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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入烟花巷的时候妤卉已经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巷子里挂满了红灯笼,不似普通的繁华,出入酒楼迎来送往的怎么都是妖艳的男子?莫非这里是红灯区?
妤卉问道:“广萍,倚红馆是勾栏之所么?”
广萍眯起眼睛笑道:“烟花巷里哪一家不是勾栏院?不过倚红馆虽为勾栏,饭菜却是出了名的好吃,堂子里也相对清雅,妓子都是知书达礼才貌双全的妙人,没身份的人有钱也进不去的。”
妤卉满脸黑线,原来是高级特殊娱乐场所,万一她着了道,被妓子占了便宜,她清白不保有苦无处诉啊。她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赶紧说道:“广萍,咱们还是去好运楼吧。”
广萍跟二小姐久了,好色之心比旁人都大,本想借机沾光,陪着小姐公费*过过瘾,哪肯就这样轻易离开。她花言巧语一通劝,连哄带骗把妤卉架下马车进了倚红馆。她地头熟,一进堂子,鸨父就认出她,笑语相迎。
广萍向那鸨父介绍道:“这位是东家府里四小姐,今日要在此用饭,找清静的房间,上最好的菜,寻几个机灵的小子伺候。”
妤卉一想都已经进来了,还是吃了饭再走。广萍和赶车的丫鬟陪了她大半日,多半就指望晚上这点油头好处,反正不是她自己花钱,还不如就随了她们心意。大不了饭后的余兴节目,她能躲就躲,让阿黎挡下护她周全。
而且这地方是古时的销金窟,最来钱的几种行当之一,她不如借机考察一下,看看凭自己的见识能否提些改良意见,让自家产业赚更多的钱。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她相信凭自己的口才,妤婉多半会答允给她部分经营权。这样也可以变相掌握住来钱的门路。
广萍见妤卉不再喊着要走,心想都是女人,来了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怎忍看也不看就离开呢?她问道:“四小姐,您的侍儿是在车里等还是要带进去?”
妤卉哪敢放开阿黎的手?过会儿还指望他保护呢,再说怎能让阿黎孤零零一人饿着肚子等她?于是她问道:“怎么,这里不能带侍儿进入么?”
“正经大户人家的夫侍和公子们自然不会来这种地方,不过阿黎只是您的侍儿,贴身伺候未尝不可。”广萍的笑容里夹杂着某种别样的轻浮之色。
阿黎已经意识到这里是风月场所,他面色微红本能有些犹豫抗拒,却听那侍卫言语,醒悟到自己不过是主人的侍儿,身份卑微的奴隶,怎能与良家公子比?主人拉着他的手不放开,他哪有资格避讳挑剔?于是低了头,默默跟着妤卉走入馆内,心神却有些恍惚。
倚红馆的堂子里虽说比寻常妓家斯文清雅,不过客人们与妓子调情饮酒,淫词浪语频传,想不听到都难。妤卉比阿黎还害羞,只恨不得快点走到雅间,用吃饭转移注意力。
等到了雅间,饭菜摆了满桌,弹琴唱曲歌舞表演陆续上场。这雅间比妤卉想象中要大一些,四五个人跳舞,旁边加上伴奏弹唱的也不嫌拥挤。
鸨父见妤卉年纪不大,遣来表演的都是十二三岁的稚嫩少年,馆里正在学艺的清倌。广萍得妤卉允许,落了座陪着吃喝,看得津津有味。
妤卉却提不起精神。毕竟在妤卉看来,十二三岁的少年在现实世界里还都是初中生小屁孩,穿着再暴露也没什么看头。
广萍察觉妤卉兴趣缺缺,疑惑道:“四小姐,他们的歌舞不入流么?”
只是看歌舞,妤卉当然不能委曲自己的眼睛。她说道:“我更喜欢看成熟一些的男子表演。”
广萍当初总跟着风流的二小姐厮混,久经风月场所,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自然懂得男人成熟一些玩起来才过瘾。她本以为妤卉年纪小不懂这些道理,现在一听遇到了知音,她笑道:“原来四小姐也是风月老手,明白成熟男子的好处。属下这就去找鸨父安排,让他将馆内有经验的上等货色都叫来请四小姐挑。”
广萍嘴上说得好,实际到了鸨父那里就打了折扣,毕竟倚红馆是要开门做生意,已经免费招待自家小姐,派来陪客的妓子就只能安排二三流的旧人,头牌和走红的新人鸨父还指望着他们陪外人多捞些好处。当然如果来的是妤府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鸨父也不敢如此敷衍,谁让妤卉年纪小又是庶出的小姐,只能委屈一下。
广萍明白这中道理,她并不强求,反正有人来陪,姿色尚可就行。
不一会儿,雅间内进来了四名二十岁上下的成熟男子。一个抱着瑶琴,一个端着琵琶,还有两个空着手,身上的衣衫比之前那些跳舞的小男孩更加暴露。几乎就一层透明的薄纱,什么也遮不住,下身艳红短小的褥裤清晰可见。这跳舞的两人都化了彩妆,身姿婀娜,妖媚之气扑面而来。弹琴的两人略施脂粉,能看出眉目清秀,虽说穿的衣服透明度较正常,不过也低开领口,露着大半前胸,隐现小腹。
曲子不见得多好听,跳舞的两人也全然不在表演舞技上,三两下动作,就欺身近前,提前开始了勾引调情。
广萍当妤卉是见惯这种场面,她也就不再遮掩,色心大发一时忘形,就近按倒一个,手伸入妓子下身,揉揉捏捏搂搂抱抱。另一个妓子受到鼓舞,媚笑着向妤卉而来。妤卉则惊慌地缩去阿黎怀中,推辞道:“这位哥哥,我年纪还小。”
那妓子当这位年轻小姐是欲擒故纵,喜欢躲躲闪闪的调调,又见她一直依偎着身边美貌侍儿动作亲昵,哪想得到她是只能看不能动的主。他是过气的妓子,年岁在这行里已经不小,占不了什么优势,听说这位是东家小姐,自然不肯放过,使尽浑身解数,卖力勾引,恨不得自己主动脱去全身衣服,倒贴上去。只要让东家小姐晓得了他高超的床上功夫,或许能有赎身从良的机会。
就这样拉拉扯扯中,一个追,一个躲,桌上的汤碗不小心被撞翻。还好阿黎手疾眼快,把妤卉护在怀中,让那一身热汤全泼在了他背上。
阿黎背上原本就有伤,热汤水渗入衣服刺痛肌肤,他不禁皱眉低声呻吟。
妤卉心疼阿黎,也不想再继续这种荒唐的余兴节目,借机沉下脸,目露寒光冷喝道:“来人,快看看我的侍儿有没有损伤。”
那妓子被妤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乱了方寸,脱了自己的衣服就要上去为阿黎擦。旁边那个弹瑶琴的妓子似乎比别人都冷静一些,见过大场面,他起身镇定道:“对不起小姐,是我等鲁莽坏了您的雅兴。不如让奴带那位小哥回后面房间换身衣服,察看有否大碍。请行行好千万不要惊动鸨父,否则我们会受到严厉惩罚。”
妤卉定睛看那说话求情的妓子,才发现他被挡在前额发丝后面的双眼,居然也是一对凤目,如今低眉敛目,声音婉转,模样楚楚可怜,与阿黎竟有几分神似。她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贱名妙莲。”那妓子恭敬地回答。
妤卉忽然想到,当初那些因叛国罪抄斩的人家,家中男子典卖为奴,会不会也有流落风月场所的呢?这妙莲与阿黎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会不会是亲戚?她本打算仔细盘问,又惦记着阿黎身上的伤情,终于还是先让妙莲将阿黎带回房去换衣服,等处置妥当了再说其他。
19妙莲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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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跟着妙莲出了雅间,拐了一道弯入后堂进入一间睡房。
妙莲关上房门,这才客气说道:“这位小哥,此处是我的睡房,没挂牌子迎客,旁人不会来闯。你脱了衣服,我帮你看看吧,若有烫伤需及时处理。”
阿黎本有些紧张害羞,不过妙莲的语气神态让他莫名生出一股亲切的感觉,他略微安下心,脱去了上身被汤水淋湿的外衣。
妙莲又说道:“你这衣服沾了油渍,不如先留在我这里,等洗净了我们再给你送过去。”
阿黎心想他不过是个奴隶,衣服怎能劳烦别人洗了送去,犹豫道:“衣服我穿回去再清洗吧。”
妙莲从箱子底下找出一套正常的布衣,递到阿黎面前:“如果你不嫌弃,就换穿这套衣服,免得身上油腻让你主人嫌弃。咦,你怎么还不把里衣脱下,让我帮你看看是否烫到肉皮?”
阿黎原本不想那么麻烦,见妙莲神情关切,又不知该如何推辞,只得脱下里衣,露出了裹伤包扎的细布。
妙莲惊讶道:“你身上有伤?这细布能解开么?我看汤水已经渗了进去。你趴床上去,我再拿些别的药。”
阿黎听话地趴在床上,解开了身上的裹伤布。
妙莲拿了药走到近前仔细一看,不禁心中一揪。这少年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伤?新伤未愈绽着血色,压在密密麻麻的旧伤疤上,层层叠叠,整个脊背竟找不到一处完整的肌肤。他颤声道:“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伤?”
阿黎自卑道:“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只是一个奴隶,那些伤多是挨打受罚落下的。”
妙莲知道奴隶受到虐待是常有的事情,他没再多问怕勾起阿黎的伤心往事,就只沉默着加快手上动作,为阿黎清理伤口,擦去汤汁血渍重新敷上药膏。不经意间,他瞥见阿黎左耳后有一颗红痣。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冲动,用相对正常的声音问道:“这位小哥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东家府里的家生奴么?”
阿黎如实答道:“我叫阿黎,十六岁,十二年前家中获罪成了官奴,后来才跟了现在的主人。”
妙莲闻言再无怀疑,思绪翻腾,跌回十二年前。
妙莲记得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漫天下着鹅毛大雪,一队官兵闯入程府,将府里所有的人分男女押去了不同的地方。那一天他从程家备受宠爱的嫡公子变为了人人都可以欺凌的低贱官奴,身上烙下耻辱的奴隶标记,与母亲和姐妹永别。
官奴典卖前是被关在人市的土牢内的,年长一些的男眷们都被看守们轮流侵犯,他只有十岁,被父兄拼力保护起来,才没被糟蹋。不过锦衣华服都被抢走,他几乎是衣不蔽体蜷缩在肮脏的牢房内,饥饿寒冷和残酷的现实让他痛苦绝望。但他不能死,还有几个不懂事的弟弟需要他照看。
小孩子们并不明白家中已遭大难,锦衣玉食的日子一去不返,他们哭喊吵闹,父兄们却为了能多弄些食物出卖肉体讨好看守没空照料他们。他必须代替父兄一一安抚年幼的弟弟们。那时最让他省心的竟是最小的表弟。
表弟只有四岁,不哭不闹安静地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里,从来不与别的兄弟争抢少得可怜的食物,仿佛是无知无觉的偶人。表弟的父亲是妙莲母亲的庶出弟弟。这位舅舅少时逃婚离家出走,后来寻回家中已经有孕在身,人也变成了哑巴,问他妻主在哪里,他只会流泪。
一个庶出的公子,没有妻主就有了孩子,对家族而言是一种耻辱。虽然家里人念他可怜收留了他,却也只是略表人事,不敢张扬,拨了一处荒僻的院子让他自生自灭。数月后,这位舅舅生下个孩子,就是妙莲这位最小的表弟。
说来也巧,表弟是与五皇女同一天降生。不过一个贵为皇女受尽荣宠,百官来贺,程家作为五皇女生父的娘家赶着嘘寒问暖送了各色礼物讨好巴结。另一个是庶出公子的私生子,降生就不被期待,默默无闻,连名姓都没人给起,冷落在荒僻院子只能喝稀粥度日,没有娘亲,爹爹不疼,亲人不爱,却顽强地活了下来。
谁料风云突变,程家获罪,满门抄斩,女丁皆亡,男眷典卖为奴。宫中的西贵君程氏与五皇女也跟着受了牵连。
妙莲已经忘记了其余几个弟弟的模样,可他清楚地记得他的小表弟长了一双与他一样的凤眼,左耳后有一颗红痣。一位神秘的客人专门挑拣年幼的男孩子,将他的小表弟买走,不知道带去了什么地方。
临别时,小表弟稚嫩的小手拉着他的衣服不放,似乎感觉到了未来即将面临怎样的苦难。小表弟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怯生生地开口对他说话:“表哥,我不想离开你。”
妙莲忍着泪骗小表弟说:“幺弟乖,跟她们走比这里好,等你长大了表哥会去看你。”
小表弟信了他的话,松开手,天真道:“那表哥一定要来看我啊。”
“一定的。”妙莲认真地说着谎言,转过头凄然惨笑。
随后他被倚红馆的鸨父相中,沦为人尽可妻的妓子。
妙莲这个名字是在倚红馆起的艺名,他刻意将当年在程家为嫡公子时的日子遗忘,包括名姓,这样才能让他适应卑微的身份和耻辱的妓子生活。
过去的十二年,妙莲接触了形形色色的客人,过尽千帆,经了大风小浪都坚持活着。他现在终于明白那股求生的念头是从何而来,他其实想再见到亲人吧,至少那个期待着他去看的小表弟,他舍不得让他心愿落空。
妙莲姿容秀美,温顺擅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四岁初夜卖了倚红馆有史以来最高的价格三千两银子,随后连霸四届头牌,成为烟花巷红及一时的名妓子。与他过夜起价就是三百两,他也从不挑人,形形色色老幼美丑都能尽心服侍,行内口碑很好,钱财滚滚而来。
只可惜国法规定,官奴一入娼门不可自行赎身。妙莲若想离开倚红馆,必须寻得良人,纳为小侍,花一万两银子替他赎身。钱财好赚,妙莲攒下的私房钱早已过万,缺的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不过事实上,妙莲自己也没有想到,因为一个偶然,他走上了一条与寻常妓子从良嫁人养老完全不同的路。他不知道路的尽头是否是他期待的光明幸福,却明白他已无法回头。
“妙莲哥哥,药敷好了么?我不能让主人等太久。”阿黎感觉妙莲长时间没了动静,想着可能已经结束了治疗,就出言提醒。
妙莲这才回过神来。
眼前这可怜的人儿就是他的小表弟吧?他却不能与他相认,他不可以将他在意的亲人也拖上那条无法回头的路。他这些年渐渐醒悟,也许看不到缥缈的希望,无知一点才是福。
小表弟身上那层层叠叠的伤痕,必是长年遭受非人虐待折磨,他的主人为何如此对他?阿黎的容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看,脾气又乖巧温顺,倘若是正经人家的公子,那不知该多受宠爱。
带着复杂的心绪,妙莲为阿黎重新包扎好伤口,忧虑地问道:“阿黎,你主人是不是经常打骂你?我看你背上这些新伤是这几日才添的吧?为了什么错就这样罚你?”
