦!想起来啦,您这个东西我上次瞧见就觉得挺新鲜的。”他猛地一拍脑门。“姑娘,这大晚上的,您一人蹲在这儿是?”小二哥放下手中的木板,轻声问道。
“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听见他问,我黯然的低下头。
“哟!瞧姑娘这衣着打扮也不像是穷苦人家呀,怎么就没个去处呢?”小二哥看了看我,不解的问。
“我……我父母双亡,打算进京投奔我哥哥。可是……可是找不到!我身上的盘缠也不剩多少了,找不到住的地方。”不想告诉他我是从贝勒府出来的,只简单的说了个原因。
“哎!怪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无家可归。”听了我的话,小二哥不禁轻叹一声。
这老白居不是一家馆子?我可以在这里打工呀!“请问小二哥,你们店里请人吗?我什么都能做!眼下,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等身上银子用完,饭都该吃不上了。”
“哟!这……”小二哥听完我说,为难的摸了摸头。
见他没有立马拒绝,心中觉得有希望,急忙道“小二哥,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店里能供我吃供我住,工钱多少我都不介意。”难关当前,温饱最重要了。
“我们店里倒正想请个人,可这老白居女工不多,只提供男工的住处,不管女工。”没有住处我还不是要睡大街,可是好歹吃饭不成问题了,还能赚点钱。顾不上那么多,先拿下这工作再说了。
“没问题没问题!我自己找住的地方也行,只要能有份事儿做。谢谢小二哥谢谢小二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工作。
“哎!哎!先别谢我,听我说完。咱们请的可是洗碗工,瞧你这模样横竖也不像做过这种粗活的人,你行嘛?”
“行行行!没问题的!我可以!我一定会认真的做的!”忙不迭的点头。
小二哥想了想“那行,明儿个辰时开店,你就过来,见见掌柜的。”
“谢谢!谢谢!”
说完小二哥拿起木板转身走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那你今儿个晚上打算去哪儿呢?”对呀,工作是有了,住的地方还没有呢。
“不知道。”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街上睡过觉,也不知道这京城的治安好不好。
“我姨妈家倒是有处房子,离这里也不远,就在宝禅寺后面,一个月五钱银子。”(宝禅寺,历史上真有这个地方,就在新街口的宝产胡同里。)
听到小二哥还给我介绍房子,我就差没有扑上去亲一口了“呀!那实在太好了,我租我租!”
“行!你等着,我这边忙完了就带你过去。”
都说出门遇贵人,这句话今天用到我身上实在太恰当了。刚刚还在为工作和住房担心,转眼全都解决了。心里的大包袱也稍稍放了下来。
路上,小二哥告诉我他叫徐福,问到我的名字,我只告诉他我叫明日。
在大街上七拐八绕,他把我领到一条小巷前,窄窄的巷子里一排平房,其中一间小小的房屋就是他说的地方。打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徐福拿出火折点上蜡烛,借着灯光,我看了看这间屋子,整个屋子三面是墙,只有门的那面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面积估计五、六个平方,地是泥地。角落里一张简单的木床,屋正中一张铺满灰尘的方桌,两张长凳。另外一角有一个破烂不堪的大衣柜。看上去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屋里的气味熏得我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
“姑娘想来是没见过这样的光景,这样不漏不破的房子在我们这穷百姓中已经算不错了。”徐福见到我的模样解释道。
“我只是……只是一下不太适应。”条件再差,也比睡大街要好了。这一个月五钱银子的房租,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错了。如果酒家的工钱不多,我除了日常开销,负担再贵一点的还是吃不消。等以后存够了钱,再换大得好了。思量一下“徐大哥,这房子我租,不过我目前身上没多少银子了,能不能先付两个月房租?”说着掏出一两银子。
“行!先给俩月的。等你赚到钱再说吧。这银子明天去店里再给我吧,这会儿我身上没有纸笔,也没法儿立据。”之后徐福给我简单交待一下,便走了。
小小一根蜡烛微弱的光线照着这个小房间,我的新家。这样艰苦的生活,别说在现代见不着,就是这古代我也从来没见过。说起来我在贝勒府里是丫头,可这样的条件和府里的下人生活比起来也是天壤之别呀。走到床边轻轻摸了摸床上的被子,湿湿润润。哎!这样艰苦的生活我何曾经历过。明天一早还要去工作,打开自己的包袱,把带出来的衣服套了几件在身上,这被子是怎么也不能盖了,多穿些当作取暖。合衣蜷缩在床上,打仗似的一天,我早已经累得不行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碗!无数的碗!明明好像没什么客人,可碗却总是洗也洗不完。这里没有自来水,每次都要一桶一桶的从井里打。在府里的时候洗洗衣服,洗洗脸还行。现在需要大量的使用,我感觉自己的腰已经要断掉了。北京的深秋,井水已经很冰凉,双手泡在水里,没几天时间已经又红又肿。
老白居开给我的工钱,每月除了房租还能余下一些,这里能管饭,就能存点钱了。我用剩下的银子,购置了一些床上的被褥,家里的必需品。房子还是老样子,不过比刚进来的时候好多了。以前府里的衣裳大多不适合干粗活,我穿上了一身粗布衣,头发每天就简单得绑个辫子。现在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丫头了。提前离府,打乱了我存钱计划,原本打算有点钱做小买卖,现在算是落了空。也不知道这样刷盘子洗碗什么时候才能存够钱。
每天在后院干活,我总会想起府里的喜儿,到了这里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过。也不知道府里少了我有没有人在意。还有他,他还没有回来吧。等他回来,知道我走了,见到我留下的信会是怎样的反应呢?我忍不住去想他当时的表情,眉头肯定蹙着,嘴唇肯定抿着,那双眼睛……想到他的眼睛,那含着各种各样神情的双眸又在我脑中一一闪过。
“明日姐姐,你回来啦?”刚走进胡同便远远见到住在隔壁柳大娘的孙女云绣冲我挥着小手。
“小绣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呢?”我微微一笑蹲下身。
“昨儿个的月亮毛毛我今早起来就忘了。”云绣今年五岁,大概家里穷,吃不上什么好东西,瘦瘦小小的,从我住进来以后她常常跑来找我玩儿。小孩子我不会哄,只能把妈妈教的那些儿歌说给她听,她是越听越喜欢,只要见到我就缠着我要学。
“月亮毛毛,要吃毛桃。
毛桃有核,要吃和合。
和合有心,要吃菜芯。
菜芯有花,要吃胡瓜。
胡瓜有籽,要吃鸡子。
鸡子有壳,要吃菱角。
菱角两头尖,
一脚跨上天。”
“和合,有心……。明日姐姐,我还是记不住怎么办?”小云绣嘟着小嘴巴。
“这个是有点长,街上风大,到姐姐屋里去咱们一句一句的学,很快就能记住的。”我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去。
我住的这条巷子都是一些穷人,古时候的人本来就纯朴,加上大家环境都不好,彼此之间总是相互照应着。
小云绣走了以后,我累了一天,仰面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放粱,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临走的时候看见他书桌上的紫檀木笔枕,平时他看书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把这个笔枕拿在手上把玩。这么小一个,应该不会值什么钱,就偷偷拿了出来。我紧紧的握住笔枕,就算给我留个纪念吧。
【第二十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 写这章的时候我也禁不住边写边兴奋
希望你们能喜欢=0=
再次向一直为了修正错别的字的LeLe致意!“明日,有位客官摔碎了东西,你赶紧去收拾一下。”徐福站在院子里面叫了一嗓子便急冲冲跑回去。
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一个多月,除了洗碗,平时生意好的时候我也要兼顾着打打杂。在这里工作可比上大学的时候去麦当劳做小时工累多了,单看我这双全是水泡的手就知道了。刚开始的半个月,我每天回到家,双手都累得抬不起来,头一挨着枕头就能睡着。柳大娘见我这么辛苦,常常过来给我打扫屋子,洗洗抹抹。酒楼总会有有钱人点一大桌的菜,最后却动也不动。往往我就会把这些菜都偷偷打包带回去给柳大娘和小云绣。每次小云绣见到我带了菜回去,便会开心得又蹦又跳。为了能多带些,我也开始抢着去收碗盘。
“哟!这位爷,赶紧楼上厢房请。”
我正扫着地上的碎片,听见徐福迎客的声音。店小二这行可不容易做,眼力劲十分重要。需要在客人进来的一瞬,就把客人从头到脚打量个明白,包括服饰啦,配饰啦,言谈举止啦。这就能判断出客人是不是有钱人。听徐福这调调,是个有钱人,我不自觉的抬头望过去。刚看清来人的面貌,我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十三阿哥!突然他的眼光一瞟,也正好看见了我。脸上一骇。
“比雅!”他几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双眼惊诧得瞪着我。“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过神,想挣开他的手“你放手!”
“你知不知道你就这么走了四哥他……”说到四哥,他许是发现四周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我们,急忙止住后面的话。“你跟我回去!”
见挣脱不了,我直直的盯着他,大声道“我不回去!”
听了我的话,他满脸怒意“为什么不回去?你看你现在这什么样子?”
徐福大概没料到我会认识这样一位有钱人,见我们大庭广众之下争吵起来急忙跑过来笑呵呵的打着圆场“这位爷,有话好好说,您瞧明日姑娘这身子骨这么……”
“滚!爷在这儿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Сhā嘴。”十三对徐福怒喝一声。
向来温顺的十三阿哥可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专横跋扈的有钱人见多了,每次都是这样的嘴脸。我忍不住大声喝道“你凶什么啊?凶就了不起啊?”
“你……!”被我这一吼,他一时气结,看见我毫不惧怕的盯着他,似乎又不忍发作。
“好!你不回去是吧?”他的声音放缓下来“小安子!”
“爷。”他的小太监躬身两步走到他身旁。
“你去把四爷请来。就说他要找的人在这里。快去快回!”他轻声交待,却听得我浑身一惊。
“别!别!”我急忙抓住十三阿哥的手,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十三爷,我求你!别让他知道我在这里,我……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模样!”先是拒婚,接着又私自出府,现在却过得这样潦倒。低头看看身上全是油污的粗布衣,一双被泡得无比难看的手。我怎么能让他看见我这副模样。
十三阿哥看出我的担心,见我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脸上的神情柔缓了很多。
“小安子,先别去了。小二,给爷准备间厢房。”说完不等我说话直接把我往楼上拉,徐福看十三阿哥这个架势,哪儿敢怠慢,急忙把我们往楼上引。身后撂下一大片目瞪口呆的客人。
“为什么不回去?你可知道我们找了多久?”厢房的门刚关上,十三阿哥便急问道。
听见他们居然找过我,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脑袋一片空白。
“你说,你为什么要拒婚?为什么要偷跑?你对四哥……对四哥就一点都不记挂?”见我不答,他又紧接着问。
半晌,我轻轻走到桌旁坐下“我不想嫁给他。”我淡淡的说。
“为什么?我看得出你对四哥是有意的。为什么不愿嫁?”
“我不知道是不是对他有意,也许有,我也不想嫁!”
“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只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想要快快乐乐的生活。我只要一份……一份专一的爱情。他可以不是皇子,可以没有身份,也可以没有钱。但是他的心里一定要有我,只有我。我不想嫁给他做一个天天守着四方天地,等着他偶尔来看看的哀怨女子。也不想做一个需要劳心劳力不停谋算着,如何与其他妻妾争宠的可怜女子。”
十三阿哥作为这大清朝的第三个听众,仔细的听了我的一番二十一世纪爱情第一准则。
“可这天下间的女子均是如此。”半晌,他幽幽的说。
“我不是这天下的女子。我有我自己的世界。”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要接受这种安排。
“哎”十三阿哥轻轻一叹。“我额娘过世后,我便被送到德妃娘娘跟前抚养。打我记事开始,四哥就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连对我好,脸上也还是严肃的样子。皇阿玛也教训四哥,说他像冰块,兄弟们都不敢亲近。我很少看到四哥笑,可你在书房那些日子,他虽然面上还是依旧,但我看得出来他眼底在笑。那次见到你挨打,我就看出来,四哥很在乎你。他平日里有多严厉这朝里没人不知道。几位立了府的哥哥们,没有一个府像四哥府里那样治的严。可你整天不守规矩,他都由着你。四哥知道你出了府,急忙叫你哥哥来问,结果知道你没去找他。你哥哥说关内你们家早就没了亲人,四哥脸色都变了。你一个小姑娘,身上没有盘缠,能往哪儿去?没成想你竟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做这种粗活。”十三阿哥一番话,把我刚有点清明的大脑再次搅成一团糊,胸口隐隐发疼,我抓紧衣襟。紧紧闭上眼,拼命想要把某人的身影推出我的脑袋。
“比雅,四哥如今虽然已有妻妾,可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全是皇阿玛指婚。我们身为皇子,自己的终身大事本来就由不得自己。可他却主动提出想要娶你,四嫂说你的身份只能作庶福晋,他说那样太委屈你,私自把你和你哥哥的旗籍都抬入上三旗。他能为了你做这些,你就不能为了他做点什么吗?你……”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感觉这一字一句都在拼着命的往我心里挤,使劲的撕扯着我的灵魂。“十三爷,我的头好疼,请你不要再说了。”
“我不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的话,问问自己的心。”十三阿哥缓缓站起身。“我不会带你回去,也不会找人看着你。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再跑开!相信你对四哥的心!”轻轻说完转身开门走了。
“你整天不守规矩,他都由着你。”
“四哥很在乎你。”
“你在四哥心里是不同的。”
“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再跑开!相信你对四哥的心!”
我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住处,躺在床上,十三阿哥的话不停在我耳边回荡。我的心,我的心是什么连我自己都看不清。我不知道他对我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是自己想得太多,原来不是,他喜欢我。可是,可是我又能拿什么来回应他?李氏的话说得没错,他现在稀罕我,可是有朝一日呢?就算放下这些,如果有一天当我爱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我又再次消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要是没死,怀揣着这份思念我该何去何从?也不知到底想了多久,朦朦胧胧间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明日姐姐,明日姐姐。”迷迷糊糊听到小云绣在叫我。
“进来吧,门没拴。”浑身无力,听见是小云绣的声音,我躺在床上轻声对她说。
“吱嘎”房门被推开,月光趁机溜进屋内,原来天已经暗了。
“明日姐姐你怎么不点灯呢?”小云绣看见室内乌黑,趴在我床边上问我。
“今天有没有吃剩的菜?那个酱肘子太好吃了,你说要是天天都有人剩下酱肘子就好了。”
“不好意思哦,姐姐今天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没有……”刚起身坐起来对小云绣说着,忽地瞧见屋里还站了一个人,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脸庞,挺拔凌洌的身影,清风一阵,将长袍下角轻轻扬起。
“哦,忘了说了,有人找你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我回去啦。”好像是小云绣在说话。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所有的视线都被钉在这抹熟悉的身影上。潮湿的霉味中飘来阵淡淡的檀香,熟悉的味道仿似一道灵药醍醐灌顶。我猛一把扯过自己的被子盖在头上,惊恐万分的大叫“你出去!不许进来!”蒙在被子里面我听见自己急速的喘息。
屋内没有声音,我感觉一道重量压在我的床沿上,我急忙向后闪躲,直到身体碰到墙壁。我紧紧的蜷缩着身体,用力的扯紧掩盖着我的被子。
“你走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颤抖不清。忽然一道大力扯开了我赖以掩藏的被子,我急忙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
“你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求求你!”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我,欲把我往前拉。我像惊弓之鸟般用力推开眼前的人,跳下床就往门外冲。刚跑到门口,那道冰冷蓦地从我手腕上传来,我被拽住,两只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紧紧环住了我。
“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仿佛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整个身体拼了命的抵抗挣脱,可这双手臂却越收越紧,我没有办法逃开,只能大叫,发疯般大叫。泪水止不住的滂沱而下。
“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你快点走!不要来这里!我不要你在这里!”
“比雅。”耳边传来冰凉悲伤的声音,柔柔的,轻轻的,仿佛两颗透明的玻璃珠“叮咚”一声掉进我如火烧般的心,顿时一片清宁。我怔怔的站着,忘了反抗,忘了挣扎,忘了流泪。就这么傻傻的站着。玻璃珠在心里慢慢匀开,化成阵阵水波荡漾开来。眼泪一滴滴落在泥地上。
“我不要嫁。”我口中传来幽幽的声音。我不嫁!我不要和别人分享!我只想要属于我的爱情!
“好。”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这一个字仿佛如一屡柔韧的蝉丝,轻轻抽开了我拼命压抑的阀门。眼泪一旦失去控制,便再也无法收回。我只想把自己这么多年积压在心中的眼泪都统统宣泄出来。环住我的手臂轻轻松开,扶住我的肩把我转了过去,再次把我揽进怀抱。我被这特有的男儿气息包裹住,我抬起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哇哇大哭起来。
“呜……我不要嫁……我不要做小老婆……呜……我找不到家……我没有家……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呜……我好想乐乐和阿呆……呜……我好想爸爸妈妈……我没有勾引你……呜……我真没有勾引你……这里有好多虫子……呜……还有蜘蛛……还有蜈蚣……没有杀虫剂……。”哭得天昏地暗,脑袋里面闪过什么,我就不自觉得说着什么,他就这样紧紧的抱着我。
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所有的悲伤、委屈、恐惧都随着泪水流出身体,我无力的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见他的心脏有力的一下一下跳动着。自觉淡定无波的心境早就泛起了阵阵涟漪。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好像早在几世之前就已经被我所牢记了。想起初见他时,我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是来自外貌,那是来至他的灵魂深处。
终于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想到自己眼下的狼狈样,急忙抓起他胸前的衣料就往脸上胡乱的擦。
“哎。”头顶传来他轻声的叹息。他的手轻轻把我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这个动作仿佛提醒了我现在这尴尬的姿势,我急忙退出他的怀抱,小心翼翼的退后几步,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就是你要的自由吗?”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是!我本来还有好些年可以存钱的。没想到居然……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但是我这样也挺开心的。”我急忙为自己辩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辩解。
“开心?”他声音轻轻一扬。“在酒楼里做杂役也开心?住在这种地方也开心?吃别人的剩菜也开心?”十三阿哥这个大骗子!还说相信我!居然什么都告诉他!“虫子陪你住也开心?”他又补充了一句,真是作茧自缚。
“开心!只要不用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挨打,不用见到你那个侧福晋我就很开心!”我仰起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婉儿告诉我,你是偷偷跑掉的。”听到我提到他小老婆,他突然说。
听到这个名字,我撇了撇嘴“婉儿,你的婉儿有病,快叫太医给她瞧瞧吧。”
“什么病?”
“着急了吧?这病就叫‘不冤枉别人抢她夫君她就活得不踏实自我妄想综合症’。”
屋里没有电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隐约听见“呵呵”的一声。
“她又没有冤枉你。”
“什么?还没冤枉?我哪儿抢她夫……”说着我突然顿住,我算……算抢了吗?不禁联想到刚才被他紧紧抱住,严格意义上来说,好像是应该……应该算吧。只觉脸上发烧,好在黑漆漆的看不见。
“怎么不说了?”他饶有趣味的问我。
“这屋里气味难闻,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你赶紧回去吧。”我侧身让出门口的路,正声对他说。
他轻轻嗯了一声,迈步往门口走,刚走到我旁边突然一把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不免惊呼起来“干嘛?放我下来!”
他不理会我,径直走出屋。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我这才看见,高福居然一直立在门外面。见我被他抱着走出来,面色微微一惊,急忙低头跟了上来。OMG!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不是都听到了?突然想起自己还被抱着,面上大窘。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门还没关呐。”巷口,有两匹马靠在路边。他还是不理我,把我往马上一扔,我下意识紧紧抓住马鞍,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后,两只手环过我拉住缰绳。
“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他的呼吸轻吐在我脸颊上,轻柔的两个字从耳朵飘入。
“驾!”一声轻呼,马儿扬蹄跑了起来。安静的大街上,传来马蹄“啪嗒啪嗒”的声音。一声声敲打着我的心房。
【第二十一章】谢谢
空气中有淡淡的薰香,我睁开眼,精致的帐幔映入眼帘。阳光洒满整室。这个房间不陌生,当初挨了杖刑就和喜儿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我还是回来了。
昨晚回府的路上,在马背上颠颠的睡着了,没想到醒来已经天亮。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一夜无梦。在那间昏暗的小屋里艰苦的生活了一个多月,如今高床暖枕,怎么会睡不好呢。
“主子醒啦?”突然一个小姑娘推门进来,见我坐在床上,急忙放下手中的水盆。“水已经打来了,奴婢伺候您梳洗。”说着站到我床边。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怪?“主子?奴婢?你是?”看起来挺眼熟的。
“奴婢叫白兰,原在佛堂当差。”她笑吟吟的对我说。
“哦,难怪挺眼熟的,好像见过你。”以前在府里溜达,好像是见过,起身准备穿鞋下床。白兰见我要弯腰,急忙蹲下帮我穿鞋。
她的举动吓我一跳,急忙把脚一缩。“你干嘛?”
“福晋叫奴婢来伺候,这种工夫自然该奴婢做了。”
“我不过也是个丫头,怎么倒叫你来伺候我?”怎么一觉醒来又变了个身份?
她大概瞧见我脸上的不快,急忙跪下。“奴婢不知道,福晋只说从今往后您就是奴婢的主子,让奴婢好好伺候。”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跪,浑身的不自在。
“你起来,我还没死呢你拜我干嘛。”迅速的穿上鞋子,跳下床榻站在一边。
“奴婢知错,主子息怒!”听见我嗓音提高,她又急忙磕了个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当初没人通知我一下,就突然做了奴才,如今又没人通知我,突然做了主子。我上前把她扶起来,“我不习惯这样,你要再跪我就真恼了。”
“奴婢知道了。”白兰没敢再跪,屈膝福了福。
我也做过下人,也知道只能按照吩咐办事,问什么她也不会明白了。
“贝勒爷呢?”
“回主子,贝勒爷还没下朝呢。”
怎么听怎么别扭,我冲她伸出一只手指,“再加一条,除了不许跪,也不许叫我主子。”
“这如何使得?奴婢不敢!”白兰说着又想跪,急忙被我一把托住。
“跟你说不明白,我去跟福晋说。”说完转身往外走。
“哎!主子!您还没更衣呢!”白兰急忙跟了上来。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就穿了中衣。对哦,我不是刚起床嘛。
“我昨天穿的衣服呢?”见床头没有我的衣服,我扭头问。
“昨晚奴婢给主子换下来贝勒爷就让扔了。”
“那我穿什么?”昨晚被他强行带走,我的衣服全都留在了小屋那边。
“福晋已经给主子准备好了。”说着走到桌前,端起一个托盘。托盘上一件嫣红撒花锦缎的旗服,无奈的拿起这根本不是下人能穿的衣服三两下套上,迅速的洗漱完,简单得编了个长辫子便抬脚往外走。
“主子可是去见福晋?”白兰又追了上来。
“嗯。”
“福晋今天进宫给娘娘请安去了。”
“啊?”我停了下来,“那你刚才又不说,我回头再去了,去找喜儿。”这么久没见,自己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喜儿说,不禁一路小跑。路上遇到两个昔日住在同一院子里面的丫头,见了我都纷纷停下来退在一边。见她们生分的样子,也没心情和她们叙旧了。人还没走多远,隐约就听见两人在身后窃窃私语。
“哼!真是会捡高枝儿飞。”
“听说昨晚是让贝勒爷抱着回来的,平时一副傻头傻脑的模样,没想到狐媚功夫这么厉害。”
哎!这下可好了,我这狐狸精算是定了型了。
刚到院门口,见到喜儿正坐在水井旁洗衣服。
“喜儿!”再见喜儿,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她闻声抬头,见是我满脸惊喜,“比雅!”
我飞快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我可想死你了!”
“我也是呀!”喜儿和我拥在一起。
“主子。”白兰突然在旁轻声叫了一下。喜儿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放开我,退后两步站立着,眼神中划过一丝失望。
看到这主子两个简单的字让我们之间产生从没有过的生分,我不自觉直冒肝火。
“都说别这么叫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我们要说说话,”说完不理她径直拉着喜儿走进屋,转身把门关上。
“杵在那儿干嘛呢?过来坐呀?”我习惯的走到小桌旁坐下来,瞧见喜儿踌躇的站在屋中间。
“如今身份不同了,还……还到这里来不合适。”喜儿若有所思的说。
“这是什么话?”没有想到这个身份连和喜儿之间的友谊也变得这样生分,我走到喜儿身边一把拉她坐下,转身坐在她身旁。“我还是我,你也还是你,没有谁的身份有变化。那个丫头不过是福晋叫来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对福晋说过,我不嫁。我对他……我对贝勒爷也说过我不嫁。”
喜儿幽幽的看着我,半晌“既是不嫁,往后你在这府中又是什么身份呢?看福晋这样待你,是断不会再叫你做从前的差事了。可你也不要名分……”喜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被他强行带回来,福晋也许只当我已经应了这婚事了。但是说清楚了以后,我是否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按照原来的计划,存够钱,到年龄,出府。想到他,不禁摇头。没有他,我的生命中不该有他。
“姐姐我知道的。”我淡淡的说。
“你这一个多月来都过得怎样?怎么瘦成这样了?你哥哥对你不好吗?”看出我有心事,喜儿转开话题。
“我没去找哥哥。”
“啊?那你都怎么过的?”
“在一家酒馆里面打工。”
“酒馆?打工?”
“呵呵,就是做杂役啦。那天出府后……”于是我把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故事见到的趣闻都一件件说给她听。
也不知两人聊了多久,听见白兰在门外说“主子,贝勒爷回府了,让主子到书房去。”
“喜儿,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还是我,是姐妹。我现在就去和贝勒爷说清楚。”放开喜儿的手大步走出门。
走进书房正对着坐在书桌前的他,他看见我的装扮似乎愣了一下。
“贝勒爷吉祥。”我认认真真的屈膝福了福。
“起来吧。”他放下手中的书。
在书房和他相处我早已经习惯了,但是今天他的目光却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想到昨晚,我不知所措的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绢。
“手,疼吗?”他简短的三个字打破沉默。
“啊?”我看看自己的手,无数的裂口。他居然注意到了。“谢……谢谢贝勒爷关心,不要紧。”
“高福,传饭吧。”他边对高福吩咐边站了起来走到前面的小桌前,“过来坐。”说着抬手指了指对面。我的身体好像不敢抗拒他的命令,走到他对面的椅子旁乖巧的坐下。
白兰一直留在书房外,高福也退了出去传饭。屋里一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尴尬得眼神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摆,只能直直的盯着桌布上的花纹。不要做主子,甘愿做下人。我该怎么对他说这不知好歹的话呢。
“吃吧。”饭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好,连我面前也放了一套碗筷。
以前也曾和他花园中同桌共饮,本来我也不是守规矩的人,可是这不明不白的状况让我心里猫抓似的。既然不能嫁他,自然不能理所应当的享受他对我的好。想着,我急忙从椅子上起身站在一旁。
“奴婢不敢。”
他不动声色抬头盯着我。“你既已离了府,就不再是什么下人,是我带你回来得,你就是我的客人,我说行就行。”
“爷,十三爷来了。”我正想开口,高福的声音响起。
“我说四哥怎么刚下朝就不见人了,原来赶回家吃饭呢,有好吃的也不说叫上弟弟。”十三阿哥刚进门便噼里啪啦一大通,似乎心情很好。
“高福,给十三爷添副碗筷。”他不理会十三阿哥的话扭头对高福说。
十三阿哥走到桌边坐下见到我佯装吃惊得道,“哟!比雅也在呢?”
想到被他出卖,让贝勒爷看到我住在那样的地方,还一副那个模样,丢人丢到了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十分不情愿的福身草草行了个礼,“十三爷吉祥。”
“怎么这么大火气呢?谁惹你啦?”十三阿哥还是一脸阴笑的望着我。
见他装傻反问我,忍不住要发作只听见贝勒爷开口说“好了,别闹了。”
我到嘴边的话只能生生的咽了回去,忍不住再白了这个死小鬼一眼。
“下个月我要到延庆的庄子上去,你也跟我一块去看看。”他正色对十三阿哥说。
“是。”十三阿哥轻轻点点头。
高福已经摆好了碗筷,他抬头瞟了我一眼,“坐下来一起吃。”不容置疑的口吻。
从昨天中午见到十三阿哥开始就没吃东西,耗到现在我确实饿坏了。反正十三阿哥在也不方便说什么,先吃饱了才有力气。思量一番,不客气的坐下来拿起了碗筷。平时贝勒爷的口味都比较清淡,今天还不错有鸡又有鱼。酒馆提供的粗菜淡饭只能算是填饱肚子而已,回到家自己也没什么精力再做吃的,这一个多月来还真没吃过像样的饭菜,反正是你让我吃得,那我可不顾什么形象了。很快三碗饭下去才觉得元气有所恢复。放下碗筷满足的擦擦嘴,抬眼看见两个人正端着碗怔怔的望着我。大概都被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吓到了。
我尴尬的干笑两声。“呵……呵呵……昨天没吃饭。”
见他俩人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我,没办法老规矩,茶遁。
“我去给你们倒茶。”说完往外走,刚走到门边推开门,白兰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我去倒茶,你也要跟着吗?”
“主子要喝茶,叫奴婢去就行了。”白兰说完,转身往茶房跑去。
“什么都叫你做了我做什么。”不理她径直走去茶房。用最慢的速度泡好茶回到书房,十三阿哥已经走了。
“十三爷这么快就走啦?”我把茶房到他面前。
他端起茶杯,“有事儿,先走了。”简短明了的回答。
“能……能商量个事儿吗?”关于自己“主子户籍”的事儿,找福晋不如直接找他说好了。
“嗯?”他放下茶杯抬头看着我。
“我这好手好脚的,也不需要人伺候,门口那个白兰可以不要吗?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那你看我府里这么多下人伺候,我就不是好手好脚的喽?宫里面太监宫女那么多,难道皇上也……。”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只蹙眉望着我。
我这才说了一句,就给我上纲上线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见我急了,他饶有趣味的追问我。
“我本来也是府里的下人,如今进进出出带个丫头,还张嘴闭嘴就主子前主子后的。我又不是什么主子。”
“有人闲言闲语吗?”
“我不怕别人说我什么,听见就当唱歌了,只是不习惯被人叫主子。福晋对我好我很感激,但是我只想象原来那样。”
他不说话,站起来慢慢踱到窗边负手背对着我。
“我想住回自己原来的屋子,我只有喜儿这一个朋友,今天她听见白兰叫我主子和我生分了好多。也许很多人觉得主子两个字很可贵,可是我更愿意选择走自己的人生。无拘无束,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人生。”
自鸣钟嘀嗒嘀嗒的走着,屋里陷入沉默,他定定的站着。
“好。”半晌,他轻声道。
“谢谢你,所有的一切。”除了谢谢答应我的要求,包容我的不知好歹,也是谢谢对我的心意,我已经明白这份心意,只是我不能接受,无法接受。我不属于这个空间,我不能让自己走进他的人生,不能搅乱这历史。
【第二十二章】景山
我回到和喜儿一同居住的小屋,白兰也没有再出现在我身旁,一切都回到之前的状态,平日里我还是在书房当差。下人之间的闲言碎语依然是免不了的,见我被贝勒爷抱着回府,只当我已经飞上枝头了,没想到一夜之间我又变回了小丫头,大家都各自揣测着内情。有说我不成大气贝勒爷只是图个新鲜的,有说我抵死不从,贝勒爷无奈放过我的。更有甚者说贝勒爷已经被我迷的晕头转向,只能任由着我吊起来卖。亏得我神经大条,以前在学校没机会做风云人物,现在终于出了名,也算了却一个心愿吧。
因为我诚恳请求,他同意我可以出府,去看看在大胡同时对我很照顾的小云绣和柳大娘。虽说经济条件有限,不过我会在府里的小厨房弄很多好吃的东西给她们带去。小云绣在胡同口远远看到我开心的跑出来迎接我,她们没有问过我的身份,我也只是告诉她们我在贝勒府里面找到了差事。
有机会出门自然要四处逛逛,想去哪里去哪里,在京城到处乱窜,我称之为游走。这种游走很自在,游荡在大街小巷,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信马由缰,漫无目的,或走或停、吃吃小吃、逛逛店铺。
一个闪身走进一座庙,在庙门口的榕树下看一群老大爷下棋,我这个三脚猫的技术偶尔还建议弱势的一方用“马”去挡对方的“车”,结果引来一阵骚动,见形势不对,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逃出老大爷的势力范围竟发现不知不觉爬到了景山之上。初冬的景山,草木凋零,万花纷谢,略显沧凉,萧索。山下就是浩大的紫禁城,这个时候的紫禁城和现代的紫禁城不同。周围严密把守的官兵,四周宽阔平坦的大道,严峻,深沉的冬天更凸显这座世界第一大宫殿的庄严雄伟,让我赞叹不已。站上山头,面向紫禁城,一代代君王人生在此谱写,一幕幕宫廷传奇在此上演。如今我就站在这里,亲眼见证着这辉煌的历史。
与这里的人接触越多,我总是越想知道他们的命运会如何,想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我曾无数次使劲的回忆过去所学的历史,可是关于康熙这一部分却总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谁是康熙的继承人?会是他吗?难道上天一方面安排我的灵魂穿越,一方面却害怕我泄漏历史所以收走了我这部分记忆吗?这怎么可能,我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脑门,真当自己在拍骇客帝国第五部啊!
“谁在哪里?”一把苍劲有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想会有人突然出现,我吓了一跳,回过身一个慈眉善目,胡子有些花白的老头儿站在我离不远的石路上,石青色袍子下身材显得有点清瘦。老头儿好精力啊!这么冷的天还来爬山。
见我盯着自己不说话,他慢慢走过来“你是何处的宫女?”
我低头看看自己,怎么我看起来很像宫女吗?宫女不都在皇城里面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老伯,您看我像宫女吗?”
“老伯?呵呵,是不太像,既不是宫女那你是谁家的孩子呀?”他轻轻的捋了捋小山羊胡子,缓步走到我身边坐在一旁的大石上。有趣的打量着我。
“多新鲜,我当然是我阿玛和额娘的孩子啦。”
“你是满人?”
“嗯。”
“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上这儿来了?”
“您不也大冷天的跑这儿来啦?我逛着逛着就逛到这儿来了,来欣赏一下紫禁城。”
“哦?觉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这么居高临下的俯瞰别提多雄伟了。您也是来旅游的?”
“旅游?”
说得起劲,现代语言又吐露出嘴了。
“哦,我的意思是您也是来看风景的吗?”我走到大石旁挨着他坐下来。
“呵呵,对,我也是。”
“哎!可惜啊!我们平头老百姓不能到里面去看看,要是能亲眼瞧见康熙皇帝,等我回家说给乐乐和阿呆他们听一准全懵!”见他面露迷惑,我急忙补充解释,“哦,乐乐和阿呆是我在家乡的小伙伴。”
“你想见皇上?你不怕他吗?”
