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的头垂得很低,身子略微蜷缩,这让乌黑的发丝顺着瘦削的肩膀垂下,在脸上罩了一层阴影,表情也笼在阴翳里。钟漪兰眯起眼,看不清,只感觉到那纤长的眼睫似乎动了一下,须臾,耳畔传来一抹幽淡嗓音:
“奴婢不擅女红,却精通诸多琐碎之事。钟司衣若能高抬贵手,奴婢愿将所有,拱手相送……”
没人敢在司衣房表现出如此轻慢淡漠的态度,钟漪兰眼底划过一抹愠色,“你该知道‘今非昔比’这四个字的意思。昔日发达已成旧事,今朝卑微如斯,即便依你所言,我难道还缺那几许钱帛。”
“钟司衣自然不缺钱帛。”
韶光轻缓地抬首,阴霾褪去,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容,瞳仁漆黑,眼底一丝隐芒明灭不定,“可钟司衣有所求。”
“这里每一个人都有所求。”
韶光轻声道:“钟司衣所求,岂如旁人贪图微薄小利。而宫掖之内,除了奴婢,怕也再没人能够助您得偿所求。”
退出宝堂内室时,刚过了巳时。
芣苡拿着花样子从司宝房回来,只来得及瞧见一抹纤细的背影。
午后的暖阳照着,漫过菱花镜,灼烧着窗棂上的丁香花蕊。钟漪兰坐在桌案后,见到芣苡,将一枚琉璃环佩套锁搁置在案上,“从今以后,她便是司衣房的人。你着手吩咐,将衣饰和挂件送去,床铺也换了,两人挤一个,传出去寒碜尚服局的脸面。”
芣苡盯着那佩子,玉兰花的纹饰下刻着“尚服局”三个字。
“钟司衣,您真的决定将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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