阿黎急忙辩解道:“现在的主人对我很好的,这伤是别的侍儿诬陷我摔碎了花瓶,院管事罚的。后来主人知道了真相,可心疼我了,让我在床上歇着什么事都不用做。若是以前挨了这么轻的打,只要手脚能动都要做事的。”
皮开肉绽居然只说是很轻的惩罚,阿黎都受过怎样的罪啊。妙莲不忍再听,强颜欢笑道:“阿黎,其实你身上这伤还没好,你主人若真是心疼你,就该多让你休息,怎还带你来这肮脏地方消遣?我看你已经破了身,你主人可曾许你名分?”
阿黎神色一黯,对自己曾为军奴贞洁尽毁的事情羞于启齿,只卑微道:“我只求不被主人抛弃就好,名分哪是我这种身份的人能想的?”
妙莲很想开解阿黎几句,却又不敢耽搁时间,便暂时作罢,将阿黎带回雅间。
——————作者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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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刚才的意外,广萍见妤卉面色不善,也就收敛了放荡的行径,约束那些妓子不要乱动手脚。妤卉勉强吃完饭,让人将剩下的挑有营养的菜品打包,盛放在食盒中带回府内,打算晚上再让阿黎好好补补。
等阿黎换了衣服回来,妤卉并没有多事,帮着妙莲等人瞒了鸨父,只说府内有事就匆匆离去。那鸨父一听小姐晚上不在此处消遣,妓子们可以腾出来招待别人,他当然高兴,客客气气将妤卉一行送出门。
在马车上,妤卉向广萍打听道:“广萍,刚才弹琴的妙莲是何来历?”
广萍卖弄道:“妙莲在四年前那可是倚红馆的名人,从十四岁出道,连霸四年头牌,烟花巷中无出其右者。当初他陪客起价就要三百两银子,往往数人竟标,动辄就上千两。现在也起码一百两银子才肯过夜的。”
妤卉不解道:“既然这样,妙莲应该早就能攒够钱财赎身从良了吧?怎么年纪大了反而留在了馆内,莫非是贪恋烟花巷的繁华?”
广萍解释道:“四小姐有所不知,妙莲虽说不挑客人,但是从良却选得仔细,眼界甚高。他是官奴,入娼门不能自己赎身的,他不缺银子,那时就公开宣称,只要找到他中意的女子,他愿意自掏腰包资助妻主为他赎身。四年前他千挑万选相中了一名上京赶考的穷书生,他毅然决然辞了头牌,在外置了清静院子一心服侍那书生复习功课,供那书生一切吃穿用度,还帮她打点官府门路。那书生相貌平平,才华也不见得如何惊人,但她许诺如果能金榜题名,就立刻为妙莲赎身,娶他为正夫。”
妤卉隐有不安道:“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听说娼门中人从良后一般只能当小侍,居然有人愿意娶妙莲为正夫,可见情深意浓。”
广萍撇撇嘴道:“当时堂子里多少人羡慕妙莲能遇到这么好的良人,不过发榜的时候那书生名落孙山。妙莲并不气馁,劝那书生暂居京中,三年后再考。那书生表面上相当感激,也答应留下,但过了没多久,就说母亲病重要她赶回老家。妙莲怎能阻拦?临别时资助了那书生许多金银。谁知那书生一去不返,再无音讯。
妙莲怕那书生路上出了事情,就央了鸨父放他暂离京城,外出寻那书生。结果到了那书生所言家乡一打听,根本就没有书生那号人。妙莲才知道上了当,从他辞了头牌与那书生姘居到最后寻人不果,耗了两年的时光。这下人财两空,他又已过妙龄,自此心灰意冷,再不谈赎身的事情。妙莲重回倚红馆,风光不再,鸨父念他可怜不再相逼,由着他平素只接些熟客。他现在是偶尔出出堂子,维持正常的开销,得过且过混日子而已。”
妤卉咬牙道:“那书生太可恶了,若是让我遇到一定要狠狠惩治她。”
广萍不以为然道:“这还算好的了,听说有些骗子,霸占了妓子的钱财和身子,明里风光赎了身,玩腻了又将妓子卖入别家娼馆或是下等窑子,活活把人作践死。那些骗子薄情寡性更没良心。”
妤卉发了一顿感慨,又问道:“可知妙莲本姓是什么,他既是官奴,当年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吧?家中犯了什么事遭此厄运?”
广萍摇头叹息道:“妙莲弃了原本的姓名,对外从来不提,说是不想给祖上丢脸。这事情恐怕只能向倚红馆的鸨父打听。”
绕了一圈,还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妤卉只好暂时作罢,不再聊这种让人郁闷的话题。
妤卉回到府内自己院子里,时辰已经不早了。别的院子大多歇息,顺德和侍儿们却不敢松懈,静等着小姐回来。妤卉打发涵佳去照料长喜,安顿阿黎回床铺上休息,特意嘱咐让阿黎把打包回来的东西多吃一些,自己则去了书房。
妤卉并非来了兴致想挑灯夜读,而是铺开纸笔,画了一幅画。在现实世界里她只学过几天素描,用毛笔作画还是头一次,索性她不求章法,只求传神。几比勾勒,一处山洞,上有凉亭的场景就已跃然纸上。山洞中一男一女相互搂抱,那女子满面轻浮的神态,那男子却眉眼哀伤楚楚可怜。
妤卉等画干了,就取了信封将画封入,叫来顺德说道:“顺管事,麻烦你悄悄将这封信送到我二姐那里。请她私下里拆看,如果有疑问务必来找我。”
顺德不敢翻看主子的信件,又不知道妤卉神神秘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接过信封惴惴不安道:“四小姐,您是有什么事情与二小姐商量么?”
妤卉神秘一笑道:“是啊,如果二姐见了信,今晚肯赏脸与我一谈,那是最好不过了。”
顺德带着十二分的好奇,将信送到妤蔚的院子里。
妤蔚背着人拆开信封一看,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将信放在蜡烛上烧成灰,才暂时定了神。她心想难道自己白天在后园做的丑事被妤卉知道了?她面带慌张神色问道:“顺德,四小姐怎么说?”
顺德如实道:“奴才琢磨着,四小姐那意思可能是希望二小姐今晚就找她一叙。”
妤蔚不敢耽搁,也没了兴致与院子里的夫侍们鬼混,穿好了衣服,不敢惊动旁人,跟着顺德去了妤卉的院子。
妤卉将妤蔚请入书房,不紧不慢看了茶水,才打发闲杂人等都退下。
妤蔚刚才是强装镇定,等四下无人,终于露出焦虑之色,急切道:“四妹送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妤卉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小妹今天上午逛园子,恰好听见有一对男女在沧浪亭下边的山洞中窃窃私语,于是一时兴起画了那幅画。那男子想来并不喜欢那女子,事后居然想寻了短见,实在可怜。”
妤蔚心知肚明,既然妤卉已经清清楚楚,她反而不怕了。至少妤卉没有直接对母亲打小报告,而是送幅画约她私下聊,可见对她有所企图。她沉声道:“依四妹的意思,那画中女子该怎么办呢?”
“若是两情相悦,小妹怎敢榜打鸳鸯?可现在一个要死要活,若是不想事情闹大,小妹以为那画中女子还是暂时断了念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单恋一只花。”妤卉用言语暗示,让妤蔚放手,至少现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不要继续惹事生非,她顿了一下,威胁道,“倘若她放不下,难保小妹不会再画一幅,给母亲和父亲大人讲讲故事。”
妤蔚哪是轻易就让人威胁的主儿,她硬脾气上来,冷笑道:“四妹你刚回家,脚跟还没站稳,何必管别人的闲事?你以为母亲和父亲大人就会信了你的故事么?”
妤卉委婉道:“小妹本来也不这么以为,可姐姐见着那幅画,如此紧张跑来商量此事,小妹觉得或许母亲和父亲大人会相信小妹的故事。”
妤蔚心中震惊,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妹妹竟然能将人心拿捏如此准确?
妤蔚风流成性,顽劣不堪,因此被母亲不喜,别的小报告不怕,怕就怕这种丑事传到母亲耳朵里。她素来生活放荡有好色的名声,哪怕捕风捉影的小事,母亲也能信以为真,更何况这回是真事。
嫡小姐去世后,妤蔚为了重获母亲重视,听从爹爹邹氏的劝告,尽量控制不惹是生非,风月场所都不敢去,整日除了去官学,就是在家中实在憋闷。今日上午去后园闲逛,正看到姚氏忧郁销魂的样子,她觊觎这位姐夫不是一天半天,此时色心大发再也控制不住,找了借口支开姚氏的侍儿,想一亲芳泽占点便宜。没想到让妤卉看出了破绽。妤蔚想那山洞里没有旁人,难不成妤卉有透视的法眼或者穿墙的神耳?
妤蔚摸不清妤卉的底细,又怕丑事被告发,急匆匆赶来,正表明了她颇为紧张此事。软肋被捏住,她再也嚣张不起来,语气顿时缓和,惴惴不安地问道:“四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想让这事情张扬出去,毕竟对姚氏而言是损名节的。否则你也不会让顺德这个自己人给我送画,足见四妹诚意。咱们也不兜圈子了,四妹想要什么还请直说。”
21利益关系
晚上有事,今天固定更新现在提前更出来了,早上还加更过一次第20章,大家不要错过。下次加更在突破4600之后。只有起点女生频道包月用户才能投PK票支持。投PK票支持方法:请在起点女生频道主页右上方PK作品榜中找到《妻主》,点击进入本书页面,在封面Сhā图下方会显示PK投票按钮。连续包月的读者可以投3票,普通包月读者可以投1票。具体包月省钱方法在本书“作品相关”有写,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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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卉见妤蔚是这种拉拢的态度,她也就捡着好听的话说:“二姐的心思小妹明白,二姐英姿飒飒年纪最长,小妹自当为二姐马首是瞻,以求日后二姐继了家主之位,能多多照顾小妹。”
妤蔚自认为家主之位非己莫属,听妤卉如此说也不掩饰谦虚,摆出一副当家人的姿态说道:“四妹,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不照顾妹妹?直说吧,眼下四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缺钱还是缺人,只要四妹提出来,我都不会吝啬。”
妤卉心想妤蔚以己度人,当她是来敲诈勒索钱财好处的,她若表现得太高洁,反而会被认为虚伪。最好是让妤蔚觉得她也是同道中人,让妤蔚自认为能够把控她这个妹妹的小心思,对方才会真正将她纳在羽下。所以妤卉说道:“说实话,小妹自小流落乡野,生父早逝,日子一直穷困。现在归了本家,上下打点,外边欠了些债,在家还要讨院子里这些个美人们的欢心,手头有点紧。”
妤卉原来也是贪财好色之人,妤蔚渐渐放下心,她笑道:“我这两年管着家里一些生意,钱财尚有富余,借给四妹暂时花销也未尝不可。不过咱们姐妹私下里交好,怕你三姐会嫉妒。”
妤蔚这是暗示想与她结盟,就必须摆明立场,撇开三姐么?妤卉顺着妤蔚的话说道:“小妹只在归家的时候见过三姐一面,她既然身子不好,就该多休养,小妹也觉得家里的事情三姐恐怕是有心无力。另外小妹向二姐借钱不是白借,希望能有机会为二姐效力。”
妤蔚一琢磨,妤卉有意投诚,该怎么安排她好呢?她犹豫道:“四妹,坦白讲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但是大家族内勾心斗角的事情恐怕你也不明白,帮不上忙。”
妤卉微微一笑道:“小妹刚入府,确实不懂世家规矩,不过小妹曾跟朋友学过做生意的路数,不如帮二姐打理生意,二姐好腾出更多的精力应付家中的正事。”
妤蔚可以说是典型的二世祖,让她花钱她头头是道,对赚钱做生意却不关心。当年她爹爹邹氏怕她吃亏,颇费了一些手段才从家主那里挣了些产业寄在妤蔚名下,派了心腹奴才代为打理。妤蔚这个甩手东家做得很彻底,除了提银子时想起,压根就没关心过生意的事情。她一向认为经商是小道辛苦事情,现在听妤卉说想帮她打理生意,她略有不解道:“四妹,经商是末流劳苦活,有奴才们效力就行,咱们当小姐的何必操那份心?”
妤卉大胆试探道:“二姐,其实我也不可能真去管那么细致,不过是想大姐刚刚过世,她名下也应寄了产业吧?二姐是否已经接手了这些生意?二姐若无暇,不如让小妹帮忙。”
妤蔚叹了口气,神情上流露出几分不甘,沉声道:“唉,四妹你不知道,当初母亲大人偏心,给大姐的产业最多。三妹一直体弱多病,当初大姐在,有我帮衬,轮不到三妹操心。如今大姐去了,我想帮母亲分忧,继了大姐的产业,谁料母亲居然想交一部分给三妹打理。”
妤卉心思一动,莫非当初妤婉深知二女儿好色的本性,有些生意故意不让她接手,交给别人打理,起到督促的作用?现在大概也是怕都交给妤蔚,助长了她的恶习。她问道:“我白天在城里闲逛,听说烟花巷里的倚红馆是咱们妤家开的买卖,这是归谁管呢?”
妤蔚狠狠道:“咱们家的生意涉及各行各业,当初我最想接手的就是酒楼馆阁,别的油盐布帛什么的哪有温香软玉的美人好玩?只要让我管全国这几十家倚红馆,其他的生意我都可以不要。但母亲大人估计是怕我沉迷其中不思进取,偏偏将这酒楼馆阁的生意分给了大姐,还特意叮嘱让大姐防着我去闲逛厮混。害得我烟花巷里逛遍了,最生疏的反而是自家的倚红馆,说来就让旁人笑话。前两天我与母亲商量生意的事情,什么都谈得好好的,唯独酒楼馆阁母亲怎么也不愿意交给我打理,宁可让三妹那个病秧子操持。三妹站都站不稳,一步三喘,院子里的侍儿都没力气碰,哪有能力照顾倚红馆的美人?”
妤卉附和道:“二姐说的对啊。我今日在倚红馆看见好几个美人,具是姿色上乘,妖媚入骨,比咱们府里这些不懂风情的家生子更会伺候人。小妹有个主意,不如小妹试着向母亲大人讨来这份产业寄在名下,让二姐指点,派些机灵的奴才帮着小妹打理,日后二姐去倚红馆就是光明正大巡视生意,谁还敢说三道四?”