“只是见见而已,我又不是要扯他胳膊腿儿,为什么要怕?怕他有牙啊?我可是有钢牙的哦。”说着张开嘴磕磕自己的牙,看这个老头的样子很慈蔼,忍不住就想逗逗他。周星驰的《百变星君》里面我印象最深刻就是梁咏琪的这句话了。反正这老头儿没机会看,不会知道我盗版了。
“哈哈!哈哈!”老头儿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佯装出一幅警惕的样子瞅着他“您和我套近乎想干嘛?我父母双亡,如今还在别人家里做丫头呢,您可别想绑我哦。没人会花钱赎我的。”
“哈哈!好好!不问不问。”老头儿被我夸张的演技逗得大笑,一张脸涨得通红。
“得得!您别笑了,回头乐出个好歹,我不罪过大了。我叫明日。”年纪大了还是得悠着点,这荒山野岭的,乐晕过去我怎么弄他下山呢。
“这倒不太像满人的名字。”老头儿略为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对我说。
本想说自己的真名,没成想还碰见一个专业的,“明日是我的小名,大名叫比雅。”
“比雅?嗯,不错的名儿。家中还有什么人呢?”
“还有一个哥哥。”
“你在哪个的府里当差呢?”
“禛贝勒府。”
“哦?”老头儿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听说这位四贝勒治府一向严厉,素来让人十分惧怕,为何你不在府里当差倒跑到这里来闲晃?”
他居然知道贝勒爷,看他衣着打扮肯定也是富贵人家的,估计这种上流社会的都有点了解吧。“那都是大家传得,我们贝勒爷其实人挺好的。今天因为我要出府看望朋友所以就许了我的假。我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哦。”
“呵呵,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知道,景山呀。”在现代的时候我是去过景山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那你知道这里是皇家禁苑,外人是不能靠近的吗?”老头儿不紧不慢的说道。
“啊?!”我蹭一下跳起来。以前旅游的时候没有仔细看介绍,还真的不知道,刚刚上山也没看见有人把守呀。这下可死了!“皇家禁苑?!那不就是擅闯就要格杀勿论的那种?!我不知道,我是无意中走进来的。没人告诉我呀!”
“呵呵,不用担心,既是没人看到,你再偷偷出去便是了。”老头儿笑眯眯的望着我。
“哦,那我走了,要是被逮到就要等十八年后做好汉了。”说完急忙转身要走。
“咦?既然是皇家禁苑,那您不跟我一样?还不赶紧走?”我停下来看着老头儿。我对他伸出手,示意他和我一块走。
“哦,对!咱们赶紧走。”老头儿恍然大悟,递给我一只手。多糊涂的老头儿啊。秉承着尊老的优良传统,我上前两步搀扶着他站起身齐步往山下走。
“您老人家胆子是不小,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您既然知道居然还敢跑进来。”上了年纪的确比较糊涂。
刚走没多远树林中闪出一个随从打扮的中年男子。见到我们面色一惊,正要开口说话被我身旁的老头儿打断话头“赶紧走,这里是皇家禁苑咱们可不能久呆,多亏这位小姑娘提醒了。”还真可气,分明是他提醒的我嘛。
“是!”随从毕恭毕敬的退到老头儿另外一侧扶着他的手臂。看这架势还真是某个有钱人家的老爷了。
带着他们顺着来时的路走出景山,好在没有遇到把守的官兵。看来这时代的政府官员也够能混得,这皇家禁地,居然连续容这么多闲人当作旅游景点自由出入。我不禁深吁一口气。好险啊!亏得把守的官兵工作不认真!
果然每次出来都要闯祸,皇家禁苑我都闯了,看来以后对于出府要慎重考虑了。
看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老伯,天色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了。白白!”说着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什么白白?”老头儿唤住我。
习惯了习惯了,“这是以前跟西洋神父学的外语,白白就是后会有期的意思。”反正我在街上见过这里有老外神父,随便扯吧。
“哦!”老头儿一副了然的模样。
从这里回府有很长的距离,可不能再耽误了。“老伯,我实在不能久留了,我走啦!天黑了路不好走,您也赶紧回去吧。白白喽”说完不等他发言急忙撒丫子往回跑。
掌灯时分回到府,前脚刚进屋便听见高福在门外叫“比雅姑娘可回来了?”
我急忙打开门“来了来了,我回来了。高公公有事儿?”
“明儿个爷和十三爷要上延庆的庄子去,爷要姑娘明天随着一块儿去。”
“知道了,谢谢公公。”
“喜儿,庄子是干嘛的?”高福走后,我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是咱们爷的一处产业,专管提供府里的一些农田用度和地租子什么的。”喜儿道。
“哦,那我们就是领导下去督导视察工作的喽?”
“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你问这些做什么?”
“就是随便打听一下。”
原来叫我跟着出差呀,正好,我到了这里以后还没有出过北京城呢。十三阿哥也同行,还有个玩伴,好事儿啊!景山的一场虚惊就抛到爪哇国去吧。嘿嘿!公费旅游!不错不错!
【第二十三章】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长 但是有些细节还不是很满意
主要是比雅和四的对话部分
修饰了两个小时 只是这样而已
希望大家能多提意见和建议!从北京城到延庆,没有地图我不知道有多远,但是我的灵魂告诉我这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小时候长辈告诉我们“便宜莫贪”的道理,直到今天我才算真正明白。什么公费旅游!这还没到景点我已经想死了!没有船晕,没有火车晕,也没有汽车晕,更没有飞机晕。我输给一驾马车!
同行的除了我一个女儿家坐马车,贝勒爷和十三阿哥带着几个随从都是以马代步。入冬后野外渐渐寒凉起来,我只能裹着大棉袄窝在马车里。出门的时候喜儿给我备了个暖炉,加上厚厚的防风帘,冷是不冷了,可架不住这颠啊。要是你以为有钱人家的马车都上了避震装置你就错了,虽然我们一路走的官道,可这穿山过岭坑坑洼洼的地段比比皆是。我要是一枚鸡蛋,早就散了黄了。
我们天刚亮就出发,到中午打尖的时候听说才走了一半的路。我已经被马车晃得七荤八素了,东西也没吃,只能窝回马车闭上眼调息。还没工夫戏弄十三阿哥,到让他先把我笑了个够。
没事儿的时候还钻进车厢在我面前扮不倒翁左摇右晃一番,我这剩下半条命的人也只能蔫蔫的捂着已经呕不出东西可还是想呕的嘴,用早已失去精气神的目光狠狠的瞪着他。就让这个死小鬼先嚣张嚣张。我们这次要在庄子上呆十天半个月的,等我三魂六魄归了位再来好好收拾他。
撩开窗帘呼吸点新鲜空气,看到一前一后的十三阿哥和贝勒爷,十三阿哥风帽下稚气未脱的脸上丝毫看不出长途跋涉的疲惫,偶尔到了空旷的地域,还兴致高昂的策马狂奔一番。这马背上打天下的民族真不是盖的!都是从娃娃抓起!贝勒爷玄青色的行袍外罩了一件黑色的大氅,蹄蹄尘土让大氅掀于风中。男子气概是不是就这样呢?我不由看得出了神。蓦地马上的人回过头正好对上我直勾勾的眼神。他轻拉手中的缰绳马儿听话的止住,缰绳一抖马儿靠近我的车旁,马车也慢了下来。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我强打精神微微一笑,“没关系,天就快黑了,赶路要紧,摇着摇着就习惯了。”
“也罢,此去大约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夜里大风,把帘子放下吧。”说完他催马向前行去。
老天啊老天!你和我开什么玩笑呢!虽说他不是绝顶大帅哥,可模样也足够让我心猿意马一番了,最要命就是他有钱又有势!换在现代这可是抢手货啊,如今就这么摆在面前,我却只能看不能碰。这贝勒爷也是,你要女人多少没有,我一个相貌平平的丫头非招惹我干嘛!折磨!这绝对是折磨!
胡思乱想的时间过得比较快,到达庄子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他们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庄里的老婆子直接把我带到一处小屋安排我休息。折腾了一天,我已经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对不起!没出息的我是被饿醒的,否则可能要等日下三竿才醒得过来。兴许我是跟着大BOSS来的人,级别要比这庄上的其它下人要高些,洗漱的水都给我打好了。我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套上喜儿给我的雪青色长褂,简单的扎了个大辫子。
“姑娘,两位爷已经回来了,在大屋准备用膳呢。”老婆子说。
其它我是没听到,就听见膳字了,拔腿就往外面跑。这是一个小小的山庄,四面环山,山庄建在一处小小的山丘上,除了农田和牲畜,四周没有别的人家。因为已是冬季,入眼皆是一片萧素。这就是我们府里的第一产业哦。这么大片的地,每年肯定能有不少的收入,也不知道这时候的土地是不是随便乱划的,以后我要是回不去了,也到山里圈块地做农民好了。搞不好还能发展一个农游山庄什么的。
进了大屋,他们两人正坐在桌前准备用午饭,见我来了叫人添了副碗筷。反正不是第一次,我也不客气的坐下吃了起来。
“贝勒爷,府里的下人要是到了年龄出府有没有退休金呢?”
“退休金?”
“就是在一地方干活了一辈子,最后差事都做完了该出府了,东家会给一笔钱回乡养老。朝廷里面不也这样吗?”
“这种稀奇古怪的言语也亏你想得出来。”十三阿哥饶有趣味的对我说。
“这又不是我想的,中国人民政府想得。”
“中国人民政府是个什么府?怎么没听说过?”十三阿哥追问道。
“天下之大,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去了。你一个小孩子,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边说边往嘴里塞菜。
“你要钱做什么?”贝勒爷打断还要接嘴的十三阿哥。
“以后出了府,也找个这样的深山圈块地,自己做地主呗。”
“主子你不愿意做,到喜欢做这些下等活儿。”十三阿哥一脸的不理解。
“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纨绔子弟当然不会明白,劳动人民怎么啦?少瞧不起劳动人民,没有他们你吃什么?饶你有再多的金块银块,你吃一块填饱肚子给我看看?”这个不知百姓疾苦的死小鬼。
“你说爷是纨绔子弟?!”十三阿哥拧着眉冲我嚷嚷起来。
“不是就不是,急什么呀?我这不是随便一说嘛”见他要发火,就算我胆子再大也不能和皇子吵架。不禁放低声音,但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贝勒爷对我俩这种无关痛痒的拌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我们不吱声。
“嘿嘿。”十三阿哥突然脸色一缓,嘴角上扬坏坏一笑“你想出府只怕也难啊!”
“这宫里还几年一选几年一换呢?凭什么我就不行?”
“你是能出府,只怕到时候你就不舍得走了。”
“这是什么话?十三爷难不成觉得我做丫头做得挺开心?会做得不愿走?”我是灵魂穿越变成丫头没错,可不代表我做丫头还能上瘾吧。我不屑的端起碗喝着自己的汤。
“你舍得我四哥吗?”
“噗!”不防他会这么说,被嘴里的汤呛了一下,一下没憋住喷了出来。
“咳!咳!”我忍不住咳了起来。不知道是被憋的,还是看见他也坐在这里觉得不好意思,只觉一张脸直发烫。
情急之下我蹭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舍不得又怎样!”
话一冲出口我立马后悔了。明日姑奶奶!不会说就不要说!瞧这话,不等于承认自己对他有意思嘛。果然,十三阿哥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笑望着我。再看看他,双眸平静,可嘴角分明带有丝丝笑意。完了,这是个误会,绝对的误会!
“我……我的意思是,舍不得也要舍得!”当当当!大清朝越描越黑金奖得主——就是我!
我这是怎么了?当年在学校食堂为了一瓢土豆烧肉里面的肉比较少,我唾沫横飞大战大师傅,最后获得完胜,拿到五块肉之多。这样的大场面我都能脸不红心不跳沉着应战,为什么今天会栽在一个小屁孩的两句话上?
看着十三阿哥忍俊不禁的样子,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如今只有一计了。我仰起头深深吸一个口气,撩起双袖,哦,对不起!天太冷棉袄撩不起来,假装撩起双袖,然后摆好架势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十三阿哥显然被我的动作唬到了,“怎么?难不成你想打爷?”这个罪魁祸首!
嗖!只见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他二人,夺门而逃!没错!此计正是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丢人丢到了大清朝,我一向大姐头的派头如今给两句话就逼得口不择言以后该怎么服众?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乐乐和阿呆啊!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刚折腾了一天,虽然现在已经睡足吃饱,在田间跑了一段体力还是有点不支,气喘吁吁的找了棵还有点枯黄树叶没掉光的大树靠着坐了下来。这才看仔细前面居然有个湖,地处深山,没有污染,碧绿的湖水向庄严的冬季展示着自己盎然的生机。空气里有淡淡的泥土气息,解开早已凌乱的辫子,任长长的发丝随风轻飘。穿的太多,跑了这么一阵浑身燥热,忍不住脱下靴袜,赤脚走到湖边。
坐在湖边把脚伸进湖水,冰凉的湖水让我打了个激灵。寒意顿时从脚尖直奔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想冷却的不是身体,而是我的大脑。不管我如何嘴硬,我知道我脱口而出的话不是口误。
以前听别人说过一段话“如果人有机会回到过去,就会改变历史,改变历史,就会影响到现在,影响到现在可能就会影响到你没有机会回到过去。” 如果比雅在那次落水就已经死了,那这世间就不该再有她这么个人,结果却让我以她的身份继续活了下来。但是如果比雅那个时候已经死了,她才十三岁,我在现代古墓中看见的那个最少也有三十几岁的女人又会是谁?
我使劲的甩了甩头,我理不清,大概也不是我能理清的。我只知道如果我涉入这段历史或历史中的人物,也许我就会在这里消失。这当然是最好的一个解决办法,但是如果这是蝴蝶效应呢?一个简单的改变,我有可能完全从历史中消失吗?爸爸妈妈不再相遇,世间也从此再没有我这个人,又或者还有更多更多的可能。不知道是因为冰凉的湖水还是这个可怕的念头,我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我把脚抬起来迅速起身,因为起的太猛,身体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猛然撞到一堵墙,不对!是个人!
“贝……贝勒爷!”没想到他居然跟着我。
“天凉,快把鞋袜穿上。”
我低头一看,赤脚,披头散发,急忙走回树下把靴袜穿好。这情形怎么这么熟悉?
“那次你落水后我再见到你也是这副模样。”他的声音飘进耳朵。对!难怪这么熟悉!我醒过来无意中走到花园,见到了他。当时也是赤着脚,披着头发。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他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了下来,熟悉的香味。
“你一身白衣,光着脚站在地上,满脸的迷茫。”他望着平静的湖面,淡淡说着。“我觉得那次再见,感觉不同了。”
“啊?”心虚得我不自觉呼出一声。“大……大夫说我受了惊吓,可能变……变笨了吧。”四周静悄悄的,我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咚咚”的心跳。
“好像早就认识你了。” 他在说什么?
“那个……那个我不是一进府就在福晋跟前当差吗?贝勒爷当然……当然见过我了。可能贝勒爷只是忘了吧。”
“不!不是那样!我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突然把眼神从湖面收回直直的盯着我,深黑的双眸中有种情绪在飞快的涌动着。望着他的眼睛,我仿佛掉进了那个漩涡。山谷中突然传来寒鸦的叫声,我回过神急忙别过脸。
“你……你想娶我……就是因为这样吗?”我低声问。
“不知道。”他又把眼神抛回湖面,给了我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回答。不知道?这算什么答案啊?
“那你对我好是因为这样吗?”
“你觉得我对你好吗?”他不回答反问我。
“不算好吗?”我歪着头看着他,反问回去。
“呵呵。”轻轻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毫无顾忌的笑。脸上不用再紧紧的绷着,他笑起来挺好看的。
“我第一次见你这样笑。”
他的笑容退下了去,眼中划过一丝失落的神色“皇阿玛曾说我喜怒无常,连兄弟们也觉得我冷语冰人,不愿与我亲近,除了十三弟。”
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看来童年也是个孤僻的小孩子。“十三爷说你虽然面上冰冷,可对他很好。”
他微笑不语。
“以后如果你想笑,又怕别人看见就来找我,我帮你保密。”说着冲他伸出小指“我们拉钩!”他怔怔的望着我,半晌,学着我伸出小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要!”
“你念的什么?”
“拉勾就是我们已经是联手了,上吊就是我们生死相许,一百年不许要,就是一百年你都不可以要回让我帮你保守秘密的特权。”
“生死相许?”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生死相许也可以是朋友之间的契约。人并不都是利欲熏心、冷酷无情的,很多人也想找一个能够生死相许的知己。你和十三爷的兄弟情也可以是生死相许呀。”
“你怎么总是会说一些我从来没听过的话,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总担心着被人看穿又心虚了,不自觉干笑两声“呵呵,大概因为我比较笨吧。所以只能用自己明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喽。”
“嗯,是挺笨!以后要好好练练字。”
一定是指我留下的那首如梦令,他的书法那么棒,看见我的鬼画符没有吐血已经不错了。有个免费的书法老师也不错,搞不好以后还能给人写写春联赚点银子呢。
“那可说好了,你负责教我负责学。阿嚏!”刚刚给冷水那么泡估计要感冒了。
“哪有人大冬天还下湖的,后山凿了个温泉,回去泡泡驱驱寒。”他说着站起身。
“哇!这里还有温泉啊!”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儿啊!没想到竟然是一趟温泉旅行,“快走快走!” 我忍不住开心得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拉着他往山庄方向跑去。
【第二十四章】醉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兴致比较高 多写了些
如果有问题 记得要告诉我哦( -___- )回到山庄后我由老婆子领着到了温泉。温泉很小,就建在山庄的房后,暖流顺着凿在石中的浅坑灌入池中。池子的一端有一个小小的洞,用于替换池中的水。池上简单的搭建着一个小小的竹屋。老婆子往池中扔下一个白色的纱袋。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贝勒爷说姑娘受了些凉,这是我们平日里在山中采摘的草药,放在池中一同浸泡,用于趋避风寒的。”
“哦。”老婆子退出去以后,我脱掉厚重的衣服钻进水里。全身的寒凉顿时被炽热的泉水淹没。竹屋内明亮的烛火熠熠生辉,我把头枕在池边的石阶上,闭上眼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愉悦。这也太享受了吧!真的不敢想象我竟然有机会享受一番这三百多年前的冬日温泉,大自然的恩赐果然不会因为年代的变迁而有所改变。草药的味道渐渐弥漫开来,混着缓缓上升的热气熏染着我的脸颊。
“好像早就认识你了。”
“很久……很久……。”
他的话在我脑海中荡漾开来,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对我好吗?我偏偏穿越到他的身边,会是因为这个吗?前世今生?
“这也太扯了吧!”我抬起头睁开眼。
我对他有没有相同的感觉呢?我只觉得每次看着他的眼睛,身体就会像失去控制一般,不自觉的陷进那深不见底的黝黑中。
“你这是见到帅哥发花痴啦!”我忍不住抬手拍散自己映在水中的身影。
从温泉出来,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回到山庄的小院,屋中已经摆好了晚饭,大多是一些乡间的野味菜蔬,看得我口水直流。他俩已经在桌前坐好,看看桌上的三副碗筷,我自觉地坐了过去。刚坐好便睹见十三阿哥面带笑意的望着我。
我警惕的站起来退到一旁,沉着脸对他说。“十三爷要是还想说白天的那些话,我就先告退了。”说完草草的福了福抬脚往外走。
“哎!”十三阿哥一个箭步冲过来拽住我,“我不过就是笑了笑,没打算说什么。爷给你赔不是?”
“别!我可受不起!”
“那就过来坐,陪我和四哥好好喝一杯!”说着把我拉回桌前按在椅子上。
我瞟了眼桌上,多了三只斟满翠绿色液体的酒杯,杯中飘出淡淡的梅香。
“寒梅醉?!”我欣喜的抬头看了看他。
“哟?好眼力!这可是我四哥珍藏的好酒,外面可是喝不到的。听说你下午受了点凉,喝了这个暖暖身子,也能避避寒气。来!”十三阿哥说着举起酒杯!
禁不住美食好酒的诱惑,我又没出息了!冲对我不停招手的酒杯伸出了手。贝勒爷也端起桌上的酒杯,三个人一饮而尽。
几巡下来,菜没吃到什么,酒是喝了不少,等我意识到,已经醉了。
我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冲他俩举着酒杯,“我打从到了这里,就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能和你们这些康熙皇帝的儿子交朋友,那简直就是牛叉大啦!来!我敬你们!”
“比雅,你醉了!”十三阿哥站起来准备扶我,被我一把挥开。
“我没事儿,开心嘛。”脑袋越来越迷糊,想用手去扶桌子,没成想手上没有一点劲,胳膊一软,整个身体顺势往下滑去。
还没等我栽倒,两只胳膊被人拎了起来,我睁开眼,贝勒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不自觉伸出手按住他的头。“我说贝勒爷,你不要晃来晃去的好不好?我眼晕!”
忽然感觉身子一轻,我竟然被他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大叫道。
他没有理会我,径直走出大门。
“干嘛呀你!我警告你!你可别想对我用强的哦,人家还是□呢!初吻已经被你抢走了,你要再敢趁人之危,我!我和你没完!” 我拿出吃奶的劲捶打他的肩,可是手上没劲,拳头软绵绵的。
“你准备怎么和我没完?”他停下脚,饶有趣味的低头看看我。
离得太近,他的气息轻喷在我脸上,又冰凉又火热。我怔怔望着他的眼睛,那抹深黑色正在使劲的吸着我,完了,我的灵魂又被他的双眼锁住了。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波波的袭来,我不得不闭上眼,轻轻靠在他怀里,捶打的手不自觉抓住他的衣襟。见我不再反抗,他继续往前走去。
睁开眼我已经躺在了床上,这什么酒啊?我分明还有意识,只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胃里一阵阵的痉挛,想吐却吐不出来,全身好像火烧一般,难受死了。我从来没有醉过,不知道原来醉了会这么难受,我看别人喝醉了都是沉沉就睡去了呀,为什么我的意识还这么清醒?
“爷,水来了。”好像是那个老婆子的声音。
“喝点水。”他在对我说吧?好晕!不想睁开眼。紧接着我感觉头被人抬起,我乖乖的张开嘴,温水顺着嗓子滑下。喝了几口,重新被放回床上。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我的额头上,我顿时感到一阵凉爽。我急忙抓住这只手轻轻压在我滚烫的脸颊上。
“好热哦,借你的手用用。”我知道这是他的手,只是眼下这难受劲已经压过我所有的思想,顾不得什么规矩了。
捧着这只冰冷的手,我心里平静下来。脑袋里嗡嗡声的,意识渐渐模糊失去知觉。
醒过来,屋里已经投进光线,脑袋好像有几十斤重。只觉口渴准备起身喝水,突然发现他居然睡在我身边。我猛地坐起来,下意识掀开被子低头看看自己,还好还好,穿着衣服。不对呀!怎么就穿了中衣?我的棉袄呢?!
“醒了么?”他大概被我的动作惊醒了。
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就算我脸皮再厚,也不禁害羞起来,不敢回头看他。难道,我真的酒后乱性了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扯过棉被蒙住脸大叫起来!都是他!我的第一次啊!居然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没了,最重要的是我居然完全不知道什么感觉!我忽地放下棉被怒气冲冲的转过身看着他。
“你!你!”怒火攻心,我半天说不出话。
他继续躺着不动,一脸好笑的看着我,“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啊!我不要听啦!”听到这好像粤语长片里面才有的台词,没等他说完我猛地蒙住耳朵大叫起来!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不听也没办法。”他用手支着头侧身看着我。
“你!你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好嘛,一着急我也满嘴跑台词了。
“我又没说过我是君子,而且……”他略微停顿,“是你先主动的。”
“我什么时候主动啦?”
“是你拉着我的手不肯放。”
“好热哦,借你的手用用。”昨晚失去意识前的话在脑中想起,完了!我真的说过这话,而且还这么暧昧!
“那……那我是喝醉了,你也不能……不能……”说不下了,还能怎么办?女生的必杀技!哭呗!
“呜……呜……你抢走我的初吻……呜……还要抢走我的第一次……呜……太不道义了啦
……呜。”我扯过被子蒙着脸一把鼻涕一眼得哇哇大哭起来。
这招果然管用,他不防我是这个反应,急忙坐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过逗你玩得!我什么都没做过!”
“骗人!我的衣服都被脱掉啦!呜……。”听到他说其实我已经确定了,都说第一次会很疼,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我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总相信他不是这种人。只是刚刚被他耍了半天,忍不住要想报复一下。
“你的外衣都吐脏了,我让下人给你换了。真的什么也没发生,不要再哭了。”听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不由软了下来。
“真的吗?”我放下棉被,泪眼兮兮的望着他。
“真的。”他抬手轻轻拭掉我挂在脸上的泪,只听见他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就真的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看见他脸上闪过的失望,我呆呆的望着他。我大概是喜欢他的吧,只是我不可以,我总不能告诉他其实我是来自三百多年后的人吧。总不能对他说如果我走进他的生命,我的生命就会被改变吧?这种荒唐的事情谁会相信呢?
见我不说话,他转身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傻傻的坐在床上,心底一阵隐隐的疼痛。脑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对我嚷嚷“留住他!痛痛快快爱一次就好了,何必顾虑那么多,存在即是合理,既然安排你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可另外一个声音却在不停的反抗“不可以!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因为你的原因导致整个历史发生改变。”两个声音在脑子激烈的争吵着,我蜷着双腿紧紧抱住头。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出现这样一段戏码?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我的一个梦?可是我心里那股隐隐的疼是那么的真切,他手掌的温度分明还清晰的留在我脸颊上。我无力的倒在床上,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请让我快点醒来吧!
【第二十五章】无题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自己没有抓过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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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写武打场面 可要了我的命了!那天之后,我没有再单独和他相处过。每天一早起床他不是呆在厢房里,就是和庄上的管事儿在大屋议事,十三阿哥偶尔也会坐在一旁听上半天。我闲来无事只能到田间地头四处闲晃。
“大娘,你们这是在挖什么呢?”走到一处田边,见到几个衣服破破烂烂的农妇蹲在早已收割完的田地里埋头挖着什么,便凑过去看了看。
“菜根。”。
“菜根?干嘛用的?”
“吃呗!”大娘抬头打量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忙活。
“这田不是已经收完了?”如今入了冬,四下全是土,这田里哪儿有什么作物呢?
“不收完我们也不敢来挖。”说着,大娘又刨出一团土,满是老茧的手在土团上扒拉扒拉,露出隐隐泛黄的植物根茎,她小心翼翼的放进身旁的竹篮子,继续在土里翻着。
我不禁好奇的走到竹篮边蹲下身看了看,“这东西好吃吗?”
“好吃?”大娘听见我问,狐疑的抬头看着我。“看姑娘这打扮想必也是大门大户的小姐,不懂这个。这东西搁姑娘哪儿只怕瞧都没瞧见过,更别提好吃不好吃的。可放我们眼里,这就是一家人的菜了。喏,把这菜根拿回去,洗干净喽,抹上盐封在坛子里面,要吃的时候拿出来,就着点清粥就对付一顿了。我们呐,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儿还能管好吃不好吃呢。”
之前已经觉得大胡同的那些居民算穷人家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更穷的,这不就是古装片里常演得闹饥荒的情形嘛。可这里离北京城这么近,也没见有什么天灾人祸的,怎么会这么贫瘠呢?
“你们就吃这个呀?”看着那好像受过辐射一样的菜根,就算手艺再好也顶多弄出个榨菜的味道吧,就用这个做菜还真不是一般的穷了。
“有这个就不错了,往后年揭不开锅也是迟早的事儿。”
“这延庆离京城也不算远呀,也算……也算天子脚下吧?怎么会过得这么艰难呢?”
“这天子虽说离得不远,可咱大清朝这么大的疆土,皇上管得了多少?前些年朝廷打那噶尔丹,家里的男人都上了军营。一场仗下来,死的死,残的残,剩下我们这些孤儿寡妇的还能做什么?”
打仗!这个和这段历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词是第一次听到,深深震撼了我。这些平时在电视剧里都听烂了的台词,如今都变成鲜活的事实灌进我的耳朵。大娘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像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就是这些人的命运吧。
“家里没有田吗?可以自己种田呀。”
“我们哪儿有什么田地?只能在地主家做佃户。可是这些年地租子越来越高,什么冬牲钱、轿钱,逢年过节还要送节钱,地主家嫁女儿又要送出村礼,就连咱们家里死了人也要纳断气钱,我们好不容易忙活一年,末了儿还分不到一成,这饭都吃不上了,哪儿拿得出这么些银子?”大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我是上过历史课的,这大概就是封建社会对农户进行剥削的那些名目吧。
“那家里有人在战场上或死或伤,朝廷不管的吗?没有抚恤金……哦,不是,没给安家费吗?”
“这官场上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不会明白,虽说朝廷会给每户十两银子作为安家费,可层层派下来,哪个官老爷不多少拿点儿?分到我们手上还不到一两银子,够做什么使得?”
“靠!也太黑了吧!”没想到这里的贪官我们现代的还要牛!
“靠?我们能靠谁?”大娘倒是挺能接话茬的。
“找县老爷呀!县老爷不管,就找县老爷上面的,上面的也不管就直接上京城告御状去!”都说康熙是个好皇帝,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不管的吧。
大娘听到我的话,一脸的惊诧“御状?我们这种贱民别说见皇上了,就是要见县太爷那也不知要送多少礼,拜多少人。就算有那个福气见到,这县老爷也是只管收银子不管事儿的。哎!咱们呐,没法儿,没法儿。”大娘叹着气,无奈的摆了摆手。
其实我也算不上什么正义之士,只是打小就爱打个抱不平什么的,看看电视也就罢了,可如今亲眼看见,心里总不是滋味。可全天下也许都是这样,我能管多少?最重要的是,这个抱不平我打不动啊!怏怏的回到山庄,已经是晚饭时间。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和他们同桌吃饭,见他们已经入座,没有说话,闷闷不乐的自顾走到桌旁端着碗低头吃饭。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今天怎么倒像个锯了嘴葫芦?”十三阿哥又向我发出拌嘴的邀请。实在没心情应战。我头也不抬的头说,“不想说话。”
见我一反常态,十三阿哥收起玩笑的态度关心的问道“身子不适?”
“心堵!”
见我气不顺的样子,十三阿哥以为我受了什么委屈,“谁欺负你了?”
“没有。”我放下碗筷,静静的盯着桌上的菜肴,眼前全是那些烂菜根。
“怎么了?”一直坐在一旁的他开口问。
他们不是皇子吗?也许,也许他们能管呢?打定主意,我把今天遇到大娘的事情告诉他们,还有大娘说的话。
“这些人也太贪了!”十三阿哥气愤得说道。
他听完我说的话,皱着眉头默不作声,缓缓放下手中的碗。
见他不语我小心翼翼的望着他,“你能帮她们吗?不是要接济她们,只要能让她们拿回应得银子就好了,那些银子都是他们家人用生命换来的。”我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是何等低贱的命,就值十两银子,就是这样还要被那些狼心狗肺的贪官吃掉。
“比雅,朝廷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十三阿哥轻声提醒我。
看贝勒爷紧紧抿着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是关心这件事情的吧。古时候女子不能过问政事我是知道的,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们明天就回去吧。”他突然开口说,对我的请求不置可否。
“直接回京城吗?”十三阿哥试探性的问。
“嗯!”听见他的回答我顿时有点失望,情绪不高也没心情再吃下去,起身告退回到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也是啊,他一个堂堂的皇子怎么会来管这些老百姓的小事情。
第二天天刚亮我便登上那恐怖的马车,不过因为心情不好,反而吸引了我的部分注意力。好像每个人都有心事,他一路无语,十三阿哥也没有到马车里面和我闲扯,不知不觉竟走了半日的路程。正想撩开帘子呼吸点新鲜空气,忽然前面传来一声马匹的嘶叫,马车突然急停下来,我刚站起来的身子惯性的向后倒去。车停稳后我急忙站起来掀开帘子,只见最前面的随从倒在地上,背上Сhā了一支羽箭,其他的随从手持精刀,把贝勒爷和十三阿哥围在中间。与此同时树林中噌噌窜出几个蒙面的男子正向周围靠拢。Shit!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劫匪吧?!
“你们是什么人?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敢如此大胆!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一个随从厉声喝道。
“我们只认银子不认人!”蒙面匪徒恶狠狠道。
我不自觉地握紧双手,太……太刺激了!Live版的古代打劫!我感觉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出于现代人的警惕,我飞快的观察了一下敌我的兵力,对方来人有十个左右。而我们这边加上随从一共十四人。其中十三阿哥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另外一个高福看起来也就够杀鸡的,再下来就是我这个连杀鸡都不敢,打架顶多扯扯头发放冷子咬两口的小丫头片子。实力差不多了多少啊!这不比现代的群殴,比比拳头和腿劲,眼下的人个个都是刀剑在手,这可是来真格的,荷枪实弹,碰一下就见血的啊!起初的兴奋迅速被恐惧所替代!这是什么帮会集体出动吗?打劫而已,要不要来这么多人啊?
等我从思绪里回过神,两边已经厮杀开来,我着急得在混乱中搜索贝勒爷和十三阿哥的身影。十三阿哥好厉害,小小年龄竟然一点也不畏惧,握着把精刀左挡右支。和他交锋的一个蒙面匪徒竟不得近身。贝勒爷呢?马匹和人群的践踏弄得尘土飞扬,我不由把身子完全探出车外搜寻他的方向。
“小心啊!”环顾中我发现树林中居然还有一个蒙面的人,站在树后举着一把弯弓,正瞄准混乱的人群。而贝勒爷就在其中,我不禁惊呼出来!
“嗖!”箭飞速的攒进人群!
“贝勒爷!”我大叫一声,心紧紧的提了起来!顾不得情形,跳下马车。
“别过来!”是他的声音,尘土太多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揪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高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到我身边,拖着我的手把我往车上推。“比雅姑娘快上车!”
“抓住那个女的!”一声厉喝!
女的?!我啊?!听到点了我,我刚准备踏上马车的腿不由一软,身子向下滑去,高福一把撑住我。远处已经有两个蒙面的冲我奔来,我一时脑袋一片空白,两只腿仿佛被钉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比雅!”
“比雅!”
十三阿哥和贝勒爷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突然腰上被人狠推一把,我重重的摔倒一边。高福推开我后,横在我身前,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举手格住蒙面匪徒挥下来的大刀,匕首戛然迸出火花,断成两截。高福被蒙面大汉飞起一脚踢滚进一边的草丛。
一瞬的变故,我仓惶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后跑,可是大概被吓坏了,两条腿使不上一点劲,还没跑出两步,右手腕便被人紧紧捏住。
“啊!”死到临头,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力量,死也要揍你一拳!紧握左手抡足拳头,铆足劲转身往这个身体砸去!
