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呢?”
“刚出去,估计快回来了。”
“啊,那个,你爹跟你说了没有?就是参加选举的事儿,你看俺们吧,都老了,又是没有当官的命,大字也认识不了几个,往后啊,都全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所以,不管说啥你都得参加,咱老吕家可就指望你了。”说到这里,吕树旺满眼地放光。
“叔,我怕…我不行!”
“这孩子,还没有试试,就打退堂鼓了?放心吧,咱们吕家在村里也是大户人家,亲戚又多,不行,我去说去,叫他们把票都给你,估计他们也都是乐意的。”吕树旺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吕树人,
“哥,你就算了吧,都多大了,名声也在外面摆着,怕别人不知道啊?你就让雪莲出面好了。”
雪莲也不吭声,心里没有底儿。她其实并没有想要参加选举,她真正想要的是早点回到学校去。但是当她听说这村里的村支书多年来没有办有件实事时,她又觉得有点气愤,于是,决定参加选举。
吕树人和吕树旺已经出去活动了。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小的时候,吕树人他娘按照村里的习俗,给他找了个朋友,叫文学。名字虽然起得好,但是却也认识不了几个字。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叫小燕,生得和雪莲一样漂亮。由于是朋友,吕树人自然忘记不了来这里游说。然而文学似乎另有打算,说话也是含含糊糊的,没有直截了当地说要投雪莲的票。这令吕树人很生气,从文学家门出来的时候,吕树人打算以后再也不踏入半步。
中午的时候,文学的老婆金花来了,笑着跟吕树人赔礼道歉,说:
“哥啊,你这兄弟你还不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这当家的他是个老实人,话也不会说,惹你生气了!哥,你就多体谅着点,啊!”
她一面笑着,一面劝吕树人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雪莲要参加选举了?那可是件大好事儿!咱自己的票哪能便宜了别人,哥,你放心吧,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了的。”说得吕树人气慢慢地消了,既然人家来说情,想必也是好意,也不能总绷着个脸给人看,于是立即满脸堆笑地说:
“金花啊,俺也知道他那脾气,他是怕雪莲选举不上,往后见了陈书旺没啥说,事情也不好办,可是都是自家兄弟,不帮自己,难道还要帮别人不成?”
金花从头到尾都笑着陪不是,吕树人渐渐地也安心了,就要留金花吃午饭,金花推辞不过,就吃了。金花走后,吕树人当即拿出了本子,把金花家的三张票先记下了。
村里的黄小三家里也有两张选票,是他和他老娘的,原先的时候,是没有选票的,纵然有,他们也没有真正的见过,现在文明多了,到了法定的年龄,都发了选民证。两个人商量过后,决定要卖掉。家里穷,这样卖掉了,还可以补贴家用,一旦过去了,即使投了出去,选出了领导干部来,对自己又有啥用?还不是什么好处也捞不着,倒不如乘着“值钱”的时候,干脆一卖了之。后来,果真的卖了,先是问雪莲要不要,雪莲觉得这样做是违法,劝导了半天,他愣是不听,扭头就去了另一个候选人陈书旺家,那陈书旺一见到选票,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热情地招待了他,最后按十块钱的高价买下了黄小三的选票。陈书旺热情得出奇的表情,倒让黄小三有些忐忑不安,
“不会出啥事情吧,书旺哥?”黄小三突然犹豫起来。
“不会,这是你的权利,是你的东西,你想给谁就给谁,哪怕你扔了也没有人敢说个一二三来!有了这钱,你可以买点好东西,我又可以多两张选票,你留着也没有用,还不如买给我,这叫‘两全其美’!”那黄小三这才放心地走了。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就吃上了油条。
村里的柳翠兰家里也有三张选票,自然也在考虑着,是卖还是胡乱的投了,或者投给亲近的人,她的本家,还有亲戚中是没有候选人的,所以,她家的选择余地是相当的大的。然而她又是个极其不谨慎的人,到了选举的前一天,选票突然找不到了,于是翻箱倒柜——也就三个大木头箱子——地找,终究没有找到,以为缝到了被子里,就拆开找,也没有,或者塞到了某个墙缝里,用细小的木棍挑,也没有挑出个啥来,全家人急的没有好气。没有卖了钱,又没有做了人情,倒是落下了笑柄。后来,回想起当天的时候,邻居陈近臣的小女儿来家里玩,
“也许是她拿了,她是个小孩子,又不知道啥,你去问,又落个不好听的名声,不管怎么样,还是去问问好。”
于是柳翠兰拿了点好吃的,去找陈近臣的小女儿桂花,
“纸,就是…就是三片纸,这么这么大的,”说着,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生怕孩子不知道那是选票,
“纸上面有字,你认字吗?要是认的,肯定知道那是人名……”那小桂花只是搬着指头,在嘴里吮吸,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啊呦,我的妈啊,那可是钱啊,钱!”她着急了。谁知那桂花被他们轮番地问的哭了起来,这可惹恼了陈近臣,说把孩子吓坏了,你们自己弄丢了,却来诬赖孩子,于是三下五下,就把他们撵出了家门。柳翠兰一个劲地在门外陪着笑,喊着近臣哥,哄着桂花,谁知道那陈近臣就是不开门,两个灰头土脸的,落了个没趣。回到家后,夫妻两个好一顿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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