妤蔚一听喜上眉梢。她心想反正母亲铁定心不想让她碰倚红馆的生意,还不如她帮衬几句落在妤卉名下。妤卉根基不稳手下没人,她安Сhā自己人过去,日后倚红馆还不就是她的天下?
“四妹这主意不错。”妤蔚称赞道,“明天我带你去找母亲大人说说。其实你已经元服,身强体壮的,家里的生意自然该管一些。”
“是啊,小妹也想帮母亲大人分忧,另一方面为了三姐的身体着想,不能让她太过操劳。”
妤蔚坏笑道:“四妹,我看你是个机灵人,日后姐姐要靠你多帮衬了。”
妤卉表态道:“小妹不会忘记二姐给的这些好处,也希望二姐一帆风顺早日得偿心愿。”
妤蔚戏谑道:“四妹嘴上真甜,将来必能讨得美人欢心。话说回来,其实三妹除了身子弱脑子并不笨,她爹爹何氏娘家在朝中有些势力,她自己也是争强好胜的性情。四妹为什么不帮她反而来投靠我呢?”
妤卉将早就想好的说词拿出来道:“一来小妹觉得与二姐很投缘,容易说上话;二来二姐可能不知道,何氏打发到我院子里的侍儿长喜,竟然敢陷害我最宠爱的侍儿挨了鞭子。欺负我的美人,这口气我怎能忍下?”
妤蔚从顺德那里也听说了这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为了美人结仇,这比较符合她的逻辑,于是更加确信妤卉真心投诚,她安慰道:“四妹,我会叮嘱让顺德看好院子里的人,准保不让那些刁奴再有机会欺负你的美人。四妹想接手倚红馆,莫非也是看上了里面的妓子?四妹的相好,以后姐姐就不碰了,免得四妹将来为了美人与姐姐闹别扭。”
妤卉闻言略一寻思,决定还是将妙莲这个名字说出来。毕竟招待东家小姐,妓子们没什么油水,妤蔚将来少不了去倚红馆,让妙莲有借口逃避妤蔚的荼毒,也算是她做件善事吧。她说道:“既然二姐如此仗义,小妹也不隐瞒。小妹一直喜欢成熟的男子,看上了倚红馆那个妙莲。”
“四妹果然有眼光,不过比起四年前妙莲姿容已衰,又不愿赎身,对谁都淡淡得没了激|情。四妹难道喜欢这种调调?”
“正所谓夫不如侍,侍不如妓,小妹又没打算娶个妓子,无非是闲时找他消遣而已。妙莲不愿赎身正好,免得如旁人那样一旦沾上了,总想着往咱们府里钻,那样的应付起来太麻烦。”妤卉违心地随口忽悠着。
妤蔚却被妤卉这番话说到了心里去。她纵横风月场所,早就懂得妓子们明里恩恩嗳嗳拼命讨好,私下里施展各色手段,无非就是想嫁入豪门从良养老,少有会真心爱恩客的。因此她也格外瞧不起妓子,当他们是消遣玩物,从没想过要真纳他们为小侍,应付起来就麻烦许多。像妙莲这种不谈赎身的妓子,若是能再年轻个四五岁,她恐怕也会迷恋。可惜她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大许多的男子,既然四妹喜欢,她做顺水人情正好。
于是妤蔚信誓旦旦应了下来,与妤卉商量好,明天一早求见母亲大人,谈接手生意的事情。
22闲惹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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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神情焦虑急匆匆而来,又满面春风地离去,看来是与四小姐交好,这让顺德踏实许多。妤卉叮嘱不让顺德对旁人提起曾经送信给二小姐,顺德满口答应下来。
妤卉办完了这件事情,心情不错,回转了自己的卧房,打算睡个安稳觉,谁料涵佳居然等在她房内。
今天晚上的涵佳打扮得格外漂亮,大冷天穿得又少又暴露,说是伺候妤卉洗漱就寝,难免有自荐枕席之嫌。妤卉趁势头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慌忙说道:“涵佳,我今天晚上累了,想睡个安稳觉。”
涵佳委屈道:“小姐莫非嫌奴姿色平平,入不得小姐的眼?”
妤卉安慰道:“涵佳,你的容貌也算是上乘,不过我刚从倚红馆回来,身子乏了。”
涵佳心想,原来是让倚红馆的妓子占了先,刚才看阿黎回来时换了衣服,定然是随着妓子们与小姐玩得野了,才害小姐如此疲累。他只得暂时将自荐枕席的打算作罢,抛了个幽怨的媚眼恋恋不舍地离去。
妤卉知道能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涵佳这样的举动是想被她收房求个名分吧,她该如何应对呢?涵佳绝对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可不想被涵佳得手,与他“从一而终”,但他是姒氏的人,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翻脸。摆平这种关系实在是困难啊,她打算先找借口敷衍着,尽快找个合适的人合时的时候把涵佳嫁掉。想到这一层,妤卉不免冒出了一个坏主意,是不是该制造个机会让妤蔚染指涵佳,这样她就有光明正大的借口拒绝涵佳的“美意”了。
次日一早,妤卉收拾停当,用过了早饭,叮嘱让阿黎在房内好好休息,就带了顺德和涵佳与妤蔚会合,去了家主的院子。按照正常的规矩,她晨昏请安都要过来这院子,妤蔚说她有别的事情禀告母亲,正好是个借口留下,她们姐妹能私下里与母亲大人交流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妤卉带涵佳贴身伺候,存了心思就是让妤蔚看见她身边的美人。不过妤蔚今日关注的首先还是怎么能挣到生意上的好处,又是在母亲院子里,她暂时收起了轻浮好色的性情,并没有主动搭讪。
姐妹两人请完安,由妤蔚牵头,留在妤婉的书房商量事情。在妤蔚的美言和推荐下,妤婉允许了妤卉管理酒楼馆阁的事务,不过具体做事的奴才先不换,还继续用嫡小姐的人。嫡小姐原先负责的其余生意,一部分还是交给了三小姐打理,另一部分空悬并未归入哪个小姐名下。
但凡归在小姐名下照看的产业,到了年末需要按家主定的数目上交固定银钱,其余盈利都由小姐自己留着。经营得法的话,一年下来落在自己腰包里的私房钱比月钱多了可不是一星半点。若是因天灾人祸有了亏损,家主也不会强逼着小姐们上贡,还能适当给些补贴抚恤,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来钱之路。
这样的结果,让妤卉相对满意。她猜测妤婉应该是已经看透了妤蔚的心思,甚至是明白了自己这步棋的真实用意,所以才故意立了这个规矩,让妤蔚不能明目张胆Сhā手到妤卉管辖的事务中。
妤蔚没捞到实在的好处,对这样的结果有些牢骚。刚一出了母亲的书房,她私下里就对妤卉说道:“四妹,母亲大人明显还是不想我沾手倚红馆,留着大姐那批奴才,怕她们会欺负你年幼无知。你要想个法子将她们替了,姐姐会帮你再寻一批乖巧会办事的人顶上。”
妤卉劝道:“二姐,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小妹觉得不如先依了母亲的安排,等日后与那些奴才混熟了,再慢慢安Сhā二姐的人进去。小妹也想把着倚红馆的事物,咱们姐妹才能方便出入玩耍。小妹以为母亲大人八成是怕咱们沉迷享乐,才让大姐的旧人看着,咱们不妨装装样子,让母亲放心。其实大姐那些奴才若是机灵,再由我稍加点拨,她们定会早早就依附二姐的。难不成她们脑子坏掉,还跑去依附三姐么?”
经妤卉这么一说,妤蔚想想也对,毕竟大姐已经死了,那些奴才若想将来有个好归宿,不巴结她巴结谁?说不定不用她找人去替,那些奴才就纷纷投诚,她去倚红馆便再无阻碍成了自家后院。
如此一想,妤蔚满腹牢骚去了大半,喜道:“还是四妹聪明,那就有劳四妹了。我看四妹也是个风流种子,既然咱们姐妹投缘,我那里有些好物件一定要送给四妹见识见识。有了这些东西助兴,床第之间那绝对更多了情趣。”
妤卉面色微红,妤蔚打算送她床上用品,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敷衍道:“二姐送东西给小妹,这等盛情,小妹荣幸之至。”
妤蔚一看妤卉不像寻常世家小姐那种假虚伪,大大方方收了,自己感觉也挺有面子,就说道:“那一会儿你打发个人过来拿,你身边这位看起来就不错,我也正好教教他这些东西的妙用。”
妤蔚指的人自然是跟在妤卉身边的涵佳。妤卉心想妤蔚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了,那就打发涵佳跑一趟。若是妤蔚把持不住,推倒涵佳,或许能省了她日后的麻烦。
妤卉回到自己院子,与阿黎说了一会儿话,就看涵佳捧了个盒子走进卧室。盒子里的东西应该就是妤蔚送的情趣用品。
妤卉注意到涵佳脸上挂着泪痕,她问道:“涵佳,你怎么哭了?”
涵佳委屈道:“小姐,刚才奴去二小姐院子里拿东西。谁料二小姐她非要将奴拉入卧房,把那盒子里的东西一一讲解,还在奴身上比划。”
“然后呢?”
涵佳见妤卉那么紧张,还道小姐是关心他,心中暗喜,他哪里晓得妤卉其实关心的是妤蔚得手了没有。他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奴虽然想着清白身子要留给小姐,可二小姐也是主子,奴怎敢拂逆?幸亏二小姐的小侍撞了进来,主动对二小姐投怀送抱,奴才借机拿了东西离开。奴自知命薄,能得二小姐宠幸固然是好事,可奴更喜欢小姐。”
这是赤祼祼地示爱表忠心啊,妤卉心想人算不如天算,看来自己院子里的问题不能光指望别人能帮忙解决。她只好安慰道:“涵佳,你受了惊吓还是回房歇着吧。我比二姐差了许多,在府内也没什么根基,她若真能好好待你,你从了她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涵佳心中其实也有些犹豫,二小姐似乎是继承家业的最好人选吧?他若能攀龙附凤,早点混到名分,说不定将来比跟着四小姐更有前途。不过二小姐风流成性,听说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幸了侍儿翻脸就不认人,少有能给名分的,那还不如在四小姐这里更稳妥。至少四小姐身边就一个没名分的宠奴,四小姐人又年轻漂亮。她现在让他住在厢房,许他三餐伺候,早晚会将他收房给了名分吧?
想通了这层关系,涵佳赶紧表态道:“小姐,奴满心念的当然都是小姐,日后尽量避着二小姐便是。”
妤卉一听更加郁闷。她现在名不见经传,扮演的是不受重视的庶出小姐,还有涵佳这等侍儿愿意自荐枕席,将来她若是崭露头角,有了名声,不知道会有多少男人想嫁她。真是无端的桃花劫啊!
23三姐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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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卉费了好一番唇舌才将涵佳打发走,嘱咐阿黎躺下继续休息,却突然有了好奇想见识一下妤蔚吹嘘的古代情趣用品。她进了自己卧房,左右无人,打开盒子一看,真是琳琅满目,品种齐全。
瓶瓶罐罐的瑃药自不必说,还有各色制作精良的小巧机关,看造型就知道是用在男人身上的敏感部位,甚至除了这些常规物品,还有玉势、锁阳环、小皮鞭等等限制级刺激型道具。让妤卉看得气血沸腾,禁不住无限意淫入了神。她内心深处生发一股邪恶的念头,日后若哪个男子想占她便宜,她就把这些道具一一施展出来,想必那男子再无余力打她的主意。
“小姐,三小姐那边派人来,说是请小姐过去一叙。”逝水淡然平稳的声音在妤卉身后响起。
妤卉心中一惊,是逝水走路太轻,还是自己刚才太入迷,怎么都没发现屋子里突然多了个大活人?她摆弄着满盒子情趣用品想入非非的傻样估计都让逝水瞧见了,真是丢脸啊。她赶紧盖上盒子,惴惴不安道:“逝水,你刚才看见这盒子里的东西了么?”
逝水波澜不兴道:“下奴看见了。”
妤卉满脸黑线叮嘱道:“不要乱想,这是二姐才送我的礼物,我都不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物品干什么用。”
逝水低眉敛目装出泥塑木雕的样子,实际心中并不平静。那盒子里各色的羞物,他以前虽然也见识过,却没料到妤卉小小年纪竟也沉迷把玩不学好。刚才妤卉似笑非笑,一手攥个玉势,一手拈个银托子,眼神绝对不是个清纯天真的小女孩该有的,必是经过人事,深知那些东西的用处。那她何必遮掩解释?莫非是还想以此为借口,打着与他探讨这些东西用途的幌子,实际想占他便宜?他决定以静制动,沉默不语,免得言多有失。
妤卉没有逝水想得那么坏,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常态,打破沉闷说道:“是三姐叫我么?那我这就过去吧。”
此时涵佳已经开始准备午饭,妤卉叫了顺德陪着去了三小姐院子。让顺德陪着,那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有二小姐的人跟着去拜访三小姐,若有风吹草动,二小姐也能第一时间得到信息。
妤卉路上就想明白了,三姐妤蕴多半是听说她与妤蔚走的近,又新接手了一些家族生意,感觉到了威胁,要探探她的底细。
进了妤蕴的院子,与别处明显不同的就是满院子飘散着一股浓烈的药香。院子里伺候的侍儿仆人都是弱不禁风的类型,看来妤蕴因为自己体弱,就产生了某种病态的审美。
妤蕴在书房接待了妤卉,看茶落座,闲聊两句,一番虚伪客套之后,妤蕴遣退了旁人。妤卉知道她要开始说正题了。妤蕴想试探她,她也正想摸摸这位三姐的底细。
妤蕴咳了几声理顺气息,靠在软椅上说道:“四妹,听说今天母亲大人将酒楼馆阁的生意交给你打理,姐姐也替你高兴。不过二姐那人的品行咱们都心知肚明,你需多劝着她不要总是留恋欢场,免得累坏了身子。家里将来还要靠她支撑。”
妤卉琢磨着妤蕴这话最后一句的尾音,怎么听都像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反话。难道三姐最想看到的是二姐沉迷酒色,不思进取么?妤蕴是绵里藏针,比妤蔚有心计的主,妤卉对付她的技巧就是装傻。只要让妤蕴觉得她这个当妹妹的比她傻,容易控制,就不会将她作为头号敌人吧?
所以妤卉天真笑道:“说的也是啊,二姐总说她要多为母亲分忧,将来好照顾咱们这些做妹妹的舒舒服服享受生活。”
妤蕴的眼中浮起一层冷笑,她说道:“是么?既然这样,怎么她不把大姐名下的产业都接过来,还烦劳你我帮忙打理?”