“是我!”我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贝勒爷满面杀气,握着刀的手挡住了我的拳头,眼神凌厉的看着我。冲着我来的两个蒙面匪徒已经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刺啦!”后面窜上来的蒙面匪徒一刀划过他的挡住我左手的手臂,厚厚的袄和袍子被割开,他手臂大概吃疼握住的刀险些掉落。
“走!”他对我厉喝一声,迅速回过身格挡住挥下的第二刀。在他和蒙面匪徒纠缠的同时,他紧紧的握住我的右手腕,把整个身体挡在我面前。挥刀的手受了伤,加上要护着我,我们被逼得连连后退。
“飞碟!”我突然灵光一闪,指着蒙面匪徒的身后大叫一声!
果然蒙面匪徒迟疑了一下,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手上略停的瞬间,他已一刀砍下,蒙面匪徒应声倒地。
他握着我的手松了开来,此时情势已经渐渐明朗,对方除了两三个人还在远处和随从激斗,其余已经统统倒地。眼光猛然睹见他的左手,月白色的长袍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我急忙抓过他的手,这是作为男人的本能反应,还是因为他在乎我,这一刀仿佛划在我心上一般,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受伤的!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对不起!”长这么大,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在危险境地用自己的身体来护我,刀伤很深,血潺潺的从伤口往外涌。一定疼死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因为我弄伤他了,我不由鼻子发酸,眼泪从眼眶溢出,滴在他的伤口上。
“不要紧!”他力气大概也消耗不少,声音很无力。
我轻轻放下他的手,从怀里掏出手绢打算给他捆起来。刚抬眼,猛然发现刚才放冷箭的蒙面匪徒还匿在树林中,弯弓已经拉开,直直的对着我们,而他正背对着弓箭站在我面前!
不可以!不可以!我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不能死!他不能死!“不可以!”我尖声大叫,急步窜上前张开双手挡在他身前,蒙面匪徒搭弓的手一松,箭呼啸着迎面而来。
“四哥!”
“主子!”
“比雅!”各种怒喝传进耳朵。
箭直直的穿进我的左胸,猛烈的力道让我整个身体倒在他怀里。唰唰唰!几条人影窜进树林。
刚才激烈的战斗让我全身紧绷,这刻猛然一松,身体不受控制的瘫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章节名字一开始只是暂定
两个字写到如今 实在不好弄
所以暂时取消 之后再补了“比雅!”他的声音好嘶哑,那双常常吸引住我的双眸刚刚还满是杀气,现在已是深深的震惊与痛楚。
“比雅!”十三阿哥也冲了过来,蹲在我身边。目光触到Сhā在我左胸上的箭,骇然呆住。
不痛,被箭射中居然一点也不会痛,只觉左胸一片麻木。
“主子!”几个随从迎了上来。
“离京还有多远?”
“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左右。”
“四哥!”听到随从的话,十三阿哥焦急的望着他。
“拖不得。”他猛然抬头大喝一声:“高福!”
“爷!”高福跌跌撞撞的跑到跟前。
“是不是带了金创药?”
“是!”
他低下头看着我“你信我吗?”
看着他的坚毅的目光,“信!”我轻吐出一个字,无力的点点头,不管他想做什么,没有什么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他对随从交待了一番,把我轻轻抱起来,“我们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箭必须要拔出来把血止住。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的!”说完起身向马车走去。
车厢狭小,只容下我们两人,地上铺了厚厚的棉被,他把我轻轻的放在上面。触地的一瞬间左胸终于传来钻心的疼痛,我忍不住闷哼一声。大概是我从中箭到现在才发出第一次呻吟,他抓着我的手猛地攥紧。
接过帘外递进的一堆东西,他俯身蹲在我一侧,取过一把小刀轻轻割开了我的衣服,伤处露了出来,他的眉头死死拧着。我这才注意到一只乌黑的箭赫然Сhā在我左肩的锁骨下,血随着我身体的呼吸持续性的流出,应该没有伤到心脏这个要害。疼痛感一点点的加剧,我死命的攥紧身下的棉被。咔嚓一声,箭梢被他轻轻折断。这股力道牵扯到我的伤口禁不住倒抽一个凉气,浑身不自觉得颤抖起来。
他取过酒壶蘸了酒擦拭了一下小刀刀面。“会很疼。”声音从他齿缝中挤出。
我好怕疼,从小到大就好怕,但是如果不拔,我没被箭射死,等赶回城血也流光了。当时为什么会挡下这箭?不知道,只是不由自主的就冲了出去。如果能活下来,是我的幸,若是不能,也是我的命。我用力的合上眼,把头扭向一边。
“忍住。”他轻声一句,冰凉的小刀贴上我的肌肤,我用尽所有力气深深吸了口气。
刀刃在伤口处割下,猛地一阵撕心的剧痛。
“啊!”我嘴里一声惨叫,伤口迅速被紧紧压住,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双眼发黑,失去知觉。
“好冷……好冷……。”恍惚中我悠悠醒来,痛到极至,仿佛已感受不到痛意了。只觉浑身上下的温度好像都在离我而去。
身体被一股力道收紧,我勉力睁开眼睛,马车在急驰着,自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随着车厢摇晃着。
“好冷,好困。”
“快到了!比雅!不要睡!我们说说话!”他紧紧搂着我,下巴抵住我的额头。
眼光瞟到他被血染的袍子,一片刺目的猩红。“你……的手……。” 气若游丝的断句从我嘴里飘出。
他低下头怔怔的看着我,“不要紧。”
“流……流了这么多血……又得吃好多猪肝才能补回来了。”
我感觉到他身体一阵隐隐压抑着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他喃喃的说。
我知道他指的是这一箭,“你是主,我是仆。”没想到我是这么的敬业。
“你不是!”头顶传来他模糊不清的嘶吼。
“我不是,我……谁也不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意识也开始冰凉起来,眼皮沉沉的向下压着。
“不要睡!不要睡!”他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禁不住再次睁开眼,他满面凄色,显得是那么的悲伤无助,我不觉抬手拂上他如铁石般坚毅的脸庞。
“我……会活下去。”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轻轻吐出,手无力的滑下,意识渐渐远离,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身体轻飘飘的,四周一片迷茫的白雾,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心好痛,清晰深刻的痛。好像有什么让我牵挂着,不自觉朝着前面的一点光亮奔去。白雾渐渐退去,我看见着一袭月白色长袍的熟悉背影,正挺拔的立在不远处,他似乎在等我,我欣喜的向他奔去。他转过身笑吟吟的看着我,全身散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他的手轻轻抬起覆盖上我的脸颊,冰凉的感觉传了过来。突然月白色的长袍上渗出斑斑血迹,猩红的颜色越来越浓,我心里喜悦的暖意顷刻间被打得烟消云散,他的脸开始变得模糊,我好害怕!我想要抓住他!可是伸出去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脸,
“胤……禛?”这是我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他依然微微的笑着,可是这张脸却渐渐得随着白光变淡,仿佛瞬间便会散去。
我不自觉伸出双手想要抱住他,蓦地他消失了!四周顿时一片黑暗。
“胤禛!”我惊恐的大叫起来!
瞬间,周围渐渐有了颜色,世界变得清晰起来,我努力的打量着,竹青色的绸帐, 棕黄的流苏映入眼帘,空气中流动着我最熟悉不过的淡淡檀香。刚才真实的梦境还萦绕在脑中,那抹心悸久久不散,我忍不住伸手往胸口抓去。过大的动作牵扯到左肩,猛地传来重重的剧痛。
“别动!”一只寒凉得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
我心里微微的颤抖着,慢慢的转过头向这人望去。
“胤……禛?”我吃力的挤出两个字。
寒凉的手掌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主人的激动,紧紧的,让我的手掌有些吃疼。
“没死,别捏了。”用力甩出这句话,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听了我的话,手掌急忙松开。“没事了,太医说没有伤到要害,只是伤口太深,又失血过多,虚耗太大。”他轻轻的说着。
太医?不是宫里的医生?没想到我的待遇这么高,不过比雅先救过康熙的孙子,现在我又救了他儿子,给我颁发英勇勋章都够格了吧。
“爷,醒过来就好了,不如让她先休息,你手上也有伤,回屋歇歇吧。” 乌喇那拉氏原来也在屋里。
听到他的伤,我急忙关切的往他手臂望去,袍子掩着看不见,不过回到京城,有最好的太医,应该不会有事了。
见我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他淡淡的对我说,“不碍事了。”
“十三爷呢?高福呢?大家都好吗?”想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突然想起小小年纪的十三阿哥,还有英勇救我的高福。
“你别担心了,都平安。”他轻轻掖好我的被角。“睡一睡吧。”
血流的太多,我确实没有力气了,微微颔首,听话的闭上眼。
【第二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上卷即将结束了
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
不管质量怎样 不容易不容易“比雅,咱们回去吧,天就快暗了。”
“忙什么呀,我再看会儿。”
“你是不怕,我这皮还要不要啦?头前儿你硬赖着弄什么比比口,结果迷了路,天黑才回府,害我挨了高公公几日的骂。”
“喜儿,我说了多少次,不是比比口,那叫BBQ!”
“甭管什么口,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没兴趣,只求你少惹些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
“这话就不厚道了啊,我烤的鸡翅你可没少吃,咱们可是一国的,你得向着我呀。”
“我向得了嘛!当初主子许你随时出府,叫我好好跟着你。可这段时间贝勒爷去了五台山,你三天两头就往外跑,每次都天儿擦黑了才回去。早起小六说了,爷今儿个回来,要是见你没在,我又得挨骂了。”
“得得得!别唠叨,我走还不成嘛。”
我依依不舍的钻出看杂耍的人群,自从我受了箭伤,喜儿便被叫来照顾我。两个月后伤口愈合,我们被安排住进府里花园后一座小院儿,紧挨着书房。因为这次伤得很重,我的身体一直没有完全复原,脸上总是惨白着没有血色。害怕伤口会裂开,只能整天呆在小院儿里面,而喜儿也变成了我的全职护理。
他对我做的很多安排,我不再有抵触的情绪,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很迷茫。他几乎每天都来,偶尔看看我就走,偶尔也会留下来和我一块儿吃顿饭,然后教我写写字,下下棋什么的。其实我对下棋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每次和他在一起,就算一句话也不说,我心里也有一种柔柔的暖意。难道我已经爱上他了吗?每次想到这个问题,除了习惯性的逃避开来,也就剩下低低的哀叹。
十三阿哥只要到府里来,总会过来找我天南地北的闲扯一通,我把现代的很多小玩意儿教给他,毕竟年龄不大,对此十分有兴趣,我俩之间的友谊飞速的发展。我说我们年龄其实差不多,每次叫他爷都很不习惯,于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我就会直呼他的名字“胤祥。”小帅哥胤祥对此没有反对。他总会问我哪里学来这些玩意儿,我只能傻笑一阵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从胤祥的眼神里看得出此子对我十分景仰!
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府里叮嘱过,乌喇那拉氏和李氏没有来过小院儿,偶尔在花园里面碰上,乌喇那拉氏也总是和善的关心一下我的身体。而李氏却总是把我当作透明人,可还是看得出她眼神中对我的恨意。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见到我嘴上还是称呼我为姑娘,可态度却十分的恭敬。不管怎样,不是叫我主子就行了。
我是真正变成这个贝勒府里的大闲人了,在我天天闹着要被憋疯后,他居然同意我以后能随时出府,只是喜儿必须跟着。而且每次必须在晚饭前回府,有几次我玩得起劲误了时间,他就扳起一张脸威胁我要收回我的特权。在我痛彻心肺触及灵魂的深刻检讨后,他也只能低低的哀叹一声,就此作罢。但就苦了喜儿,总是会被高公公私底下训斥一番,说喜儿是照顾我的,不如说喜儿是派来监督我的。之后每回出来眼看时间要到了,喜儿便会急忙催促着我回府。
转眼开春,他和胤祥随驾康熙到五台山巡幸,而我的身体也渐渐大愈。老虎不在家的这一个月,我这猴子可是做大王了,天天拉着喜儿四处闲晃,要不就是到天桥这儿来看杂耍表演。今天是他回府的日子,虽然刚才还十分的不情愿,可现在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想到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竟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
“姑娘回来啦。”马车刚刚停稳,不等小厮摆好马凳,我便急急跳了下来。
“爷回来了吗?”
“还没。”小厮答。心里顿时有些失落,怏怏的走进门。
“喜儿,你先回去,我去趟书房。”
“爷不是还没回来?用了晚饭再去吧?”喜儿道。
“不了,我还不饿。”说完冲她挥了挥手转过回廊往书房走去。
他不在,书房不能进,走了一天双脚有些吃不消,我靠着书房的门席地而坐。
轻轻掏出怀里的小包裹,这是今天逛街时在一个小摊儿上看见的一对小泥人,两个穿着大红肚兜的大胖小子和大丫头。传统手工艺品就是精致,虽然是便宜货,可两个小人捏得栩栩如生,乐呵呵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捏,忍不住就买了下来。他书房的桌上,除了文房四宝没有一点摆设,正好可以把这对小人摆放上。
天渐渐黑了,明月初上月光清幽,晚春的花香馥郁的弥漫在空气中,耳边隐约传来的各种昆虫的叫声,就象妈妈的摇篮曲,让我不知不觉俯在膝上睡着了。
突然感觉到有东西落在肩上,我惊醒过来,肩上搭着一件棕色的披风。急忙抬起头,借着月光,看见他站在我身前柔和的注视着我,可能刚刚长途跋涉回来,他显得有些疲倦。
“回来啦!”我站了起来。
“穿这么单薄怎么坐在风口上睡觉?”
“我……我在观星象,不小心就睡着了。”好烂的借口哦,自己也这么觉得声音自然有些低。
“哦?”他抬头看了看,疑惑的声调有些特意拉长。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呃……有廊子的顶外加一根根立柱遮挡着。哪里看得清什么星星。
“皇阿玛留我们在宫里用晚饭,所以回来晚了。”
“哦。”见他完全识破我的心思,不好意思的低应一声。
“进去说吧。”不等我反应,他已经拉着我走进书房。
“这是送给你……你书房的。”我把娃娃递给他,不知道为什么说是送给他就觉得怪怪的。
“我书房?”他接过轻轻打开,“我书房要这个做什么?”
我从他手中取过泥人走到书桌旁,轻轻摆在砚台旁,“喏!这桌上也没什么摆设,这个小人很可爱,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瞧瞧就会开心了。”我们现代有一种太阳能的摇头娃娃,平时放在书桌上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就会有所纾解,应该差不多吧。
“你觉得我平日心情总是不佳?”他微微笑着,走到书桌后坐下看着桌上娃娃。
“我不是诅咒你以后心情天天不好,而是人都有七情六欲,谁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这是事实。就算不是用来纾解,也可以给生活增加一点情趣呀。”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这是女儿家的玩意儿。”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望着我。
自己的心意不被领情,不由没好气得嘟囔着“不要拉倒!”说着想取回泥人。
“我没说不要。”他突然坐起来按住我的手,“留下吧。”眼光对上他的视线,双眸中是淡淡的笑意。他拉着我的手,手掌传来特有的冰凉,我突然想起高福还在房里收拾带回来的行李呢。急忙尴尬的抽回手,脸上有点发烫。天知道一向以厚脸皮自居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小女子了。
“晚饭吃了吗?”他轻声问。
“哦,还没。”
“高福,让厨房弄点清淡的,就摆在这里吧。”他对高福吩咐道。
“是。”高福应声退了出去。
“不是在宫里吃过了?”
“赶了几天的路,晚上胃口不太好,也没吃什么,再陪你吃点儿。”
“哦。”我走到小桌旁坐了下来。
“五台山好玩吗?”
“不过是随驾同行,哪儿有什么机会游玩。”
“真幸福,我都没有机会去。”在现代我也没有去过五台山,听说都是寺庙,他信奉佛教,这种地方对于佛教信徒来说吸引力更大吧。
“你若想去,他日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真的?那再叫上胤祥一块儿,咱们一路游山玩水,仗剑天下,行走江湖。”听见他说会带我去,不由来了兴致,眉飞色舞的幻想起来。开玩笑咧,跟着两个阿哥出门旅游,不愁吃不愁住,多惬意啊!
“你和十三弟倒是走得很近嘛,都敢直呼他的名讳了。”他薄唇轻抿,眼光直直的审视着我。
“名字起了本来就是给人叫得,都像你们这样避讳,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敢叫?搞不好有一天走在大街上别人冷不防叫一声,你们都不知道是在叫自己了。”我这个现代人对这种封建社会的封建形式本来就不是很理解。
“这些话说过也就罢了,在外面万不可再混说。”他突然正色道。
所谓入乡随俗,到了这大清朝,还是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否则不是罚罚款就能了事的,一个不小心,小命可说丢就丢了。见他一脸严肃,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也不再争辩。
“知道了。”
“明日,是你的|乳名?”听见自己的名字突然从他口中说出,我下意识惊慌的望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心虚的问。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明日书房独坐,离去不知对错。此别向天涯,心似秋凉叶落。珍重!珍重!春夜寒梅伴过。”他轻声背诵出我写下的如梦令,没想到居然都记下来了。“老白居的伙计和大胡同的那个小女孩也是如此叫你。”
“哦,是,是,我倒忘记了,明日是……是我阿玛给我起的|乳名。”他什么记忆存储系统啊,能记得这么多无关痛痒的细节。
“为什么叫明日?有何含义?”
“希望在明日的明日。”听爸爸说,当初他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就是取得这个意思。反正比雅的阿玛已经过世,也死无对证了。
“希望……在……明日……。”他自言自语的重复着我的话。
“之前那些匪徒?”晚饭摆好后我们各自默默的吃着,想起打劫我们的那些蒙面匪徒。事后一直没有问过,当初射我一箭的那个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抓没抓到。
“活捉两人,交了刑部。”
“那……会怎样处置他们呢?”
他吃完最后一点,缓缓放下碗,轻拭一下嘴,不紧不慢的走回书桌前端起茶杯。“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伤我那人有没有……有没有被抓到?”见他不说,我低声嘟囔着。
“斩监候,年前处斩了。” 简短利落的回答。
“杀了?!”虽然我差点死在那人手上,可真没想过要他死。按照我们现代的刑法,断不会判得这么重,震惊之下手一抖碗“咣当”一声跌在桌上。
他见我如此反应,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负手走到窗边。“你差点死在那一箭之下。”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是因为这个?!我不还没死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大啊。
“如此大奸大恶之人,目无王法,天子脚下,公然抢掠劫杀,行刺皇子,杀害朝廷亲兵,按照大清律例条条死罪。就算没有伤你,也是同样的下场。”
听了他的话,自责的心态虽有所减轻,但还是忍不住为鲜活生命的结束感到惋惜,“有头发谁又愿意做秃子,想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铤而走险的走这条路了。佛家常说,导人向善,为何就不能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呢。哎!”。
“治国平天下,怎能妇人之仁?若这世间人人都因走投无路便落草为寇,朝廷对此均宽仁处之,那于其他受难百姓又该如何?法理何在?国之根本何在?”他转过身冷厉的对我说。
God!我错了,不该癞蛤蟆上高速,愣充迷彩小吉普。这治国之道要是我也懂,就是我站着这边训你,不是你站在这边训我了。我在学校给人大代表投投票,已经算是我和政治深刻的握握手了。这三百多年前的国事儿,我不发表我的意见了,也轮不到我发表。
见我不再吭声,他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好了,以后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什么东西,慢慢走过来递给我。“这个给你。”
我伸手接了过来,是一块小巧的圆形绿玉佩,沁色自然,刀工利落。我对玉器没有一点了解,看不出好坏,但是玉佩上雕刻的几株翠竹看起来非常漂亮,就连细小的竹叶也清晰可辨棱角。玉佩上方有一条红绳穿过,看长度比较像项链。“好精致哦!”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是皇阿玛赏赐的。”
好家伙!听到他说皇阿玛,我差点一个拿不稳跌落在地,手中的玉佩仿佛变成一块烧红的炭,我惊惶失措的把玉佩放回他的手中。
“皇上赐的我可不敢要!”
“既是赏了我便是我的,我说给你就给你。”他说着拿起玉佩不容我反对的挂上我脖子。
“这……这……我这大马路上走着都会莫名其妙摔一跤的人,这御赐的东西给我挂着,要是不小心弄坏或弄丢了,可不要我的命嘛。”说罢,作势要摘下。
“不过是块玉佩,谁会动不动就要你的命了?”他一把拉开我的手。“你这两年不是落水便是杖斥,还险些一箭丧命。这块玉在五台山经高僧开光祈福,你挂着也能替你挡灾癖邪。”
我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他的这份心意却沉沉的塞进我的心,暖暖的,无法抽出。他眼中是盈盈的波光,那里面有我怔然对视的身影,我的手不自觉放了下来。
良久,他轻叹一声,别过头走回桌后,对我轻轻摆了摆手。“赶了几日的路,有些乏了,你身子刚好,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走出书房,小花园被银色月光包裹着,园里的昙花大概因为这暖春提前开放了,娇艳的绽放在群花之中,花瓣白如大片飞雪。它有很顽强的生命力,也只要拥有一点点水份和阳光就可以坚强的活下去,但唯独这美丽只在一瞬间出现,一瞬间逝去。我不自觉摸上胸前的玉佩,昙花再美,无论再有多么顽强的毅力,无论是多么的仰慕这片黑夜,盛放,注定只在一瞬间,终究只能是这夜幕下的一个过客罢了。
【第二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时候忽略了 四儿的名字犯了忌讳
于是更名为香穗 - =
见谅雨季的天空好象小婴孩儿的情绪,忽地说变就变。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倾刻间暗了下来,没有闪电,没有雷鸣,雨悄悄地来临,滴滴嗒嗒,淅淅沥沥,渐渐的雨越下越大。午饭后我换上雪白的轻薄纱罗,解开长长的辫子,让我的发丝也趁机享受一下这凉爽。热了好几日,吃饱喝足,舒舒服服的在榻上躺着,睡意渐渐袭来。
朦朦胧胧间,忽听喜儿扬声请安“贝勒爷吉祥。”
顿时睡意全消,急忙翻身坐起,穿好鞋跑到门口,“这么大的雨怎么跑来了?”雨下得猛烈,溅湿了他的长袍下襟。
“刚从宫里回来,过来看看。”他挥手掸试一下袍子,撩起袍襟迈进屋,走到桌前坐下。
喜儿打来热水,我拧了一把热巾递给他,“有事叫我去不就行了,你一个爷大雨天的倒亲自跑来,我要英年早逝一准就是被你折的。”
他抬起头嗔怒的瞪我一眼,“平日里没规矩也就罢了,怎么说话也没个深浅,什么早逝不早逝的?”
知道他信这些,我吐了吐舌头,“开玩笑啦,不要这么认真嘛。”说着把热茶递给他。
坐在屋里说了没几句话,雨渐渐停了,太阳又钻出云层露出笑脸。
“这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缓缓站起身踱到门边。
我走到小院儿中,站在闪着雨滴光亮的石板上。听着雨滴从屋檐滑落的声音,声音里带着一丝甜美,总会勾起人们对雨季的无限遐想。之前的热气随着雨水的冲刷,变成一股股淡雾缠绕在花草树木与亭台楼阁间。深吸一口气,泥土夹杂着雨香花香迎风拂来不禁让人神清气爽。
“这个时候最惬意了。”我微笑着扭头望着他。
他目光柔柔的放在我脸上,脸上若有所思的浮起淡淡的笑容,转身走到我的桌前拿起笔抬手写了起来。我好奇的跟了进屋,只见他在纸上轻笔一挥,笔酣墨饱的三个字跃然眼前,下面还有几行小字。
“烟波浩淼,荷露饶人迷。
雨菲轻绵,似酒醉人。
沙罗轻舞,颜面桃花。
绿雾凝苍,烟雨快逸情。”
我轻声念着。“烟……雨……阁。”
“之前这里一直空置着,也就没立牌匾,今日这场雨倒是来得好。”他颇为满意的放下笔。
这行小诗对我来说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倒是烟雨阁三个字很是喜欢。
“不错,光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凉快了,呵呵。”要是才女此刻一定要好好表演一番了,可我实在没实力卖弄,只能傻呵呵的笑了笑。
“这行鸡肠子是什么?”我指着烟雨阁三个字旁的一行不知道是什么的文字问道。
他狐疑的扭头看着我,“你不认识满文?”
咕咚!我使劲的咽下一口口水。怎么会忘记这点,这满人可是有满文的呀,比雅身为满人,就算不识字,至少也应该知道这是满文吧。只说不认识也罢了,如今还说这个是鸡肠子。
“我……我……不是病……病过嘛,一下……没想起来。”这两年都过去了,也不知道这招能顶多久。
他一言不发的瞅着我,眼神好像X光要把我看穿一般。我感受到这沉沉的压力,手紧张的攥紧,大气也不敢出。忐忑的把眼光从他脸上挪开扔在地上。
良久,终于听见他的声音传过来“你若愿意,以后我再教你。”
听到这话,心上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其实我的担心也有些多余,我这从头到脚除了就是比雅还能是谁?谁会想得到灵魂转换这一说呢?只是要我当着他的面瞪大眼说瞎话,还是会不自觉得有些害怕。以后还是要小心,不可麻痹大意啊!
没几日匾额送了来,这小院儿因为我的入住,也有了自己的名字。烟雨阁!
在这里,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掩,我抬头便能看见蓝蓝的天空,蓝得纯粹,蓝得清澈,蓝得让人心醉。进入盛夏后,炙热的阳光有力的阻挠了我出府的欲望,更多时候我情愿呆在烟雨阁里。今天天空多云,用了早饭,便晃到小花园中逛逛,刚走没多远,一个挂着铃铛的竹制圆球滚到脚边,我蹲下身捡了起来。
“这是我的。”
抬头一看,是李氏的第二个儿子弘昀,自从弘盼夭折后,府里只有乌喇那拉氏的弘晖和这位两岁的弘昀两个小阿哥,他从不对我提起他的两个孩子,我也很少看到。只见弘昀正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盯着我,眉眼有点像他,小脸蛋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叫我姐姐就给你。”我把球举到他面前笑嘻嘻的逗着他。
“姐姐。”弘昀奶声奶气的叫了声。
“真乖。”我把球递给他,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二阿哥。”一个小丫头赶了上来,见到我居然在捏她的小主子,竟呆呆的愣在一边。看她的样子很面生,大概是新来的不认识我吧,我站起身来微微一笑。
“奴婢是新来的,不知姐姐是哪个屋里的?”许是看我样子不像一般的丫头,她显得很客气。
“我在书房当差。”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奴婢的身份,但是我总不能对她说我是贝勒爷的客人这么怪异的话吧。
“哦。”听到我也只是打工的,她面上一松,笑盈盈的对我说“我叫香穗。刚进府没多时。”
“呵呵,你是侧福晋屋里的吗?”
“嗯,被派了来伺候二阿哥。”见她单纯开朗,不觉和她坐在草地上聊了起来。
“原来姐姐进府都这么久了,我才刚好,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错了规矩,以后姐姐一定要多多提醒才是。”见我一脸和气,香穗也放松很多。
“不知道姐姐住在何处?往后要是香穗有不懂的地方,也好去请教一下姐姐。”
“呵呵,不要这么客气啦。叫我比雅就行了,我住在烟雨阁。”
我刚说完香穗好像见到鬼似的蹭得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你……你就是比雅……姑娘?”
见她这个反应,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不要这么大反应啊?我又不是鬼。”
“奴……奴婢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姑娘赎罪。”香穗惶恐的福下身,低着头。
“哪儿跟哪儿啊。”见她的样子大概也能想象,定是别的下人已经把我的事对她进行过“生动”的介绍了。
“二阿哥……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奴婢告退。”香穗说着转身要跑。
不至于怕我怕成这样吧?我忍不住追上去拦住她,“我又不会吃人,你这么怕我干嘛?”
“侧……侧福晋交待过,不让屋里的奴婢们和……和姑娘相交。如若不听要打断我们的腿。”香穗说完,好像我有瘟疫似的抱着弘昀疾步离开。
无奈的回到屋里,“喜儿,府里的其他下人不能和我说话吗?”
听到我说,喜儿一愣“怎么这么问?”
“今天遇到一个小丫头,侧福晋屋里的,她说如果和我说话,她主子就要打断她的腿。”
喜儿听完,放下手中的刺绣“下人间偶尔这样的闲语,你也不要太认真。这样不是更好么,自从那次挨了打,平日里躲都来不及,何苦去招惹她身边的人。如今她不让,不正好随了咱们的心愿?”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那个丫头今天听我说出我的名字,住在烟雨阁,吓得拔腿就跑,好像走慢一点我就该吃了她似得。”
“如今你虽然没有名份,可贝勒爷对你如何,你自己要假装看不见也就罢了,其他下人怎么也可能当作看不见呢?侧福晋素来对你就有嫌隙,现在贝勒爷给你分了院子,还天天往我们屋里来,她心里又怎会没有妒意呢。”
见喜儿分析的头头是道,我也不免对这丫头肃然敬意,看起来喜儿总是一副事事不关心的样子,可我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她心里其实明镜似得,知道我不爱听这些,平时我不问,她也不说。
快到晚饭时间,我和喜儿正坐在屋里说话,突然一个小丫头跑了来,刚看见我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比雅姑娘,求您救救香穗。”说罢低泣不止。
“怎么了?你别跪,起来说。”听到香穗的名字我急忙走到门边把她扶了起来。
“福晋进宫还没回来,如今只有姑娘才能救救香穗了。奴婢小翠,就香穗这一个妹妹,当初一同进府,娘亲一再嘱咐要我好生照顾妹妹,如今……如今……”小丫头直挺挺的跪着不愿起来,死命的抓住我的手,话没说完已泣不成声。
“你也别哭呀!香穗怎么了?”给她带着我也有点着急起来。
“刚侧福晋不知听谁说,香穗今儿个在小花园和您有说有笑坐了半日,便说她不听主子的话,要打断她的腿给别的奴才做个警醒,求姑娘救救香穗。”
“我们快去。”听完她的话,我不禁怒火中烧,就因为和我说笑几句就要杀要剐的,真是太过分了。
“哎!你等等!”喜儿急忙跑过来拉住我。“再怎么说她也是主子啊,惩罚奴婢天经地义的。你这会子跑去算怎么回事儿?她平日已经那么不待见你了,如今你还为了个丫头巴巴的送上门去,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还是等贝勒爷回来吧。”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贝勒爷回来肯定就来不及了,姑娘,奴婢求求你了。”翠儿说着捣蒜似得猛磕头。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等他回来肯定来不及,香穗因为我才会被罚,不能不救。“喜儿,我知道该怎么办,放心,你在这里等着,要是见贝勒爷回来了我还没回,你就去求他。”说完拉着翠儿往李氏院子跑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香穗凄厉的喊着“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主子饶了奴婢吧。”我不禁快速冲进院子。这场景是那么熟悉,我曾经就在这里被枉打一顿,如今看到被按在长凳上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不住痛哭求饶的香穗,火苗蹭蹭的往上窜。
悠闲端着茶杯,歪在椅子上的李氏见到我,面色一骇,茶杯“啪”一声摔在地上,从椅子站起来,横眉怒目的看着我。“你……你来做什么?!”
“放开她!”我不理会她,冲着按住香穗的小厮厉喝一声。小厮见我满面怒气,手不自觉松了开来,香穗扑通一声滚到地上。
“香穗!”翠儿惊呼一声,急忙扑了上去。
“你好大的胆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李氏一脸煞白的指着我道。
“侧福晋吉祥。”我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不等她说话起身站好,冷冷得盯着她。
见我不卑不亢的样子,李氏脚下不稳,花盆底“蹬蹬”的向后退了几步,她身旁的小丫头急忙扶住。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跑到我这里来撒野?”她站定后气得浑身发抖,凄厉的向我喝道。
“侧福晋认为我不是个什么东西,就不知道贝勒爷是不是也这么认为?”我没有后盾,如今之计惟有搬出他来抵挡一番了。
“你不要以为有贝勒爷宠着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当初亲口答应离开,却又不知廉耻的跑回来。你不过就是娼头粉头之流,一个没名没份的下贱奴才,也敢踩到我的头上来。”
“哼!”我冷笑一声,“侧福晋真是好身修养,什么娼头粉头的我倒是听不太懂了,不知道侧福晋这话从何处学来?四书?还是五经?”说着侧目看着她。
“你……你……”院子里面一大群下人,李氏想必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实在有失身份,面上一红,气结于胸半天说不出话。
“来人!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贱人。”李氏话音一落,两个丫头作势要上来拉我。
我大步往前一迈,横身立在她们中间,眼光凌厉的扫了一圈,冷声道。“你们动我一下试试看?”在场的丫头听到我的话,停住脚不敢再往前。
“反……反了你……”李氏见情形有点不受控制,两步冲过来举起手就要向我挥下。
已经吃过一次亏,我不会允许自己再吃第二次,急忙握住她落下的手腕。
“侧福晋想要打我可以,只是不知道侧福晋打算如何向贝勒爷交待?”说着我身体慢慢向前倾,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我现在就要带香穗走,要嘛,你现在趁胤禛不在,把我弄死在这院子里面,若如不然,你敢动我一下,定会后悔一辈子。”为了让她笃信我和他的关系不简单,我特意亲昵的直呼他的名字。说完,轻蔑的抛开她的手,李氏愕然的站在当场。
佯装镇定的走到香穗身旁,和翠儿扶起她,头也不回的走出李氏的院子,刚回到烟雨阁,两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没事儿吧?”喜儿慌忙的跑过来。
“没事儿,没事儿。”我轻轻的摆摆手。
“喜儿,如果贝勒爷来了,你就说我好累,睡下了。”
从小到大没有发过狠,这一场下来竟觉得浑身虚脱无力。因为去的及时,香穗只挨了一两下,没有大碍,拜托喜儿好好安顿她,我拖着双脚回到屋里。想起刚才的场面,虽然出发点是为了救香穗,可是今天的事情却让我觉得难过。
李氏固然可恶,可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妾氏,对我所做的一切大概也只是因为对他的爱罢了,现在我居然一副正义凛然的姿态,跑到人家老婆面前去借着她老公狐假虎威。如果不是李氏的做法太过份,情非得以我是断不会出此下策的,我是怎么了?
