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天未破晓,沈正阳便张开了眼。然首先感觉到的,竟是一横在自个儿身前的沈重手臂。
猛一心惊肉跳,彻底从欲望里醒了来,桌上亮着一抹幽微的火光,让他足以看清睡卧在自己身边的苏斐言。复又闭上眼,想忘记昨夜不堪回首的种种。
不堪回首……但却历历在目。
沈正阳怔了一怔,伸出两手合握住横在胸前的铁臂,使了半天的力却移动不了铁臂半分。
他吁口气,放弃移开铁臂的举动,心知再努力也是徒然。
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脑子里疯狂运转起夜里每一个发生过的画面……他竟和名满天下的镇西王爷做了……那种事儿。
那种事儿……沈正阳脑中阴霾丛生。
无意识的往房门口望去,门扉分明掩得紧,他却老觉得有人站在外头往这里头瞧……
是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小男孩,中年妇女眼里闪着鄙夷的目光,指着房内的大床,撇着嘴角道:「正阳,你自己瞧瞧,瞧瞧你心爱的娘背地里干的是什么勾当!」
什么勾当?沈正阳恍惚记起那抹月光,想起娘缠在爹腰上的白嫩嫩腿儿。
不……不只是娘的腿,还有……他打了个寒颤,想起苏斐言昨儿个夜里扯着自己的腿搭上他的腰……
随之而来的,是暗夜里一声又一声的喘叫声……
是谁在叫……是谁……他疯狂的摇着头。别叫,别再叫了……抬手捂住双耳,却捂不住那呻吟……细如针、尖如刺,扎进漆黑的夜色……
门外的中年妇女低头向小男孩说:「像你娘这种骚浪蹄子,除了青楼,大概也找不出几个了。」
是大娘在说,是大娘在讥讽娘……还是……
在讥讽他?自己竟然不知羞耻的与男人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那叫苟合,那叫下贱,身为男人的自己竟然在别的男人给予的快感下失控呻吟。自己疯了,这样不堪的自己怎么有脸去见娘,想起两年前的一切,是自己把娘害死的,是的……娘死了……他害死了娘……那一夜若他别拔足往外奔,娘就不会死了,他害死了娘……这样的自己有何脸面苟延残喘。
「不……」沈正阳捂住嘴,却遮不住一声悲切的呼喊。
「正阳……」苏斐言被哭声震醒,低下头,抬起他消瘦的的下颔,看清他眼里有的净是凄凉的神色。「怎么了?」
轻轻别过脸,沈正阳避开他的注视。他羞愤,羞愤难当,想起昨儿个自己竟沈浸在「没脸儿的事」里,还发出那种羞死人的叫声……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自己竟这般的下贱,男人和男人赤条条地欢爱,还沉浸其中……
可他分明记得,昨夜自个儿的心……竟是欢愉的……竟是欢愉的……
他似乎看到娘额头上的鲜血,涌向自己,快把自己淹没。
「作恶梦了?」苏斐言低下头,轻啄了他已然转为苍白的唇,细腻辗转的吻着他。
沈正阳温驯的承受着他的吻,眼角却默默地淌着泪。真可悲……自己对男人产生了情愫。还与男人做了苟且之事。
「不喜欢我吻你?」苏斐言抬手拭去他颊边的泪水。
他不答腔。
「还是我弄疼了你?」
他仍然沈默。
「你讨厌我?」
他紧抿着双唇。
无言,代表了肯定。苏斐言在他长长的沈默里,认定了沈正阳不喜欢他的吻,认定了他弄疼了他,认定了他讨厌他,这一切他老早心知肚明,但如今仍难逃再一次心伤。
「你要再不说话,我立刻就要了你。」他从沈正阳身上翻下,胡乱拉了件衫子遮住自己再度滚烫疼痛昂扬的男性,背着他坐在床边喘气。
沈正阳缩到床角,用被子紧紧把自己裹住,他不敢看苏斐言,怕自己的情绪失控,自己情何以堪,他连忙将视线移开,胡乱转了转,转到床边的大梁柱后,就再也移不开来。
慢慢的,他跪起身子,着了魔似地跪爬到梁柱前,轻轻抚着那高雅坚硬的材质,两手往梁柱上一搭,闷头便要往柱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