妤卉假做毫无心计的样子说道:“其实小妹也不懂经营,不过昨日外出闲逛,恰好去了一趟倚红馆,看上了里面一个妓子。听二姐说只要接手生意,也不用小妹费心,日后去倚红馆消遣能受到更热情的招待,小妹何乐而不为呢?”
妤蕴见妤卉一脸色迷的样子,不免对她多了几分轻蔑,看来这位四妹是个好色之徒,与二姐臭味相投,难怪这么快就走得这么近。她面上却语重心长规劝道:“四妹千万要节制,母亲大人一向不喜欢轻浮风流的女儿,你看二姐就因为早年沾花惹草被认为顽劣,现在母亲还不敢放心栽培她。”
妤卉不以为然道:“小妹年幼,没归家之前吃了不少苦,如今上面有二位姐姐照应,无论谁将来管家,总不会亏了小妹。小妹安心享乐有何不可?母亲大人又没指望我这庶出乡野没什么见识的女儿能挑大梁。”
妤卉这话再明白不过了,妤蕴见她全然无心争家主之位,只想醉生梦死混吃喝,却也少了威胁。妤蕴本来没当妤卉有多少能耐,现在更是放下心来。想必长喜挨罚的事情,是涵佳或顺德撺掇,就凭妤卉这么小年纪又没什么见识的主,多半拿不了什么大主意。
妤蕴好心提醒道:“听说我爹爹派给你院子里的长喜犯了错挨了打,还请四妹多多包涵。其实长喜那孩子本性纯良,天真可爱,不懂得保护自己,难免遭人算计。但他最是忠心,也不会耍什么花样,比旁的侍儿更牢靠。”
妤卉当然知道那所谓会耍心计手段的旁人八成指的是涵佳了。她附和道:“小妹也觉得长喜单纯可爱,不过他们欺负我带来的人,我一时气不过便罚了他们。”
原来是为了个身份卑微的男人,妤卉就胡乱发作,这下妤蕴基本上已经把妤卉归为二姐那个层次。她不动声色道:“小妹生得好相貌,日后院子里的男眷们可有得折腾,得了新人不忘旧人,一碗水端平才是驯夫之道。男人不能总宠着,有时也需要手段调教,免得他们不服帖,惹乱子。”
妤卉奉承道:“看来三姐对此颇有心得,不知可否赐教一二?这两天阿黎和长喜身上有伤不方便伺候,逝水又碰不得。小妹院子里那个涵佳就得意忘形一天到晚总是粘着,小妹真是头大啊。”
妤蕴笑道:“四妹,若论这方面的心得,我哪里比得上二姐?四妹还是多向二姐讨教吧。”
妤卉傻呵呵道:“也对,昨天晚上小妹为这事情烦恼,特意请教了二姐。今天二姐就送了小妹一盒子宝贝,用来对付男人妙趣无穷啊。”
妤蕴本来想套问昨天晚上二姐去妤卉那里都说了什么,如今一听八成这两人在探讨风月之事,顿时没了兴趣。妤卉大咧咧把与二姐的交往随便说出来,丝毫没有防她这个三姐的心思,却也率真可爱。这样一个草包好色的妹妹,就算与二姐走的近,恐怕除了扯二姐后腿没别的用途。
又闲聊几句,妤蕴就推说身体不适,送走了妤卉。
妤卉从妤蕴的表情态度上可以肯定,今日这番试探,她应该是达标了。可惜三姐没给她机会进一步了解,对她的心防仍然没有放开。按道理像妤蕴这样阴沉的人,既然存了争家主之位的心思,多半手里掌握了一部分过硬的资源。或许能从妤蕴这里挖出与嫡小姐之死相关的线索呢。
24循循善诱(4600分加更)
PK突破4600分,今天第二更,晚7点45左右更新过今天固定章节23,大家别漏掉。下次加更在突破4800分之后,让PK票杂得再猛烈一些吧,电脑已经修好,我还有9章存稿伺候,不怕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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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总觉得自己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很不合适,就趁妤卉出去的时候,打算洗衣服。昨晚被汤水弄污的侍儿常服要洗,向妙莲借的衣服虽然只穿了那一会儿,他也想洗净了再还人家。
正巧逝水也在井边洗衣服,两人搭伴,边洗衣服边闲聊。
逝水问道:“阿黎,那花绷子和针线用起来顺手么?”
阿黎不好意思道:“对不起,主人不让我学刺绣,那些东西还是还给你吧。”
逝水不解道:“若是刺绣缝纫不过关,将来怎能讨好妻主?”
阿黎神色一黯,忧伤道:“我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奴隶,主人多半是嫌弃我粗手笨脚,那些体面的活计都不让我碰的。再说主人从不允许我称呼她为妻主大人。”
逝水闻言叹息道:“我听说大户人家身在奴籍的侍儿,如果能为小姐全暖席之礼,多半都能得个小侍的名分。阿黎,你长得这么美,又为小姐全了暖席礼,为什么小姐不给你名分呢?是不是小姐眼界太高,又或者你自己不愿,心里喜欢别的什么人?”
阿黎心神恍惚,记起妤卉说的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语,她喜欢的那种男人当真少有罕见。而他一直认为遇到妤卉是他最幸运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愿被她喜欢?怎么可能再喜欢别的女人?只是他有希望长久维持现在这样的幸福么,他完全没有信心。
逝水忽然问道:“咦,你洗的这件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昨日在倚红馆向妙莲哥哥借的。”阿黎抿了抿嘴唇说道,“那时我衣服弄脏了,妙莲哥哥带我去他房里,不仅借我衣服,还帮我重新敷药。他真是个好人。我将这衣服洗净了,找个机会还他。”
“妙莲是倚红馆的妓子吧?按照国法规定妓子有特定的服饰是不许穿良家男子的衣服,奇怪,他收着这种普通衣服做什么用。”逝水眉头微蹙,装作无意间问道,“咱们小姐是不是喜欢风尘男子那种妖媚的样子,才会冷落你?之前我是要送去嫡小姐院子里的,跟着教习公公学了许多礼仪和侍候人的法子,其中就有如何讨好妻主的欢爱之法。风尘男子想必都精通此道,才能轻易就勾了小姐的魂。阿黎,我命不好,现在还不能服侍小姐。可涵佳和长喜模样都不错,他们早晚会占着小姐的心霸着小姐的身子不放,你若没有长处,又没有名分,将来会吃亏的。要不然我向教习公公借些画册给你看,那里面有许多新颖的交欢姿势,想来小姐从没尝过,一定会记得你的好。”
阿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和涵佳长喜他们比,他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处子,会各种体面的技艺,身份比他高,能得主人宠爱是必然。至于服侍人的技巧,主人至今都没有让他侍寝的意思,大概是嫌他身子肮脏,他学了也无用武之地吧?他越发不解,主人买了他做什么用呢?在妤府,出入都有侍卫保护主人的安全,他一个男子会武功,平时不敢显露怕被认为粗鲁,特殊情况多半也派不上用场。
阿黎思前想后,竟发现自己是如此无用,也许根本无法给主人带来丝毫快乐,反而每天被别人照料,让主人牵肠挂肚。他从心底生发出一种莫名的惶恐,颤声道:“逝水,我是不是很无用?主人会不会因此抛弃我?”
逝水深沉的眼眸盯着阿黎怔怔出神,心想阿黎真是个单纯的人啊。虽然看阿黎那一身新伤旧伤,必是受过许多苦难,可他为何对人全不设防,又不懂得保护自己呢?他甚至连去争取宠爱的念头都没有,这样的性情,在这种深宅大院里,定会被人欺负算计,说不定断送了性命也没人怜惜。
逝水不禁对阿黎产生了一丝同情,或许他应该帮帮他,事实上他从那天想教他刺绣开始,就已经不由自主产生了要帮他的念头,可惜似乎并不得法。四小姐的喜好与别的小姐完全不同,她对阿黎是怎样的感情呢?难道只是将阿黎当作豢养在身边的宠物么?
逝水又无端想起了刚才四小姐在房内把玩那些羞人之物的神情,他心中一沉,莫非四小姐喜欢的是凌虐男子的快感么?阿黎身上旧伤累累,虽然他说是以前的主人留下的,可他言辞闪烁绝对有隐瞒。而且那些伤疤不光是皮鞭棍棒所致,烫伤烙伤穿刺之伤,五花八门,就连下身脆弱隐秘的私|处、大腿内侧都有这些恐怖的痕迹。
逝水别有用心地说道:“阿黎,你若不想被人抛弃,就要掌握主动,让你在乎的人同样在乎你,不管是姿色还是技艺,或者你知道了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都是你能够利用的武器。”
阿黎不解道:“你是说让我去控制主人的喜好么?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呢?”逝水循循善诱道,“你既然害怕被抛弃,就应该为了防止那样的事情发生而努力吧?等着别人施舍同情太被动太渺茫。”
阿黎想了想觉得逝水这句话很有道理,他怕被抛弃,就该努力做些什么维护现在这种让他能感觉幸福的状态和关系吧?
逝水继续说道:“既然小姐不喜欢你学刺绣,那么你该找个时机问问她,她究竟喜欢你做什么?阿黎,你现在顶的是三等侍儿的身份,是小姐亲近的人,趁着小姐没娶夫纳侍,没有喜新厌旧的时候,该充分把握时机,争取在小姐心中占个有力的位置。这样将来就算她有了别人,也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阿黎感激道:“逝水,你对我真好,愿意对我讲这些道理。”
逝水心软嘴硬,他用告诫的口气说道:“阿黎,别以为我是真对你好,我其实也在利用你打听小姐的喜好。过两年我满了十八岁就可以嫁人,自然是想着能被咱们小姐收房得个名分。现在开始准备还不晚,多了解小姐的性情,将来才能顺了小姐的脾胃,少走弯路早日得宠。涵佳和长喜表面上待你亲厚,心里九成九也是如我这种想法,你要防着旁人,包括我在内,才不会被算计。”
“主人没打算给我名分,他们为什么还要算计我呢?我比他们差远了。”阿黎不解道,“逝水,别人真的都像你说的这样想害我么?我觉得涵佳和你,还有长喜都是好人。”
“长喜诬陷你摔碎了花瓶,涵佳明显与他串通好了作伪证欺负你,你还认为他们是好人?我背着主人说他们坏话,也不是好人。难保我不会趁你不在,对旁人讲你的坏话。”
阿黎迟疑道:“逝水,长喜不过是怕挨打才说谎。我身份卑贱替他受罚理所当然吧?长喜打我的时候收了力气,一定是心善不舍。涵佳对我一直是和颜悦色,还主动说要教我服侍人的技巧。你也是处处帮我为我打算……我现在觉得自己过得很好了。”
“难道你不想过得更好么?”逝水语重心长道,“阿黎,还有许多许多你没有见识过的快乐与幸福,你不想尝试么?”
阿黎有些心动有些迷惑,他不禁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25初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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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按照我刚才说的一步一步来就行,还有就是如果你信任我,可以时常找我聊天,告诉我你的心事,或者小姐与你在一起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分析判断小姐的心意。”逝水终于还是狠下心,将自己最原本的目的渗透出来。至少现在四小姐对阿黎最信任,外出都带着阿黎,他如果想要掌握四小姐的最新动向和心思,了解更多隐秘,从阿黎这里入手或许更方便快捷。
阿黎并不知道逝水存了怎样的心思,他傻傻点头,深深庆幸能有逝水这样的好人如此帮他。他想或许以后多与逝水聊天,按照逝水的建议行动,能够得到主人更多的宠爱吧?
“那么阿黎,给我讲讲昨天你陪小姐外出的事情吧。我自从入了妤府很久都不曾外出,外边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么?你陪小姐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逝水问话的时候,声音很缓很沉,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韵律,他深沉的双眸中散发出奇异的神采,直直盯着阿黎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对方的重重保护顾忌,掀开脑中最深的隐秘。他幽幽道:“阿黎,别怕,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阿黎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被逝水的目光定住无法抗拒他的要求,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阿黎本来是想瞒下主人对他讲的那些亲密的让人害羞的话,可一张口还是失去了自我控制的意识,如实地一一道来。
在妤府,平均四五个小院子共用一口水井,日常饮食和洗衣洗漱的水,就近取用。妤卉分的这处院子比较荒僻,离水井最近,平时就他们这院里的人使。阿黎和逝水正是在这口井边的石台上洗衣服聊天。
妤卉从妤蕴的院子回到自己院子,发现阿黎不在房内,问了涵佳才知道阿黎居然去井边洗衣服,她赶紧寻了过来。她离老远就喊道:“阿黎你怎么不在屋里休息?逝水你怎么在这里?”
逝水没想到妤卉这么快就能从三小姐那里回来,阿黎才讲到妤卉挑发簪的事情。不过他知道绝对不能让妤卉看出破绽,当机立断,目中精芒一现,结束了盘问。
阿黎被逝水眼中突现的光芒晃得一晕,感觉头痛欲裂,连带身子都站不稳。他不明所以,对刚才逝水的问话和自己都说了什么印象越来越模糊,只感觉很疲倦,想找个地方躺下睡觉。
逝水扶住他,故意用惊慌的语气说道:“阿黎,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很痛?”
妤卉已经走到近前,看见阿黎摇摇欲坠的样子,她关切地问道:“阿黎怎么了?快扶他回屋去。”
逝水掺着阿黎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下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黎刚才还好好的,与下奴有说有笑地闲聊。或许是他伤势未愈,牵动了哪里。唉,其实这些衣服下奴帮他洗就好,他应该再歇几天的。”
到了妤卉的卧房,妤卉看着阿黎在床上躺好,这才略为宽心。
逝水见妤卉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请辞出去打算继续洗衣服,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突然被妤卉叫住。
“逝水,我从三姐院子里回来的路上,听见几个仆人议论,说下人院里有个四等的侍儿长民突然死了。那个长民以前好像与你比较亲近,你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逝水的身体明显一颤,他转过身,面上全是惊疑的神色,失了以往的淡然,急切地问道:“长民死了?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在三个多月前请了长假回乡下老家,理由是帮他姐姐操办婚事,路上往返最多两个月就能回来,谁料三个月过去他还没有返回。管家差人去他家里催,才知道他人早就离开家算日子最晚大半月前就应该已经回到京中。管家怕出了什么事,报了官。官府让管家先去敛房看看无名尸,是最近一个月刚从护城河里打捞上来的。那男尸被泡得肿胀发白面目全非,亏得身上衣服饰物还有保留,凭着男尸手上戴的一个玉镯子,管家认出那应该就是长民。”妤卉一边讲一边观察着逝水的神色,“管家之所以认得那玉镯子,不仅是因为镯子上面刻着个‘荃’字。说来也巧,那镯子正是经管家的手给我大姐订的东西,当初我大姐买镯子似乎想送的人是你。”
“啊?”逝水惶恐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正想问你打听呢。”妤卉严肃道,“今天仆人们议论,说或许我大姐死前一直秘密幽会的那个情人是长民呢。你与长民亲近,可曾发现什么端倪?”