【第二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不知道为什么写得好艰难哦
严重脱力
不是因为答应了亲爱的今天一定要更新 估计明天都不一定能写出来
因为上卷即将结束 平平淡淡的小生活也将有所改变
从下章开始 陆续会有更多的历史人物登场
敬请期待=0=
诚邀抓虫小队!一大早醒来梳洗一番打算去西厢房看看香穗,结果还没出门就见到香穗一瘸一拐的来到我房门口,见到我便跪了下去。
“奴婢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大步上前把她搀起来,“这是干什么?”说着扶她进屋。
“不是姑娘,奴婢这双腿恐怕是保不住的。” 香穗感激的看着我。
“你这么说我怎么敢当,本来也是因为我,才会让你遭责,如今没事儿就好了。”我安慰她道。
正抬头,见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我下意识的站起来。香穗回头一看,面色大惊。“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奴……奴婢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他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香穗,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抬脚走进屋。
顿时气氛变得很凝重。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没话说吗?”他在榻上坐下,开口问。
昨天那样冲撞他的爱妾,看这架势,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想到这里我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昨天为了救香穗,冲撞了侧福晋。”大概已经被告了枕头状,我也不用一五一十向他再报告一次了。
“你就是香穗?”他不理会我,扭头看向趴在地上的香穗。
“是。”香穗颤声道。
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香穗,我急忙道“不关她的事,事情因我而起,是我主动要去的,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不是!不关姑娘的事,侧福晋不许下人们和姑娘说话,奴婢不认识姑娘,和姑娘说了几句,侧福晋才要责罚奴婢的,是姑娘救了奴婢,贝勒爷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请不要怪罪姑娘。” 香穗叩首道。这个年代的小孩子真的不能小瞧,香穗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感恩图报,我不禁也热血沸腾起来。
“不行!她已经挨了打,不能再罚她,罚我吧。”
“够了!”他的声音猛地提高,我们急忙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你先下去。”说着冲香穗挥了挥手。
见他肯放香穗走,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替你爱妾出气就冲我来好了。
“起来!”他的声音不容反抗,我不自觉站了起来。
“婉儿说你恃宠而骄,你怎么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他这一句婉儿,再想到李氏在他面前一幅娇滴滴,在我面前就一幅张牙五爪的模样心里就没好气。“何必问我?她说是就是呗。要怎样收拾我给你爱妾出气都请便。”
他慢慢起身走到我跟前,凑过脸来,眼光在我脸上仔细打量着。距离这么近,我脸上有些微微发烫,“你……在妒忌?”
我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是什么话?我会妒忌她?嘴上不由说道“她有什么值得我妒忌的?”
“你在她面前叫我……胤禛?”他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叫他的名字我只悄悄对李氏说过,他为什么会知道?果然是李氏告了枕头状。
“只是当时……情况特别,我才会……才会……,如果不把你搬出来,我肯定跑不掉。”如今只能坦白了。
“既是知道,为何还要去?”
“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香穗因为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要被打断腿?你们都是主子,自然不会明白身为奴才的悲哀,自然不会明白奴才也是人,招打受骂也就罢了,为了这种可笑的理有就要断手断脚,更甚者丢掉小命,这就是奴才的命吗?”我气愤的说着,情绪不禁越来越激动。“我假借你的名义,是我不对;我不守规矩顶撞主子,也是我不对;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只是希望你能放过香穗。”我一口气说完,胸口一时气闷,轻喘着无所畏惧的看着他。
他凝神望着我,良久才轻叹一声走回塌前,“我才说了一句,你就撂下这么一大篇话。”说着转身坐下,“那个丫头你若喜欢就留在你这里伺候吧。”
“然后?”我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话。
“什么然后?”
“我的惩罚呢?!”怎么也不能相信我对主子这样无礼,会平安无事。
“怎么你很希望我罚你?”
这么说,他真的没有打算要罚我?不是要为他的婉儿来讨公道?这是……这是因为我吗?
“我对你的……你的侧福晋那么无礼,破坏这府里的规矩,你对待所有的人向来那么严厉,这次的事情如果不罚我,你怎么让其他人信服?”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沉默不语。
“你不生气的吗?”我继续追问。
他抬起头神色自若,淡淡地道:“我不需要靠罚你来让别人信服。我不是一个偏听偏信的人,事实怎样我心里清楚。只希望你日后在行事之前谨慎小心,能忍便忍,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不要再把自己放到危险的境地。府里始终有府里的规矩,我不能次次都护你周全。”
“我……知道了。”他的一番话,除了让我觉得很踏实,那句句透露出来的关心更让我感动不已,不由轻轻点点头。
香穗伤愈以后便呆在了烟雨阁,小丫头一直把我视作救命恩人,在我的一再威胁下才不敢称呼我为主子,但执意不肯叫我姑娘,坚持以小姐相称。担心我不在得时候李氏会找她麻烦,我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带着她,因此她好像变成了我的贴身丫头一般,实际上也只是彼此做个伴罢了。
转眼入秋,康熙准备南巡,他和胤祥随驾,同行的还有当今太子皇次子胤礽。他这一走恐怕又是好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很失落。
“怎么一晚上都不说话?”晚饭时,他发现我一反常态,问道。
“小姐知道爷要随驾南巡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不是盖的,香穗跟我这些日子,好的没学到,我那点脾气倒是学了个像。
“去去!一边玩儿去!混说什么呢?”我不防被她猜中心事,脸上大窘。“别听她的,这丫头没事儿就抽风,只是这几天没睡好,没什么精神罢了。”说着忍不住白了香穗一眼。
“既是没什么精神,这次南巡舟车劳顿,就不带你去了,你在府中好好休息吧。”他睹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打算带我去?”我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本来是,现在既然你不舒服,还是留下来好了。”
“我没事!”一着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我是说……其实我也没什么的。”
他似有似无的笑了笑,看着我不说话。
随同康熙皇帝南巡?姐姐我这次真是牛叉大啦!
“小姐,喝点热茶吧,胸口也会舒服些。”
“不想喝,喝什么都要吐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了,什么伴驾康熙?从京城出发后才知道,这皇帝出门王公大臣,亲兵随从,宫女太监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我连皇帝老爷的车都看不见。因为不放心把香穗留在府里,求了他把香穗也带上,而我们的身份就是四贝勒的侍女,天天呆在马车上,每次到达驿站也只能在车上回避,等皇帝老爷安顿好了我们才能下车。
另外一点,我完全忘记自己和马车之间的纠葛。队伍行进速度十分缓慢,好几天过去了才进入山东境内,天天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还只能在这小小的空间里面活动,我晕马车的症状越发的加重,除了吃就剩下吐了。
“比雅。”正打算闭上眼休息一下,听见胤祥在马车外叫我。
“怎么了?”我无力的撩起窗帘,胤祥骑着马慢慢的跟着马车。
“四哥在前面护驾,我来看看你怎样了,脸色这么差?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
“什么就太医了,不过就是给马车颠的,等下了地我马上就能活过来。”
“今晚到德州府,会暂歇几日,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满人都是马背上打天下的,你不能骑马也就罢了,连个马车也坐成这样。” 胤祥揶揄我道。
“你来就是挤兑我的吗?有本事你也别骑马,上来坐坐看?”我把头搁在窗上没好气得瞪着他。
“这就恼啦?我看你真给四哥惯坏了。”
“你要和我拌嘴就冲我来,别动不动就拉扯上他。”
“哟!听见我说四哥不乐意啦?”
我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掐着,一个侍卫策马赶了过来,“禀十三爷,太子爷身体略有不适,皇上让各位主子赶紧过去一趟。”
“嗯,这就去,比雅你自己好好休息。” 胤祥说完挥鞭朝队伍前方赶去。
我心里暗讨:“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吧?果然排场就是不一般,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晕车呢?可惜同人不同命啊。”想着放下帘子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第三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撒花 终于有了一个小交待
上卷也正式结束 残念- =差800字到10万
谢谢所有支持《明日清梦》的亲们=0=
前面介绍过 中卷的节奏会慢慢变快 矛盾冲突也会渐渐增加
更新间隔不会改变 我一定积极的敲文
大家一定要继续支持我哦
大家都没有什么大意见的么=0=“乐乐!乐乐!”
“小姐!你别跑!等等我呀!”
“香穗!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我转过身一把抓住追上来的香穗,急急问道。
“看到什么?”香穗被我的反应懵住。
“一个穿着大红绣袍,年龄和你差不多的小姑娘!”
我不会看错,虽然那姑娘年龄小,但是我和乐乐从小一起长大,那熟悉的眉眼不是乐乐还能是谁?是巧合?还是乐乐也和我一起穿越了?等我飞奔到跟前,人早已没了踪影。
“小姐!你可别吓奴婢呀!”香穗见到我的反应,站在一旁焦急的望着我。
“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儿时的伙伴,没有看真切,也许是我眼花了。”满心的惊喜霎那间烟消云散。
在德州府已经好几日了,因为太子的病一直没有好,康熙也命队伍停了下来。今天难得和香穗到街上逛逛,没走多远便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分明就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乐乐,我想也没想急忙撒腿就追了上去,无奈街道上人太多,等我冲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如果没有遇到也就罢了,这些年好不容易不太想家,今天再次看到疑似乐乐的人,不禁又勾起我对现代的思念。没有心情再逛下去,闷闷的回到住处。
“今儿和四哥难得有空,刚打算找你出门逛逛,你倒先出去了,怎么这就回来啦?”刚到门口便见到他俩准备出去。
“哦,不过在附近转了转,怕迷了路,没敢走远。”想着乐乐,情绪不免也有些低落。
“还没用过饭吧?这里的德州扒鸡可被皇阿玛称为神州一奇,咱们也尝尝去。”
“哦。”游魂般的跟着他俩来到一家气派的酒楼,要了间上房,等上饭菜的时间我就趴在临街的栏杆上呆呆的望着街上的人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到疑似乐乐的那个姑娘。
“香穗,你家主子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突然听到胤祥问道。
“回十三爷话,之前咱们在街上看到一位姑娘,很像小姐儿时的伙伴,但是等我们追到跟前,人就没了影子,小姐之后就变成这样了。”香穗一五一十的汇报。
“别说这个了,吃吧。”见饭菜来了,我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越想越郁闷,还是先吃饱再说吧。
“爷,年大人来了。”类似隐身人的高福突然在胤禛耳边说道。
“奴才见过四爷,十三爷,两位爷吉祥。”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身影窜了上来,啪啪两声打千儿叩下。
“亮工?你怎么跑来了?” 胤禛对这人的到访有些意外。听过木工,水电工,这亮工是什么工呢?
“日前接皇上旨意,太子爷身体抱恙,命索大人前来侍疾,奴才便跟着索大人一同前来了。刚到别院,得知主子来了这里,便急忙赶来给主子请安。”白衣男子站起来立在一旁,恭顺的报告,头也不抬。
“嗯。”胤禛轻轻颔首。
“年羹尧,你对你主子可算有心了。”
“噗!”嘴里的汤受到惊吓喷了出来,我急忙用手绢捂住,瞪大双眼看着这个白衣男子。我这么惊讶,不是为了胤祥小人模样大人腔调,而是年羹尧三个字!虽然这段历史记不清楚,但是我记忆中的确有年羹尧这么一个人,好像还是一个挺出名的武将。终于见到一个自己记得的历史人物,能不惊讶嘛。
“你……你就是年羹尧?!”不自觉惊呼出声。
房里的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吓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是!”见我和他两位爷同桌吃饭,年羹尧大概不确定我是什么身份,客气地拱手应了声。
“比雅,你认识他?” 胤祥问道。
“不!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比雅一个小丫头,怎么会认识朝廷的官员呢?心里不觉求神拜佛八婆胤祥不要再追问我是听谁说的,我总不能说,听我们历史老师说的吧?
大概我在他下属前失态不太好看,胤禛眉头拧紧嗔怒的瞪了我一眼,我急忙低头继续喝汤。
“索额图如今在别院吗?”
“噗!”听到胤禛说话,刚进嘴的一口热汤又喷了出来。索额图?!这不也是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再听下去,会不会还会钻出韦小宝啊?
连续呛了两次,我不住的咳了起来。“小姐,没事吧?”香穗急忙上来轻拍我的背。
“别胡闹。” 胤禛的声音显得十分不快,我今天当着他下属的面两次失礼于前,不知道回去要被什么责罚了,想到这里,急忙放下碗筷,我可不想呆会儿又喷出什么东西来。
接下来他们说什么,我是一句没听进去,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对面的年羹尧,上下打量着他,这时候的年羹尧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和胤禛差不多大,双目有神,唇红齿白,没有一点武夫的模样,看起来更像一个白面书生。我卯足了劲去想关于他的故事,无奈怎么也想不起来。
突然感觉谁扯了一下我的衣襟,我扭头一看胤祥正冲我视着眼色,我顺着望去,胤禛已经满脸铁青,眼中的冷光射在我脸上。是不是他们都看到我盯着年羹尧了?这古代女子这样无礼的盯着一男的,好像是不太好,我不禁吐吐舌头,不敢再看。
“奴才的妹妹正在楼下。”年羹尧道。
怎么好好的说起人家妹妹了?
“怎么不一同上来?” 胤禛问道。
“主子不传,不敢擅入。”
“亮工太拘礼了,叫她进来吧。” 看吧,听到女的就来劲。
“是。”年羹尧应身退出门外。
少顷,门外传来脚步声,我不自觉望了过去,见到来人蹭一下站了起来。
“乐乐!”我惊呼一声急忙跑了过去,这姑娘正是我在街上碰到和乐乐一模一样的人。
“姑娘想必认错人了,小女叫佩瑶,并不是姑娘所认识的乐乐。”小姑娘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
听见她说,我顿时心中一凉,果然是我认错人了,可是,也长得太像了吧。
“对不起!你和我儿时的一个伙伴简直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她呢。”她不是乐乐,刚见她时失而复得的心情顿时大落。
给我这么一闹,所有人都停下来不说话,胤祥急忙走过来把我拉了回去。“你肯定多喝了几杯,才会错认人了。”我木然的随着胤祥走回桌旁坐下,怔怔的望着佩瑶。
“奴婢年佩瑶见过四爷,十三爷,给两位爷请安,四爷吉祥,十三爷吉祥。”佩瑶婀娜地移到桌前,柔柔福身请安,连声音都很像啊!
“嗯!起吧。” 胤禛淡淡地道。“这里没有外人,都坐下吧。”
“是!”佩瑶甜甜一笑,轻轻坐下。乐乐已经是一个大美女了,这个古代版的乐乐,曲眉丰颊,秀气的鼻子,朱唇粉面,根本就是加强版的美女乐乐了。
他们四人一边用饭,一边客气的寒暄着。忽惊忽吓,忽悲忽喜,我折腾半天,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只坐在一旁拿着筷子做做样子。
“不合胃口吗?” 胤禛突然扭头看着我问道。
“没,挺好吃,只是饱了。”我冲他淡淡一笑,放下筷子。
眼光睹见坐在对面的年羹尧,一脸不解与惊讶,不用猜也知道,肯定还是为了我的身份。他主子都不解释,我何苦操这个心,反正我是谁都行,谁也不是也行。
忽然感觉一道视线投向自己,扭头一看,佩瑶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我,脸上一抹看不太懂的神情,看见这张酷似乐乐的脸,忍不住就要想和她亲近,我友好地咧开嘴冲她笑了笑。“刚刚都没有介绍,我叫比雅,很高兴认识你。”听见我独特的问候方式,毫不掩饰的示好,佩瑶面色一怔,随即莞尔一笑,“我叫年佩瑶,也很高兴认识姑娘。”
之后的日子,我打听到佩瑶的住处,常常主动上门找她。原来她父亲是湖广总督年遐龄,这次正好要进京,刚巧到德州得知她哥哥年羹尧也要到德州来,便停下来打算和哥哥一块进京。虽然她不是乐乐,但是大家年龄差不多,可能也是缘分,半个月下来,我们倒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天天腻在一起。我常常在想是不是老天知道我太孤独了,特意送了一个乐乐来陪我。
太子爷的病一直没有好转,康熙大概很喜欢这个儿子,怕儿子舟车劳顿,一直没有出发,队伍在德州一停就是一个月。
“比雅,贝勒爷和十三爷为什么对你不一样呢?”佩瑶迷惑地问道。
“呃。”我其实最怕别人问这个问题了,因为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们……我们是朋友吧。”
“真好!贝勒爷每次对着我,都是冷冰冰的。”佩瑶幽幽的说。
“他这人就这样,你别怕,其实他对人很好的。”我安慰她道。他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冰冷样,难怪人家女孩子都害怕了。
“还是比雅最好了。”佩瑶娇滴滴地挽着我的手。
“还是明日最好了。”乐乐以前也常常这样对我说。
“你最近总去找亮工的妹妹?”一日正准备去找佩瑶玩,迎面遇到胤禛。
“是呀,她和我小时候的伙伴长得太像了。”
“物有相似,人也如此,再相识她也不是你那个伙伴。”他负手背对着我,看不见什么表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佩瑶人也很好的,你不要一天到晚对着人家都绷着一张脸了,她都不知道多怕你。”
“这话是她让你来对我说的?”
“不是,她哪儿敢呢,是我见人家姑娘家这么怕你,想要帮你改善一下你的女人缘嘛。”
他转过身眯着眼打量着我,“你希望我有很多女人?”
听见他问,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禁面上一红“你……本来女人也不少,再多几个又有什么,而且……而且关我什么事情,我去找佩瑶了。”说完不等他说话急忙跑开。
“佩瑶,父亲既是说了,这事儿一定便成,你何苦还担心不已呢?”
刚刚来到佩瑶住的客栈房间外,便听见屋里传来年羹尧的声音,急忙停下脚步思量要不要进去。
“就算我能嫁了又如何?四爷对比雅的态度哥哥难道没看见?”这是佩瑶的声音,关我和胤禛什么事情?听见提到我,我拉了拉香穗,好奇地蹲在窗下偷听起来。
“是啊,我跟着四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对待哪个女子如此态度,就连如今府中的福晋和侧福晋也未能得四爷如此宠爱。”
“所以我他日嫁给四爷,最大的忧患不是那两个女人,而是眼前这个没有名份的丫头。”
“因此你才假意和她示好?”
“嗯,她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心机,单纯直白,但是想她一个奴才身份出身的下人,能把四爷迷惑成这样,绝不会那么简单。如今她把我当做儿时玩伴,推心置腹,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何不顺水推舟,在她面前扮作知心姐妹,探探虚实。更何况我几次对四爷示好,均被他冷言相对,也正好借她多点机会接近四爷。”
听到这里,我怔怔地跌坐在地上,她真的不是乐乐!乐乐绝对不会这样对我!我这么相信她,以为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好朋友,原来她只是想要利用我接近胤禛。这么多天以来我诚心诚意对她,结果却换来这样的评价,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这样?一旦爱上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就会变得这样工于心计,没有良心吗?李氏是这样,佩瑶也是这样,我以为只有后宫的女人才会为了争宠不择手段,没想到一个贝勒府里也是如此。佩瑶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重的心机,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想到这里,我急忙站起来飞奔出客栈,香穗跟在身后大声呼叫“小姐!小姐!你要去哪里?!”香穗人小,很快便被我甩掉,悲愤下一路狂奔,不知不觉跑到城外的一条小河边。
“啊!骗子!骗子!”顾不上秋季河水的寒凉,冲进河中发疯般的拍打河水!肆意发泄我的愤怒!“丫的!我当你是宝,你当我是草!”河水没过胸口,冰凉的寒意刺痛我身体每一个细胞。如果是乐乐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绝对不会!
“这里的人都是疯子!都他妈疯的!个个都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一个抢夺她们爱人的坏女人!我喜欢他!却从不敢说一句半句,这都是因为我知道我不属于他,不愿与你们相争。可你们一个个都他妈的把我当做敌人,冤枉我!打我!骗我!你们的爱就了不起吗?!”我发疯般的狂叫着,满腔的悲愤划过空旷的天空。
“比雅!”胤禛的声音!
我急忙回过头,一人一马立在河岸上,马上的他惊恐万分地看着我。
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着他的脸,我完全呆住。
他猛然翻身下马,向我冲来,河水噼啪作响。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拽紧我的手腕,对我厉声喝道。“你在做什么?!”说完把我拉回岸上。
是他!每次都是他!当我摔坏李氏玉簪不知所措时;当我生辰想念父母时;当我挨打命垂一线时;当我在府外艰难受苦时;当我遇匪遭遇危险时;每次当我委屈悲伤,当我深陷险境,他都一定会出现!会用他特有的方法安慰我,陪着我,护着我。而我却为了自己,为了连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对他的一份心意视而不理,就算如此他也依然对我呵护着。
“你想要做什么?!”他牢牢握住我的手腕,愤怒的冲我咆哮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愤怒,从来没有。
“为什么?”我轻声问,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为什么要喜欢我?”
“我没有家世,也没有身份,不懂琴棋书画,不懂针织女红,不懂规矩,不懂女儿家的矜持,这个也不懂,那个也不懂,傻呼呼的,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这样的女子,在这大清朝,不是应该一文不值吗?”我幽幽的说着。
没等我抬头,手臂上骤然一紧,倏地被他拽进怀抱中,心脏顿时怦怦狂跳。
“比雅。”他的下巴轻轻抵着我的肩头,在我耳边轻声唤一声我的名字。良久,他拿起我的手掌盖在他的胸口,一只手扶住我的肩,低下头双目温润清澈的望着我“你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可你就在这里,抽不走,我……抽不走。”
看着我迷恋的这双眼睛,一滴眼泪寂然无声的落到衣襟上。怔然之间,他冰凉的双唇已吻上我的眼睛,我情不自禁闭上眼,感受他灼热的气息。蓦地冰凉覆盖上我的唇,柔柔的,细细的,渐渐力道变重,如狂风海啸般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感觉自己慢慢眩晕,神志飘向远方。在他暴风骤雨般的吻下,我的手不自觉地抬起小心翼翼的抱住他,他的身子微微一颤,抱住我的手用力收紧。完了,这回真的逃不掉了!
【第三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不小心染上病毒性感冒
脑子都变得钝钝的 上面这点东西 竟然写了三天
还是看起来是再平淡不过的一章
希望这场病早点好 能快点回复正常
这篇文以后将要保证每月最少4章的更新 而且不用想弃坑的念头
不过我等我康复以后还是会尽量每天一更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明日清梦》
谢谢!!!
胤禛曾特意对我说过“物有相似,人也如此,再相似她也不是你那个伙伴。”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事后想来,是不是他一早便知道佩瑶对我另有目的?不管他是不是知道佩瑶对我的虚情假意,既然我决定算了,就不想在别人背后打小报告,她有本事,尽可一直演下去,一个人的本质有问题,就算演技再好,都不可能骗得了所有的人。
我们从河边回到住处,正好迎面碰到来找我的佩瑶,看见我们湿漉漉的样子,吓了一跳。她似乎并不知道我去找过她,已经完全知道了她的小算盘。我对她做作的关怀十分鄙夷,但当我看见那张酷似乐乐的笑脸,就算背后再有多少不可告人的阴险秘密,我都无法狠下心戳破她,对她发怒,以后断了关系也就算了,何必再多惹其它事端。
胤禛对她冷漠如常,不说一句拉着我径直走入房内。
十月中旬,太子的病一直未有好转,康熙大概没了心情下令转回北京,留下索额图负责病太子的看护事宜。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接受了他,只是从那以后,我常常发呆,不自觉想到那令人窒息的一吻,想到手掌覆盖在他的心上,那一句“你就在这里,抽不走。”我象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人,常常一个小小的细节也让我想到他,情绪忽悲忽喜,偶尔哀怨的低叹一声,偶尔又没有理由的傻乎乎发笑。见我这副模样,喜儿总是狐疑的拉着香穗追问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香穗也只是疑惑的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还无意中偷听到她们俩人以为我中了什么邪,思谋着要不要回了贝勒爷找个法师什么的给我做场法事。见她俩要在烟雨阁里大兴封建迷信之风,我紧急对自己的情绪做出强制性调整,让自己恢复昔日懒洋洋的状态,她俩才就此作罢。
回府后,佩瑶不便再来找我,渐渐的,我也放下了这段悲哀的友谊,胤禛也没有再提起过关于她这个人。年羹尧曾说过,对于佩瑶的婚事,他们的父亲已经有了主意,而且听口气,就是一心想要嫁进这府里,但是这应该只是他们年家单方面的想法吧?看胤禛对她的态度,应该是不太可能会娶她了。
我还是常常出府,只是经过喜儿提醒,我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府里真正管事的乌喇那拉氏,不管怎么说,她才是胤禛的结发妻子,替他管理着府里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宜。无论我的自由是不是仗着有人撑腰,胤禛平时与她虽看不出恩爱之情,但却互敬互重,所以我每每出府,总会向她请安报告。
乌喇那拉氏和李氏完全不同,端庄贤淑,对我十分关心友好,我也不禁对她很有好感。她十三岁便被康熙指婚嫁给胤禛,在那之前连胤禛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也别谈什么爱情不爱情了,现在不过才二十一、二岁,却已经为人ℚi快十年。小小年纪便要持家相夫教子,没事还要给自己丈夫张罗婚事,照顾小老婆,对这些毫无半点怨言,这哪里是贤惠?简直就是神!我想,因为这样胤禛才能与她相敬如宾吧。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她不幸,还是她太幸运。
再过几天就是胤禛二十五岁的生日,关于生日礼物,想了好久,虽然我现在每月用度都被提高,但是那些值钱的东西还是买不起,当然就算买得起自己也不懂。经过再三思量,决定自己动手做,什么小气?心意!这叫心意懂么?
“小姐,喜儿姐姐的刺绣功夫了得,不如让她教你给爷绣个荷包或腰带?”
“俗气!”
“小姐,不如做首诗送给爷?”
“挤兑我是吧?”
“小姐,不如跳支舞给爷助兴?”
“找打吧你?”
经过一系列馊主意的否定,我拖着香穗出了府,上大街上找找灵感,不知不觉逛到老白居,肚子饿了,吃了再继续想吧。
“呀!明日!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刚到门口,徐福便迎了上来。
“最近出了趟门,才回来。”我冲徐福笑了笑。
“来,里面请。”徐福说道。
点了几样小菜,和香穗吃了起来。
“哟!这位老爷,赶紧楼上厢房请!”对老白居也算熟门熟路了,听见这种招呼就知道,有钱人驾到。
一个庞眉皓发的老头儿走了进来,看起来很面善呢。
“老伯?!”突然想起正是去年和我一起误闯景山的那位老头儿,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上了。
“老伯,您还记得我吗?”我高兴得跑过去打招呼,他身旁的随从警惕的伸手拦住我,有钱人就爱摆谱。
“你是?”老人上了年纪,大概记性不太好。我白了他的随从一眼,推开随从阻拦着的手,凑近他的耳朵悄悄地说,“景山那个钢牙妹呀。”
“比……比雅?哈哈,!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老头儿听了我的话,顿时恍然大悟,爽朗的笑了起来,没想到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呢。
“嘿嘿,老伯也来吃饭吗?咱们也算患难之交了,上次多亏您提点才捡回条小命,我还一直没有机会报答老伯,今天既然有缘遇到,就让我请客当作答谢吧。”说着豪爽的拍了拍他的手膀。
“大胆!不得对我家老爷无礼。”随从厉喝一声。
“你家老爷又不是金子做得,不过就是摸摸,你着什么急呢。”见随从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也没好气地回道。
“好了。”老头儿轻轻抬手,正要发作的随从立马躬身退到他身后。切!我最不待见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你要请我?”老头儿和蔼的笑望着我。
“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是老爷应该不像某些人一样,瞧不起我们小老百姓吧?”
“哈哈,既是如此,我就不客气喽。”
“嘿嘿,当然也别太不客气了,您多少也会给我留点银子的是吧?” 这老白居在京城里数一数二,物价自然也不低,要是这有钱老爷给我海点一桌,还是有点招架不住哦。
“哈哈,哈哈!”老头儿大笑着往楼上厢房走去。
“老伯,您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呢?”给他斟上一杯酒,我好奇地问道。
“我姓金,你叫我金老爷吧。”老头儿抿了一口酒,轻声道。
“哦,金老爷。”他今天的派场不小,除了上次那个随从,另外跟了五六个打手模样的,我们进厢房后,全都守在门口。
“那日之后你没再跑去看风景了吧?”金老爷突然问道。
“嘿嘿。”知道他是指上次误闯景山的事情,我尴尬的干笑一声。“不敢了,哪儿还敢呀。您呢?您也没去了吧?”
金老爷微微一怔,转瞬反应过来。“我也没去,我也没去。哈哈!”
“没想到时隔一年,又能见到昔日的患难之交,比雅敬您一杯。”我学着武侠小说里面的台词,端起酒杯。自己和这位金老爷还真是有缘,京城这么大,居然还能给我再碰到。
“好好好!患难之交!”金老爷面带笑容,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今日出府又是做什么呢?”金老爷问道。
“再过几日是咱们贝勒爷生辰,平日对咱们都不错,所以出府想给爷挑份贺礼。”
“生辰?我到差点忘了。”金老爷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的道。
“忘记什么?”
“哦,我是说,你对你主子到有心。”什么嘛,刚刚明明说的不是这个,不过见他不愿说,我也不好多问。
“呵呵,应该的,爷素来节俭,不愿铺张破费,我们也没什么银子,不过一份心意罢了。”
和金老爷天南地北的聊开,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说着,他十分好奇地听着,无外乎就是一些民风民俗轶事,好多都是我平日在街上茶楼听来的,时不时改编几个现代的相声段子穿Сhā其中,老爷子乐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子,您家几个孩子呢?”
“十九个儿子,十二个女儿。”
啪!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我手中的筷子不禁掉在桌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盯着金老爷。
“乖乖!您家该多大啊?!”孩子都够搞足球队了!还能对打!除了敬仰,我还能说什么?
“呵呵,我家?还挺大的。”金老爷淡淡一笑。
“大家庭啊,这么多子孙承欢膝下,老爷子真好命!”
金老爷听了我的话面色有些凝重,似对我的话有所触动。察言观色,我这么聪明自然也猜到一些,哎!肯定又是一个古代富贵家庭的悲剧,妻妾成群,孩子多得数不清,但为了家产,却兄弟反目,彼此疏离,电视剧里面都这样。
“想来大族人家虽是人丁兴旺,枝繁叶茂,但也有寻常百姓家想象不到的难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本想安慰金老爷,却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说书先生。
“呵呵,丫头小小年纪口吻倒沧桑的很呐。”金老爷面色有所减缓,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浅笑不语,这种沧桑不是因为我到了这个年代也无法体会到。
聊着聊着,时间就这么缓缓过去。
“老爷,该回了。”金老爷的随从突然凑了过来,在旁轻声提醒。
金老爷从怀中掏出一只金光闪闪的怀表看了看。“嗯,都这么晚了,我可有日子没有这般忙里偷闲了。丫头,这可要多谢你啊。”
“您太客气了,不过一顿饭罢了,咱们不是朋友嘛。”
“朋友?呵呵,就交了你这个小朋友。”金老爷说完站起身,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爷子以后若是无聊想找比雅聊天,可以派人到禛贝勒府来找我。”没想到跑来这大清朝还交到一个忘年交,金老爷看起来和一般的有钱人家老爷不太同,对那些小市民的话题十分有兴趣,那种好奇心倒像个老小孩儿。我也正乐得有人相陪,不必每次出来都是相同的活动,只是以后不能冒充大款抢着请客了,这一顿饭吃掉我五两银子,可心疼死我了。
【第三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抱歉=0=
一场感冒让我和朋友交叉感染 反反复复终于康复 脑子也恢复一些
这章刚恢复更新 便添加了一些佛教的东西
我本人并没有宗教信仰 关于这章的一些观点 也纯粹是为了剧情需要
用了一点自己的愚见 和宗教无关
各位看看就好 不必详细计较
因为需要签文 但古诗词中绞尽脑汁也寻不到合适的
于是只有拙劣的自写一首 写得不好 见谅见谅“姑娘。”刚回府,迎面碰上福晋房里的茗雁,老远看到我便急忙迎了上来。“主子正想看看姑娘回府没有,想请姑娘去一趟。”
“行,我这就去。”
来到乌喇那拉氏屋里,她正歪在榻上,见到我来笑盈盈地坐了起来。
“福晋吉祥。”我上前乖巧的行礼。
“不必多礼,坐吧。”乌喇那拉氏柔声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我听话地走到椅子前坐下,对她微微一笑。
“眼瞅着就到爷的生辰,我打算明日去真觉寺给爷焚香祈福,见妹妹平日也清闲,想看看是不是愿意和我一同前去呢?”乌喇那拉氏面带笑意地问我。
对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我有些意外。虽然不太适应与他的妻子们相处,但是乌喇那拉氏对我一向很好,人也和善,更何况这次说了是为了祈福,我若是推辞真说不过去了。
“怎么?妹妹不愿意?”见我不语,乌喇那拉氏低声问道。
我急忙回过神,“没!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我对这神佛的事儿一向不懂,怕到了菩萨跟前不懂规矩,亵渎了神灵,倒误了福晋的心意了。”在现代我也没烧过香拜过佛,这古代人对这个都笃信不疑,我倒是真怕自己去那种场合做错点什么。
“呵呵,妹妹多心了,这种事儿不过是心诚则灵,哪儿来什么懂与不懂之分?” 乌喇那拉氏笑说道。
见她这么说,我也真不好再推辞。“福晋若不嫌弃比雅笨手笨脚的,那比雅明天就随福晋一块儿去了。”
真觉寺位于京城的西直门外白石桥以东长河北岸,路上乌喇那拉氏告诉我,这座寺庙是成化九年建成的,听说是一位高僧向当时的明成祖朱棣进献了五尊金佛像和菩提伽耶大塔的图纸,明成祖赐建真觉寺,并下诏为金佛建塔。我对她说地名词基本上听不懂,可又不能问,只能支吾地点头回应。
大概皇族身份到寺庙进香待遇不一样,刚钻出马车,便看见几个大和尚站在阶梯下合什立在一旁,见到乌喇那拉氏急忙迎了上来。
“阿弥陀佛,四福晋一路辛劳了,老衲已命人整理出厢房,四福晋请移步后堂稍作歇息。”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个老和尚,银白色的山羊胡子,虽已满脸褶子,但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在这里庙里身份不低。
“元觉大师多礼了,我此行只为替贝勒爷祈福,佛门清修之地我不敢叨扰。否则让爷知道了,岂不要怪罪于我?”乌喇那拉氏对老和尚柔声说道。
老和尚也没有多语,对乌喇那拉氏微微一笑,抬手领着我们迈步往上。寺庙依山而建,顺着高高的阶梯而上,跃然眼前,洁静清幽,香烟缈缈。这里看起来不算很大,但是应该属于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外香客如云,善男信女都纷纷焚香虔诚祷告着。
大学暑假和乐乐阿呆去峨眉山旅游,见到各方香客诚心拜佛,我不自觉说道:“人在这世间有很多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来求神,但是如果神要是有了解决不了的问题,身为神又应该求谁呢?”
“都做了神仙,哪儿有解决不了的呢?”乐乐对我说。
“没听说过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么?这神仙也有神仙的烦恼啊!”
