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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节

“父亲很慈祥,也很疼爱我。父亲不爱说话,可我非常了解他沉默背后的语言。每次当我拿着一张满载荣誉的奖状回来时,父亲虽然总会笑着,烧几盘比平日里稍微好一点的菜给我做奖励,如果可能,父亲会去买一点不太有人要,而且价格也算实惠的猪­肉­作为奖励,他喜欢红烧,诱人的香味常常席卷我的嗅觉。父亲在炉灶前汗流浃背的来回翻炒,我则是在一旁,流着口水站在旁边,似乎闻着这些味道也是一种填补。

吃饭的时候,虽然桌子上是寥寥的几碟,大半还是斑黄的桌面,看着那通红通红的猪­肉­,口水分泌的也很快,父亲看的出我的迫切,一夹就夹了一块大红大红的五花­肉­放入我的碗里,那时侯虽小,但也能感觉的到。红艳艳的­肉­灼红了我的眼睛。我细细地“品味”着。与其说“品味”,还不如说,那碗里寥寥的几块。父亲没有吃,他只是吮了吮刚夹给我五花­肉­然后残留在筷子上的­嫩­汁。

父亲很喜欢喝酒,也会买一些几块钱一斤的白酒。父亲始终不动那些在我眼里好吃的不得了的五花­肉­,那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吃,父亲笑了笑,说他最讨厌吃了。很油很腻,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是父亲在骗人。其实,五花­肉­是他最喜欢吃的,在那一些日子里却说不爱吃。原来……

父亲的下酒菜很简单,简单的实在是无法在怎么简单了。那时候我笑他。因为父亲喜欢喝酒,不过他的下酒菜还是一碗清汤,几片数的清的烂菜叶,放些盐,开水中一煮,马上就好的清汤。我看着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拿勺子在清汤中参合几下,便一咕噜的喝了下去。

你知道么?

每每我感到很满足的时候,却悄悄的看到父亲躲在黑暗的角落独自落泪!

或许对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说,这几块五花­肉­算得不了什么。

父亲的笑容算是我最大的礼物。可是在暗地里总是默默地为我流泪。我们不可能像有钱人家那样,出去游玩,或是买自己想要的礼物。连最基本的愿望都给不了我,于是,在黑暗的角落,他哭了,属于一个做父亲的眼泪。

可是,对我来说,那是一种幸福。没有什么可以代替的。

我真的很幸福,每每有这样的奖励,我都很高兴,父亲也很高兴,不是么?

可是这些幸福在我12岁那年,彻底的结束了。崩溃的心也随着他的离去而瓦解。包括对她的恨。而后来我又原谅她了。

那年,也是一个夏天……

夏天的天气是多变的,像轻轻触碰了婴儿的脸,一不小心把它吵醒,便会咆哮似的哭

那天,父亲中暑了。所以带在家里休息。看着父亲那红的发黑的痧印,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

微微的起了风,以为不大,也就没理睬。

我希望风速大一点,为父亲炎热的空气中驱散暑热,让他稍微舒服一点。而后,老天像是听懂了我的心声,特别开恩的,风速果然快了。幼稚的我还真以为老天是善良的,懂得人的心声的。可是却……那是一场无形的暗杀。

风速变快了,我轻轻地在父亲的房间里放了几脸盆水,因为那时候­奶­­奶­告诉我说炎热的夏天,在房间里放些水,稍微可以调节水分。

因为井水很凉,对于我们来说冰箱是十足的奢侈品。就算买得起,可是那电费……

自家院中没有井,于是到村头的夏­奶­­奶­家去打,那时候,就开始为父亲载满自己的心意,在廖长的小弄里,有个瘦小的身影,提着水桶,提几下,歇一会,调皮的水也会在我的动态下,开始了它们的跳跃……

那时候连开电扇都觉得奢侈,更不用说空调了。所以我很自豪给父亲带来了凉爽。

风速快了,却没有影响阳光的普照。

突然零星的飘起了雨丝,我赶忙收衣服。阳台这可以看清楚周边的竹林。说是竹林,其实也不大,很矮,不过很多。周边都是被这些青青翠翠的­精­灵所包围着。

风开始吹拂它们,临风起舞,婀娜多姿……

父亲很喜欢竹,不仅因为它的崇高,而且还包括它的气节。父亲很喜欢这首《墨竹》:

羁游念此君,子墨慰幽人。

洒脱不经思,苍筤如出尘。

交加月下影,浓澹雾中筠。

试作吴山想,潇潇意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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