逝水缓了一会儿,似乎才从刚才的震惊里恢复常态,哀伤之色从他深沉的眼眸中清洗流露,他幽幽道:“在下人院子里,下奴与长民确实比较亲近。他与下奴同岁,前后脚入府,听闻下奴的身世和命克之说,并不像别人那样瞧不起下奴,反而愿意帮下奴,找下奴聊天开解烦闷。几个月前嫡小姐来下人院子挑侍儿,长民一心想被选中,私下里做了许多准备,还管旁人借了钱买了高级的香粉打扮得比往日都漂亮。谁知嫡小姐竟然只看上了下奴。”
妤卉沉声问道:“长民是入府才改的名字吧?听说他应该是归在我三姐院子里的四等侍儿,为何还想着被我大姐挑中?”
“长民家里穷,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双年幼的弟妹。姐姐岁数不小了,没钱盖房娶夫侍,弟弟妹妹们从来没穿过新衣服。他家里本来指望能把他嫁个好人家,靠亲家接济盖几间新房,给他姐姐再娶一房本分夫侍继承香烟改善生活,可惜好女人家中没钱,有钱的女人愿意娶他的,都声名狼藉不是好色就好赌,他家里舍不得,他心气高也不愿意嫁那样的人。”逝水顿了一下,叹息道,“后来经人介绍,他进入咱们府里帮佣,签了活契,提前支领了半年的月钱补贴家用。他一直想的就是能被哪个小姐看上,收入房中,从此摆脱贫困的生活。他刚入府的时候,正赶上家主大人的侧夫何氏要挑个备用的四等侍儿,说是原本那个被三小姐看中,将来要送去三小姐院子。长民觉得或许这是一条能攀上高枝的捷径,就死活求着管家让他顶了这个备用的缺,还磨着何氏院里的管事给他改了名字。其实他并不是三小姐院子里的人,他只不过对外炫耀时自夸而已。所以嫡小姐选人,他算何氏名下,当然也有资格参选。”
妤卉皱眉道:“原来是这样。那么他处心积虑却让你得了便宜占了头筹,可曾怨你?”
26可疑之处(4800分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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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民容貌并不十分出众,没被选上他知道怨不得旁人。但是那几天他对下奴也确实冷淡了不少,估计是呕气。下奴在下人院子里除了他没别的朋友,就厚着脸皮,主动挽回关系。再说下奴因为命克,管家找了借口拖延,并没有将下奴立刻送去嫡小姐院子里。随后下奴跟着教习公公学礼仪和服侍人的技巧,抽空都会讲给长民听。教习公公发到下奴手里让看的画册,只要长民想看,下奴也会借他看。他这才与下奴和好如初,还说将来下奴若能攀上高枝,千万记得要提拔他。”
妤卉好奇道:“教习公公给你看的是什么画册?”
逝水面色微红,低声道:“就是春宫图,教男人怎么服侍妻主的。”
妤卉尴尬道:“嗯,咱们说别的。大姐对你不是一般的迷恋吧?她是否曾经想过要约你见面私会呢?”
逝水犹豫了一下,把早已设计好的答案再次仔细快速地算计了一遍,确认不会有什么闪失,才回答道:“嫡小姐想约下奴私会的心思的确有过。不过下人院的管事得了管家的命令,将下奴看管甚严,下奴根本没有机会与嫡小姐私会。下奴不能赴约,又怕嫡小姐怪罪,心神恍惚,被长民看出破绽。他软磨硬泡,下奴耐不住就给他讲了真相。他却说愿意帮下奴去给嫡小姐传话。于是下奴将私会的地点时间都告诉了长民。那之后嫡小姐果然没有怪罪,下奴对长民更是感激。”
妤卉冷哼了一声说道:“怕是长民借机勾引了我大姐,否则他哪里来的那个镯子?或许我大姐是真喜欢你才特意订了那个镯子,打算私会的时候送给你,却便宜了长民。”
逝水愣愣道:“下奴从没看见长民有什么贵重的镯子。”
“他自然不好意思让你看见。”妤卉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嘴上顺着逝水的话说,心中却没有尽信逝水的这番言辞。她继续问道:“那么长民为何要告假回家呢?时间偏巧是我大姐病入膏肓辞世前夕,实在很可疑。”
“这个下奴也不明白。不过当初长民入府预支了月钱全给了家里,他家里多半已经盖好了房子,他姐姐随后结婚娶夫,叫他回家帮忙,这并不奇怪啊。”
妤卉心想,长民离开后,妤荃病故,府里彻查的时候,长民并不在府内,有逝水掩护,人家未必会怀疑到他头上。如果长民安安稳稳回到妤府也不稀奇,可长民不明不白死了,尸体泡得面目全非,死无对证。这中间很可能就藏了什么玄机,或许是杀人灭口,或许是栽赃嫁祸转移旁人注意力。
逝水看似慌张,实际上思路有条不紊,循序渐进交待了他与长民的关系,乍听起来很诚实没有丝毫隐瞒,不过细想其中能做手脚歪曲事实的机会不是没有。长民死了,无人对质,所谓真相,逝水想怎么编排都可以。
按照逝水现在的引导,一般人都会想到,长民当然是为了攀高枝,借机私会嫡小姐,还有那个玉镯佐证。嫡小姐中毒被害身亡,长民在那几日匆匆告假返乡,他可能会被当作第一嫌疑犯或者知情者,无论如何也轻易脱不开关系。奇怪的是,这件事情如果逝水在当初嫡小姐刚死的时候就说出来,那么大家怀疑的对象一定是长民,逝水不就能得清白了么?
妤卉记得上次姒氏找她谈话的时候,说过起嫡小姐死后,盘查那些可疑之人,并没有提长民,可见逝水在今日之前都没有对旁人透露长民这些事情。
一种假设就是逝水当初接受盘查的时候说了谎,故意隐瞒了长民有可能与嫡小姐私会的实事。他为长民遮掩,或许是出于朋友之义,又或者得了什么实际的好处。长民穷困自己都要借钱打扮,目前也不可能给逝水金钱报答,估计会是空头许诺。长民如果能得嫡小姐宠爱收房,他就有钱有势,将来帮逝水脱贫攀高枝不无可能。不过逝水这种性情心计何苦绕那么个大圈子,他若真想凭嫡小姐获得富贵,就自己想办法去私会了,哪轮到长民帮忙?
另一种假设就是长民根本没有与嫡小姐幽会过。逝水之前接受盘查的时候讲得都是实话,现在逝水知道长民死了,就杜撰了一些情节把罪责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居心何在?而且长民尸体上的玉镯子从何而来呢?
长民的性情是否如逝水所说,一心想要攀高枝,要证明起来估计比较容易。长民改名字,顶何氏名下备用侍儿的缺,都实实在在有目共睹。从表面上看,逝水的言辞都没有破绽。但是细想想,长民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识心气高的穷小子,哪懂豪门内这些争宠的手段?应该是有什么人提点他吧?那个人很可能是逝水。然而逝水也差不多同样出身,被鳏夫养大,与长民前后脚入府,他哪里来的鬼主意?难道说逝水或者长民都天生聪明,自行领悟了这些道理么?还是有第三个人在暗中操控,逝水和长民不过是摆在桌面上的两颗棋子而已?
妤卉不动声色地问道:“逝水,长民想得我大姐垂青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长民有没有别的要好的朋友?”
逝水低眉敛目道:“长民嘴甜,很会看人眼色办事,下人院子里的管事还有几位管家都觉得他是可造之材。所以他才能预支了月钱,又请那么长的假回家探亲。这些好处,据说入府不满一年的人基本不可能有的。好像他朋友很多,就因为他照应帮下奴在别人面前说好话,下奴才能在下人院子里立足。”
这么说长民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了?妤卉问道:“你觉得他对你不错,所以我大姐刚去世那会儿,别人盘查你,你居然说了谎帮长民遮掩?你若是早讲出来他是那个与我大姐私会的人,你不就可以脱了嫌疑么?”
逝水倔强道:“我从没有亲眼见过,也没听长民说过,哪能乱讲长民与嫡小姐的事情?”
“可长民惦记我大姐,知道了她想与你私会的时间地点,他又主动提出要帮你向我大姐传话。到现在他尸体上戴着我大姐送的玉镯,这些事情难道还不明白么?他与我大姐有私情,说不定他还是害死我大姐的凶手,才会畏罪自杀或被他人灭口。”
妤卉故意按照逝水引导的方向说,她观察着逝水的表情,听着他的呼吸由刚才的紧张慢慢变为平静顺畅,她的心反而一沉。妤卉想自己这番话应该正中逝水的下怀吧?他想让世人知道的真相就是这些么?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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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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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我会把你今天吐露的这些事情尽快告诉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让他们着手调查长民的底细。你也免不了要再次受到盘查。”妤卉认真说道,“其实我大姐那段时间身体本来就不好,倘若能安心静养,说不定不会出事。如果长民只是想攀高枝,没存别的歹心,他既然已经死了,这事情多半不会再有计较。”
逝水疑惑道:“小姐,嫡小姐刚去世的时候,下奴曾听仆人们谣传,嫡小姐是被人毒死的,后来管家肃清整顿,不许乱传,才渐渐平息。难道嫡小姐并非因病不治而亡,她是被害死的么?所以才要调查长民?这么说来我当初不该隐瞒实情,若能早点讲出,长民还活着,就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吧?都是我的错。”
妤卉心想逝水这番话若是做戏的确够高明,楚楚可怜自怨自艾,若是换成别的女人都会被他打动起了恻隐之心吧?可惜她来自现实世界,从来不会像这个世界的女人一样先入为主看轻男子。逝水给她的印象绝对不是简单人物,他身上一定藏了秘密。那么逝水为何要煞费苦心对她讲出这番话呢?
是希望借她这位四小姐的口,对妤家的人讲出所谓“真相”,落实了长民就是嫡小姐死前秘密约会之人,将矛头都指向死无对证的长民么?长民死了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妤卉突然灵光一现,想到死人未必没有利用价值。
如果按照逝水现在提供的线索调查,说不定能发现长民受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指使,才加害嫡小姐。那个别有用心的人没准就是这府内想争家主继承之位的小姐。长民算何氏的人,三小姐妤蕴绵里藏针,觊觎家主之位,何氏帮忙指使手下侍儿勾引嫡小姐,借机下毒谋害,事后三小姐杀人灭口,长民才死于非命。庶女谋害嫡女,一经证实论罪当斩,连带三小姐的生父何氏一脉也要背负不义之名。何氏在朝中的那些势力,将会因此受到打击吧。
妤卉自从那次受到妤婉点拨,思考问题都站在了更高的角度层次。二小姐本来就不被妤婉喜爱,她虽然生性顽劣风流,却未必真敢干出谋杀嫡长姐的事情。妤卉听顺德提过,二小姐的生父邹氏家世背景比不过何氏。因此在妤卉看来,倘若三小姐被牵连进谋杀嫡姐的事件中,更能影响大局。三小姐出局,妤家将来恐怕就会由妤蔚这样的好色之徒继承,就算妤蔚尽量收敛,不过本性难移,好色是她的软肋也比较容易被旁人利用控制。
逝水姿容秀美,轻易就能施展出诱人之色,想勾引妤蔚并非难事。所谓命克之说,也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情。这说法从某种程度上保护了逝水不被妤家别的女人看上挑走,挑走了也因为嫡小姐的前车之鉴不敢损他清白。但是只要等两年后逝水满十八岁,就可以嫁人,他主动出击,被即将继任妤家家主的妤蔚纳入房中是迟早的事情。以逝水的心计手段,从妤蔚身边那些男人中脱颖而出,拴住妤蔚的心,左右她的思维行动,那是大大有可能的。
当初设局的人应该就是这样谋划的吧?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设局之人没有料到妤家突然又冒出一个庶出的四小姐,还偏偏不怕命克之说,选了逝水当侍儿。
妤卉心事重重,思量着下一步自己该走的路。是不是该立刻揭穿真相,把逝水提前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诱使幕后设局之人沉不住气乱了方寸露出马脚呢?不过若是那设局之人足够心狠手辣,处心积虑为了控制妤家,多半会丢卒保帅抛弃逝水等明面上的棋子。那时她就断了所有的线,再没机会揪出幕后黑手了吧?
妤卉还想到一种可能,也许逝水本身就是控局之人,他有更大的自主权选择依附的目标,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潜伏在妤家未来家主身边,将来慢慢取得实权。这也可以解释逝水为什么在嫡小姐死后依然没有离开妤府,顶着怀疑和非议继续留下当个低贱的四等侍儿。
逝水现在主动对妤卉交待了与长民的关系,更像是某种讨好。站在逝水的角度想,既然嫡小姐是被害而亡,能最快提供出凶犯相关线索的妤卉,多半就可以得到妤婉另眼相看。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都是庶出的女儿,三小姐注定被算计,二小姐顽劣不成器,年纪最小的四小姐会不会是逝水眼中的“可造之材”呢?
妤卉觉得,如果逝水足够聪明,也许将来会发现她比二小姐难控制,那么为何现在要冒这种风险讨好呢?为什么不借这样的时机,去勾搭二小姐呢?
难道逝水那么有自信什么女人都能驾驭么?还是看中了她这个四小姐生父早逝,没有什么背景,就算精明一些也无妨,将来还是要依靠他们的助力才能站稳脚跟呢?
妤卉不由自主伸出手,扳起逝水的下颌,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缓缓问道:“逝水,关于长民的这些事情,你是第一个让我知道的吧?我若因此得母亲大人赏识,找到了谋害大姐的真凶,断然不会忘记你的好处。说罢,你这样帮我想得到什么?”