当时的我对神佛之说没有了解,谈不上信与不信。今天看见这些人都在对着菩萨诚心祷告,我心里不自觉思量起来,我的灵魂穿越已经是科学不可解释得,也许真的有神灵呢?是不是他们也能听到我的祈祷呢?
在老和尚的带领下进入殿内,我虔诚地为释迦摩尼敬上香火,也算是对佛教这个神秘悠久的文化表示敬意吧。
乌喇那拉氏祈福需要两个时辰,我只有带着香穗到寺庙各处参观一番,经过偏殿见到两名女子跪在佛像前正“哗哗”的摇着什么,我好奇的走了进去,原来是在求签。
“小姐,你也求一个吧?”香穗在旁轻声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现代从来没有求过,总觉得那些都是神棍骗人的,不知道这里的签文是怎样的?就当见识一下新鲜也行。于是走到旁边的案前,拿起一个签筒,也有模有样的跪在蒲团上闭上眼“哗哗”的摇起来。
“啪。”一块儿竹片脱颖而出掉在地上,我捡起竹片,上面并没有写什么上签还是下签,只有用红字写着的一个一百零七,我站起来把签筒放回原处,举着竹片问香穗“接下来要怎样?”
“解签。”香穗指了指殿旁一位居士模样的人,仔细瞅瞅还是像神棍。一个女子刚刚解完,正连声道,“正是如此。”边满脸喜悦地起身道谢。不过是一个下了点功夫的神棍罢了,我走到桌旁坐下把竹签递给居士。居士在一个布袋里翻了一下拿出一张签文,抬眼看着我:“朔风暴雪万里凝,皑皑岩上马难行。但使轻装缘路去,莫愁凌寒掩行径。”居士噼里啪啦念了几句,“不知姑娘想问什么?”
“什么问什么?”
“小姐,他是问你这签求的什么?比如说求姻缘,还是求家宅。”香穗附上我的耳朵小声地提醒。
想起来了,古装电视剧里面有演过。“我想问自身。”
“姑娘这签文是一首《雪行曲》,‘朔风暴雪万里凝,皑皑岩上马难行。’姑娘如今许是身陷某一困境,进退维谷。‘但使轻装缘路去,莫愁凌寒掩行径。’这句是说,姑娘若试着放下心中看似有所益处的包袱,必能在困境之中觅得出路。古语有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时看似前无去路,但稍顷便会发现另有转机,做人不必太执着于眼前解不开的结,过于相信自己所认定的前路,也许回首便会看见实则去路就在眼前。”居士不紧不慢地说着,我懵懵的接过签文,付了银子,步出偏殿。
走到一张石桌前坐了下来,这首诗我看得懂,居士说的话我也听得明白,和我目前的处境如此相识,让我不得不有些诧异。如果这签真的准,我该放下心中的包袱?什么是有益处的包袱?是我觉得只要不融入这段历史,就不会改变历史这个包袱吗?如果我放下了,便能轻松坦然的面对这段生活了吗?
“阿弥陀佛。”一把苍劲有力的声音把我涣散的思绪唤回。抬眼一看,正是那位满脸褶子的元觉大和尚,一袭僧袍上纤尘不染,立在松树下,微风非常配合场景的吹过,掀起他的袍角,哇!真像神仙耶!
我急忙站起来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元觉大师好。”
“施主多礼。”元觉大和尚对我微微一笑。
武侠小说里面这种大和尚往往都是什么高人,不知道这位元觉大和尚会不会也是一个什么高人呢?是不是也能指点我两句呢?我不自觉盯着他发起呆来。
“施主有何心事,不妨对老衲说说看,看老衲是否能解一二?”果然是高人,我还没说话就能看出来了。
“元觉大师若不嫌比雅麻烦,那比雅就打扰大师了。比雅想问大师,大师信不信转世之说?”
元觉大师听到我的问题先是微微一怔,遂微笑的看着我“佛家有六道轮回之说,念念生灭念念不同,但于世人来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不知施主为何有此一问?”
“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死后,又或者没有死,总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原来的自己,而且也不再生活在原来的地方,那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高人就是高人,元觉大师听我说了这好像借尸还魂一样恐怖又荒谬的事情,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脸上还是微微的笑着。
“一切因缘生法,世间万物无因不生,异因也不生。因缘聚合即生,因缘分散即灭。若有此奇遇,必是因与缘所致,老衲觉得,因果而论,随缘而去,方是正解。”
元觉大和尚的话和解签居士的话有些许相识,我虽然没有宗教信仰,对佛学的东西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在我死之前,除了每天躲在龟壳里面假装自己还是一个现代人,我还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方法吗?当初发现自己到了这里,便决定要随遇而安,那个时候我是轻松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害怕自己的命运,于是我觉得每天开始变得很辛苦,如果为了担心自己因为涉入这段历史太深便躲起来,那我今后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元觉大和尚说得没有错,一切因缘而生法,我一定不会是无端端的出现在这里!我没有按照科学的理论好好在我的二十一世纪活着,那就不该再按照什么科学理论相信什么蝴蝶效应。
“元觉大师!太谢谢你了!”这个大和尚几句话便解开我郁结已久的心结,打定主意后,我忍不住激动地站起来,按照脑袋的下意识反应拱手鞠了一躬。
他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我急忙正色合什:“阿弥陀佛,比雅鲁莽了!”
元觉大和尚脸上泛起笑容,“施主如此年轻便一点就通,想必聪慧过人,与我佛有缘啊!”
听着这像是传教的话,我不由干笑两声,“嘿嘿,佛教博大精深,经卷浩如烟海,岂是我这种俗人三言两语、一朝一夕所能参透了。还是元觉大师佛学渊博,让比雅茅塞顿开。”
“佛说种种法,为救种种心,没有种种心,不用种种法。施主能解开心中之结老衲甚感欣慰。”
乌喇那拉氏祈福完后我们在寺里用了斋饭便登车回府,放下了来此之前的沉沉心事,一切变得轻松了,无奈的心情中平添了些许希望。坑坑洼洼的路上,一驾装满稻草的骡车在稻谷间穿行,几个幼童在尘土飞扬的车后欢笑追逐着。初冬的夕阳把田野里的谷茬拉长,折断。一份听不到的声音沉重地落在空旷的田野里,摔得粉碎。以前听人说过,佛教不是宗教迷信,它不过是人一种心灵的美好寄托。我对今天这签文和大和尚的话是否灵验不置可否,但是我相信缘也好,梦也罢,不走谁知道!
【第三十三章】
今天是胤禛生辰,一早便进宫给德妃请安去了。昨天晚上他问我,今晚府里的家宴是否愿意去,我想到不知道会被李氏的眼神刺杀多少次,忙得直摆手,而且,我坐在其中算怎么回事呢。大早起来便跑到小厨房精心准备材料,希望今年他能有机会吃到我的手艺了。
他回来后宫里来了人,康熙皇帝专门赏赐了好些东西给他儿子,府里的人上上下下又是领旨,又是谢恩,忙得不亦乐乎。
我在书房等到半夜,他终于出现,看着时间就快要到子夜十二点,我急急忙忙准备好菜肴,然后一把他拖到桌前坐好,立在他面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没什么钱,那些稀罕玩意我可送不起。本想自己动手做,可是我这人文不行,武也不行,倒让你平白笑话了。所以……所以……我就给你唱一曲当作礼物好了。”我清了清嗓子,拱手唱道:“恭祝你福寿与天齐,敬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祝福你生日有好事来,盼望你得鸿运,年年体魄康健,岁岁都有欢欣,恭喜你,多高兴,”
这首歌是我唯一想到听起来比较不会突兀的生日歌了,第一次给人唱生日歌唱到我手掌心直冒汗,毕竟把好几百年后的东西摆到现在来使,不免有些紧张,几句唱完忐忑的看着他。他一手端着茶,另外一只刚揭开茶盖的手楞在半空中,怔怔的盯着我。看吧,还是给吓傻了。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吧?”
他把茶盅放回桌上,嘴角慢慢舒缓开一抹弧线,眼含笑意的望着我,“这是什么曲子?倒是从来没听过。”
“我在大胡同跟小云绣学的。”什么西洋神父啦,什么儿时的三姑六婆啦,什么做梦梦见得啦,为了解释我那些小伎俩的出处,我就快要江郎才尽了。
见他微笑着不语,我急忙把煮好的猪骨高汤面摆在他面前。“我知道你用过了也不饿,不过怎么也是一份心意,好歹吃点儿?”
他欣然的接过筷子,我急忙把小菜都往他面前挪了挪。“这些都是往年生辰,额娘会做给我吃的小菜,上次我也准备了好多,可惜你没来,尝尝看?”
“上次?”他突然问道。
“哦,上次你生日,也打算请你吃来着,可……可我末了才想起来忘了通知你了。呵呵。”本到了嘴边的话被我生生收回,当初李氏偷偷拿走我邀约他的字条,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何必再多生事端呢。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那个,你的寒梅醉呢?喜庆的日子,也喝两杯嘛。”我试探性地问道,自从上次在庄上大醉一场,我便没有机会再沾酒了,但是偏偏总记挂着那个寒梅醉的香味,今天大好的机会,趁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试试看。
“不怕醉了?”他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烟雨阁就在旁边,醉了就回屋睡觉呗,来嘛,你是寿星公,看在我这么有心意的份上也该招待我一下吧。”见到有希望,我继续游说着。
他微微一笑,命高福取来酒,我开心的接过酒壶斟上两杯,梅香扑面而来。
果然酒力有限,几杯下肚劲头就上来,不过思绪却很清晰,没有再说些什么肝胆相照的话,只是默默喝。高福退了出去,屋里就剩下我们俩人,依然没有太多的交谈,借着明亮的烛光,我趴在桌上看他细细的品尝着妈妈教我做的这些菜。
“好吃吗?”我问他。
“嗯。”他微微点头。
“好吃以后我再做。”我把脸贴在桌上,侧头看着他。
“嗯。”他又微微点头。
“今天皇上赏了不少东西哦,”我说。
“嗯,回头命人送过去给你瞧瞧,你要喜欢什么就留下。”他轻声道。
“不用啦,有这个就行了。”我掏出脖子上挂的玉佩举着晃了晃。
“往年,宫里都会送来赏赐,不过今年是皇阿玛亲自挑选的。”他语气平缓的说着,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你们是父子嘛。”我微微一笑。
“皇阿玛。”他说了这三个字略微停顿下,“常常说我喜怒不形于色,几年前送了我四个字‘戒急用忍’,他说所有兄弟中,我的性格最古怪。”他幽幽的说着,眼中的喜悦隐隐退去,浮上浅浅的失落。
“父亲教育儿子没有错呀,这又不代表他不喜欢你,就因为他喜欢,所以才会对你有所关注的吧,要是你顽劣到上房揭瓦他都不闻不问,那才是不喜欢呢。况且我觉得这四个字挺不错的呀,不管你是不是一个急躁没有忍耐力的人,戒骄戒躁的道理我想搁谁身上都应该的吧?”我试着安慰他,但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老爸这么教育孩子很正常嘛。
他大概对我的现代言论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继而淡淡一笑。“你脑袋里面都装的什么?总说出些闻所未闻的话。”
“没听过不代表不存在,只能说你孤陋寡闻,嘿嘿!”我笑眯着眼,用手指了指他。
“你这几日好像很开心?”
“前几日福晋带我去真觉寺,我遇到一个大和尚,对我说了几句话。”
“哦?”他是信佛的,听到我说好奇的看着我。
“那个大和尚对我说,一切因缘生法,世间万物无因不生,异因也不生。因缘聚合即生,因缘分散即灭。”我摇头晃脑的搬出元觉大和尚的话。
“这话从何说起?”他对我没来由的说起这么一段有些疑惑。
“其实没什么,不过是之前心里有些想不通的地方,高人就是高人,一点就透。”
“如今通了?”
睡意渐浓,我把贴在桌上的脸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缓缓说道;“我最近一直在想,想关于过去和现在的事情,为什么我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也许是因为我一直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永远不必付出太多,我也永远不该得到太多,毕竟,我有其它要担心的事情,比如‘我会随时消失吗?’而这段时间以来,我发现不再想这些了,所以即使依旧没有改变也轻松了一些,不必抓住任何机会,不用时时刻刻担心的生活很快乐。我拥有一个全新坚强的心,我能感觉到它在我的胸中跳动,仿佛就要跳出来一样,它好像在说‘你要活得更快乐。’而我,不想停止这种感觉,想要填满它,就像我必须填满它。虽然我还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但是我会努力尝试。真的,我会努力。“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能听懂几句,说到最后睡意越来越浓,迷迷糊糊听到自鸣钟“当当”敲响,我喃喃的说着“生日快乐。”
“你到底是谁?”隐隐约约他在说话,我听到了,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思绪飞呀飞呀,我睡着了。
转眼进入康熙四十二年,年初康熙皇帝便把年前因太子病重耽误的南巡再次提上日程。这次我因为感染风寒,任凭我再软磨硬泡,胤禛就是坚决不同意带我一同前去,最后我只能异常黯然的留了下来。胤祥一同前往,连他也不在,日子过得十分乏味,我在这乏味的日子中度过了比雅的十六岁生日。十六岁对于这个年代的女子来说已经不算年轻了,像我这么大的好些都已经成家生子。
这期间喜儿告诉我一件事儿,按照大清的律法,凡八旗中下五旗子女,十三岁时应参加一年一度的宫女选制,但是因为比雅落水便耽搁了一年,可是第二年我被抬入上三旗的旗籍,又应该参加三年一度的秀女选制,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没有音信,如今我已经过了十五岁的年龄限制,以后都不要再想什么参选秀女的事情了,喜儿不停的唠叨,“这么下去,你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我心里感觉自己没有进宫选秀女是胤禛干的好事儿。秀女?有可能成为皇帝的妃子哦?一方面觉得自己错过这么牛叉的机会挺遗憾,一方面又觉得,这康熙皇帝做我老爸都够老了,要是嫁给他,然后好像后宫电视剧里面那样和那些变态女人掐的死去活来的,想到这里又有些庆幸。虽然我留在这里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但是,不是还有他在吗?想到他,我又有些失落了,这一走都快三个月了,这皇帝老爷也不知道在外面玩什么,家都不要回了。
“小姐!小姐!”香穗人还没进屋,就听见声音在院子里面嚷嚷开来。
“什么事儿鸡猫子鬼叫得?”我没好气的问道。
“刚小厮传话来,爷已经过了沧州,明儿就能进京啦。”香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真的呀?!”我一下就从塌上弹起来。
“这几月都跟焉儿了心的白菜似的,怎么这会子偏来了劲头一跳八丈高呐?”喜儿坐在一旁揶揄道。
我强压着喜悦的心情,不露声色的坐回塌上。“好久没看到胤祥了,怪想他的。”
“人十三爷说话就要大婚了,自有十三福晋念想着,有你什么事儿呢?”喜儿继续不依不饶,都赖我,好好的孩子都让我带累坏了。
懒得和她拌嘴,我侧身倒在塌上,明天就能回来了,这次他们去江南,肯定很好玩,也不知道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几个月没见,还真是有点想胤祥,也有点想他。
起了个大早梳洗收拾妥当便在院子里巴巴望着,不知不觉大半天过去了,肯定又是进宫耽搁了。正想着,香穗颠颠的跑来通知说人已经回来了,她话音还没落,我拔腿就往书房跑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胤祥的声音,这才刚回来怎么就跑来啦?这兄弟俩要不要这么依依不舍哦,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两人正神色严肃地说着什么事儿。
“依四哥看,会是谁参的本子?”胤祥已经快十七了,年前康熙指了尚书马尔汉之女兆佳氏为嫡福晋,虽说小小年纪,但也早已有了妾室,大婚后将出宫立府,现在的他哪儿还是当年的那个成天被我戏弄得死小鬼,活脱脱一个大人了。
“十有八九是高士奇。”几个月没见胤禛似乎有些清瘦了。
“他不是索额图一手举荐得?”听到索额图的名字,我不禁回过神,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索额图平日待这高士奇如何,朝廷上下早已传得众人皆知,他怀恨在心也未可知。无论怎样,此次牵连到了太子爷,皇阿玛对朋党之说素来厌憎,年前从德州回来后不止一次斥责太子纠党营私,暴戾之极。折子还参索额图德州一月,纵容太子爷肆恶虐众。”
“那太子爷?”胤祥问道。
“之前皇阿玛虽是龙颜大怒,厉责太子,想来顶多不过小惩大戒,只是索额图这次看来难脱干系了。”难得有机会看到胤禛说起朝党上的事情,见他一脸凝重,从话里听来,那个索额图可是惹了大麻烦了,教坏皇帝的儿子,不是找死嘛。就算不是他教坏的,这虎毒还不食子呢,可不就拿你开刀了嘛。
“哟!姑娘怎么站在这儿呢?”高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端着两杯茶站在我的面前。
“呃。”他们会不会知道我偷听到谈话内容了?大白天的要说机密也至少该关上门吧,所以这应该不算机密。见里面的人已经注意到我,我整理一下神色迈步进屋。
见到我,两个人一改刚才方块老K一样的表情,换上轻松的笑容。
“怎么来了也不进来?杵在外面做什么?”胤祥和煦的笑了笑,朗声问道。
“见你们在谈正事儿,就没打扰。”我微微一笑。
“哟!爷没听错吧?怎么越发有规矩了?可是现在年龄也大了,怕找不到好婆家?”刚夸他是大人了,转眼又变成那副爱找我拌嘴的死小鬼模样。
“说话也要大婚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摆喜酒的时候你也这样?”我习惯性地白了他一眼。
“爷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我的喜酒是让你喝了,什么时候让我喝你和四哥那顿呀?” 胤祥往椅子上一歪,懒洋洋的冲我说道。
“千年不变的烂段子,你每次说着说着一准就是这出,也不嫌腻得。”我发现自己和他过招的功力越来越强,如今对他这招连打带消已经完全免疫了。
“嘿!爷讨杯喜酒怎么倒成烂段子了?”胤祥嗔怪的叫道。
“你四哥的喜酒你都喝多少顿了还这么巴巴盼着?你要想喝,往后机会多的是,前儿还听说你马上又要多个嫂嫂呢,有你喝个够得。”之前听闻福晋关心着胤禛子嗣太少,打算再给他纳个妾室,想到这个不由脱口而出,虽然嘴上气势不减,可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我的爱情观他俩可都是亲耳听过的,平日在一起,也很少会提到胤禛的其他妻妾,也许在胤祥看来,我之所至今没嫁,全是因为妒忌所致,觉得这是我的一个硬伤吧,所以见我突然提到这个,他也止住不再往下说,
见气氛被我这几句话弄得有点僵,胤禛刚回来就犯倔脾气,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忙傻傻的笑笑打圆场。“江南好玩吗?”
“嗯,曹家那园子别提多漂亮了。”胤祥说道。
“曹家?”不知怎么突然想到曹雪芹。
“是呀,江宁织造曹家,皇阿玛几次下江南都是他家接的驾。”
“曹雪芹家啊?!”听到江宁织造四个字,我惊诧的问道。写《红楼梦》的曹雪芹可不就是江宁织造的那个曹家嘛!乖乖!大人物啊!
“哪个曹雪芹?他们家有这么号人吗?”胤禛问道。
也许曹雪芹不是这个年代的?算起来也还不是这个时候,估计是他们家的后人,现在要不没生,要不就还小吧。不管怎样,错过这次实在太可惜了!
“哦,没!以前听人说这曹家很受皇上起重,这次没能去参观一下,难免有些遗憾。”我急忙岔开话题,抬眼看看胤禛,他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每次都是不小心脱口而出,然后才来想办法兜自己的话,比雅一个小丫头哪儿会认识那么多达官显贵,真是不长记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识穿,到时候我不是怪物就是疯子,没一个好!
【第三十四章】
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若这只是梦一场,那千万别让我在此刻醒来。三百多年前的紫禁城,一栋栋木制结构的建筑,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处处是这样雄伟、堂皇、庄严。这和现代去故宫参观完全两回事。记忆中的故宫,每天都是游客如云,站在太和殿广场前,除了黑压压的人,还是黑压压的人。如今的紫禁城里,有皇帝,有妃嫔,有他们的孩子,还有太监宫女,它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座空城。
我安静得跟在乌喇那拉氏身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步上长长的秘道,我的双脚踩在一块块青砖地上,双眼在夜幕下借着光亮如昼的灯火细细碾过红色的砖墙。不知道这巍巍高墙隐藏了多少皇宫的秘密,锁住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华,锁住了多少王朝的悲欢离合,又锁住了多少声万岁万万岁。
我不敢想象自己如今竟能置身其中,而我能有幸得以进宫竟然是一个很狗血的理由——喝喜酒!
胤祥大婚,因为尚未分派府邸,所以婚礼便在皇宫中举行,当知道自己也能一同赴宴时,我简直就想抱着胤禛使劲的嘴几下。
一路上不停能遇到宫女太监,众人见到我们纷纷退让在一旁低头施礼。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西五所,正是胤祥居住的地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阿哥所了。在宫女的领引下,我随着乌喇那拉氏迈步走进一间偏厢房,刚进屋,各种馥郁的熏香便灌进我的鼻子。
屋里除了我们,还有好几位妙龄女子,见到乌喇那拉氏纷纷起身施礼,一来二去的问候了解到这些都是阿哥们的妻妾。大概都是有身份的女子,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这么大群女的凑在一起非叽叽喳喳吵死不可,一个个都端庄典雅的坐着,轻声细语交谈着,话题无外乎就是一些官面话。我在乌喇那拉氏与众人问候时便牢牢记住每个人的身份,有些僵硬的向她们一一请安。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黑户人口,虽然是有户籍,可是架不住身份尴尬呀,如今进宫参加皇子的婚宴,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今天出门时穿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淡粉色绣菊女褂,头发也就随意的梆了个辫子,乖乖的立在乌喇那拉氏在身后。酒宴未开始,女眷们都各自在厢房中等候。
胤祥住在西五所的西中所,整个宫所早已张幕结采,随着外面的鼓乐丝竹阵阵响起,我不免有些兴奋起来,屋内较为年轻的福晋们也有些按捺不住。等了片刻终于有女官前来引路,大家鱼贯而出来到御花园中,整个花园灯火通明,一派喜庆。
好家伙,人可真多!穿戴朝服的品级官员和内命妇正很有秩序地挨个入席,乌喇那拉氏被领到一个较为靠上首的小桌旁坐好。面前两张小桌,一张乌喇那拉氏坐着,另外一张肯定是给胤禛的,唉!看来今晚这饭是没得吃了,算了,和这种场合相比,少吃一顿饭而已,就算再少吃几顿也是值得的。
正在偷偷的打量着这些几百年前的先人,突然看见胤禛走了过来。
“爷。”乌喇那拉氏站起身柔柔唤了声。
“坐着吧。”胤禛轻轻抬手示意她坐下,眼光淡淡的掠过身后的我,一言不语走到桌前坐下。
我不禁心中暗讨:“居然装做没看到我?!哦,也对,这种场合总不能叫他一位爷和一个丫头打招呼吧?没办法,地位悬殊啊!”
没过一会儿胤祥出现,一袭大红喜袍,脸上略泛红光,满脸笑意的和众人寒暄着。他俊朗的脸上稚气已退,脸颊的线条越发透出阳刚的气息。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和他成为好朋友,如今他也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心里不由一阵感慨。这就是我的新人生啊,这些人到了最后会是我人生中的知己?还是终究不过只是一名过客呢?
突然不远处响起一道很像皮鞭抽击的声音,“皇上驾到!”鼓乐声戛然而止,席间众人顿时面色一变,齐刷刷的跪成一片。
康……康熙?!自己一直沉浸在这人间仙境般的状况中,早忘记这里还有一位玉皇大帝,心中猛地一抽,也急忙扑通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太太太刺激了!我终于就能见到康熙皇帝了,完了完了,我一定是在做梦!这真是太不真实了!我悄悄地在手臂上咬了一口,疼!不是梦!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整个御花园里安静得出奇,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扑扑的跳着。脚步声慢慢走近,大概康熙皇帝已经入座,众人突然整齐的山呼万岁,我也只能下意识的跟随大家喊着。
“起!”太监的嗓音果然穿透力很强,难怪以前都说皇上传饭的声音半个北京城都能听到。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站了起来,眼光瞧见女眷都低着头,我也不敢抬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使劲握紧双手。
“赐坐!”太监再次朗声喧道。
不像我们上课下课,桌椅哗哗作响,这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居然坐下去没发出一点声音,什么叫做皇家威严可算是见识到了。
“都别如此拘礼了,今日朕娶儿媳妇,大家只管痛快的喝酒。”一把苍劲有力的声音,是康熙在说话!可是怎么这声音这么熟呢?我不自觉抬头望去。
“啊!”这一望可是三魂没了七魄,看见康熙皇帝我像见鬼般惊呼出声,等反应过来不对,想要掩住嘴时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场中唰唰投过来无数道精光,胤禛眉头紧拧,胤祥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我。最不能错过的是康熙皇帝的表情,不对!应该说是我的忘年之交“金老爷”,他看见我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淡淡笑开,居然……居然还在冲我挤眉弄眼!我下意识反应想要弄明白他这表情的意思,忍不住也冲他做了一个“你说什么?”的表情。
“大胆!”一声厉喝下我也顾不上是谁发的口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心里正对康熙皇帝和金老爷的身份转换乱如一团,一时只知道趴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九功。”康熙轻声喝止住发号司令的人,“你过来。”
过来?谁?我啊?我抬头看了看,胤禛对我使了个眼色叫我过去。妈呀!这在场这么多人,居然单独把我拎出来,康熙皇帝,咱们可是朋友啊!你可别把我怎么着啊!惊恐之下,我低着头艰难的走向康熙,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住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得发抖。
“皇……皇上吉祥,不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明日呀明日!你真是猪脑子!皇帝面前也敢这么不着四六的,你不死也没用了,去死吧!立马!
“把头抬起来。”熟悉的声音换了一个身份居然变得这么有威严。
我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正对上康熙皇帝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呀?”同样的话,不同的场景。不对呀,他不是知道的?怎么还问?我顿时恍然大悟,刚才他冲我挤眉弄眼大概是想让保守“金老爷”这个秘密吧。
“我……奴婢叫做安佳比雅……奴婢是……是……”对不起皇帝老爷,虽然我很害怕,但是我不知道“我”阿玛叫什么名字。
“回皇阿玛,她阿玛是三十五年在昭莫多阵亡的将士蒙果。”胤祥不知怎么突然跳出来替我回答道。我阿玛原来叫做蒙果,我居然这才知道。
“哦?”康熙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老四,可是那年西路军中那个抬回来后还死死抱住我大清军旗的蒙果?”
我尽量克制住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听着康熙的话,是这个皇帝记性太好,还是我阿妈当年太英勇,他居然能记住那些细节。
“回皇阿玛,正是。”胤禛起身回答。
“你阿玛是个好将士啊!”康熙皇帝有些惋惜的说道。
“皇阿玛英明神武,为了我大清基业,尚且御驾亲征,身为大清的将士更应为保我大清万里河山抛头颅洒热血。还请皇阿玛不必哀思,以龙体为重。”这马屁拍得真是,我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是一个浓眉大眼,也穿着一身明黄服饰的的家伙,看年龄比胤禛大很多,和皇帝穿一样的颜色,这个应该就是太子爷吧。
“请皇上保重龙体。”众人齐声跟道。不是跪在地上,我大概会被突然响起得大合唱吓得跌倒在地。康熙这才说了句什么话就要保重身体了,这皇帝又不是纸糊的,还一捅就破了呀,就说要拍马屁也不至于这么狗血吧。
虽然我心里有些不屑这种马屁风,可见到胤祥好好的婚礼,被我一声惊呼弄成眼下这模样,不免有些内疚起来,鼓足勇气,直挺挺跪好对康熙说道:“皇上如此体恤关怀将领,让比雅感动极了,相信比雅的阿玛在天之灵也会对皇上感恩戴德,巴不得下辈子还能替皇上保家卫国。今日是十三爷的大喜之日,皇上也该和大家多喝几杯,开开心心才是,就别说这些伤感的话题了吧。”果然不擅长拍马屁,一番话给我说得不伦不类,好在认识“金老爷”这两年,他也习惯了,大概能适应吧。
“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小小年龄能有如此胸襟,你阿玛有你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是他的福气啊!胤祥,今儿个是你大喜的日子,朕倒是扰了大家的酒兴了,去!代朕敬敬你的兄弟们。” 康熙终于笑了,大家也笑了,
“儿臣遵旨。”胤祥恭身回道,乐呵呵的端起酒杯向大家走去。
见大家都吃喝开来,我还傻兮兮的跪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忍不住抬眼向康熙望去看看下一步指令是什么。
只见康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我摆摆手:“下去吧。”
我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缓缓往回走,乌喇那拉氏一脸关切的望着我,胤禛薄唇轻抿又用他的X光线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我是替皇上保守了秘密的人,可要千万小心,急忙低着头走到他身后站好。
【第三十五章】
今晚我可是出息了,出这么大风头,短短时间给我这么大的震撼!康熙皇帝也够恶搞得,居然和我玩这种游戏,我也真是够笨,当年在景山上居然都没想到,还傻傻和皇帝交朋友,亏得我这些年下来没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想到这里禁不住庆幸的大出一口气。
声音不小,引得胤禛回头看着我,我急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抬头看着头顶的参天大树。
“四哥,四嫂。弟弟代皇阿玛敬你们一杯。”胤祥走到桌前,举着杯子头一仰,一饮而尽。
一晚上下来,我又渴又饿,忍不住求助似的看着胤祥瞅了瞅桌上的酒杯朝他使了个眼色。
胤祥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冲我微微一笑:“比雅,爷今天大喜的日子,你不和爷喝一杯?”好胤祥,真上道!
我像小狗般的看向胤禛,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就喝一杯。”
他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别过头去。嘿嘿,我就当时默认了哦,急忙端起他的酒杯斟上酒。
“祝你百年好合,恩恩嗳嗳,早生贵子。”我端着酒杯冲胤祥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迫不及待的喝掉手中的酒,胤祥会心一笑干掉一杯。
胤祥走后,紧接着又有人来敬酒。
“高福,给爷换个杯子。”乌喇那拉氏扭头对高福吩咐。我又没病,怕我传染啊?
乌喇那拉氏回头对我笑了笑:“爷不习惯与人共用食具。”
“不用了。”胤禛淡淡说着,一面接过我手中的酒杯,乌喇那拉氏微微一怔,尴尬的笑了笑,拿起酒壶给他斟上。
在他跟前当差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癖好,这不小心倒让乌喇那拉氏难堪了。
几巡下来,趁胤禛离开的空隙,我急忙向她解释道:“福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爷有这个习惯。”乌喇那拉氏平时对我那么好,我可不想她有误会。
“没关系,爷都不介意。”乌喇那拉氏还是淡淡笑着,但从语气中明显听得出有些失落。
“皇上摆驾回宫!”太监突然朗声喧。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依旧唰唰跪倒:“恭送皇上。”我也跟着跪下磕头,刚站起来,发现一个小太监冲我们走了过来,“四福晋吉祥!”
“公公有事儿?”乌喇那拉氏柔声道。
“回四福晋话,万岁爷要见这位姑娘。”
“啊?”我不自觉发出声音。
乌喇那拉氏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你去吧。”她轻声道。
“姑娘请随奴才这边走。”小太监侧身让开一条路。
我知道康熙不会对我怎样了,正好也要看看这位“金老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迈步跟上小太监。
走出御花园,一乘老大的御辇停在秘道上,康熙皇帝站在御辇旁。
“皇上吉祥!”我急忙走上去扑通跪下磕头,我的膝盖哟!一晚上不停得跪,疼死了。
“起来吧。”康熙说道,“比雅,随朕走走。”他微微笑着,对我轻声说,我急忙跟了上去。
龙袍!这就是龙袍,能这么近距离的看,我真是好福气啊。
“朕身上有什么?”康熙突然问。
“哦!没!”奴才们远远的跟着后面,又能单独和“金老爷”相处,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你不是一直很想见皇上?现在见到,怎么样?”康熙笑呵呵的问我。
“若说见,当年在景山我……奴婢不是就已经见到了?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金老爷,今天看见您穿着龙袍,大家都对您又跪又拜得,觉得好不真实哦。”我是实话实说。
“你不怕朕吗?”
“为什么要怕?怕您有牙啊?我可是有钢牙的哦。”我张开嘴磕磕自己的牙,这是我们当年的对话,没想到今日场景重现。
“我……奴婢觉得您其实挺和蔼的,只是因为您是皇上,是一国之君,照看着天下百姓,要有皇上的威仪,所以大家对您才会又敬又怕吧。”有句老话叫做伴君如伴虎,这“金老爷”甭管和我有多熟,可毕竟是皇上,我还是不能太放肆了。
“所以朕很喜欢出宫走走,做做普通的老百姓。”
“紫禁城外面的人想进来,可是这城里面的人偏偏想出去。”想起围城了。
“呵呵,小丫头说话还是这么老气横秋的。你怎么进宫来了?”康熙突然问道。
“那个……十三爷常常往咱们府里去,对奴婢也很好,所以今天他大婚,奴婢就求了贝勒爷带我进宫给十三爷道贺。”
“以后私底下准你不用自称奴婢,省得朕听得糊里糊涂的。”康熙突然说道。
“谢皇上!”这么大的恩准我有点受宠若惊。
“禀万岁爷,四贝勒爷求见。”一个小太监追了上来。我抬眼望后看,胤禛远远的站在后面,他怎么跑来了?
“叫他过来吧。”康熙轻轻挥了挥手。
“皇阿玛。”胤禛急步走到跟前拱手行礼。
“老四啊,不在园子里跟你兄弟们喝酒怎么跑这儿来了?”
“儿子明日还有要务,不便贪杯,见皇阿玛在此,来陪皇阿玛走一段。”胤禛淡淡答道。
康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瞅瞅胤禛,又瞅了瞅我,看得我满脸问号,什么状况?儿子陪老爹散步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就一起随朕走走吧,朕正和你府里这丫头聊得兴起呢。”康熙转身继续往前走,我和胤禛一左一右跟在一旁。
“比雅心思单纯,头脑比较愚钝,儿子还怕她冲撞了皇阿玛呢。”胤禛接道。
愚钝?在皇帝面前说我愚钝?这胤禛抽得什么风啊?碍于康熙在场不好发作,我只能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瞪着他。
“愚钝?朕倒觉得这丫头聪明着呢。”
听见康熙的话我不禁有些开心,急忙接了句:“皇上英明。”
胤禛依然面无表情,默默的跟着康熙皇帝慢慢走着。
“比雅,你今年多大啦?”康熙突然问道。
“回皇上,刚满十六。”
“那可不小了,也该嫁人了,你既已无父母,不如让朕给你找户好人家?”康熙突然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
“啊?!”拜托!我一晚上不能受太多刺激啊!我下意识地看看胤禛,他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被深黑的眸子搅淡。
“比雅一个丫头,哪儿配要皇上费心思张罗呀。”死胤禛,也不说帮帮忙。
“你阿玛为我们大清战死沙场,忠烈之后岂有不配之理。朕不知道为何,一见到你便十分喜爱,若说许给外人,确实不舍,不如把你指给朕的儿子,今后也能常常陪朕说说笑笑,你看意下如何呀?”
