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貌似一切正常,子荫依然要我作陪,也不再舍得将挽月带出来给人看。
子荫的初衷是探望暮青晚的伤情,原也只定着留两宿,但这一日,暮青晚似有些不舍之意,竟说了两次府中冷清,临夜又挽留子荫多住两日。子荫也没多推辞,只说近日里极为空闲,多留两日也无妨。
他的空闲倒是可以猜想,此次圣武帝既已出手,旁人自然可以凉快凉快。我不确定的是子荫有没有看出暮青晚的异样,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的不自然。其实这一回子荫并没有私下骚扰我的举动,但我依然盼着他能够早日回府。
然而他真的连夜回了府,我却愈发担心起来。
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半夜有小阵热闹,次日方知,子荫已借了快马赶回太子府,却留了挽月和两名护卫在暮府。暮青晚也没有异色,只让人将子荫住的厢房重新收拾了,好生安置挽月姑娘,想来是要长住些日子了。
我如常睡到晌午,萍儿竟未带食盒过来,只说少爷在园中备了桃花酒。
暮青晚自不会为我费这种心思,我便推说无力不肯去,萍儿无奈,只好领了命,重又给我拿了食盒过来。我不是因为吃不到葡萄心里泛酸才不肯去,虽然这酸味总归是有一点的,但主要还是不愿惹上是非。
子荫走得突然,又不知道原因,谁也辨不清这挽月是他自愿留下的,还是暮青晚想要留下的,但无论哪一样,都不是啥好事。
于是下午毫不意外的只得一个人躺着看书,难免叹息几声,暮青晚连挽月的脸都没看全,就已是如此的殷勤,若真要见全了还不定咋样呢。说起来,我与他也勉强算有过一吻定情这桩子事,这一比较真可谓云泥之别,再大度的人也难免有些心酸。更何况付且贵不过普通小人一个。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的忘性大,叹息了几声也就不想了。
想是料到我的态度,暮青晚也不再打发人来请我,于是浑浑噩噩又过了三日,我的腿脚勉强可以动了。躺了二十日,这可是件大事。我兴冲冲地拄着拐杖出门,因为不想碰见不该见的人,我便拖着萍儿去西厢转悠转悠。只可惜古语有云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更不幸的是我的冤家还是金童玉女般的人物。
那画面真是唯美,轻风拂过芦苇荡,池水泛着微光,俊雅的男子一手抬袖,一手小心地拈去如云美人髻上的飞絮。当真美得让人心颤,只是到我这里却多了几分委屈,但一转念自己哪有这分资格,赶紧狠狠一脚又将这委屈踹了出去,然后对着暮青晚望过来的眼,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打个沉默的招呼"好久未见!"
他脸上有些错愕,很快敛了去,但挽月已然转过身来,看见我,自然地施了低身礼。我没有准备,不由手忙脚乱,加上手中还拄着拐杖,好不容易做出个拱手动作,但想来也是不雅之极。我心中一阵懊丧,虽然没想跟人家比,也肯定比不过人家,但也别显出这般菜色好么?
万幸萍儿像知我心意,也不消我多说,便扶我转身回东厢。只是她好似比我还要不开心,虽然服侍周到,却一言不发,让我心惊胆颤的,也不知哪儿惹着她了。
"萍儿姑娘,脸拉久了会变老的呀!"我重新躺回到床上,舒舒服服吐了口气,就开始安慰我的小依靠。
萍儿把垫子给我靠上,脸上还是不悦之色,我小心翼翼道:"萍儿姑娘,可否给小人拿本书来?"
"小人?"萍儿忽然气道:"先生怎么如此自贬?"