逝水身子一颤,心中思绪起伏,对上妤卉的眼神却尽量压抑平静。他故作惶恐道:“既然小姐问起,下奴当然知无不言,而且长民死得蹊跷,下奴怎敢再隐瞒?若是旁人先于小姐问起,下奴也会如此说的。”
妤卉脸色一沉,严肃说道:“逝水,你对别人如何说我不管,我只知道你现在进了我的院子,就是我名下的人。我希望我的奴才心里能多为我打算,如果我在这个家里过得不舒服,我看不顺眼的人会最先遭罪。”
“下奴自然是对小姐忠心耿耿。”逝水回答得很干脆,类似于条件反射一般。
妤卉微微一笑道:“那好,既然你是忠心的奴才,我就对你讲讲心里话。我刚归家根基不稳,二姐对我不错,我将来也想靠着她。这次调查我大姐死因,我若能立什么功劳,定会想着加到二姐身上,以此获取她的欢心和信任。将来她执掌妤家,我就能得些重视和好处。你说过你也想得小姐垂青从此富贵荣华,那么等你十八岁之后,我会给你机会让你选择,跟着我二姐向她讨个名分也不是没可能的。不过那时你服侍我二姐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旧主子。”
逝水若有所悟道:“小姐的意思是说二小姐必然继承妤家,也可以成全下奴到二小姐身边么?只不过下奴需要当小姐的眼线,时常为小姐通风报信?”
妤卉放开逝水,点头道:“是啊,你要荣华富贵身份,我要安稳无忧生活,各取所需互相合作有何不可?”
28心动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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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忽然向前一步,走到妤卉身边,贴着妤卉的耳畔悄声问道:“小姐,难道您从来没想过要得到家主的位子么?”
逝水的话语在妤卉听来有一种别样的温柔和风情,像一股充满诱惑的邪风,顺着耳朵钻进她心中最阴暗的角落,搅起一层涟漪。她不由自主就说道:“我当然也想要。可我生父早逝,身后没有权势依靠,岁数又小,与姐姐们争那是毫无希望啊。还不如明哲保身,退而求其次。”
逝水的眼中露出异样的神采,容颜益发妩媚动人,他轻轻说道:“下奴觉得小姐龙凤之姿,冰雪聪明,比二小姐更好呢。如果小姐有心,为何不争一争?下奴更喜欢小姐,留在小姐身边伺候,才是下奴梦寐以求的事情。”
妤卉被逝水眸中的异色深深吸引,心神一阵恍惚,只觉得眼前就是最美的人,她必须占有,绝对不能放过。她扭头,吻上已经送到嘴边的逝水的唇。
“小姐,午饭已经备好,请问您在哪里用饭?”涵佳忙活了大半天,做好了丰盛的饭菜,进到房内请小姐,正看见小姐吻上了逝水的唇。按照规矩,小姐与侍儿们调情,别的侍儿撞见应该回避。可涵佳一方面出于嫉妒故意打断,一方面也是为了妤卉着想,毕竟逝水的命克之说不能不信。
妤卉闻声,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恢复神智。
逝水已经不露痕迹地脱开她的身子,一脸幽怨道:“小姐,您不能这样……下奴会克到小姐。”逝水这番做作,倒像是被妤卉主动调戏,被占了便宜受了委屈。
如果是别的女人多半会认为自己在美色面前把持不住,又污了人家男子的清白,怎么也能心存愧疚,对那男子更好一些作为补偿。可妤卉与男人接吻,自认为是自己吃亏。她也因为那个“从一而终”的条件限制绝对不敢主动调戏男子,她很清楚这次是逝水主动勾引,而且用了特别的方式,让她一时迷了神智才会如此失控。这种感觉像是被催眠,妤卉不禁心底发寒。
当然妤卉现在还不想与逝水撕破脸,打草惊蛇,于是讲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打发逝水离开。接着她让涵佳把饭摆在房内,叫了阿黎作陪一起吃。
阿黎从井边回到房内躺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痛减退,现在妤卉让他作陪吃饭,他受宠若惊,满心欢喜。
涵佳却因为刚才撞破妤卉的好事,自以为小姐将饭摆在房内又叫了阿黎相陪,当然是要上演限制级的春色图,虽然他满心不愿,却也不敢明目张胆阻拦,甚至在妤卉明显的眼神加言语暗示下,乖乖退出房间。
妤卉特意在涵佳出去前关照了一句:“涵佳,一会儿我叫你再进来,先提前准备好洗澡水,饭后沐浴。”
这句话让涵佳想得更歪,大白天洗澡,除非特殊祭祀活动,基本上都是因为房事后洁身之用。但他还是厚着脸皮请示道:“小姐,准备几桶水?”
“当然一桶就可以了,有没有大一点的浴桶?”妤卉纯属临时起意看天好想让阿黎沐浴。她印象中阿黎总是用冷水随便冲一冲,那样对他伤病的身体不好吧?她要多多利用自己的特权,为阿黎营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她泡澡就喜欢宽敞一些的空间,阿黎比她高,自然要更大一些的浴桶才行。
不过涵佳立刻领会成,一会儿小姐办完了事情,要大浴桶是准备与阿黎洗鸳鸯浴的。
妤卉看涵佳乖乖听话出去准备,房里就剩下她和阿黎两人,她这才用温和的语气招呼道:“阿黎,饿了吧?陪我一起吃饭吧。吃完饭咱们洗个澡。”
阿黎大抵与涵佳的想法类似,他面色微红,羞涩道:“主人,我……您是说一会儿要我服侍沐浴么?”
妤卉看着阿黎的窘样,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坏笑道:“一会儿不要你服侍我,让我服侍你洗澡好不好?乖,先吃饱饭。”
妤卉此时的心态很放松,刚才与逝水斗智,让她前所未有的紧张无奈,也许只有面对单纯的阿黎,她才可能感觉到几分快乐和安宁吧。趁着阿黎还能陪伴她,她是不是该抓紧享受这样的幸福呢?
一般情况,侍儿是根本没有资格与小姐同桌就餐,所谓作陪,有的连椅子都没有,或站或跪或倚在主人怀中,添酒布菜,更多是调情之用。
不过妤卉房中没有别人,她拉着阿黎围坐桌前,共享满桌丰盛食物。
妤卉故作严肃道:“阿黎,你现在陪我玩一个吃饭的游戏。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如果吃错了或者少吃了就要受到责罚,当然多吃了,我会给你奖励。”
阿黎迟疑地点点头,心中觉得这游戏的规矩很古怪,却也不怕吃东西,对他而言吃饭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等真正开始了这个游戏,阿黎渐渐领悟到,也许主人的用意并不是消遣,而是让他能吃到更多美味。就像昨天在马车上让他尝糕点一样,其实他因此样样吃了一遍大饱口福,但主人哪个都没有吃。
在妤卉的督促下,两人将满桌的饭菜一扫而空。
阿黎沉浸在幸福中,如梦似幻,恍惚道:“心悦,你对我真好。”
妤卉还是第一次听阿黎没有她的要求,就主动叫她的名字,她激动道:“阿黎,因为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还有,你叫我的名字,我很高兴,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心悦,这不是游戏不是梦对不对?你其实想让我多吃一些,昨天在马车上也是这样对不对?这难道不就是奖励么?”
“阿黎真聪明。”妤卉欣慰道,“这世上有些规矩很不合理,我现在没有能力去打破,但是会尽可能不让我喜欢的在意的人受委屈。”
“心悦喜欢我么?”阿黎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一直横亘在胸口的问题被顶到嘴边,他在妤卉温柔的目光中鼓起勇气,问道,“那么,请允许我称呼您妻主大人,可不可以?”
妤卉尴尬道:“阿黎,上次我对你说的话你忘了?我这辈子只能娶一名男子,我当然要仔细挑选。而且所谓喜欢,也分很多种啊。”
阿黎眼中的神采陡然变暗,他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道:“那么我是不是永远无法成为您期待的那个男人?您对公子说的能做一番大事业的男人,这世上真的会有么?”
妤卉在心中叹息,安慰他道:“阿黎,这世上以前有没有那种男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只要主动努力,就比坐等机会降临更容易实现梦想。阿黎,你以前想过将来的事情么?你会成为怎样的人?”
阿黎茫然地摇摇头:“我遇到您之前,都以为自己活不过十六岁的。”
“那么现在呢,有没有自己的理想?这里没有别人,你偷偷告诉我好不好?”妤卉绽放纯真的极具杀伤力的笑容。
阿黎本来也没想隐瞒,此时更是不由自主将心中的话讲了出来:“我想一直陪在心悦身边。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心悦能常对我笑,允许我亲近。”
妤卉为难道:“可我只能对一个男人做出更亲密的事情,你如果不是那个男人,你的心愿或许会落空。你想没想过独占我的爱?”
“我……怎么可以?心悦这么好的女人,一定会有许多男人喜欢,我只求不被抛弃。”
妤卉认真问道:“你真的愿意与别的男人分享你的女人么?一个人的爱能有多少?一个人的心能装下几人?你不怕我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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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鸳鸯戏水(5000分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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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回想起逝水对他说的话,迟疑道:“逝水说如果我怕被主人抛弃,就该努力掌握一项本领,让主人离不开我。”
阿黎提到逝水,这让妤卉猛然警醒。如果刚才她的判断不错,逝水可能会类似于催眠术之类的技能,其实就算不用催眠,凭逝水的心思,想从阿黎嘴里套问任何秘密都不难吧?阿黎在井边晕倒得突然,是逝水在捣鬼么?不过听阿黎的语气,他提起逝水的时候满是崇拜信任和感激,他一定认为逝水是主动帮他的好人。为什么阿黎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仍然相信别人不经意间流露的那些微末的善意呢?也正是因为他总能看到别人的好,对幸福的要求标准降到最低,才能感觉到那么小的快乐,从而坚持活下来吧?她该让阿黎看到阴暗的人性么?
妤卉心中犹豫,但她非常明确地认识到,她不希望阿黎因此受到伤害。她问道:“阿黎,逝水与你聊了什么?你晕倒前有没有异样的感觉?是不是逝水说了什么让你难过了?”
阿黎单纯道:“逝水说我以后可以多找他聊天,给他讲我的想法和与主人在一起的事情。他能帮我分析主人的喜好,指点我该怎么做才能讨主人欢心。他真是热心人。后来,他问我昨天的事情,我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就觉得头突然很痛,很困很想躺下睡觉。”
按照阿黎叙述的情形,妤卉已经基本肯定,逝水多半是对阿黎用了催眠术,中途被她撞破,逝水怕事情败露才对阿黎又用了什么邪法,让阿黎晕倒引开她的注意力。逝水这么急切地想了解她的动向有什么目的么?
妤卉语重心长道:“阿黎,以后你可以找逝水聊天,也能讲我们一起去做了什么事情,但是不要告诉他我对你说过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好不好?你与他说话的时候也一定不要看他的眼睛。另外就是不要告诉他你会武功。”
阿黎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嗯,我其实觉得您说的那些话挺奇怪的,我怎敢对旁人乱讲。”
妤卉叹了一口气,不管阿黎现在能否理解,仍然强调道:“阿黎,我追求的是相对平等的爱。如果我只把我的男人当做附属品或者玩物,那个男人也只将我当成可以操纵他生死的主人或者神,那么他对我的爱甚至小于崇拜和敬畏。我不喜欢你叫我主人,是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当我的仆人。我想要的是朋友,是能够自我主宰,心不依附别人的男人。”
阿黎痴痴道:“为什么选择我去做那样的男人?逝水、涵佳他们都比我强吧?”
妤卉笑道:“阿黎,这就是先入为主吧,咱们之间独特的珍贵的缘分。这说明我很特别,你也很特别。所以你不要管别人说什么,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的能力就好。”
阿黎不解道:“可我什么体面的技艺都不会。”
“你是说烹饪和刺绣么?那些都是这个世界普通男人才学的,我本心是不喜欢你学那些。”妤卉让步道,“但是如果你很有兴趣,我不再阻拦。不过我对那些普通的男人没兴趣。”
阿黎趁机询问道:“那我不学了。心悦喜欢我做什么呢?”
“我想你现在好好练武功。今天晚上我会对母亲大人提,请名师指导你习武。”妤卉还打算偷偷教阿黎读书识字学兵法,因为这个世界禁止奴隶掌握文化知识,又约束男子读书,所以她只能先自己拜个名师求教,再转达给阿黎。这样一步一步循序渐进,阿黎或许能够最终成长为男元帅。
阿黎心想,果然逝水说的对,应该问一问主人喜欢让他学什么。习武对他而言比学刺绣简单多了,而且别的男子都不会这项技艺吧?这样是不是可以在主人心中占一席之地呢?刚才主人说的所谓平等的爱,是怎么回事呢?男人不依附女人也可以活么?男人不是女人的附庸么?
“阿黎,我想到了一个特别的奖励。”妤卉望着阿黎轻抿嘴唇蹙眉沉思的诱人样子,不禁色心难抑,“一会儿我扮演丫鬟,你扮演公子,我伺候你沐浴更衣如何?”
阿黎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又不敢拒绝,支吾道:“公子沐浴哪有用丫鬟伺候的?”
妤卉心说,在男尊女卑的中国古代,公子洗澡有一两个丫鬟伺候司空见惯。她戏谑道:“那么我就扮成侍儿,听凭公子差遣。”
随后涵佳被妤卉传唤进入卧房,收拾了碗筷,又指挥下仆抬了一只鸳鸯浴桶进来。他有点惊讶,阿黎还维持着衣冠楚楚的样子,被四小姐拉着手陪坐在床边。难道他们还没有开始嬉戏就要沐浴了么?
涵佳本来想留下伺候,妤卉却说道:“涵佳,你先出去吧,没我传唤不要进来打扰。”
接下来妤卉已经开始动手解阿黎的衣服。
涵佳恍然大悟,原来四小姐想玩的是鸳鸯戏水。他见阿黎傻愣愣没有什么动作,不禁有些替他心急,阿黎怎么也不知道配合一下主动宽衣献媚?若是换成他一定会趁机将小姐的欲望挑逗起来,一会儿鸳鸯戏水才能更加快活。看来以后要提点一下阿黎,或者请教习公公加课调教。忽然涵佳又想到不该告诉阿黎其中诀窍,将来他有机会服侍小姐沐浴才能用这些新鲜勾人的法子,让小姐记得他的好。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安静地退出房间。
当妤卉为阿黎解衣服的时候,阿黎初时有些本能地抗拒,随后就乖乖任由妤卉摆布。他心想当初自己被妤卉买下的时候赤身露体,之后养伤妤卉为他擦身换药,该看的都看过了,该摸的也都摸过,他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再说妤卉是他的主人,他们曾经同床共枕,他心目中已经将她当作妻主。所以在妻主面前袒露身体不是罪过,是被宠幸的福气。
妤卉没想到阿黎乖乖配合,她此时心中翻滚着各种Se情的念头,一直与理智的约束对抗。她一遍一遍催眠自己,就只看一看阿黎的身体过过眼瘾,不能越雷池半步……否则要负一辈子的责任。可美色当前,她真能把持住么?