怎么越说越起劲?康熙老爷请你告诉我,你在和我开玩笑……。
“喏!这个儿子怎么样?”康熙说着指了指胤禛。
“哎哟!”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我重重坐在硬邦邦青石板上,疼得我直咧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扑扑的跳得很厉害。
见胤禛欲伸手扶我,我下意识的把手递过去,可看见康熙迎了上来,他的手突然又缩了回去,弄得我伸出的手傻傻的停在半空中。
“还不来人扶起来。”康熙冲后面的奴才说道。
“没事儿,奴婢没事儿。”这父子俩都什么结构,轮流着耍我玩儿,我挣扎着站起来。
“皇上,皇上对奴婢的抬爱,奴婢受宠若惊,皇上若喜欢和奴婢聊天,那以后奴婢就常常陪皇上聊,一定随传随倒。奴婢不过是丫头身份,贝勒爷身份何等贵重,别说嫁给皇子,皇上如今这样厚爱,已经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了,真不敢再有其它的非分之想。”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刚刚那一跤可能摔到我的尾椎骨,一阵阵疼痛透过我的脊椎传进大脑,疼得我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倒吸着气。
“可是刚才摔着了?”康熙发现我的不对劲,关切地问。
胤禛皱着眉头站在他旁边不说话。
“老四,传太医来给她瞧瞧。”康熙发话。
“不用皇上!没事儿的,不过是摔了一下,钢牙妹摔不坏的。”我使劲忍着眼泪,挤出一个笑来,“奴婢回去休息休息就没事儿了。”
“呵呵,你这丫头,老四,你派人把她送回去吧。”
“儿子先送皇阿玛回乾清宫吧。”
“不用了,你送这丫头回去,朕走这一段也有些乏了,不走了。”
康熙终于肯结束那个话题放我走了,哎!这跤没白摔。
目送着康熙的御辇消失在秘道尽头,他转身扶着我一步步往回走,刺痛不停地从尾椎部传来,两只脚有些发软。
“这怎么行?”他突然停下来,轻轻弓着背打算背我。在皇宫里让皇子背着走来走去?我嫌自己今天还不够红是吧。
他拽住我的手用力一拉,轻轻松松就把我背了起来。
“不要啦,别人看到可怎么好?”我挣扎着想下来。
“你安安静静趴着,我才能走得快些,再打打闹闹的,别人不想看见也难了。”他淡淡说道。
于是我安静了下来,他的背很宽很温暖。
紫禁城,金老爷,康熙。
“朕对你十分喜爱。”
“诺!这个儿子怎么样?”
相比起我到大清朝这三年,这一天才是这三年中最不真实的一天,真的,太不真实了。
【第三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锵锵锵!走出紫禁城,胤禛把我扔回停在宫外的马车上,出来的时候乌喇那拉氏还在里面他便又折了回去。
我一个人回到府中,疼痛缓解了一些,于是兴奋地趴在床上跟喜儿和香穗大谈我今天的皇宫游,说到皇上的时候两个小丫头也跟着我兴奋异常,正在我口沫横飞的演讲时胤禛突然杀了来。
“贝勒爷吉祥。”天色已经很晚,两个丫头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访,看他脸色不善,吓得急忙请安,奉上茶后撂下我一个人,慌慌张张退了出去。
“这大半夜的跑来干嘛?”此时我已经有些睡意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见屋里没有其他人,索性就趴在床上看着他。
“还疼吗?要不要让大夫瞧瞧?”他坐在桌前问。
我理了理软枕,让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事儿了,不过就是摔了一下,没那么矜贵。”
“说吧。”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说什么?”我知道他肯定是为今晚的事情而来,他眼睛这么犀利,不难发现今天他家老头儿对我的态度有些异常,就说我再聪明可爱,这和皇帝老爷才第一次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一个小丫头便被单独召见,有点说不过去了。我只当不知道,佯装疑惑的问。
他徐徐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眼珠子会滴溜溜乱转吗?”
听到这话,我不自觉的转了转我的眼珠子。
“明日,你一说谎俩眼珠子就滴溜溜乱转,你那点小心眼骗得了谁。”这是阿呆对我说过的话,看来我这毛病就算换了个时空也没有改变。
“我是不太擅长说谎的技巧,可这应该算是优点吧?说明我这人纯洁。”被人当面识穿,脸上总有些挂不住,我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为自己开脱。
他似有似无的笑了笑,双眼直直盯着我不说话,他的眼神有种好大的压迫感,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哎哟!是皇上不让说啦,这叫圣旨吧?我要说了不就是犯了什么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他还是不说话,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半晌站起身来往门边走去。
“唉!别走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我一着急,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想叫住他,“哎哟!”ρi股刚一挨到床便疼得我叫起来。
他听到我叫唤,停下了脚。这人真小气,难怪他老头说他脾气古怪,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就要拔脚走人。
“好啦!我说就是了,我和皇上认识两年了。”我没好气地甩出这么一句,便趴回床扭过头去不理他。
他没有走,慢慢移到我床边一ρi股坐了下来,不知道是被我的话吓到了,还是别的什么,默不作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幽幽开口道:“你不怕杀头了?”
“你动不动就一言不发的转身撂下人就走,我最怕你这样了。”我小声嘟囔道。
半晌,传来他轻不可闻的浅笑:“以后不会了。”
听到他淡淡的声音我心里徒然流过一阵暖意,转过头看着他。
“说话要算话,你要是以后再这样,我也不理你了。”
他背对着我坐在床沿上,轻轻点了点头。
“那年我从大胡同回来以后,你不是同意我出府去看小云绣吗?我顺便就在外面溜达了一下,结果不知不觉就溜进了景山。”听到这里他有些诧异的扭头看着我,我没理会他继续说道,“后来在山上遇到皇上,当时我不知道景山是皇宫禁地,就和皇上聊了起来,聊了天半天他才告诉我那里是禁地,我以为他也和我一样是误闯进去的,于是就拉着他和我一块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直到去年我出府,在老白居又碰上,想起当年他好心提点我,就请他吃了顿饭,于是我们就认识了。皇上告诉我他是金老爷,我见他挺和蔼的,自己也没什么朋友,就和他做了朋友喽,之后他偶尔会叫人到府里找我去和他聊天,不过每次见他都是在老白居,他那个时候身边也就几个随从,我哪儿知道他就是当今皇上呀。然后就是今天在宫里见到,他示意我不要告诉别人,我想可能他也是偷偷溜出宫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就帮他瞒着喽。”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其实现在回头看看,我也真是蠢,这古代人也就算了,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这电视剧都演烂掉的剧情,我居然会没有想到,景山上那么大的漏洞,会被我忽略,用一句老话来形容就是我“猪油迷了心”了。
听了我的傻瓜奇遇记,胤禛估计太吃惊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好了啦,我也知道自己有够蠢的,不过好在我和皇上相处的时候没有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今天见他对我还算不错了。不过……”我略微停顿了一下,“对我不错也不太好,我今天差点就糊里糊涂嫁给你了,要是他真的一道圣旨下来,那不就完啦。”我自言自语的捉摸着。
“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他听到我的话有了反应,有些失望的看着我,幽幽说道。
我不由得呆呆怔住,我刚才说这些话,包括康熙皇帝之前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只是在想,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可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就定下来了,更何况,我都没有想过这回事儿。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一直忽略了他的感受,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娶我的?如今我一副逃出升天的表情,是不是太不尊重他,也太伤他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情急之下我急忙爬起来解释道。
“那你愿意吗?既然皇阿玛有这个意思,我可以求皇阿玛指婚,他都说了可以,你还担心什么身份悬殊的问题?”他猛地转过身扶住我的双肩,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你……那个……”我对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脑袋里面乱成一团,支支吾吾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因为我的妻妾?”他的手轻轻垂了下来,有些落寞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淡淡地说,“你知道我没有办法给你你要的,祖宗家法就是如此,皇子的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大清朝的事,要和谁家联姻,要娶谁,要娶多少,根本由不得自己。”他的手缓缓探入怀内,一个小小的荷包映入眼帘,小猪荷包?!是我之前绣的那个小猪荷包!在我挨打的那次拿给他的,他居然一直带在身上!他把荷包紧紧拽在手里,“你知道我的心。”
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那一直吸引着我的双眼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心,我决定敞开怀抱接受新生,接受他,但是我一直不能接受的,是要和众多女人分享爱人,我想妥协,可是我无法说服自己。
我心里有份暖暖的感情,我想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可是我心里又有份无奈的疼,他不能只和我在一起,他还会有别的女人,和她们结婚生子,我想到这里胸口就抽抽地疼,像要被扯开一般。
我闭上眼用力的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我轻轻把额头抵上他宽厚的背心,轻声说:“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的心,不是吗?”
“你说起的那些我从没听到过的东西,你那种与众不同的想法,那些很奇怪的话,常常让我觉得你不是这凡间的人,每次看到你睡着的样子,我总是担心你会突然就这样消失。比雅,你到底是谁?”他轻声低喃,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情不自觉伸出双手从他身后环上他的腰轻轻抱住他,头贴在他的背上,耳边传来他有力的心跳,“能感觉到我么?我有心跳,有呼吸,也有体温,我会对你笑,对你哭,还会对你闹,所以我不是鬼。我不够漂亮,做不了仙子;我不够聪明,也做不了妖精。所以我是人,有七情六欲的人,如假包换的凡人。只是人与人之间也有不同的命运,有不同的道路,你只是没有办法体会我之前的人生,所以你不了解,会迷茫,就好像我对你的人生也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是这都不要紧,人生这么短,何必花时间去追寻已经过去的东西,如果你愿意,我们今后可以一起走。”说完这些话,心里所有的情感好像都完全释放开来,一下轻松很多。
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微微颤抖,他拉开我的手转过身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喜悦还是震惊,傻傻的样子倒有些逗趣。
我咧开嘴冲他笑了笑:“怎么?没有想到我的口才这么好吗?是不是很感动?你想不想哭?”
“哎哟!”他突然抬手在我脑门上用力一弹,不防他来这么一下,我下意识想往后躲,结果ρi股一用力尾椎骨又疼得让我叫出了声。
“我ρi股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还是会痛啊。”我抱怨起来。
“身为女子说话这么粗鲁,你在皇阿玛面前也这样?”胤禛扬起眉毛嗔怪道。
“嘿嘿,没有啦!我不是和你熟嘛。”现代的自由灵魂偶尔会像脱缰野马一样冲出嘴巴,胤禛的提醒还是有必要的,在皇帝面前我可要多多小心才行。
“你的性子我是了解的,以后在皇阿玛面前断不可这样。”胤禛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知道了。”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我,我给望得有点不自在,正想换个姿势,他突然轻轻拉着我的手,屋里又安静下来,静得好像能听到这夏季的夜晚,院里花儿开放的声音。
“我能叫你的名字吗?”我打破这份宁静,歪着头问他。
他浅浅一笑,轻轻点头。
我低下头看着他的手轻声道:“胤禛,我很喜欢现在这样,很怕有什么改变,因为我不知道那会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坏。你如果喜欢和我在一起,我就在这里,只要你叫一声,我就马上出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好吗?”
他的手轻轻用力一把把我拉进怀中,大大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安静地靠在他的胸口上,听见他胸腔中传来低低的叹息声:“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依在他怀中,闭上眼没有说话,鼻腔中是那熟悉的檀香,还有一点淡淡的酒气。他的胸口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心跳强劲又有力,“怦怦”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好舒服的感觉,好想就这么睡一觉,天!我是在恋爱吗?
【第三十七章】
“小姐,你的字越发得好了。”香穗站在旁边小声地说。
我看了看纸上几块乌黑成一团的东西,皱着眉瞪着她:“你没睡醒啊?我都不认识这块是什么东西,你还说好?去去!一边玩儿去,别拍我马屁。”说着放下笔把她推了出去。
哎!这毛笔字练了也不知道多久了,只能临临胤禛的字,要让我自己单独写,就打回原形变成符了。这古代就只有这毛笔,我要是不把字学好,不是变成半个文盲了呀。我这么聪明的人,我就不信拿不下这软趴趴的一支笔。
正专心致志的画着“符”耳旁突然传来声音:“你画的这是什么?”
我急忙抬头,胤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正站在我身后嘲弄地看着我的“符。”
“我知道我笨行了吧。”我气不顺的放下笔准备离开书桌。
“坐下。”他一把把我按回椅子,把笔塞在我手里,然后轻轻握住我的手。我被动地握住笔,随着他的动作给笔尖蘸满墨汁,在砚台上轻顺几下,提腕下笔,案上的白纸赫然出现两个笔酣墨饱的字。
“心不净则意念紊乱,身心不一,就会终被功利物役所困扰。”他笔下不停嘴上轻轻说着。我只是不想做半文盲,要不要这么复杂啊,写个毛笔字都要懂这么多大道理,我们现代那些书法班几岁大的小屁孩儿不成圣人啦。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能静静地听着,乖乖的点头。
“福晋吉祥。”门外突然传来香穗的声音。听见是乌喇那拉氏,我急忙抬头,只见人已经站在门口,正笑盈盈的看着我,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来烟雨阁,这不是正好看见她丈夫……,想到这里我惊觉地站起来,慌忙挣脱胤禛的手,尴尬的跳到一边站好。
“福晋吉祥。”我怯生生的福身请安。
“妹妹快别多礼,原是爷说有事儿,叫我过来,没成想倒吓到妹妹了。”乌喇那拉氏两步走过来一把托住我。
我抬头看了看胤禛,大概是我刚才反应太大,他无奈的摇摇头坐回椅子上。
“福晋哪儿的话,只是没想到福晋会来,我这儿乱七八糟的,倒让福晋笑话了。”我说着急忙去拾散落一地的“符”,香穗也放下茶,帮我捡着。
“我也要去吗?”有点意外胤禛的通知,平时总要我呆在府里,现在倒是主动安排我出去了。
“我今天刚去过十三弟新宅子,府里女眷本就不多,我瞧着他着实没个法子,今儿特意跟我提到想让你跟着过去住几日,他总记挂着你这院子里面的那些小玩意儿,索性也去给他弄一套罢了。”
自从搬到烟雨阁,闲来无事我便喜欢拾掇一下我的小院子。刚开始抱着尝试的心态,画了张草图,找个木匠按照图纸给弄了个很有庭院风格的双人秋千,没几天又计上心头弄了个滑滑梯,小小的院子倒给我弄成小型游乐园了。
“可是,福晋就去一天,回头就留我一个人住在那边呀?”除了胤祥我谁都不认识,多怪异啊!
“不是还有喜儿和香穗吗?”胤禛说道。
“啊?她俩都能跟我一块儿去?”这位爷今天是开的什么恩,竟然这么大方,有她们陪我自然就另当别论啦!
“嗯,你们都收拾一下,今儿就过去吧。”怎么这么急?说风就是雨的,不过也好,哈哈!胤祥的新家,没人管着,还有喜儿香穗作伴,一定好玩极了。
当初我设计的图纸,日常衣物,一些小玩意儿七七八八收拾下来才发现准备了一大车子东西。胤禛送我们到府门口,看见车上堆的东西无奈的摇摇头。
“爷,那我们就过去了,我明日就回来。”乌喇那拉氏柔声对他说。
“嗯,去吧。”他点点头。
“那我走啦?你得空也过来找我们玩儿。”我冲他摆摆手,准备上车,突然被猛拉一把栽进他怀中。
“这是干嘛?这么多人……放开啦!”大门口小厮丫头站了一堆,何况乌喇那拉氏也在场,我情急之下想要挣脱开来,结果反倒被抱得更紧。
“我……。”他刚说了一个字便停住了。怎么有点怪怪的?嘿嘿,舍不得我?
“我就去几日,给胤祥安排好了就回来。”我轻声说。
“胤祥好性儿,你去了那边别太没规矩了。”他低声叮嘱。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知道我的心,是吗?”他俯在我耳边,轻声说。
“嗯。”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里浮起甜甜的感觉。
“去吧。”他终于放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就说舍不得也应该不是这样吧,反正他一向怪怪的,我转身钻进马车。
“你也要乖乖哦!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我趴在窗口对他摆摆手。
马车缓缓向前,我一直冲他挥着手,直到转过街口。
内务府分派分胤祥的府邸在煤渣胡同,远远就能看到紫禁城,刚到门口便见到几个身着华服的女子站在台阶上,乌喇那拉氏一下车,便齐齐失礼。
因为没有看到胤祥,我一时有些茫然,踌躇着要不要跟上前去。
“妹妹。”正在思量,听见乌喇那拉氏叫我,我急忙走了过去。
“这是十三福晋。”她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姑娘,上次大婚没有见到这位兆佳氏,应该只有十三四岁,不过精心打扮后,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倒像和我一般大了。
“十三福晋吉祥。”我俯身施礼。
“这位就是比雅姐姐吧?快别多礼了,四嫂,姐姐进去说话吧。”这位兆佳氏的声音好像小铃铛似的很好听,只见她微微笑着侧身把我们领进府。
进了正厅乌喇那拉氏和兆佳氏坐在上首的软塌上,我和几位妾室分坐在两旁。
“府里的姐姐妹妹们都是刚从宫中出来,齐妍又年轻不经事儿,倒叫四哥和四嫂费心了。”原来她叫齐妍,名字不错。
“弟妹客气了,爷和十三弟本就手足兄弟,咱们也是妯娌,都是一家人,若这般客气倒是见外了。”乌喇那拉氏说。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我是一句也Сhā不上,只能呆呆的坐在一旁。
“比雅姐姐,爷之前总对咱们提起姐姐,夸姐姐聪慧灵巧,今日一见还真真是个美人胚子呢,呵呵。”齐妍说着,拿起手绢掩着嘴轻声笑了笑。
呃。被她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脑门上一排黑线滑了下来,这胤祥还真会介绍,想到这里急忙对她微微一笑:“十三福晋过奖了,比雅不过是小草,十三福晋和各位姐姐才是群花呢。”我真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对答,只有傻傻的接道。
乌喇那拉氏是习惯了我的风格,可在座的其他女子都微微一怔,对我这种对话大概十分上不了手。
“哈哈!小草在哪儿呢?爷倒要仔细瞧瞧了。”胤祥的声音老远就传来近来,他的妻妾听到声音急忙站了起来。
“四嫂。”胤祥风风火火的径直走进屋给乌喇那拉氏请安问好,身上还穿着朝服,大概刚从宫里出来。
“爷。”屋里的女人齐齐福身。
见大家都这样,我也只有老老实实站起来机械化的福了福,“十三爷吉祥。”
“哟!爷是在做梦吧?”胤祥佯装吃惊的看着我。
我心里暗讨:“死小鬼,你老婆都在场我给你面子,回头再和你掰扯。”
大家坐下聊了会子,天也暗了下来,晚饭后乌喇那拉氏由齐妍带着去休息,喜儿和香穗到我们住的地方收拾东西,我和胤祥坐在他家的花园里聊了起来。胤祥的府和咱们府差不多大,不过绿化工作似乎就做得比较好了,正值晚秋,园子里的梨树花开得很繁,夜里看起来倒像是白白的雪,漂亮极了。
“胤祥,你家这几株梨树真漂亮。”
“你若喜欢就多住几日。”胤祥说道。
“今儿出门你四哥好像还不大情愿似的,偏他这人奇怪,这头叫我来,那头又不乐意。”
“呵呵,四哥那不是不舍得嘛。”胤祥笑了笑。
“你说你四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呢?我总觉得他突然让我上你这儿来住几日,有点奇怪,之前一直没见他提过,今儿突然提到,还立马就让我们过来了。”想到今天胤禛的奇怪举动,我忍不住问胤祥。
胤祥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怎么?爷请你来的你还不愿意呀?”
“没有,胤禛说你喜欢我院子里面的秋千,我还特意把图纸都带了来呢,喜儿和香穗也随我一块儿来了,我不知道多开心呢,等明天福晋走了,没人管着可就自由啦。”想到未来几天能放野马,我得意地笑了笑。
胤祥瞪了我一眼:“你当爷不存在啊?”
“哎哟!谁不知道十三爷是最好性儿的人了,才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呢,是吧?”我卖乖的说着。
“你这话留着哄我四哥,我只先知会你,爷这府可是刚建成得,你只要不给爷拆了,随你高兴。”胤祥啊胤祥,有你这么个知己我真是少活一个月都值得了。
第二天乌喇那拉氏整个白天都在屋里和齐妍说话,我让人找来木匠,开始着手我的改造计划。本来胤祥说不急,过几日再开始也成,可是我总想着快点完工可以早点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完全没有心思玩,总想着胤禛在府里会不会很无聊,女人一谈恋爱就疯了,我自嘲的笑了笑。
掌灯时分乌喇那拉氏便回去了,走的时候叮嘱了我要守规矩云云,本来想让她转告胤禛得空来玩,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三十八章】
我已经来了四天,胤禛一次也没来过,问起胤祥也只是说他忙。不是答应了我会来看我么?
“咱们去园子里踢毽子吧。”喜儿见我有些闷闷不乐,和香穗硬把我拉到小花园,我心不在焉的和她们踢了会子,实在没心情,便自顾走到亭子里坐着发起呆来。
突然一抹人影从眼前飘过,我回过神一看,一个和胤祥差不多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坐在我对面,很不礼貌的上下打量着我,我也不服输盯着他瞧了起来,一袭纯白色的长袍,皮肤有些黝黑,不过眉宇间到有些英气逼人,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皮肤黑就该穿颜色深一些的衣服。”我好心提醒他。
他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好心,微微一愣。
“但是不能穿鲜红色的,那样不单单会让你看起来更黑,还会像个大红包。”我又接了一句。没办法,来了这么些天,一点都不像想象中的好玩,好容易来个帅哥,搭搭讪打法点时间也成。
小帅哥颇有趣味的笑了笑:“那照比雅姑娘看,我该穿什么颜色呢?”
嗯?居然认识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佯装生气地对他说。
“哦?说说我怎么个不对了?”他问道。
“咱们素不相识,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不知道你的,这让我觉得自己就跟没穿……。”衣服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急忙刹住车,“就跟没穿鞋子似得没有安全感了。”明日,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帅哥显然没听懂,满脸问号。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我岔开刚才的失误问道。
“胤祯。”小帅哥轻声道。
“啊?!”我估计不是因为下巴有额骨拉着,此刻就掉地上了。怎么会和胤禛同名呢?
小帅哥笑了笑走到我身旁拿起我的手,用手中的扇子轻轻在我手掌上写下一个“祯”字。
“哦,同音而已,我说呢。”我了然的说着。
“嗯,我和四哥的名字虽是同音,不过字不同。” 胤祯轻松的说着。
我“蹭”一下站了起来,瞪大双眼,四哥?那不就是说的胤禛?那他也是皇子喽?脑海中好像回放录像似得,回到那年在八贝勒府中的场景。
“你们也少喝一点,别让额娘记挂。”
“知道了。”
一个小眼睛小嘴大鼻子,虎头虎脑的小孩模样突然浮现出来,他是那个十四阿哥?当初那个小孩儿多难看啊?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啊?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瞪着他:“十……十四阿哥?”
“想起来了?”胤祯笑了笑。
“你……你怎么变好看啦?”不小心把心里话吐露出嘴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盯着我:“爷以前很难看么?”
“不……不是啦,只是变化太大了,都认不出来了。”我解释道。
“十三哥大婚的时候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但是你也变了。”他正色说道。
“我们就见过那一面,你怎么记得我?”我停顿了一下有些不甘心,“我哪儿变了?”
胤祯用扇子敲了敲我的头,说道:“也变好看啦。”
被他手上打,嘴上夸,我一时还不知道是该恼呢,还是该喜。两个表情扯来扯去争着要出场,弄得我的脸很难看的变化着。
“十四弟。”胤祥急急忙忙走了过来,“叫我好找。”
“呵呵,遇到熟人,过来打声招呼。”胤祯站起身理了理长袍对胤祥说道。
胤祥不解的看了看我,似乎在问我怎么认识他弟弟,别看我,我也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阿哥熟人呢。
“咱们走吧。”胤祥对他说。
胤祯抬腿走出凉亭,见我没动突然回头问我:“你不走?”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问道:“去哪儿?”
“今儿不是四哥……”胤祯刚说一半,突然被胤祥拉了一把,虽然我以前有近视眼,可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我分明看到胤祥对他使了个眼色。
胤祯也是一脸的不解,望着胤祥。
“四哥?胤禛怎么了?”听到和胤禛有关,我着急得问道。
“四哥今儿个叫兄弟们去府上聚聚,都是些爷们儿,就不带你去了。”胤祥笑笑解释道。
我盯着胤祥看了看,又看了看依然迷茫的胤祯,“哦,那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
胤祥听到急忙拉着胤祯转身走了。
和我玩小心眼,胤祥分明有事瞒着我,什么找兄弟们聚聚,我到这府里三年,就没见过他摆过什么大宴招待兄弟。
“这位姐姐,请问你们福晋呢?”我拉住路过的一个小丫头问道。
“回姑娘话,福晋去四贝勒府赴宴了。”小丫头冲我笑了笑。
不是说都是爷们儿的?
“赴什么宴呢?”我追问道。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小丫头冲我摇了摇头。
“喜儿香穗!收拾东西咱们回府!”我找到正踢毽子踢得欢喜儿香穗,冲她俩大喝一声,转身往屋里走去。
“小姐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两个人迷惑的追上来问道。
“没事儿,我想回去了。”我脚下不停飞快的往小院儿跑去。
“咱们……咱们要不要去十三爷和十三福晋说一声?”喜儿从来没见到我这种模样,小声地问道。
“说什么?如今他们都在咱们府里,你问谁去?”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很快收拾完东西,喜儿去叫人套好车,三个人往回赶。一路上两个丫头见我脸色不好,也不敢说话,我呆呆的望着窗外,这次出来我就觉得不妥当,果然是有事情瞒着我,心里隐隐觉得很不安。
回到府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刚跳下车,大门口几盏明亮的大红灯笼印入眼帘,喜儿和香穗显然也吃了一惊。我怔怔的望着这办喜事儿才会悬挂的红灯笼,突然大门口的小厮看见我像看见鬼一样拔腿就要往里冲,我急忙大声喝住:“站住!”小厮听见,一下钉在原地。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我又不是鬼你跑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姑娘……。”小厮咕咚一声跪了下来。
“大喜的日子你跪我干嘛?我又没死!”我压抑不住内心的火苗,对他厉声喝道。
“姑娘饶命,奴才……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小厮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我又不是瞎子,这张灯结彩的,不用问,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使劲的深呼吸尽量强压自己的激动,“你即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今晚就当没见过我。”
“姑娘!姑娘饶命啊!爷若知道了,非打死奴才不可!”小厮急了,头在地上磕得咚咚的响。
“你若现在进去回了,我照样有办法让你死。”我冷冷的笑了笑对他说道,小哥对不起,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我连鸡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呢,我只是……只是他不想让我知道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不想破坏他的好事。
小厮果然被我唬住,面色大骇,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今日帮我这个忙,爷若怪罪下来,我一定保你周全,定不叫你为难。”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了。
小厮跪在地上似乎在盘算着,最后大概是我成功了,他对我磕了磕头,立在一旁不再说话。我让喜儿香穗把东西藏在门房里,三个人悄悄的溜回烟雨阁。
昔日宁静的小花园今日被烛火照的如白昼,宾客喝酒猜拳的声音飘进黑漆漆的烟雨阁,烟雨阁就在小花园旁边,我没敢点燃烛火,怕光亮被看见。
“小姐,外面风大,咱们进去吧。”香穗小声地说道。
我看了看被烛火照亮的夜空,低头走进屋。
“你一晚上没吃东西,我去给你弄点儿?”喜儿轻声地问。
三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面坐着,谁也不说话。屋里很安静,除了小花园传来的喜庆声。
“你们都怎么了?怕我伤心吗?呵呵,怎么会呢,他正经妻子都不会伤心,我凭什么伤心。”我趴在桌上轻轻的摸着看不清花纹的桌布。
“要不……你给咱们说个冷笑话吧?”香穗说。
“对对!那个冷笑话可逗了,你给咱说一个吧。”喜儿连忙跟道。
我笑了笑,轻轻说道:“从前有个医馆来了一个病人,大夫给他瞧了瞧,便说这个病需要针灸治疗,于是病人付了诊金,大夫就给病人扎了几针,病人扎完针转身走出房间,过一回子伙计跑了进来对大夫说:‘不好了,刚才那个病人昏倒在大门口了。’大夫听了急忙对伙计说:‘赶快,赶快去把他翻个个儿,摆成是刚进门的样子。’”
“呵呵。”
“呵呵。”喜儿和香穗一起笑了起来。
“你们是第一次听我讲冷笑话发笑呢。”我幽幽地说。
“哪儿有?确实很好笑,不过这个最好笑了。”喜儿笑说道。
“对对,这个太可乐了。呵呵”香穗也跟道。
“样子摆得再好,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我盯着手指,呆呆地说。
“你们去休息吧,我累了,想睡了。”
两人没有说话,悄悄地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第三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字数不超过5个字 所评分数会降低=0=
·多多留爪
第一次尝试H的擦边 有些忐忑 希望能过关了
因为自己觉得这几章情节方面有些紧张 所以借着劲头一口气写了1万多字
结果发现有些受内伤
希望今天晚上还能有功力继续更新
看我这么搏命 大家不要看霸王文 留留爪吧
严重注意绿色文字!!我想回床上躺着,可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你知道我的心,是吗?”临走那天他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安排喜儿和香穗同我一起,一直不肯来见我,他一早便安排好了这一切,是怕我触景伤心,还是怕我大吵大闹?我该感动他如此大费周章的联合所有人来瞒着我,还是该欣慰他心里有我呢?为什么他为我做这么多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那夜我对他说我要和他一起走,我害怕接受他以后需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呵呵,没想到这局面来得这么快。一直以为我会难以面对,可是到今天真的发生的时候,一切似乎又没有那么可怕了。我伤心吗?如果是指现在心里这种清晰的疼痛,好吧,我伤心,很伤心,我想把我的心抓出来找几块创可贴贴上,让它不要这么疼,可是我抓不到,我也没有创可贴。
我说过对他的人生我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是不要紧,人生这么短,何必花时间去追寻这些过去的东西。原来一切都没有过去,它不止没有过去,它还存在于今昔,存在于明日,明日,呵呵,它存在于我的人生。
“一切因缘生法,世间万物无因不生,异因也不生。因缘聚合即生,因缘分散即灭。若有此奇遇,必是因与缘所致。”我喃喃自语,我是他的因,他是我的缘,肯定是这样,所以面对这一切是必然,是我接受这段新生的必然,不是要填满吗?填吧!
“吱呀!”门突然被推开,我抬头望过去,虽然漆黑一片,可借着月光我看得见那身影,就算没有月光,我想我也会认识这身影。我也许,根本就是为了这身影穿越而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微微笑了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得见我在笑。
“十三弟府里来人回了。”我好几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有磁性,不是,仿佛是一种魔力,和他的双眼一样,有一种吸引着我的魔力。
我拿起桌上的火褶子,轻轻打开吹了吹,火苗滋溜一下窜了起来,我点亮一支蜡烛。我在这里一直不习惯没有电灯的日子,于是天黑以后总会在屋里点亮很多很多的蜡烛,让屋里看起来很明亮,可是我现在不想要那么亮,我怕自己的心情被照得太清楚。
他转过身掩上门,慢慢走到我身边坐下。
他的喜袍很好看,是因为穿喜袍很好看所以才要不停的结婚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大喜的日子,来在这里做什么?你又撂下别人自己走掉了。”我扬起嘴角,这下应该能看到我在笑了吧?
“回来做什么?”我在笑,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很伤心。
“能住多久?总要回来的不是吗?”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
“对不起。”他黑黑的双眸看着我的眼睛,看进我的心。
我收起笑容:“是对不起我,摆喜酒竟然不请我。”
他怔怔的看着我,眉头紧紧锁起来。
“逗你玩得。”我扑哧笑了笑。
我站起来,缓缓走到他身边,手指抚上他紧紧皱着得眉头,“谢谢你这样为我。”
他一把抱住我,力量很大。
我身体里有股力量,我的手不自觉抬起抱着他的头,轻轻把他的耳朵贴在我的胸口上。
“听到我的心跳吗?”我问他。
他缓缓点了点头。
“你我心知,心跳不停,不停作证,犹如暮鼓得到晨钟和应,每跳一声,都带感情,分明见证,证明,我跟你,一早已经注定,剪不断相交背影。”我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的手臂收紧,让我呼吸都有些艰难。
“喘不过气了。”我不想破坏气氛,可是确实很难受。
他急忙放开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微微喘了喘,对他莞尔一笑。
他的双瞳越来越亮,那股魔力牢牢地吸住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猛然搂上我的腰,另外一只手掌一把绕到我脑后,整个人被他用力一带,唇上传来一抹湿濡的冰凉。他的吻那么疯狂霸道,他的呼吸声很急促,我意识开始模糊,双手不自觉探上他的背,刚接触到他身上的喜袍,绸缎的冰凉顺着指尖电流般窜进我的心,眼前出现一个头顶红盖头,坐在全是红色的喜房中的女子,可那个女子却不是我。心如刀割般的疼,我想呼吸,可嘴被他吻住,我紧紧闭上眼,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他停止了这个吻,下巴紧紧抵着我的头顶,嘴里低喃着:“对不起……比雅……对不起……。”双手紧紧地抱住我,似乎此刻松开,我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我喜欢你。”我不是脱口而出,而是我脑海中只有这一句话,“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口中只是重复着这一句。
他不停的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抱着我,温热的呼吸喷上我的发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感觉双腿都站得有些酸疼了。
“爷,太子爷要回宫了。”高福突然在门口轻声说道。
“你快去吧。”原来太子也来了,他居然把未来皇上撂在一边就跑来了,我急忙推开他。
他有些不情愿的看了看我,半晌,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不等我反应,打开门风一般的走掉了。
“唉……等……”话都没说话,人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今天不是洞……洞房……还回来做什么……都这么晚了。
“香穗!香穗!”我转过身站在院子里面大叫起来。
“来了来了!”香穗变套外衣,边从屋里跑出来,“小姐怎么了?”
“把院门锁了,若是爷来了,别让他进来,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我连声交待着。
“啊?小……小姐……你这不要我命嘛……我……我哪儿敢拦主子啊!”香穗对我交待的任务很显然绝对不能胜任。
见她一脸害怕,我看了看后面赶来的喜儿:“你敢吗?”
喜儿看着我不置可否,突然她开口说:“爷要进来,这府里谁拦得住?”
见一计不成,我只能另想别计。
“我回去装睡,怎么叫我我都不醒。”
“那还不去?”胤禛的声音传来过来。
“贝勒爷吉祥!”喜儿和香穗看到他,急忙请了安跑回房。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你赶紧走。”只有明说了。
“爷累了,今天不走了。”他不理我,径直往屋里走去。
见他来真的,我急忙追了上去:“这是怎么说的?你歇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啊?”别说他平时都从没在这里过夜过,今天还是大喜的日子,睡在这里可怎么行。
“高福。”他似乎想到什么停了下来,“你去告诉格格,不用等了,让她早些安置。”说完抬脚走进屋。
“嗻。”高福应声往外走去。
“不行!高公公……”高福哪儿肯理我径直走掉,我只有转身跟进屋。
“你不能睡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他边说边开始解自己的喜袍。
大门还大大的敞开着,他居就开始脱衣服了,吓得我一把把门关上,急忙冲过去想要制止他。
他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正想挣脱,人蓦地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我想惊呼,又怕别人听到,只能拼命挣扎,他不理我径直往床边走去,
他身上有浓浓的酒气,难道……他……他想……,脑袋里面好像中了病毒,乱成一团。
紧接着一阵眩晕,我被他轻轻扔在床上,正想坐起来,他突然整个身体压了上来,把头枕上我的肩,冰凉的唇贴着我耳后的肌肤柔柔吻下,我抑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的手掌捧着我的脸颊,双唇开始在耳朵上游移,蓦地我的耳垂好像被他舌尖轻轻舔过。
我从来没有和男人这样亲密接触过,浑身不停地颤抖,耳朵好像被电到一般,一波又一波的电流在全身流窜。“胤……胤禛……别……”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有把火在不停地燃烧。
“比雅……比雅……”他的声音暗哑,低唤着我的名字,我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沉下去,可是听到他这声音,意识又开始涣散起来。
迷迷糊糊中听到悉悉窣窣的声音,他的手探上我的胸前开始解我的衣扣,我脑中突然一阵激灵,急忙伸手按住他,“别这样……胤禛……别……”话音还没落,他的唇忽地掩了上来,趁我张嘴的瞬间舌尖灵巧的探进我口里,轻轻缠绕着我的舌。突然我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掌,穿过我的衣物探上我的胸前,“轰”脑袋里面爆开一个惊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用力拉回自己的思绪,拼命的想要推开他,虽然力气不大,但是让他离开了我的嘴,我急忙大叫起来:“不要!胤禛!求求你!我好怕!”我也不知道是因为羞愤还是害怕,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他迷散的眼神似乎被我惊醒,双手停了下来。我惊恐万分的瞪大双眼近乎哀求的望着他,“胤禛……我……我没有准备好……我好怕……”
他终于从欲望中清醒过来,见我满脸泪水,云鬓散乱,衣衫半敞的躺在床上,他急忙扯过被子盖上我身上,紧紧地抱住我,“我吓到你了?……对不起……不用怕……不用怕……我不碰你了……”他急声道。
“呜……”我窝在他怀里哭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胸中无数说不清的感觉,受伤?委屈?惊恐?都说不清,压抑了这一夜,我再也无法控制的拼命宣泄着我的情绪。
中卷:今夕
【第四十章】
他轻叹一声,“好了……好了……别哭了……。”
我在棉被上胡乱的擦了擦,退出他的怀抱,里面的衣物已经全被解开,我羞怯低着头在被子里摸索着想要扣上。
“我今晚不想走。”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不是又要来吧?
“呵呵,我答应不碰你就不会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见到我的表情有些好笑的揉了揉我的头。
我想到刚才的镜头,脸上死命的发烫,居然不好意思再看他的眼睛。
“会不会……不好?”我看见他扔在地上喜袍,小声地问。
他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没什么不好,不过是府中多了一人罢了。”他这样坚持,大概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站起来走到桌前吹灭蜡烛,屋里又陷入一片黑暗,他走回床边躺了下来。
“睡吧。”他有些疲倦的说。
我想了半天,脱掉外衣也躺了下来,把被子轻轻给他盖上一半,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均匀的呼息。
“她……叫什么名字?”
“钮钴禄?又蓉”
“美吗?”
“不知道,还没见到。”
“若是……明天早上起来发现她很美呢?”
“……我不好女色。”
“那你刚才……刚才……”
“情动所致。”
“……说得好听,男的没有不好女色的。”
“成年的兄弟里面我妻妾最少,除了卓哲,就是婉儿,这是第三个。”
“卓哲是福晋吗?”
“嗯。”
“你喜欢她吗?”
“……她嫁给我时我才十四岁,转眼十二年了,她是我的家人。”
“那你喜欢婉儿吗?”
“之前没想过,如今不喜欢。”
“为什么?”
“太过工于心计。”
“那喜欢这个又蓉吗?”
“我从未见过,怎么知道。”
“那这个就算有所保留喽?”
“……”
“那喜欢我吗?”
“……”
“睡着啦?”
“……喜欢。”
“为什么要想这么久?”
“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
“我今天遇到你十四弟了,在胤祥府里,他名字竟然和你同音,我一开始听到吓了一跳。”
“为何随便打听别人名字?”
“我没有随便呀,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我就这么问问他就说了。”
“十四弟和我是同胞兄弟。”
“真的?你们一点儿也不像,那年在你八弟府里见到他觉得好丑,没想到长大了竟然帅气了。”
“哪有女子这么不害臊的?”
“……哪儿来这么多问题?”
“……”
“胤禛。”
“嗯?”
“我……我只是……从来没有和男人……这样……这样亲近过……所以有些害怕,等我……有些准备了再……可以吗?”
我来自三百多年后,婚前性行为的观念并不如这个年代那样保守,虽然我还是Chu女,但是对此也不抗拒,只是如今身处的环境让我觉得好没有安全感,更何况,今晚在他身边的女人本不该是我,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像个替身。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有些害怕,只是这样而已。
想到他是这个年代的人,而且还是皇子,恐怕从来没有被女人这样拒绝过,但是最后他还是尊重了我,我心里有些开心,也有一点内疚,忍不住想对他解释。
他仰面躺了半天不说话,突然侧过身来,轻轻的揽住我。我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在耳畔那炙热的吻,他那带有柠檬香的气息,他手掌的冰凉,脸再次发烫,好在黑暗掩藏了我的心思,
“睡吧,我会等。”他轻声说。
折腾了一天,他大概也累了,我也觉得身心疲惫,轻轻靠着他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小姐,小姐!”迷迷糊糊中听到香穗在叫我。
“几点了?”
“午时了。”
我费力地睁开眼,身旁空空的,我一个激灵坐起来,“人呢?”
“爷?上朝去了,说是小姐昨儿个累了,没让叫。”香穗替我把帐幔束了起来。
“哦。”我揉了揉眼睛,发现香穗望着床铺掩嘴偷偷发笑。
我看了看自己的床,昨晚上那么折腾一番,也没来得及整理就睡了,现在天光亮,才发现床褥被子被扯得乱七八糟的。顿时醒悟过来香穗在笑什么,这么大的孩子,脑筋真复杂。
“别瞎想,他昨天硬赖着,轰都轰不走,我们什么也没做。”我解释道。
香穗听到这话继续笑着,走到梳妆案前拿起一把铜镜过来递给我。
我有一些狐疑的接过来,对着镜子上下左右看了看,不就是头发像鸡窝,没什么不妥呀?
“看什么?头发乱了再梳不就是了。”我把铜镜还给香穗,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一把把铜镜抢回来,对着自己脖子一瞧。
“咕噜!”我重重的咽下一口唾液,脖子上赫然有一个醒目的红色小印,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吻痕?
我有些做贼心虚的把铜镜塞回给香穗,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起来梳洗了。”这么大的证据,这些女人怎么会相信我敢拒绝他,解释不清,干脆就不解释了。
刚下床,喜儿拎着水壶走了进来,看到我微微一笑,眼神顺着我的脸移到我脖子上,我下意识一把盖住,“我……洗脸。”慌乱的接过她的水壶走向铜盆。
梳洗完毕才发现昨天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肚子好饿,正想让她们弄点东西来吃,喜儿把一碗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东西摆在我面前。
我凑近闻了闻,是我最讨厌的中药,“好好的喝药干嘛?”本来胃里就饿得抽抽得,现在更受不了这股气味,我皱着眉捏着鼻子不解地看着喜儿。
“这是宁身汤。”喜儿笑了笑。
“什么汤!这明明就是药,我又没病没痛的,拿走拿走。”我不耐烦的把药碗推开。
“伺候完爷喝了这个身子没那么疼。”喜儿低声说。
敢情是女子破了处子之身镇痛的药,这古代人可真想得周到,这些小姑娘想太多了吧。可是我又没办法解释,端着茶杯假装喝茶思量着应该怎么说。
“福晋说这汤药要趁热喝,凉了就没药性了。”喜儿见我没动静,突然说道。
“噗!”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这药……福……福晋……”我惊恐得瞪大双眼看着喜儿,一时语塞。
“这初次伺候爷,都要向福晋回话的。”喜儿解释道。
“我都没……什么伺候!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就这么睡了一夜而已。”这下不是整个府里都知道了,他们爷结婚当天抛下娇妻和别的女人上床,哎哟!可急死我了!
喜儿有些不相信地瞟了眼我的脖子。
“这个是他弄得没错,不过只是这样,我最后不是没同意嘛。”喜儿好心办了坏事,让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正在头痛着,香穗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新格格来了!”
我大惊,她好端端的跑来做什么?“人呢?”
“院儿门口呢。”顾不上那么多,我忙跑了出去,远远就看见一个身穿粉色旗服的娇小女子站在月洞门外,我急急跑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她很漂亮,圆圆的小脸盘,粉面朱唇,双眼水灵灵的,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福相。见她正对我和善的笑着,我慌忙回过神俯身施礼,“格格吉祥。”
她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鞋,急忙两步上前一把托住我,“姐姐快别如此,妹妹年幼当不起。”声音也如翠莺鸣叫般好听。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而来,可是看起来十分友好,我倒不该太冷淡了,“格格进屋里说话吧。”说这领着她往屋里走去。
“姐姐这烟雨阁好别致,院中的那些摆设倒十分有趣。”两人在软塌上坐好,她笑吟吟说道。
“格格若喜欢,可常常过来玩。”想到昨晚的事情,内心隐隐有些歉意,她的人生大概比我还要不由自己吧。
“早上妹妹去给福晋们请安没看到姐姐,不知道姐姐,所以早上没能过来拜见姐姐,刚侧福晋来小坐,才告诉我,妹妹便急忙赶来给姐姐请安了。”她噼里啪啦姐姐妹妹一大堆,听得我两眼冒金星。
“格格不要这么客气,叫我比雅就行了。”我哭笑不得的对她说。
“呵呵,侧福晋说姐姐最是和气不过了,果真如此。那妹妹也就不见外了。”她有些欣喜地说。
李氏夸我和气?她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呢?正琢磨着,院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我急忙走出去瞧。
只见几个小厮正在我院子角上噼里啪啦的抡着锄头挖着土,胤禛和胤祥两个人站在一旁看着。我走过去问道:“拆房子啊?”
“我跟四哥说起,你喜欢我府里的梨树,他今儿个就巴巴叫我带人来给你栽几株,这下了朝府还都没回就奔这儿来了,真是不容易。”胤祥一看见我就开始唠叨,这么好,是因为骗了我好几日,心里惭愧吧?
“怎么不栽小花园里?我这院子这么小,回头这树长大了,我都没地儿下脚了。”我扭头看着胤禛,他撩起长袍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小厮们动手也不说话。
“若是小了把墙推了往后挪挪不就是了。”胤祥在一旁出着主意。
我拧着眉看着胤祥,“多新鲜!就听过鞋就脚,那儿有脚就鞋的?”我走到胤禛身边,“栽一两株有的看就行了,以后若想看,上胤祥府里去看不就成了。”
“随你吧。”他轻轻拍了拍长袍摆上的灰,淡淡地说
“这花就要大片才好……小……小嫂子也在这儿呢?”胤祥还想说,回头突然看见站在屋门口的人,一时怔住。
“又容给十三爷请安,十三爷吉祥。”又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见到他们莲步轻移,走了过来给胤祥请安,抬眼见到胤禛,脸上嗖一下泛起红晕,轻轻走到面前,对胤禛福了福,“爷。”
他们早上应该见过了吧?看又容的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我看了看胤祥,他还傻傻的立在原地。我不自觉倒抽一口凉气,呲!这气氛真尴尬!
“你来做什么?”胤禛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
又容娇羞的笑了笑,“早上没见到比雅姐姐,现在特意来给比雅姐姐请安呢。”
“你不知道这府里的规矩吗?凌柱是怎么教女儿的。”他的声音有些凌厉,眉头拧了起来,关人家爸爸什么事儿啊?
又容不防她新婚的丈夫会突然发飙,还连自己父亲也指责上了,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容初进府,对府里还不熟悉,错了规矩,还请爷息怒!”
这下我和胤祥杵在一边就更尴尬了,也不知道他今天吃了什么火药,这妻子对着丈夫又跪又拜得,我内心的男女平等思想冒出火苗。
“高福!她不知道,你跟她说说。”胤禛不理她,淡淡地对高福说。
“嗻。”高福应了一声,走上前来,朗声说道:“凡府中各位福晋,侧福晋,格格,以及所有奴才,不得爷允许,均不能踏入烟雨阁半步。”
府里有这个规矩?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还以为是自己人缘差,平时谁都不肯来,原来是这位爷不让她们来。眼角余光瞟到胤祥,嘴角擒着一丝笑意的望着我,心下顿时反应过来,胤禛是护着我,不让我看到不想看到得人吧。
那李氏应该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但故意嗦摆又容过来,就是特意想借我来对付这个新进门的情敌喽?我说她怎么这么好心,哼!这种烂计谋也亏得她想得出来,还真抬举我。
“你听到了?”高福说完后,胤禛低着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又容。
又容毕竟年纪小,在家里大概也是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刚嫁过来第一天便给丈夫这么教训一顿,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单薄的双肩轻轻颤抖,不住地点头。
“你回去,以后不许再……”
“是我叫格格来的。”我突然打断胤禛的话,都是女人,也应该将心比心,她小小年纪为了父母家族嫁到这里,而且从进来到现在对我一直都很和气,她应该知道她丈夫新婚之夜留在了我这里,可还是那么笑嘻嘻的和我交谈,这么单纯天真,不该受到这种待遇,这一切又不是她的错。
胤祥投来不解的眼光,胤禛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目无表情的抬头瞅着我。
“我在外面碰到格格,便拉她进来聊聊天,原不是她的错。”是呀,错的根本就是那个有病的李氏。
又容抬起头,眼中噙着泪,感激的看着我。
在一旁种树的小厮们见到他们主子发飙,也早已吓得停了下来,院子里面没有半点声音。
半晌,胤禛才淡淡的开口:“你回去吧。”
一旁的丫头急忙把又容扶了起来,低着头走出烟雨阁。
树种好,已经是晚上了,胤祥留下来用了晚饭便回了府,胤禛坐在书桌前看着文书,自从他常常过来,便慢慢把公事带到这边来处理。
桌上的蜡烛“啪”的一声剥开烛花,我拿起剪刀轻轻剪掉,看了看自鸣钟,已经九点了,见他满脸倦色,我轻声提醒:“不早了,明儿个再看吧。”
他放下文书,轻轻揉了揉太阳|茓。
“香穗,给爷把披风拿来。”我对香穗说。
“做什么?”他问道。
“外面风大,热热乎乎的跑出去让冷风吹了容易生病。”我对他说。
“别取了,今儿不走了。”他伸了个懒腰,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软塌旁坐下。
香穗见到,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不行!”见他又要留下,我急忙反对。
“爷答应不碰你,就不会碰。”见我又顶撞他,他有些不开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昨儿个已经留在这里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新娶了个媳妇儿啊?”看他的样子,好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儿似得,我提醒道。
他不说话,闭着眼歪在榻上。
喜儿手脚倒是挺快,已经打来水替他梳洗,我没有办法扑上去咬她,只能赏她一记恶狠狠的眼光。
有人在场,我不好多说什么,坐在桌旁想着要怎么把他轰走。
梳洗完毕,喜儿退了出去,他开始动手解扣子了,吃了昨天的亏,我不敢再贸贸然地冲上去,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他:“娶她来做什么的?”
“繁衍子嗣”简单利落的回答。
这封建社会的标准回答,又燃起我熊熊的现代之火,我强压着怒气说:“就这么撂在一边,哪儿会有孩子?”
“你不是不愿和别的女子分享吗?”他动作很快,已经脱的只剩下中衣,走到我旁边颇有趣味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就算没有她,你也知道你还会再娶,你为了我可以再也不碰别的女子?”
他眼中闪过的迟疑刺痛了我,虽然我知道答案,身为皇子,不可能只有两个小孩,但还是没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来应对他这无声的回答,我走到榻前拿起他的衣服转身递给他。苦苦一笑:“向命运低头不是因为懦弱,而是无可奈何。”
他接过我手中的衣服,拽在手里看了看,像是想要从上面找到什么答案。
突然他黑黑的眼眸划过一道光亮,把手中的衣服往我身后一扔,一把把我抱起来,走到床边拉过被子揽着我躺下。我没有因为他这一连串“熟悉”的举动尖叫,只是怔怔的呆住,没了反应。
耳畔传来淡淡的一声“我可以。”
我的手紧紧地捏成拳,我不是愤怒,我怎么可能会愤怒,我只是……只是想要克制自己的颤抖。本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许下唯一的诺言,在我的世界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如今我却因为得到这个诺言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我甚至为自己如此欣喜感到悲哀。
我窝进他怀里,融融的暖意包裹着我,他就在这里,伸出手,便能摸到,你看我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呢,“扑通!扑通!”合着我的心一起跳动着。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喃喃问他。
“听到我的心跳吗?”他问。
我点点头。
“你昨夜对我说的,你知我知。”他的声音好像从嘴里传出,又好像从心里传出。
我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幸福装得太满的,有些承受不住,那个……如果一个人太幸福了,是不好的事情吗?好奇怪哦,我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呢。
【第四十二章】
转眼又是除夕,过了今天,我就十七岁了,如果是在现代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十七岁,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可是现在不是喽!这大清朝十七岁的女子,命好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而我,惭愧!还没嫁人呢!
一早胤禛便带着女眷进宫了,我当然也很想去,可是因为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我可不愿意自己的生日跑到紫禁城里面担惊受怕,现在我就要好好的逛街购物了。
天色渐渐暗了,街上的小贩已经差不多都收拾摊子打烊,大家都赶回家吃年饭去了。
“姑娘,上好的丝绢,来看看吧!”一个大娘在一旁招呼着。
我走到摊位前看了看,手工不错,“大娘,多少银子一条呢?”
“十文钱。”大娘答道。
“哇!”也太便宜了吧。
这位大娘一身粗布麻衣,看来也是日子艰难,旁边地上的箩筐里,还坐着一个几岁大的娃娃,天太冷,鼻涕都还挂在脸上。哎!大过年的,也不容易,我选了五条,掏出一两银子塞给她。
“不用找了,剩下的给小弟弟买糖吃。”人家虽然穷苦些,也不好当作施舍,我只当哄小孩子了。
大娘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满是皱纹的脸上好像看到神仙似的。
“姑娘真是大好人啊,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大娘迭声谢道。
“大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呢?”大娘的脸好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大娘听到我的话,似乎也在仔细回想着什么。
“对啦!”我猛地大叫一声,“延庆!那个庄子!”
见大娘似乎还没想起来,我又继续补充,“菜根!记得吗?”
“哦!想起来啦!想起来啦!”大娘恍然大悟。“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大娘自嘲的笑了笑。
“呵呵,您怎么到京城来了?”我好奇地问道。
“那年过了年,朝廷不知怎么,突然补了我们少给的安家费,我这不趁着春节,也到京城做点小买卖嘛。”
“补了?”
“是呀!要说也是咱们的造化呀,听说朝廷里来了个大官儿,从上到下查了一通,苛扣我们银子的那些官老爷都给抓了,还抄了家,少的银子也补给了我们。”
是胤禛吗?他还是管了这件事情的?
“那可好了,有了银子,就能做点小买卖。怎么就一个人,今儿除夕怎么还不回去呢?”
“哎!别提了!”大娘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沉沉的哀伤。
“怎么了?”我问道。
“村里好几家儿都死光啦。”
“为什么?!不是银子都补下来了?!”这可把我震憾到了。
“村里几个男人穷得过不下去,就商量着出门找点活儿,没多久村里就来了官差,把他们家里老老小小都给抓了去,咱们一开始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就叫人去打听,这才知道他们跑山道上去打劫,没成想劫了皇子,伤了人,这刺伤皇子可是大不敬啊,三十几口人,一块牌子落地,全斩了。”大娘流着泪说。
听到那个骇人的数字,我两脚有些发软,差点站不稳。
“小姐!”香穗急忙一把扶住我。
大娘说的不就是当年抢劫我们的那批人?胤禛告诉我那些人都杀了,可是没有对我说是满门抄斩啊!我知道古代有这个刑罚,可是……可是为什么连老人小孩儿都不放过?他为什么不阻止?太残忍了!这是什么世界啊!康熙不是好皇帝吗?为什么要这样草菅人命?
“小姐!下雪了!咱们赶紧回去吧。”香穗在一旁拉我。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的府,我躺在床上闭上眼,脑袋里面全是血淋淋的尸体,有妇女,有老人,还有小孩儿。我感觉自己的胃都在抽搐,
“这是怎么了?”宫里的家宴大概散了,胤禛走到床边看我一动不动,问道。
“小姐今天在集市遇到一位相识的大娘,就聊了起来,奴婢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就听到……听到……大娘说什么打劫,还有什么三十几口全杀了,小姐大概吓坏了,回来以后就一直这样。”是香穗在回答,我能听到,但是我不想说话。
“都出去!”胤禛冷冷说,我听到关门的声音。
“今儿你生辰,想吃什么?”他轻声问。
听到吃的,我又想起那一堆脑袋,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急忙翻身下床冲倒痰盂前呕了起来。
“身子不舒服?高福。”他高声道。
“不用,没事儿。”知道他想叫大夫,我摆摆手,擦了擦嘴走到桌旁猛灌了几杯茶。
“好些了?”他关切地问。
我放下茶杯,双手撑在桌上,微微喘息着,“为什么要杀人?”
他不说话。
“他们家人有什么错?!”
“他们犯的死罪。”他淡淡地说。
“老人孩子能犯什么死罪?他们伤得了谁?”我想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事情没有弄清之前我不想把责任都推给他,可是想到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这么无辜死掉,我就无法控制。
“这是大清……”
“大清律例是吧?!”不等他说完我大声抢白。
“我听见大娘说,那些贪官苛扣的银子都退了,我就想一定是你,既然你能为了几两银子为她们讨回公道,为什么不为她们的命讨一次?”
“胤禛,那些都是孩子呀,你们怎么下得了手?”想到那一张张小脸,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世界便因为父亲做了一次强盗,伤了皇帝的孩子便命上九泉,我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木木站着,一言不发。
“不是说康熙是个好皇帝吗?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
“住口!”他厉声喝止我的话。
“我不!你怕得罪你皇阿玛我不怕!”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忍不住地颤抖。
“你太放肆了!”他满脸怒火的冲我喝道。
“放肆又怎样?!贝勒爷预备把我也杀了吗?!”我紧握拳头瞪大双眼看着他。
“你……”他大概从来没有被女人这么顶撞过,铁青着一张脸,说不话来。
“我虽然身份低微,不像你们生在皇家,可是我一点也不亏心,我活得心安理得,不像你们,手中握着别人的生杀大全,要杀要剐不过一句话,草菅人命!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我大声的叫道。
他的手蓦地高高举起,欲要挥下。
“贝勒爷要打我?奴婢受着便是。”我感觉自己血管里面的血液都在沸腾,我仰着头,毫无畏惧的张大双眼望着他。
手在空中定住,他狠狠地瞪着我,半晌手放了下来,他用力甩了甩袖子负手站立,看着我厉声道:“你不要仗着我对你宠爱,就恃从而骄!”
“恃从而骄……呵呵……呵呵。”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在他眼里,我原不过是这样一个形象啊,太好笑了,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贝勒爷太瞧得起奴婢,奴婢不过只是一个下贱奴才,没本事似宠而骄!”
他狠狠咬着牙,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愤怒。突然猛地一甩衣袖,转身向外走去。
呵呵,还说以后都不会撂下别人就走,明日呀明日!你太天真了!什么多情王子,与众不同,那是电视上和小说里面才会有的,今天你应该清清楚楚明白,这现实中的大清朝根本不会有!别说你不是出生在侯门相府,就算你真是一个王孙小姐,也不过只是男人眼中一个玩具而已,更何况你还只是一个奴才!
“小……小姐!”香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怯生生的叫着。
“我不是什么小姐。”我望在院子里白茫茫的雪,周围的氧气似乎越来越少,我用力的呼吸着。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哎!小姐!小姐!你要去哪里?!外面好大的雪……”香穗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冲出房门钻进大雪中,奋力往外跑,这里好闷,让我喘不过气。
跑到大门口一个小厮迎了上来,我不理会他,用力拉开大门冲出贝勒府。
“姑娘……姑娘……”小厮在身后叫着。
雪花大片大片的飘着,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清楚,我呼吸不了,我感觉前面就有氧气了,跑,继续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远远看见光亮,刚到光亮前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青石板上铺了薄薄的雪,摔下的力道太猛,我往前滑了好几米,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这一摔,整个手掌、手肘、膝盖都被磨破了,我艰难的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光亮下。
“胤祥!胤祥!”跑了这么久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我的手软绵绵的敲打着大门,嘴里拼命的叫着胤祥的名字,我脑袋里面突然闪过,胤祥也是皇子,平日他对我好,也许只是因为胤禛的关系,我不该来找他的。我放下手,转身想走,膝盖吃疼,脚一软一头撞在石墙上,顿时眼冒金星。
“吱呀!”大门打开了,一个小厮探出头来张望着。“这位姑娘?”
我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呀!这不是比雅姑娘,这是怎么说的,这大过年的怎么弄成这样了?”小厮边说边把我扶了起来,刚刚那一撞,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得我脑震荡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的。
“快!快去告诉爷!”小厮对身后的另外一个小厮说。
我晕晕乎乎的随小厮走进府,他扶着我往里面走,没走多远便听到胤祥的声音。
“比雅?!这是什么了?”胤祥飞快地冲了上来,一把撑住我。
“呀!姐姐这是……”齐妍也跟在旁边,见到我的狼狈样大惊失色。
胤祥皱着眉头看着我,一把把我抱起来往屋里走去。
【第四十三章】
进到屋里,我被热气一熏,忍不住猛打喷嚏。这北京的隆冬,外面少说也零下好几了,我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在雪地里跑了这么远,冷热交替,现在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了。
“之秋,多取几个炭炉来。之春,快准备热水。之冬,赶紧再搬几床鸭绒被来。之夏,叫厨房熬姜汤……”
我被胤祥抱进屋放在床上,他扯过被子给我捂上,只听见齐妍一迭声的吩咐着,整个屋里乒乒乓乓,忙作一团。
“别……别忙……活了……”我得牙根已经不受控制,冷的咔咔直打架,话都说不清楚。
“小安子,去请太医没有?”胤祥不理会我,急问道。
“爷,已经去了。”小安子答。
“比雅,先躺着,你额头在流血。”胤祥关切地说。
血?刚才撞破了?我脸上冻得没有知觉,都感觉不到,我哆嗦着平躺好。
“爷。”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蹿了进来。
“四哥呢?”胤祥问道。
“奴才去到府上,四爷已经睡下了,说是多喝了几杯。”小厮回道。
他是不愿意见我吧,“你不要仗着我对你宠爱,就恃宠而骄!”我想起他之前说的话,那个表情,好像我从来也不认识他。
“比雅,你安心休息,我明天一早就去请四哥来。”胤祥说。
“不用了……我们吵架了……胤祥……对不起……让你们这么麻烦……”我有气无力地说。
“别说这些了,你休息下,太医马上就来了。”
我觉得身体越来越难受,大概是开始发烧了,浑身都在发烫,脑袋越来越沉,意识也渐渐模糊。
“四哥怎么才来……”
“她怎么样?!”
“回四爷话……姑娘底子弱……寒气侵入过深……又撞伤头部……无法进食汤药……为臣只能暂用针灸退热……但已经一宿……不见起色……若热迟迟不退……恐有性命之忧……。”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但是思想无法聚拢。
突然感觉牙关被人捏住,唇上一抹冰凉,嘴里猛地滑进苦苦得东西,我被动的吞咽下去。
“比雅……已经三日了……醒过来吧……”
“比雅……你醒来过……是我不对……别睡了……”
是在胤禛吗?他不是走了吗?
我费力的想睁开眼睛,光线好强,刺得我一阵眩晕。
“比雅!比雅!”
眼前的景物渐渐成形,一张胡子拉茬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胡太医,她醒了,你快过来瞧瞧。” 胤禛回身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老头儿走过来把手搭上我的额头探了探,又号了号我的脉。
少顷,他站起身来,“姑娘寒邪外束,阳不得越,郁而为热,阳气虚损,无力运行气血,脉迟而无力……。”
“谁要听这些,你只捡重要的说,是否还有大碍?”
“四爷放心,已无大碍,灸法可使经络通畅,气机调达,血脉和利,腠理开散……。”
“罢罢罢,该如何诊治你拿主意。”
“那待卑职先去调配几张方子。”老头恭顺退下。
给老头这么叽里呱啦一通说,我思绪也清晰了好多。
“你觉得怎么样?”胤禛凑了过来。
我浑身酸疼,虚弱无力,脑袋刚刚恢复意识,全是那天发生的事情,想到他欲打我,还有说的那句话,心里一阵寒意,别过头不愿看他。
他轻轻一叹:“我知你恼我,”他停顿了一下,“不管怎样,眼下身子要紧,别气坏了自己。”
听见他这低声下气的口吻,我有些心软。隔了这些天,当时的火气也消了,可是这场风波并不是偶然,我们两个无论是人生观、价值观又或是世界观都完全不同。我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自诩心境淡泊,但我毕竟是现代人,不敢保证自己时时刻刻都能遵守这男尊女卑的古代规则,偶尔总是会犯倔。如果我们在一起,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源源不断,甚至越发加重,终有一天反目为仇都是有可能的。
“分手”两个字在脑中一闪而过,但是……我心里却又十分不舍,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成为我在这里振作起来最重要的一部分,离开他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期盼的,虽然我相信那满门抄斩的决定并不是他的意思,可是我只能对他宣泄自己的不满,难不成真要冲到紫禁城去和康熙皇帝来个面对面的辩论?辩论这统治了中国近三百年的王朝,法律法规是否健全?是否人性化?入乡随俗,我应该是入朝随朝?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不会撂下你一个人离开,但那日我也是让你气糊涂了。”他低声说着。
“我知道你不是那等会恃宠而骄,那不过只是气话罢了。”他继续解释。
“也没想到你会跑出府,还伤成这样,都怨我。”他还在说。
“我因为气恼多喝了几杯所以当晚才没能……”
“我本来都忘了,但贝勒爷要再说,我可就新仇旧恨一起涌心间了?”我有气无力的打断他的话。
“四爷,卑职现在要为姑娘诊治了。”胡太医走了进来。
“四哥这几日朝里府里两头跑,倒是未好好休息过,如今姐姐已醒,四哥也不必担心了,要不要去歇歇?”是齐妍的声音,对了,我是在胤祥府里呢,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总听到有人和我说话,是胤禛吧?所以他是一直在守着我的?现在又对我好了,当初干嘛要那么凶……。
想到刚才看见他一脸的憔悴,我有些不忍的回过头看着他。
“你去休息吧,为了我累出个好歹,我可弄不到这么大一皇子来赔给皇上。”
他无奈的笑了笑。
来古代后病了好几次,我总结出来在古代最难就是养病,没有电视,没有CD,整天傻傻的躺着,海量的中药猛灌,除了吃就是睡,吃的还是全是清粥小菜。小说到是有,全是白话也就罢了,没注解,没标点儿,一天下来能看完一页就算是我当天发挥好的,这么看天书般的看了几天对故事的兴趣也全没了。
齐妍倒常常来陪我说话,没想到她外表看起来柔弱内向,接触下来其实也挺活泼开朗的,有时候还能和我针对一些看法简单讨论上一两句,我觉得她很对胃口。
除了躺在床上口头指挥,帮胤祥把之前没有完成的秋千和滑梯修好,还顺便办了一个小型的手工教室,教授这府里的女眷们一些我们现代女生的手工,编制幸运手绳啦,叠叠幸运星千纸鹤啦……,一个月过去我在胤祥府里的人气急速攀升,每天来看望我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了,到比上次来的时候好玩很多。
“你病着也能这么折腾,如今爷房里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真是被四哥惯坏了。” 胤祥坐在桌旁对我抱怨着。
“别动不动就攀扯上他,有他什么事儿,我好心教她们还没问你收学费呢。”我靠在床上,看着帐顶,懒洋洋的说道。
“昨儿个胡太医说,你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胤祥突然说道。
我坐起来侧目看着他:“怎么?十三爷嫌我在这里白吃白住?我现在走好了。”说着准备下床。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平日里你若想住,多久都成,只是这次你是和四哥怄气才跑了来,结果又病这一场,四哥天天要忙着朝里的事儿,还要往这府里来瞧你,夜里又要赶回去那边府,我是心疼我四哥。”胤祥正色道。
我穿上鞋,缓缓走到胤祥身边坐下,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在手里摆弄着。
“怎么了?”胤祥见我不说话,询问性地望着我。
我淡淡一笑:“没有。”女孩子的心事怎么对男人说呢。
【第四十四章】
当晚胤禛便来把我接回府,这一闹,年也没好好过,还不知道额头上这个疤会不会留下痕迹呢。
“爷,不好了,刚侧福晋在福晋府里正说着话儿,突然晕了过去,大夫刚进去。”刚到大门口,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上来回。
胤禛淡淡的嗯了一声,拉着我往里走。
见他往烟雨阁方,我小声问:“不去瞧瞧?”