所以最终,妤卉给阿黎的下身留了一条褥裤,可又觉得这褥裤裤腿太长,遮住了阿黎健美修长的腿。于是她不怀好意拿了剪刀,把褥裤的裤腿齐着他的大腿根剪掉,变成了近似于现代短裤的造型。妤卉暗示自己,阿黎现在穿了泳裤去泡温泉,她是正规场所的服务小姐,要保持纯净的心态为客人擦身洗发,外加异性按摩……
阿黎咬着嘴唇不知所措,被妤卉按入硕大的浴盆。他背上其实还有一些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沾了水产生的刺痛,让他的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
妤卉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光顾着看祼男过眼瘾,忘了阿黎伤势未愈的问题。她自责道:“阿黎,对不起,你伤还没全好,沾水会痛吧?你还是别洗澡了。”
被妤卉关心,让阿黎发自内心地感动,微笑道:“心悦,只要你高兴就好,我不疼的。”
妤卉心中隐隐作痛,她清楚记得她入府的第一天,阿黎背上鲜血淋漓跪在雨中的凄惨模样。恐怕以前阿黎也经常是皮开肉绽地被冷水泼醒吧?所以现在的痛楚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吧?他吃过太多的苦,她该怎样做才能让他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呢?
这就好比一个长期受到虐待的奴隶,他每天都要挨打,突然有一天主人少打了他几鞭,他就会很庆幸,全然忘了他本就不该挨打。阿黎的心态是不是也还在这个阶段呢?他不懂得什么才是正常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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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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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妤卉避开阿黎那些没有愈合的伤口,小心翼翼为他擦身,为他梳洗如墨的长发,在这个过程中,她仿佛依稀回到了现实世界。她也曾有过共浴的亲密男友,她愿意为他奉献一切,可有缘无份,他们的爱没能长久。这告诉她一个道理,应该珍惜当下的拥有。阿黎对她的爱慕她看得出,可她的心在哪里要交给谁呢?
“阿黎,当你除去奴籍,拥有了高超的武艺和可以操控别人生死的权力,你会不会去报复那些曾经伤害你的人呢?”妤卉不知不觉突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阿黎愣了一下,反问道:“就算我去报复她们,也无法找回失去的那些吧?再说除去奴籍,我仍然只是一个卑微的男子。主人为什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妤卉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她感觉的出阿黎在努力成长,但她此时无法判断将来阿黎会变成什么样子。未知的事物总让她本能有些恐惧,所以她会问,可她也明白阿黎现在多半给不出答案。
妤卉转开话题,又问道:“昨天在倚红馆,妙莲与你说过什么话么?我看他与你容貌有几分相似,他会不会是你的亲戚呢?”
阿黎答道:“妙莲哥哥问了我的名字和岁数,却没说其他特别的话。我家获罪的时候,我还不到四岁,根本不记得亲人的模样。十二年过去了,人的相貌变化太多,如果真遇到亲人,他们也很难认出我吧。其实妙莲哥哥对我很亲切,他若是我的亲哥哥那也挺好的。”
按照侍卫广萍的说法,妙莲今年应该是二十岁出头,那么十二年前他家获罪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十岁左右,能记得许多事情。妙莲主动询问阿黎的岁数年纪,难道也是看阿黎与他模样相似起了认亲的念头么?为何问过后又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呢?莫非他们不是亲人?还是没有别的证据,仅凭模糊的年纪无法断定,所以也不敢认了惹麻烦添烦恼?
帮阿黎沐浴完毕,妤卉想着要先为阿黎重新敷药,再裹伤穿衣,就只为阿黎擦干了身体,让他穿了外裤,却叮嘱他不要穿上衣。
阿黎乖乖听命,又不安地问道:“主人,您身上的衣服也湿了,是不是要换一下?”
别看妤卉能大胆地为阿黎洗澡更衣,轮到被异性服侍的时候她仍然有心理障碍。她自己从柜子中取了干净的衣物,钻到床上,放下帐幕,不想让阿黎看见她换衣服。
阿黎遵了妤卉的命令,不敢穿起上衣,只能低眉敛目站在帐子外边,自卑地询问道:“主人,是否叫涵佳进来服侍?”
妤卉奇怪道:“叫他进来做什么?”
“涵佳懂得如何服侍主人更衣,阿黎不懂。”
妤卉一听就知道阿黎又误会了,赶紧撩开帐子。她此时已经换好了内衣,于是大大方方跳下床,伸开胳膊说道:“那好吧,今天就破例让你练一练。”
阿黎面露喜色,有些紧张地靠过来,为妤卉穿起一层层衣服,系好衣带。因为更衣使妤卉的发髻略有散乱,阿黎却犯了愁,请示道:“主人,我不会梳复杂华丽的发式,是不是叫别人来?”
“那就梳个简单的。”妤卉惴惴不安地享受着阿黎的温柔,生怕自己一时不小心就陷入其中难以自拔。她又忆起了元服次日竹屋之内的那个清晨,苏眠为她挽发时的情形,他对她说的那些话。苏眠的爱也是那样明显炙热难以掩饰,她该选择谁呢?还是注定都要辜负?
“小姐,您昨天订的首饰已经送到了。”顺德在房门外毕恭毕敬地通报。
妤卉这才回过心神,答道:“好,送进来吧。”
其实涵佳也在门外,他借着顺德推门进屋的机会看了一眼房内的情形,发现阿黎披散着湿淋淋的头发赤着上身站在床旁,小姐已经换了衣服,估计着应该可以撤下浴盆。于是在顺德出来后,他毕恭毕敬询问道:“小姐,是否撤去浴桶,找别的侍儿伺候?”
妤卉拿到了刻有“眠”字的发簪,本想晚饭前就出门给苏眠亲手送去,结果顺德刚才带来个消息,说是今日晚饭前一个时辰家主大人要例行聆听二小姐汇报生意上的事情,让三小姐、四小姐如果有兴趣都可以列席学一学。妤卉想这是个好机会,正好她也要约妤婉半夜相会,谈一谈逝水与阴谋的问题,就打消了出门的计划。妤卉为了有更充分的精力夜谈,决定抓紧时间补觉。
于是妤卉回答道:“叫逝水进来给阿黎重新敷药,不用别人了,我要小憩片刻。等晚饭前一个时辰提早一点叫醒我,我要去母亲大人那里。”
涵佳应了一声,指挥着下仆清理了屋内的无用之物,又将逝水叫了进来。
妤卉在房内里间休息,逝水进了隔间为阿黎敷药,也不敢出声。不问并不代表他不好奇,他只能仔细观察,小心推测刚才发生的事情。
逝水施展媚术诱惑妤卉,被涵佳刻意打断前,妤卉明明已经吻了他,为何她的反应与别的女子截然不同呢?没有愧疚不安没有占有征服后的喜悦,竟然不疼不痒说了几句话就把他打发走,叫了阿黎作陪吃饭。之后又让涵佳准备了那么大的浴盆,在房内不让旁人伺候。她是不是被他挑逗撩拨得色心浮动,用阿黎消遣发泄呢?
阿黎头发湿淋淋的,下身的褥裤居然被剪了裤腿,不知还受了怎样的折腾欺凌。逝水不禁联想到妤卉房里那个装满羞物的盒子,对阿黎的遭遇更是充满同情,为阿黎上药的时候格外温柔仔细。
逝水故意拖延了一会儿,听着房内妤卉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着,才低声问道:“阿黎,身上还哪里不舒服?”
“谢谢逝水,我挺好的。”阿黎诚实的回答,他觉得再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光了,受了伤可以好医好要好吃好睡的养着,有主人的关心,有别人的照顾,伤痛相对而言微乎其微。如果一直能是这样,该多好呢?
逝水心想,相比阿黎身上其他恐怖的伤痕,现在的伤势的确很轻。既然阿黎不提,他也不再追问那些伤感的话题,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刚才听管事说小姐订的首饰送到了,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发簪?是小姐买给你的礼物吧?”
逝水与阿黎在井边就只聊到妤卉逛首饰店铺的事情。他挑起这个话题是想继续问问之后发生了什么。
阿黎卑微道:“我哪有资格用那种名贵的东西?那是主人买给公子的。”
因为妤婉的低调处理,妤家上下很少有人知道妤卉在外边还有位义兄。逝水当然也不知道,还以为妤卉看上了什么名门公子,询问道:“是哪位公子?咱们小姐喜欢的人么?”
“是主人的义兄,没有跟着入府,不过就住在京中。”阿黎解释道,“主人与公子的感情很好的。昨天主人买了东西就去看望了公子。”
“那公子没有留你们吃晚饭么?怎么又去了倚红馆?”
“公子有别的事情忙,主人这才去了倚红馆。”阿黎老老实实地回答,又想起妤卉叮嘱的话,他避开逝水的眼睛,怕逝水责怪他不专心,解释道,“逝水,主人说不让我看着你的眼睛说话。”
逝水闻言心神一颤,冷汗透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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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再次夜谈(5200分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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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正文————————
逝水心想难道妤卉已经看破了他的伎俩?他对妤卉用的媚术和刚才在井边套问阿黎时的技巧都是摄魂术的一种,修炼此术无需内功支撑,全靠眼神声音暗示。妤卉让阿黎避开他的眼睛,是怕阿黎被控制心神吐露一些不该讲的隐秘吧?阿黎如此单纯,妤卉的告诫一定会遵守,也很有可能会讲出来。那么妤卉不怕阿黎对他说这些,就是暗中提示,借阿黎的口让他自觉收敛么?
逝水没有料到妤卉居然懂得这么多旁门左道的东西,这份不凡的见识和心机手段,远远超过她的年纪和出身该懂的那些。这让逝水不禁开始怀疑,也许妤卉的来历根本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会不会妤卉是妤家家主藏在某处秘密训练培养的杀手锏呢?他现在是在控制局面,还是已经陷入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呢?
逝水感觉异常沉重,他找了借口告辞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需要静一静,把整件事情再仔细思考一遍,研究最新的对策,免得一步走错,毁了全局。
妤卉睡了一觉,精神饱满去旁听了二姐的汇报,学到了不少东西。至少表面上小姐负责的家族生意该如何照料,有怎样的流程,汇报时家主关注的重点,她都弄清楚了。晚饭妤婉留三个女儿一起吃,关照了家长里短的事情。饭后按照年龄顺序一一单独教诲了几句,妤卉也借机提了晚上要密会妤婉的要求。
入夜,众人安寝。
涵佳因为怕白天小姐与阿黎鸳鸯戏水玩得太累,到了晚上就没有主动提侍寝,充分表现贤良淑德体贴小姐的情操。这让妤卉省了不少唇舌,安心躺在床上等妤婉的侍卫来接。
地下秘室之内,妤卉将与逝水谈话时推测到的那些疑问,和自己的判断一一讲了出来。
妤婉听得面色越来越阴沉:“卉儿,逝水的身份果然不简单啊。上次你提到要追查逝水,我已经派人查到了一些以前忽略的东西。逝水和他的养父是两年前来到京城的,之前住在京城北边几十里外一个偏僻的山村里。那村子几年前接连爆发瘟疫,死的死逃的逃,竟找不到什么人能证明逝水就是那鳏夫的养子。目前找到的两个人,一个说那鳏夫性格古怪很少与人来往,有个养子早就病死了;一个说那鳏夫的养子生过大病,好了以后变漂亮许多,没准是狐狸精附体,至于名字是不是叫逝水,因为是个男孩子少有人关心打听。”
“名字可以变,怕的是有心人顶了这个身份。”妤卉基本可以肯定逝水所谓的身份来历应该是造假,“母亲大人,您觉得是否该立刻将逝水监控起来呢?”
妤婉答道:“其实按你的提议也不错,咱们将计就计。如果现在就动逝水恐怕会打草惊蛇。”
“那么也不能看着三姐被算计吧?”妤卉关切道,“如果被孩儿不幸言中,三姐被指责谋害了大姐,该如何收场?”
妤婉平静道:“蕴儿的心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她天生体弱,却比蔚儿聪明阴狠。荃儿病重的时候,蕴儿送去的各色补药单看都没什么毛病,实际上如果轮番吃了,荃儿的病能好才怪。倘若没有旁人下毒手,荃儿也会缠绵病榻再难有健康之时。不过蕴儿到底是我的亲骨肉,我也不能看她被歹人害死。卉儿,此事我既然以得你提醒,就会做全面准备,你不必操心,放手去做吧。”
“母亲大人的意思,是先按照那幕后凶手的意图,让三姐蒙冤,再推二姐到前面么?”妤卉说道,“那么逝水是否要留给二姐呢?”
“逝水如此有心计又会异术,恐怕蔚儿招架不了。把他留在你身边看牢了,时不时小小刺激一下,是狐狸就会有尾巴,我不信查不到他背后的主子。”妤婉语重心长道,“逝水也在试探你,说实话你就真没想过要家主这个位子么?等两年后,你再大一些沉稳一些,做出了成绩,旁人谁敢小瞧你?逝水再有本事不过是个男子,一旦他动了真情,被你的才华能力折服,他说不定会弃了旧主子,投靠了你。”
妤卉谦虚道:“这不太可能吧,逝水敢于潜入咱们妤府做鬼祟之事,绝非寻常男子的心智可比,岂会轻易背弃旧主?”
“卉儿,你还小不懂得男人的本性心思。男人永远忘不了第一个占有他身体的女人,会对这个女人保持着某种特殊的依恋感情。特别是他对这个女人本就存了好感喜欢,这份情感一旦有了肉体关系稳固,什么别的道义都能被男人放在脑后。他们再坚强再有本事,到头来求得还是一个能托付终身的好妻主。而没了贞洁的男人是得不到其他女人真心的,他唯有不顾一切努力保住已经占了他身子的女子对他的宠爱。”妤婉严肃道,“所以卉儿,看好了逝水,不要让旁人占了先。只要你足够强,让他觉得你更能胜任家主的位置,他就不会害你的,说不定还能成为你的助力。”
此时妤卉不用问,就知道妤婉对她用心良苦,听这意思妤婉已经决定要放弃其他女儿,栽培她当家主继承人了。可是她真的能够挑起这么重的担子么?妤家即将面对的是更加复杂的阴谋,朝堂政权还可能涉及到国际关系,相比较而言,是不是埋头经商或者装傻做个闲散的富贵小姐更容易混一些呢?
更何况妤卉必须遵守“从一而终”这个原则,怎敢轻易与男子发生关系?妤卉总觉得逝水可能不会像这个世界普通男人那样对第一个占有他的女人死心塌地,再说用这种方法去逼迫处于弱势地位的男人,不是真爱的两情相悦只为利用,是不是太卑劣了?
妤卉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妤婉从妤卉的神色中看出了她的犹豫,若是几天前妤婉或许会心软,不忍让这个孩子担那么重的担子,可现在相对于别的女儿而言,妤卉更出色更有能力。如果妤卉出力,或许这场劫难能够顺利挺过去,妤家的牺牲也将降到最小。为了大局,妤婉不能当自私的母亲。
“卉儿,如果你不想这么操劳,那么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蕴儿的心思虽然够用,只是她身体一向不好,恐怕经了这场风浪也要随荃儿去了。”妤婉欲擒故纵道,“其实我已经访到名医和疗养之地,蕴儿正好借着此事能脱身,抛开世俗清心寡欲调养好身体。这么多年她应该明白,权势富贵与健康相比哪个更重要。”
32未雨绸缪
今天第二次更新也是固定更新,早上加更过一章31,大家不要错过。下次加更在PK分数突破5400之后,期待大家的支持!看别人的票在最后两天都涨得很快,我不想被拉下被超过啊,好紧张,到明天中午12点PK就要结束了,千万不能前功尽弃。投PK票支持方法和包月省钱方法在本书作品相关中有写,抓紧最后的机会支持一下我吧,我会努力填坑的。
————————以下是正文————————
“那么二姐呢?她虽然风流,本性却也不坏。”
“蔚儿想争家主继承人这件事情,都是邹氏背后撺掇。若是没有邹氏,让蔚儿自己选,她恐怕最想要的是倚红馆内醉生梦死。她巴不得有人供她吃穿挥霍,她才能安然于温柔乡中找寻快乐。”妤婉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说道,“荃儿侧夫姚氏落水,究竟因为什么,与蔚儿脱不开关系吧?蔚儿今天早上能主动帮你说那么多好话,是不是你用姚氏的事情捏了她的软肋?”
被妤婉看穿,妤卉并不觉得奇怪,她点头道:“其实女儿一是不忍见二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二是看那姚氏太过可怜。”
妤婉幽幽道:“卉儿,你天性早熟冷静,面对外敌困境或许都不是问题。只是将来切莫忘了这份亲情,利用得太彻底抛弃得太冷酷,会变得很孤单。那种寂寞的滋味,那种无人敢真心相拥相依靠的滋味,是很可怕的。”
“母亲大人,女儿受教了。”妤卉仔细品味着妤婉的话,发自真心地回应。她也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她也需要有人爱有人疼,不求回报不为利用的那种亲情爱情。
“卉儿,你还这么小,就已经能这么懂事,我真是很欣慰。”妤婉慈爱道,“眼下形势都是迫于无奈,我才强加在你身上这些重担,让你没有清闲。你自己原本有什么理想打算呢?”
妤卉一直想寻个机会对妤婉提苏眠和阿黎的事情,现在听妤婉的口风,应该是给她许诺以换来补偿的宽慰,所以她说道:“母亲大人,昨日女儿去看望义兄,他说想要开间药铺,后堂设医馆,专为男子诊病,顺便教授男子医术。国法规定男子不能独立经营生意,女儿想为他作保。母亲可允许?”
妤婉微笑点头道:“这个不难,苏眠既然照顾你那么多年,如今想自立谋生不拖累你,又是做济世救人的买卖,那当然好。我已经派人到安郡以苏念初这个名字去暗访,过几天应该就有详细的资料传回来。三绝老人也同意要收他为入室弟子,将来他若有心,又没有旁的牵挂,帮你经营亦无不可。”
妤卉继续说道:“女儿还有个不情之请,是关于阿黎的事情。阿黎是十二年前获罪被抄家的官奴,女儿想为他寻找亲人,也想为他谋个机会除了奴籍。”
“阿黎为你全了暖席礼,你现下先给他个名分,等你日后娶了正夫,就可以去官府为阿黎销奴籍。”
“为什么要等娶了正夫?”妤卉没想到还需要这么麻烦的一步,“不是说官宦人家或者贵族世家的女子纳了奴籍男子,就能为那男子办理脱奴籍手续么?”
妤婉解释道:“咱们获封金匾的四大世家与别家不同,各种规矩都是祖上立下来的,形式上等同王侯。世家女子娶夫纳侍,甚至出嫁男子,官府和家族内都要有详细的记录,辨别嫡庶支系,不能乱了血脉。嫡小姐或家族继承人,其正夫将来也是族内所有男眷的统管之人,权力地位比寻常出嫁男子要高许多,也享有一定的特权,如同帝王的中宫正君一样。你的正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是出身名门的嫡公子或者皇子郡子,按照礼仪,你今后纳侧夫和小侍都要你的正夫点头,给他们脱籍也是这样。将来服用胎果先是你的正夫,其后再由他决定顺序。”
妤卉不安道:“那么如果女儿娶了一名善妒的男子,岂不是无法随心所欲宠爱旁人?”
“出身名门的公子怎会不知男人的德行?善妒是‘七出’之罪,他若敢犯或者不随你心意,你休了他就是。”妤婉安慰道,“卉儿,聪明的男子会让你满意的。你也不必担心阿黎,他那么温顺乖巧,一定会被你将来的夫侍们容下的。”
一听“将来的夫侍们”这几个字,妤卉就感到郁闷难言前景渺茫。她又想到自己如果继承家业,会产生另外一件不自由的后果,那就是婚姻。四大世家的继承人要与什么人联姻,恐怕都是身不由己。而且为了平衡多方势力,是不是也要学皇帝那样多娶几个男子才行?
妤卉赶紧说道:“母亲大人,女儿其实有个打算,现在是非常时期,女儿自然要为家中出力,保家卫国义不容辞。但是母亲大人身体健康,这家主继承人的位子根本无须太早订下来。母亲大人认为二姐三姐不合适,还有五妹能从小培养。再说父亲大人也正值壮年,或许还能生育嫡女。”
妤婉不解道:“卉儿,你既然出力,为何不要家主之位呢?难道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喜欢的事,不愿被家族束缚么?”
妤卉忽悠道:“女儿受神仙点化,对荣华富贵并不贪恋,也不愿被世俗规矩束缚。但是来世间修行,总要完成几件大事才算功德圆满。”
妤卉犹豫是否现在就说出要培养男元帅的事情,掂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提。毕竟妤卉与妤婉之间的信任和亲情究竟有多深厚,她没有概念。也许妤婉只是迫于无奈,认了她这个女儿以解家国之患。她不能露太多底,让妤婉知道了她最在乎的人和事以此捏住她所有的弱点,加以利用。
妤婉是精明之人,看出妤卉不愿详说,她也不逼问,叹了口气说道:“你五妹年幼,将来若是姒氏再生女儿也都还小,这最近十几年家中重担责任,你逃不开,必要为我分担才行。你既然心性不在家业,到时你妹妹若成器,我自不会再强留你。只愿你能随心所欲,快乐一生,我才能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
妤婉说的极动情,妤卉却找不到最初那份感动。不过至少妤婉算是留了这个活口,让妤卉对未来又有了好的期待,她欣慰道:“谢母亲大人体恤。那么阿黎脱籍的事情,可有别的方法?他武功底子不错,我想让他拜名师习武,将来立些军功,是不是有望谋到更好的出身呢?”
“啊?”妤婉迟疑了一下,唏嘘道,“世家中虽然有训练男子当影卫的先例,可是想立军功受封赏很难。”
妤卉眼睛一亮,问道:“母亲大人的意思是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行?”
“卉儿,你如此宠爱阿黎,为他打算,真是他的福气。算了,为他脱奴籍的事情慢慢来。我先让影一训练他,让他多学一些保护你的技巧。将来我也会再给你挑几个合适的专职影卫。”
妤卉央求道:“母亲大人,阿黎会武功的事情,女儿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平时女儿也尽量不会让阿黎显露武功,这样关键时刻或许能发挥奇效。”
妤婉赞许地点点头:“是的,我也这样打算。我已经叮嘱三绝老人那边不让泄露阿黎会武的事情,我这里只有几名影卫知晓。你放心,我让影一训练阿黎,会找别的借口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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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欲念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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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卉与妤婉的夜谈比上次用时要短,不到午夜,妤卉就已经回到房中。她觉得这一次的沟通,虽说重担是再也推卸不掉,不过在她的努力争取之下,苏眠和阿黎能得到一些实质的好处,这已经使她很是欣慰。她放松身体,在床上摆好姿势,准备入睡。
阿黎却在隔间睡不安稳。他因习武耳力敏锐,身上伤势已无大碍,精神就格外集中,隐约听到妤卉房中的床铺上有动静,不像是人辗转反侧,而是床板古怪的翻动。第一次翻动的时候他没有在意,隔了许久又翻动了一次,他压不住好奇,终于还是起身,走到隔间与里间的门旁,轻声询问道:“主人,是否需要人伺候?”
妤卉心想,这房内秘道的事情不应瞒着阿黎,免得将来起什么误会,日后她再与妤婉密会也可以让阿黎守在隔间,不让旁人打扰。于是她说道:“阿黎,你还没睡啊,到我床上来,有件事情对你说。”
妤卉言语暧昧,让阿黎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犹豫着是否穿着褥衣进入,还是干脆脱去衣物到妤卉床上伺候。最后还是因为害羞,穿着衣物走到妤卉的床边。他温顺地在床畔跪下,恭敬道:“主人,有什么事情吩咐?”
妤卉撩开帐幕,伸了一只手,拉住了阿黎的手,柔声道:“阿黎,你看看这床可有什么古怪?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
“啊?”阿黎迟疑地问道,“主人叫我过来不是侍寝么?”
妤卉脸上发烧,猛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言语态度都过于暧昧,难怪阿黎会错了意思。她慌忙解释道:“阿黎,别乱想,我在对你说正事。”
阿黎低下头,眼神里夹杂着些许的失望和莫名的忧伤,他的手在妤卉的指引下伸入被褥,摸到了木质的床板,在边缘的地方,有一层特殊的纹路。
妤卉说道:“阿黎,其实这床板是可以翻动的,下面有一条秘道。我刚才从这秘道去了一间密室。日后我也会在晚上偶尔从秘道离开,你不要见怪。记住,这个秘密一定不能对别人说起。将来我要用秘道的时候,有替身躺在床上,我会叫你进来守在这里或者隔间,因为不想让别人打扰。”
阿黎郑重地点头,没有问原因,事实上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主人们都有秘密,而他必须学会纵然有好奇也什么都不问,那样才能活得更长久。
妤卉却也不是刻意有所隐瞒,毕竟逝水的摄魂术有多厉害,阿黎能不能防备她现在还吃不准,因此没有提她沿着秘道去做什么事情。她见阿黎虽然好奇却不问,略有不忍,解释道:“阿黎,现在我有些事情不能告诉你,不过将来我会尽量与你分享秘密。”
阿黎不解道:“主人的秘密,奴隶本来就不应该知道。”
妤卉脸色一沉,心疼道:“阿黎,你是不是现在还不信我?我不想当你是我的奴隶。我已经请示了母亲大人,她同意让影一教你武艺,日后你学成一身本领,我会想办法为你脱去奴籍。我将来想娶的男人,身心都该是自由的。我不希望那个男人是因为嫁给了我才获得形式上的自由,那不是我要的感觉。”
阿黎似懂非懂地问道:“主人,不,心悦,您的意思是允许我,有那样的机会,成为可以被您爱的男人么?”
妤卉欣慰道:“阿黎,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坦白讲,现在我对身边的男子都没有恋爱的感觉,对苏眠是依恋的亲情更多,对你像是在培养弟弟。而涵佳长喜都还只是别人的眼线,我没将他们当成自己人。至于逝水,他背景复杂心机深沉,或许是对手敌人。所以你,希望很大啊,成为我期待的那样的男人。”
“可我比心悦大。”阿黎小心翼翼提醒。
妤卉戏谑地捏了捏阿黎的脸狡辩道:“我说的是心理年龄,我在神仙那里的时间折算成咱们这里的时间概念,至少有二十八年了。”
“我不懂。”阿黎皱着眉头,努力思索。
妤卉笑道:“阿黎,一时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放下,又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不必太执着,时候到了自然就明白了。今后为了保护我,你要努力学好武功,但是要深藏不露,我不希望别人知道你会武功。”
“这个我明白,听说男子习武会被认为是粗鲁。”
妤卉尴尬道:“别人那样认为,我却未必与别人一样。阿黎,我反而容易喜欢武功高强的男子呢。以后,影一教你武功,可能会用别的借口掩人耳目,你不必大惊小怪,也不要对其他人透露实情。这是咱们两人的秘密好不好?”
阿黎重重点头。
妤卉叮嘱完这些,就让阿黎回隔间休息。她却不知为何,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阿黎的样子。他很美,尤其不穿衣服的时候,让妤卉想入非非沉迷忘形。她自私地想,如果放纵一回,就选了阿黎当那“从一而终”的人又如何呢?管他将来是不是符合她执着追求的标准,只为享受拥有他的容貌身体,沉迷情yu之海,那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吧?
秀色可餐,她一句话一个眼神,阿黎就能主动送到她嘴边,任她为所欲为,她为何还要隐忍?是贪心还想遇到更好的么?还是被现实世界那二十八年的正统教育洗脑,道德标准根深蒂固,思想束缚严重?
此时此刻妤卉有些怀疑茫然,在所谓虚幻的世界中待久了,她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那个所谓的现实世界也不是真的,是更高一层生命制造的虚拟游戏,就像现在的她在体验的这种一样。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实世界的历史中总会出现一两个杰出的划时代的伟人、科学家、怪才,那些人没准就是更高一层生命扮演的角色。那些人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智慧和力量,能够为常人所不能之事,能够成就伟大的功业。
按照这样的推论,现在的她会不会也可以轻而易举创造传奇呢?是不是她甚至都不用努力,就会有机遇奇迹撞到她身上?这个世界的设计者,需要她实验的究竟是什么呢?仅仅是看她如何去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么?还是有什么更深的目的?
如果她能够看破游戏规则,掌握主动,就像这个世界中设局的那个人一样,她会否将不再受到规矩的限制束缚?
妤卉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可笑,她突然有这种深思念头的源头,只是想找个理由名正言顺去占有阿黎的身体。应该都是欲念在作怪,这种冲动甚至超越了她对正常爱情的渴求。
也许是夜晚太寂寞了,也许是这个世界一女多夫的环境潜移默化在影响,她一不小心就会被这里别的女人同化。她再次告诫自己,现在的身体还太小,不该想男欢女爱之事,一定要保持起码身体上的纯洁。
然而欲念一旦萌生,就无法彻底清除,她顶多压抑尽量少想,却不能完全不想。
现在的阿黎仅容貌姿色就已经能让她想入非非,如果将来阿黎心灵解放了成长了成熟了,从骨子里散发出她喜欢的那种男人的魅力,她该如何抵挡?
勾心斗角的阴谋她能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而感情她该如何防守,该不该去防守呢?
(第二卷满园春完)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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