“我又不是大夫,有卓哲。”他不紧不慢的说。
唉!也不知道这人是多情还是无情,老婆昏倒了居然都不去瞧瞧,虽然我不喜欢李氏,但是他作为人家丈夫,就说没有感情,起码的责任还是应该有吧。
“平日她看起来身子挺好的,这突然晕倒可大可小。再则,额娘突然病了,想必弘昀也很害怕,还是去瞧瞧吧。”我拉着他停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想了想:“那你先回去,我一会儿过来。”说完往李氏院子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叹,古时候的女人真命苦,不知道我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回到烟雨阁,喜儿香穗都扑了上来问长问短,之前我们三个天天腻在一起,冷不丁分开一个多月,谁都不太习惯。
“咱们只听说你病了,怎么这头上也有伤?”喜儿关切地问。
“不小心撞了一下,还好脑袋硬,没什么大碍。”我笑了笑。
“小姐以后别再和爷拌嘴了,你不在这些日子爷整天都扳着脸,府里上下奴才大气都不敢出。”香穗小声抱怨着。
我把在胤祥府里开办手工教室的事情说给她俩听,我提议索性也在这里办一个,一来自己可以打发时间,二来还能多认识几个朋友,她们都很赞成。
三个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商量着计划。
快到晚饭时间胤禛还没来,李氏是不是病得很重呢?正想着要不要叫人去打听一下,他突然不声不响的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是不是病得很重?”见他神色凝重,我不由担心地问道。
他默不作声走进屋,喜儿和香穗看他脸色不太好,沏了杯茶给他便退了出去。
“是不是……”
“婉儿有喜了。”我正想再问,他突然打断我的话。
听到他的话,我傻傻的僵住,嘴巴下意识地问道:“怀了多久?”
“大夫说一个多月。”他的声音很低。
一个多月?不就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不是说再也不会碰她们么?自从上次他答应我,之后便每晚都留在我这里,可是我不在马上就有候补啦?接下来问什么?难不成我要问孩子是谁的?
想到这里我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怔怔的坐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言不发站起来走到我身边:“那日从你这里离开,心里不痛快,多喝了几杯……”他轻轻向我讲述着案发经过,刚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我这么聪明后面不用听也猜得到了。
我站起身来走向床边,带回来的衣服还没有收拾完,铺在床上晚上要怎么睡觉呢,我急忙扯过衣服叠了起来。
比较清闲的耳朵听到他在深呼吸,“我知道我答应过你……”
“不用说啦,”我急忙打断他的话。这古时候的衣服太难叠,我怎么都叠不好,好笨哦。“呵呵,我当时也是随便说说的,又没说一定不许……不许你碰……。呵呵,这是好事儿啊?你很快又能做阿玛了,这府里平时怪清静的,多几个小孩子不挺好的?”我一边笑言,一边和手上这件衣服斗争着,“呵呵,你看我,笨手笨脚的,衣服也叠不好。”我其实是一个没什么耐性的人,这古时候都什么衣服啊,我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袖子领口在什么地方,我很困了,可是床铺都还没收拾出来,我什么时候才能睡觉啊?我着急了,手上的动作开始加快,衣服被我扯来扯去。
“比雅!比雅!”胤禛两步过来一把抢走我的衣服,为什么要抢?看扁我叠不好吗?好吧,我是叠不好。
我把床上的衣服全部抱起来扔在地上:“我好困,明天再收拾,我要睡觉了。”说着跳上床拉过被子蒙住头,我紧紧闭上眼,心里有个声音不住地喊,“睡觉!睡觉!睡觉!”
“你听我说。”
“不要说了,我要睡觉。”
他不听我的,上来扯开我的被子,是要怎样啊?不让我叠衣服!也不让我睡觉!
我愤然坐起来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只有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他坐到我身边看着我,语气中满是自责。这样显得我更像这些古代人口中的妒妇了,我不是嫉妒,我是愤怒,好像被人背叛一样,心里好痛哦。可是他是皇子,他凭什么要接受从一而终的思想?我凭什么让他接受这种思想?我嗖一下从现代跳到这里,找到一个喜欢的男人,便对他说:“你!从今以后只准听我的,按我的思路走。”可以这样吗?
“我是不是妒妇?”我呆呆的望着他。
他轻轻搂住我,大大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头发,“是我自己的主意。”
我的头放在他肩上,我看见案上的香炉青烟袅袅升起,心里竟然十分平静,“胤禛,我不想你为我改变,我虽然很想很想这条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但你有你的责任,有你的前程,这是你的人生,让我来背负它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所以,你不要答应我什么,你能让我知道你的心,就够了。” 心好疼。
这一夜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女人也好,孩子也罢,并不是我给了他这些便可以完美解决他所需要的,或者说,是他命中注定的,也是我的注定。
“小姐,你看这些够了么?”香穗把篮子里的树叶给我瞧了瞧。
转眼进入夏季,我们的手工教室也办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府里一些做杂役的小丫头来参加,渐渐的有了名气,做出来的成品一传十,十传百,如今府里大部分的丫头都参加进来,就连乌喇那拉氏偶尔也会过来旁观一下,又容也成为我这里的常客。
自从那晚以后胤禛也会在她们的屋里过夜,但始终没有再碰过她们,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府里能有多大,大部分的丫头如今都已成为我的“学生”,丫头之间私下无聊的时候也就爱把主子之间那点事儿传来传去,我常常和她们接触自然或多或少都听到一些。
所有谣言有鼻子有眼,最火爆的便是报恩说,因为比雅儿时住在关外,便传我原是草原上的一只千年的白狐,胤禛还是少年的时候木兰秋闱时把我放生,所以我便幻化成|人形回来报恩,但因为摆脱不了狐狸的天性,所以施了法术让他对着别的女人便不行。可不能小瞧这些丫头,和香港那些抓住明星打个哈欠就说别人夜夜笙歌的狗仔队比起来,她们可是一点儿也不逊色,我这才发现琼瑶阿姨那梅花烙的故事早在这三百多年前便已经诞生了。
后来谣言越刮越猛,几个胆子小的都不敢上我这儿来了。再后来传到胤禛耳朵里,他抓几个出头的打了一顿,从此便清静下来。本来我对谣言就不关心,现在也好,乐得个耳根清静。
下节课是教做树叶书签,我便趁着下午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和香穗到小花园里收集树叶,正在对香穗收集来的的树叶进行筛选时,看见丫头搀扶着已经怀孕七个月的李氏远远走来,不想多惹麻烦,便起身准备离开。
“呀!这不是妹妹吗?”李氏看见我,春风满面地走过来。
“侧福晋吉祥。”香穗自从被打以后一直很怕她,但我有意识的护着她,到一直没什么机会照面,今天撞了个正着,香穗诚惶诚恐的向她请安。
李氏对香穗冷笑一声不作理会径直走到我跟前:“妹妹最近可好?”不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这么客气。
“侧福晋吉祥。”我淡淡地欠身请安。
“妹妹快别如此,如今这府里谁受得起妹妹的礼呀?”李氏嘲笑的对我说。
“比雅不扰侧福晋的兴致,先告退了。”说着转身准备走。
“哎!我如今怀着爷的孩子,身子一天重似一天,哪儿还有什么兴致呢。”李氏猛然往前挡住我的去路,吃过之前的亏,可不敢再靠近她,我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妹妹伺候爷这么长时间,怎么肚子总没动静呢?是不是找太医给请个脉瞧瞧?” 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我也懒得和她费唇舌,默不作声站着。
“不过我想也不用了,妹妹非咱们一般人,想来生养几个孩子不会是什么难事儿。”自己说话自己答,可不是有毛病嘛。
“妹妹怎么不说话?”你都自己解决了还要我说什么。
嘴上淡淡一笑:“见侧福晋自己个儿说得这么开心,比雅不便Сhā嘴。”
李氏冷笑一声:“妹妹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侧福晋过奖,若侧福晋没有别的事儿,比雅告退了。”我如今不再惧怕她,只是不想徒生事端,她腹中怀着的毕竟是胤禛的孩子。
“哎!我也乏了,香桃,咱们回去吧。”李氏懒洋洋的伸出手,旁边的丫头急忙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转身走开。
对李氏我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若说我恨她,却每次总会想着什么性本善,想来不是因为要在众多女人中争得一席之地,多得到一些宠爱,她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若要说不恨,她又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而且一次一次针对我。我依然疑惑她对我的憎恨是来自纯粹的妒忌,还是曾经那些和比雅之间我无法得知的恩怨,不管怎样,我不想与她为敌,最后弄得鸡飞狗跳难堪的也不过是这府——我们共同的家。
【第四十五章】
康熙四十三年冬。
这个冬天太难熬,对于我来说是这样,对于胤禛可能也是这样,对于乌喇那拉氏来说可能更是难上加难。
胤禛和乌喇那拉氏唯一的孩子弘晖死了,在他就要迎来自己十岁生日的时候。
“小姐,我给你把灯点上吧。”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去休息吧。”
香穗静静的退了出去,我的脑海中全是弘晖那张苍白的小脸,眼紧紧的闭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就好像他只是睡着了……。
弘晖是我来到大清朝一个很重要的引子,比雅是为了救他才落水的。但是我变成比雅后便不再伺候他,没有什么机会接触,自从我开办了手工教室,烟雨阁中有个小乐园的消息深深吸引着还是孩子的弘晖,他害怕自己的阿玛,只能在外面远远看着,不敢进来。孩子是永远不可能被人忽略的,我对胤禛央求了一道通行证,开心地拉着弘晖的手走进这个小乐园。
之后他一有空便会到我这里来玩,可能他在小的时候和比雅相处得很好,对我很亲近,在我教会他很多小游戏之后他在上书房的孩子中间地位明显大幅攀升,于是对我有了近乎宗教信仰般的喜爱。
在他的陪伴下无忧无虑的过了两个月,转眼就快入冬,弘晖病了。一开始只是发烧,太医说是热症,可几次用药都不见好转,乌喇那拉氏整日愁容满面,随着病情的恶化,弘晖一天比一天衰弱,到最后已经无法下床了,我停掉了所有的活动天天去看望他,我给他说故事,安徒生童话、伊索寓言……,只要是自己童年很喜欢的,都统统说给他听。其中小王子是弘晖最喜欢的一个故事,可是因为故事太长,他又多需要休息,故事说了很久也没有说完
这天我刚从弘晖那边回来,脱了衣服解开头发准备上床休息,弘晖今天似乎好了很多,脸上有了血色,大家都在向乌喇那拉氏贺喜,但是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这让我想到妈妈临走前的样子,老人家说,这是回光返照。
“比雅姑娘!比雅姑娘!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丫头慌张的冲进烟雨阁,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急忙从床上跳下来。
“大……大阿哥他……。”
没等小丫头说完,我飞一般冲出屋,不可以,他还这么小,不过只是发烧而已,有整个皇宫最好的大夫,他不应该有事的。
刚到乌喇那拉氏门口,便看见胤禛站在廊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的撑着木柱,太医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卑职已经尽力了,可……大阿哥……已现绝脉!”我不懂中医,但是绝字一出,已经知道就是所谓的没得救了。
我冲进屋里,乌喇那拉氏坐在弘晖床边,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又容和李氏站在一旁。又容年纪小,心地善良,李氏想必触景生情,大概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弘盼,两人都低声啜泣着。
我怔怔的走到床榻边,轻声唤道:“弘……弘晖……”我的声音很轻,我好怕自己的会吓到他。
弘晖小脸很红润,静静地躺着,听到我的声音似乎有了反应,轻轻睁开眼,“比雅……。”我下意识看了看乌喇那拉氏,她悲痛欲绝的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
“是我。”得到他妈妈的许可,我走到他身边,轻轻坐在床沿上,他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起来,我急忙伸出手抱过他,他轻轻靠在我怀里,这微微的动作让他呼哧呼哧的喘息着。
“小……小王子的故事还没说完呢……,上回说……说到小王子……躲起来了。”弘晖轻轻地说着。
胤禛走了进来,满脸沉痛的走到床边。
我心里一阵阵揪心的疼。
“后……后来我找到了小王子,他对我说‘你不该来找我,你会难受的,因为我会象是死去的样子,但这不会是真的……你明白,我要去的地方路很远,无法带着这付身躯走,它太重了。’于是我问小王子,他要去什么地方,小王子又对我说‘夜晚,当你望着天空的时候,我就住在其中一颗星星上。’……”我极力克制自己的眼泪,低着头微笑的看着弘晖。
“那我……也能去星……星上吗?”弘晖努力的仰起小脸望着我。
“当然,那里很美丽,有青青的草,白白的云,还有可爱的小王子陪你玩。”我搂着弘晖的双手紧紧的掐在一起。
“可我……不舍得……阿玛和额娘……。我也……不舍得你……。”弘晖说。
我拼命咬住自己的下唇,可这疼根本比不上心里的痛。“我们……我们都不会离开。”
“我乏了……想睡了……你唱……歌儿给我听吧。”弘晖虚弱的闭上眼。
“啪哒!”眼中一滴泪掉在弘晖的小手上。
“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有我在……梦最美……”
弘晖睡着了,是睡着了,他大概在梦中听到了我轻轻地哼唱,嘴角留着一丝浅浅的笑,他的小手缓缓垂下。
“儿子!我的儿啊!”乌喇那拉氏见到此景猛然扑了上来,一把抱过弘晖。
弘晖原来不是睡着,他一动也不动,任由他额娘在耳旁呼天抢地,毫无反应,他死了……。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唰唰的往下掉。
“卓哲!”胤禛走过来把手轻轻搭上乌喇那拉氏的肩。
“爷……弘晖走了……我们的弘晖走了……。” 乌喇那拉氏放下弘晖紧紧地抱住胤禛号啕大哭,我没有做过母亲,我想自己再伤心也不及他们丧子的切肤之痛了。
有他陪着乌喇那拉氏就行了,我木然地站起来走出屋外。
我趴在桌上,手里抓着弘晖之前留下没有带走的彩色小石子,这是我做的,是我们藏宝游戏里面的宝藏。
我放开手,小石头噼里啪啦滚到桌上。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胤禛注定一子死一子生,弘晖死后的一个月,李氏生了一个儿子。和上次一样,府里的愁云惨雾很快被小阿哥的临盆冲散,我知道这或许是好事,可对刚刚失去儿子的乌喇那拉氏来说是一次新的打击,她病倒了,整整一个月胤禛都留在她那里,我不难过,毕竟他们一起走了十三年,这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胤禛的公事越来越忙,我便常常去陪陪乌喇那拉氏,她一天总要哭上几回,我知道常哭伤身体,只能尽量分散她的注意力,给她说说笑话,说说现代书上看来的那些人生道理,虽然理解上很困难,但她的精神还是开始一天天好转。
一天,从乌喇那拉氏屋里出来准备回烟雨阁,经过小花园,刚走到假山前,便听到假山里面传来人声,正奇怪谁大白天会躲在里面。
“你怎么还往那烟雨阁去呢?”是个男的声音,这府里男人除了胤禛,其余都是奴才,估计是某个小厮吧,听见提到烟雨阁我停了下来。
“怎么了?”听声音像是常来参加我手工教室的一个小丫头。
“我听侧福晋屋里的人说,头前儿咱们大阿哥不是得得什么热症,是……。”小厮说到这里警惕的停下来,我急忙躲了起来。
小厮见到没人,低声说:“是被下了邪术!”
“啊?”小丫头显得很吃惊。
“嘘!你不要命啦?小点声儿。”小厮紧张的提醒。
“你也瞧见那位比雅姑娘,自从前几年落了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看起来就十分怪异,说话行事和咱们都不一样。大家都说,是因为那个时候被狐仙附了体,回来报恩的。”小厮的声音压得很低,这谣言不是早就传过了?怎么现在又翻出来说?
“这我也听说了,但她看起很是和善呀,对咱们都挺好的,不像呀。”
“她对咱们好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若不是狐仙哪儿能生的那么好看?才多长时间便把爷给迷惑上,你在这府里日子也不短,什么时候见过咱们爷对哪位主子这般宠爱过?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福晋进府这么多年都没有过这样的眷宠。就连那十三爷不也是一样,哪次来不往她那院儿里去瞧瞧的?她不过和咱们一样原是下人,那爷们儿若不是被迷惑了,怎么可能单就对她这么好了?都说她法术十分了得,连皇上贵为天子,见到她,都对她十分喜欢。”
“话虽如此,关大阿哥什么事儿?她到现在也没给爷生个一男半女的,害了别的阿哥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你就不懂了,这才是狐仙得厉害,既是报恩,断不可能不会生养,只不过不是现在。你说,若有一天咱们爷做了王爷,这世袭的爵位,肯定是给阿哥了,可她什么身份?正经连个格格都不是,凭她生再多,也断不会有机会。”
“所以……她要先除掉别的阿哥?”
“是呀!可若别屋的阿哥都没了,单她的没事儿,岂不让人怀疑?而且光除掉阿哥没用,福晋没了一个还不能再养一个啊?你没瞧见最近她天天往福晋屋里去?当初大阿哥就是和她走得近了才会突然没得。”
“你……你……你是说她要做福晋?!”
“我说你小点声儿成不成?这话若传出去,别说爷不会放过咱们,让她知道了,咱们也都甭活了。”
“那照你说,侧福晋的两位阿哥不是也躲不掉?”
“所以说呢,你还一天到晚往她那院儿钻。”
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我听得很明白。好家伙,这个版本可厉害了,何止有鼻子有眼儿,就算五官神态都那么清晰,完全可以写成一本书。本来很想冲出去看他们什么反应,可是想到这个谣言太大,而且之前胤禛已经说过不许再传,现在若闹开来了,这两人非被打死不可,不过只是造谣,伤了人命就太过了,思量半天还是决定就此算了,无奈的笑了笑悄悄离开。
【第四十六章】
“香穗,你这是跟谁呢?”刚起床,便看见香穗气呼呼的坐在大门口发呆。
“她们也太过份了,小姐好心教她们玩儿,如今听到一些混说的话便都不来了。”香穗气愤地说。
“不来就不来了,咱们也轻松些。”自从谣言传开,手工教室没有人再敢来了,有一次我还看见一个小丫头抱着一大堆东西,从烟雨阁门口经过的时候一溜小跑,好像我这里真是一个妖怪洞似的,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小姐,咱们把这事儿告诉贝勒爷吧,也省得她们整天在背后乱嚼舌根。”香穗提议。
“不行!”我立马板着脸对她道,“她们要说就随她们去,我也不会少块肉,何必把事情闹大,爷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头要伤了别人性命可怎么办?”
“小姐心善,偏人家又不领情,何苦为了她们带累坏了小姐的名声?”香穗是个好孩子,自从她知道那个谣言,好像说的就是她一样,比我还气愤,总想为我抱不平。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又不要为官做宰的,要那些名声有什么用。”
“姑娘!”正说着话,门口一个小厮突然跑来。
“怎么了?”我回头问他。
“宫里来人,说是德妃娘娘宣姑娘进宫。”小厮回道。
德妃?!胤禛的额娘?她为什么会要见我?
“姑娘,现传话的人还在门口候着呢,您看是不是……”小厮见我发愣不说话,轻声提醒道。
“谢谢,麻烦小哥帮我说一声,我换身衣服马上就来。”这事儿不能耽误,我急忙进屋收拾一番,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匆匆翻了一件月白色的褂子套上,整整齐齐的扎了根辫子便急忙往外走去。
府门口停着一顶小轿,我上了小轿,随着一声起轿我摇摇晃晃的上了路。因为是进宫,不能带上香穗,这次真是孤身一人了,想到马上要见的是胤禛的妈,心里七上八下的,因为没底,十分紧张,双手不停的冒汗,之前从来没有过接触,怎么会突然要见我?
到了宫门口,便不能再坐轿,我下轿随着小太监穿过午门向后宫走去,再进紫禁城我可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我做错了什么,帮我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胤禛知不知道他妈要见我,会不会来搭救我?怎么办?我好紧张!
正走着,小太监突然停了下来,我也急忙站住,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禁军服饰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见到我们急忙迎了上来。
“卑职见过张公公。”男子上前拱手行礼,这才看清这男子的脸,还挺帅气,眉眼之间还有点眼熟,怎么我总能遇到眼熟的人,可又偏偏想不起来是谁……。我也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只能默不作声的站在后面。
“嗯,我这赶着要去给德妃娘娘办事儿,就不多留了。”张公公回头看了我一眼,抬脚继续往前走,我也急忙跟了上去。男子侧身让在一边,经过他的时候,忍不住瞟了一眼,她看见我显得有些惊诧,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眼下可没有功夫研究这个,我收起思绪紧紧跟了上去。
在红墙里左拐右拐这位张公公抬脚走进一个大门,我抬头看了看,“永和宫。”
来到一间屋子前,张公公停了下来:“回德妃娘娘话,人带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嗻。”张公公应了一声,打起门帘示意我进去。
我感觉自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点要上刀山下油锅的味道,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走进去。
哇!皇妃的房间,屋内的摆设和电视剧上看到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些都是赝品,这里摆的可都是真货,随随便便一件搞不好就价值连城了。我对古董不在行,反正现在来说这些都还不是古董。
只见正中间的软塌上歪着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虽然看起来不年轻了,但厚厚的脂粉下,还是能看得出来当年一定是一个大美女了。再看她那颗头,上面怕是最少也挂了十几斤的东西吧?我忍不住为她的小细脖子心疼起来。大红色的的旗袍上绣有金银丝线的凤凰,手指上套着长长尖尖的护甲,一个宫女跪在一边轻轻地给她敲着腿。张公公俯在她耳朵上说了句什么话,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张公公退了出去。
“咳!”旁边的一个宫女轻轻咳了一嗓子。
我这才发现自己进来以后只顾上傻傻的四处打量,连请安都忘记了,急忙走上前跪下磕头,“奴婢安佳比雅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吉祥。”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她们请安也这样,好惨!什么都不懂!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德妃淡淡地说,这古时候的人怎么都这个毛病。
我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德妃一双凤目在我脸上扫来扫去,脸上没什么表情,猜不到她想什么。
“模样是不错。”半晌,德妃不冷不热地给了撂出这么一句话,可我没心情来为这句话开心。
“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奴婢今年十七。”我轻声回道。
“听闻你曾因溺水险些丧命,大病一场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见德妃突然问起猴年马月以前的事情我不禁有些纳闷,好好的怎么提这个?而且我一个丫头,她打听这些来做什么?
心里虽想不通,但嘴上不敢停,只能轻轻点点头:“是,大夫说是给吓得。”
“可还记得父母兄弟?”她继续追问,
“不记得了。”我老实回答。
“也怪可怜的。”德妃嘴上这么说,可口吻却平平淡淡,我心里感觉她不是很喜欢我。
我正想要说点什么她又接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生得这般好模样在四阿哥府里做个奴才倒是糟蹋了,就由我替你做主寻户好人家吧。”德妃不急不缓地说着。
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们从来都没见过,今天好好的找了我来,话还没说几句怎么就要给我安排婚事了?还是皇宫里面的主子都有这个习惯?想到这里我急忙想拒绝:“奴婢不敢当!”
德妃不理会我,自顾自地说:“督察院右督御史王忠泰王大人的长子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官拜四品,他日你嫁过去必也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德妃一副要把这事情板上钉钉的口吻。
连对象都挑好了,我甚至根本没听清楚她说的是谁,她既然连我当初落水的事情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我和胤禛的关系,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她不喜欢我?不愿意我和胤禛在一起吗?可是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得罪过她呀。
心里顿时慌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好?她是胤禛的额娘,她如果真的是不喜欢我,才要把我弄出贝勒府,胤禛就算为我求情也是不可能了呀。怎么办?这要怎么办才好?我正犹自着急,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局面时外面突然传来声音:“皇上驾到!”
我听到太监的通传,仿佛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也许我求求康熙他会帮我这个忙呢?可是……这不是他的爱妃?他会帮我吗?不管怎样,总有一线生机了,最可笑的是我现在唯一的熟人居然是皇帝。
德妃听见通传,急忙从塌上下来,宫女给她穿好鞋扶着她走到门边。我还是继续跪在原地,心里早把观音菩萨,如来佛主,上帝求了个遍,希望他们一定要保佑皇帝老爷能帮我。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德妃一改刚才的声调,柔声地说。
“皇上吉祥!”一屋子的奴才也跪了下来。
“听说你今日身子不太舒服,朕特意过来瞧瞧。”康熙说着越过跪在地上的我走到上首的塌上坐下,我急忙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康熙被突然冒出来的我吓了一跳:“咦!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德妃显然没料到康熙认识我,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对康熙回道:“是臣妾叫她进宫来的。”
“哦?”康熙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臣妾听闻四阿哥府里的这个丫头甚是乖巧伶俐,曾为了救弘晖险些丧命,四福晋也提到过,这丫头当年还为了救四阿哥差点把小命儿都送了。她小小年纪能如此忠心护主,今日见她,又生得这般好模样,臣妾更是十分喜爱,只是在府里做个丫头倒是可惜了,所以正想向皇上讨个旨意呢。”德妃脸上突然挂上一副贤惠淑德的表情,柔柔的对康熙皇帝说着,若是我刚才没有见过她那般模样,还真以为她是诚心诚意替我着想,可是现在我只越发坚信她是在整我。
“什么旨意?”康熙问。
“督察院右督御史王忠泰王大人的福晋与臣妾说了几次,想给她家长子寻个妾室,臣妾瞧着这丫头挺好,所以想请皇上为他们指婚呢。”完了!
康熙皇帝这个最高行政长官若是同意,我除了死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胆战心惊的盯着康熙的脸,不能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王忠泰?”康熙似乎在想着什么,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康熙把眼光放到我的脸上,我似乎在为自己的生命做最后一搏,痛苦哀求地看着他。
康熙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叫了声,“皇上。”
德妃大概看得出来我的想法,不过似乎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完全不理会我。
“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求见。”小太监在外通传。
【第四十七章】
胤禛!胤禛来了!每次当我遇到危难他总会出现,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是不是代表我今天可以逢凶化险?我的脑袋已经完全乱成一团。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三个人的声音整整齐齐。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很诡异,好像是在开大会,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听到我的祷告,好象变戏法一样,突然就把决定我命运和参与我命运的人都变了出来。
“你们三个怎么来了?”康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舒适的靠在软枕上问道。
“听说额娘身子抱恙,儿子便和两位哥哥过来瞧瞧,没想到皇阿玛也在。”回话的是胤祯。
我一直跪在地上,他们背对着我,也不知道胤禛有没有发现我。
“你们都乖,快坐下说话。”德妃玉手一抬,三人走到一旁坐下。
“不过早起咳了一嗓子,太医已经来请过脉了,不碍事。”德妃许是见到儿子,脸上的那副笑容终于显得有些感情了。
“来得正好,老四啊,你额娘与朕提起,打算给你府里这丫头寻门婚事呢。”康熙突然把目光转向胤禛。
这时三个人才望了过来,见到是我,胤祥和胤祯一脸的惊诧,从胤禛紧紧皱着眉头的表情上来看,我确定他不知道他妈这次对我的召见。
“我一见到这丫头便打从心眼儿里觉得喜欢,正跟皇上请旨,想把这丫头指给王忠泰的长子。”德妃凤目扫了胤禛一眼,漫不经心的拿起手绢拭了拭嘴角,微笑着说。
“督察院那个王忠泰?他那儿子长得其貌不扬……”胤祯忽然脱口道,我看见德妃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胤祯急忙怔怔止住。
其貌不扬?还什么文武双全勒,德妃果然“待”我不一般,这不单是不愿意我和她儿子在一起,这明显就是对我有恨啊!
“没想到爱妃竟和朕一个心思,朕对这个丫头也甚是喜欢,不过胤祯说得是,朕也觉得王忠泰家那孩子的样貌品行差强人意,倒不太舍得把这丫头给了他去啊。”康熙理了理衣袖,一副为难的口吻,侧目看着德妃。
谢谢!谢谢!金老爷,不是!康熙老爷!不管他是见我不太愿意所以有心帮我,还是真的如他所说,是真的喜欢我,不愿意我嫁给那个“文武双全,其貌不扬。”的官宦子弟,我都好感谢。我仿佛背了一百多个秤砣走了一百多公里,现在终于有人帮我从背上卸下这挑子。
德妃被击倒了,虽然还是端庄的坐在榻上,面带着笑容,但是我从她看向我的眼神中读到一丝不可置信。应该没想到堂堂的皇上竟然会为了一个丫头否决她的提议吧。
“原来如此,倒是臣妾鲁莽了,多亏皇上英名,那这事儿就由皇上做主了。”德妃有些自责的对康熙说。
“爱妃过虑了,你如此宽仁贤淑,朕心甚慰啊,不过爱妃也要多保重自己身子,何苦为了这等闲事操心。”康熙说。
“皇阿玛说得是,额娘凤体要紧,”胤禛找到空隙Сhā了一句。
我已经傻傻的闷了半天,听到这里急忙俯身磕头:“奴婢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和德妃娘娘如此厚爱,奴婢万分感激,只是娘娘凤体贵重,让娘娘为奴婢劳心奴婢实在不敢当。”
这件事情被康熙一句轻轻带过,我侥幸逃过一劫。
康熙留下陪他的爱妃,我随着胤禛、胤祥和胤祯一起出宫回府,临走时康熙老爷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他们三个一路上没说什么话,静静地走出宫,大家扁担开花各回各家,我上了胤禛的马车,坐在车上发起呆来。
“你额娘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双眼呆呆的望着车顶,幽幽说。
胤禛轻轻拉过我的手一言不发,大概也在想着我的问题。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为什么知道我这个人?”我脑袋里面塞满了无数的疑问。
“如今没事就好了。”他对我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是轻声宽慰我。
“这次没事不代表这个问题解决了呀?我知道你心里是明白的,她今日突然把我找了去,提到了我之前落水,连这个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但是她却突然说要我把嫁给那个什么来着,她就是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是有人说了我的坏话!”我有些急切地说着,突然好像想到什么。
“对!一定是!你身边有人不喜欢我,在你额娘那里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所以她才会……。”说到这里我猛然停了下来,胤禛身边的人就是府里的人,下人是没有机会进宫打小报告的,那就只有他身边的女人了,乌喇那拉氏是对我好的,若是不愿意我进府,当初也不会提什么侧福晋的事情。那就只有李氏和又容了,又容身份低微,嫁进府以后基本上没出过大门,倒是李氏听说原是德妃身边的宫女,时常会进宫走走,是她!她一直把我视为眼中钉,这里若说谁最不喜欢我,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可是……如果她要借助德妃把我弄走,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呢?她不是一开始讨厌我的?早在我和胤禛没有开始之前不是更容易一些?
“我知道你想什么,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胤禛淡淡地说。
“你要做什么?”听见他这么说,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轻轻揽住我:“今日这种情形下,我不便提,明日进宫我会去求皇阿玛。”
“求什么?”我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头顶猛然撞到车厢顶棚,“哎哟!”
“这么大了还如此毛躁。”他把我拉回椅上,轻轻摸了摸我的头顶,“你若不想今日的事情再发生,就乖乖嫁给我。”
听到他再次提起婚事,我有些不自然,脱口问道:“我们不是说好的?”
“我记得。”他紧紧拉着我的手,“你想永远这样么?不论我们之间如何,你都坚持不嫁?”他抬头看着我,那好像只是询问般的眼神,让我感到沉沉的压迫感。
是呀!我们相爱了,那最后的结局呢?我难道可以天真地以为我能这样无名无份永远呆在他身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不想嫁给他,只是心里对这桩婚事隐隐透着不安,我一旦有了名份,会不会变成历史中的人物?历史上真的有我这么一个人吗?“可是……”我还想说点什么,他的手掌突然覆盖上我的嘴。
“没有可是!如果今日不是皇阿玛维护,你的婚事以成定局,想来皇阿玛对你是真心喜欢。你本是我府里的人,若说要娶你,不需要惊动别人,只是有皇阿玛赐婚,额娘就断不能反对,我也才能名正言顺的让你做侧福晋,我不想委屈你。”他缓缓说着,句句都是为我着想,我心里暖融融的,只是一句侧福晋提醒了我,我是妾。
我轻轻靠着他,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我知道他是喜欢我才会娶我,但是这样的情况下提到这个,还是感觉有些逆来顺受,不知是喜是忧。
第二天胤禛一大早上朝后我便再也睡不着,担心看不见的未来,也担心康熙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到了中午没有等来胤禛,倒是等来了“金老爷”的随从,自从我知道了康熙的身份以后我们就没有在宫外再聚过,今天突然他又出来了,是不是为了我和胤禛的婚事?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老白居,康熙像往常一样坐在厢房中等我,随从推开门,我战战兢兢的走进去,正准备跪下磕头,康熙突然叫住我:“在宫外就免了这些规矩吧,丫头,过来坐。”他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大大咧咧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他是皇上,搞不好将来还是我的公公,我哪儿还能像以前那样呢。
“皇上,我不敢。”我小声地说。
“我喜欢的就是你的‘敢’,咱们就像以前那样,出了宫我就是金老爷,咱们就是朋友来,过来。”康熙再次命令。
皇帝老爷在宫里被人阿谀奉承惯了,见着没规矩的人有些新鲜吧?反正是皇帝老爷命令的,“那我不客气了。”我咧开嘴乐呵呵的笑了笑。
康熙按照老规矩屏退屋里的人,我端起桌上的酒壶给他斟上一杯。
“还是对着金老爷轻松一些。”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
“对着皇上就不轻松了?”果然,康熙斜视着我。
脑袋里面的马达顿时拉响,要怎么说?“金老爷是比雅的朋友,朋友之间相处是不需要顾虑很多规矩得,可皇上是一国之君,是天下人的典范,不能因为皇上对人好,和皇上熟识就能不守规矩,得寸进尺,但是因为比雅粗枝大叶,规矩好像和我八字不合似的,总是让我难堪,所以比雅觉得对着皇上就不轻松了,这不是皇上的问题,是比雅自己的问题。”我像打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阐述着自己的观念。
康熙先是听得一楞,见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什么叫做和规矩八字不合?分明就是为自己砌词狡辩。”
眼见自己这么婉转的为记不住规矩开脱罪名被康熙戳破,我有些尴尬的干笑着:“嘿嘿,要说朋友就是朋友,金老爷火眼金睛啊!”
“我那个老四素来治府严谨,有时候严厉起来比我还更冷面些,你如此不谙礼节,嫁了以后可要安份些了。”没有想到康熙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我反应有些迟钝,怔怔的看着他。
【第四十八章】
康熙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边,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胤禛幼时也是个淘气的,六岁刚去上书房那会儿,没少和他哥哥们捉弄师傅,但自从孝懿仁皇后薨了以后,他那脾气就变得阴晴不定,我便责他喜怒无常,打那以后他整日冷口冷面,交给他的差事,他也会办得妥妥当当,但严刑峻法,不徇情面,少不得落下薄情寡义的名声。”康熙此时在我眼里不像皇帝,没有平日天子的威严神武,只是一个父亲,细述儿子过往种种的慈父,他停顿下来,转过身慢慢走回桌旁,“今日他跑来向我讨旨,我其实早在胤祥大婚那日便看出他对你的心思,这儿子素来性情内敛,肯为了一个女子如此我是头一次瞧见。” 康熙说到这里略带打量的看着我,“我听到一个故事,是说一只千年白狐报恩的故事。”
“咳……咳咳!”康熙最后一句话说出,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忍不住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